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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的打算是，先看看聞州市會為迷你風扇報出什麼價格，然後自己稍微低一點點就可以拉到一部分客戶，大家雖然做好了搶蛋糕的準備，但還是承認老大的市場地位的，想來在去年那一出以後，不知多少國外媒體為聞州迷你風扇做過免費的廣告，只要是有意採購該產品的，都要先問問聞州的價格不是？

表演結束了，看到的人嘖嘖稱奇，沒看到的人捶胸頓足，遺憾自己錯了一場視覺的盛宴，然而接下來展廳里大喇叭的廣播重新燃起了大伙兒的希望：聞州市展廳的美人魚表演將上午下午各一場，一直持續到展會結束！

她們宛如來自童話世界的水之精靈，複雜的舞步帶著細細的泡沫劃出了她們的運動軌跡，一舉一動都帶著奇特的韻律，讓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追隨著她們。

而服裝的來源就更是千奇百怪，有文工團自備的各種舞蹈服裝，有為出國演出準備的西裝，還有跟戲劇學校臨時借的道具戲服，美其名曰「古典民族服裝」……

兩位美人魚小妹妹在5分鐘的表演結束后，在魚缸里拉開了那大大的條幅就說明這一切，所有人都記住了那條幅上的句子：

不過，闖進來的這票人馬卻對家裡的所有傢伙事兒視而不見，直奔兩人平時工作的作坊而去——這就奇了，作坊里除了機器就是原料，亂糟糟的還氣味難聞，難不成這年頭打劫的胃口也變了？

但是有句俗話說的好，叫做「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正在兄弟兩個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疑惑不解的當兒，一聲脆生生的呼喚：「大陳哥、小陳哥」把他們喊回了魂，回頭一看，俏生生站著衝著他們微笑的，那不是老李家的大丫頭么？

李木子笑著解釋道：「大陳哥小陳哥，我們這是特意來找你們二位給我們介紹再生晴綸紗的，我知道咱們聞州這一片，當年第一個弄出這個東西的就是你們，所以推薦領導到你們這裏來考察一下。」

晴綸是聚丙烯腈纖維在華夏的商品名，又被稱為「開司米綸」。其原料為石油裂解副產的廉價丙烯，ｈｅtubooｋ•coｍ.cｏm具有優良的性能。晴綸蓬鬆柔軟、彈性很好，其隔熱性能與羊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強度比羊毛高一倍以上，故有「合成羊毛」之稱。由其所製成的衣服比天然羊毛衣服更耐穿且耐日晒、耐熱、可以熨燙，重量輕。

兄弟兩個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特別的好辦法，看來唯有將自己的產品質量和產量搞上去才能有繼續生存發展的機會。

這一天，兄弟二人正在自家的小作坊里討論如何能進一步改進工藝，提高產品的質量和產量。再生晴綸紗雖說是這兄弟倆79年的時候第一個在蒼南這片地方搞出來的，可由於保密意識不強，到了現在快三年過去了，技術已經擴散開來，遠的不說，僅宜山這一片就冒出來好多家做這門生意的小家庭作坊，大家彼此之間形成了激烈的競爭，其結果當然就是市場的價格越來越低，利潤越來越少。

陳家兄弟雖然事先知道些內幕，可依然被現場的氣氛衝擊得熏然欲醉，直到蜂擁而上的人潮將他們準備的各種資料一掃而空並且開始以全世界各種聽不懂的口音提出了無數的問題的時候才清醒過來。

想到自己還肩負重任，他們連忙在翻譯的幫助下開始一一回答，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還帶著些拘謹，然而漸漸地，他們的回答越來越順暢，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自信……

然後發生的事情就有些戲劇性了，就見那位趙局長和邊上一位小年輕兩人在一起拿著他們生產的晴綸紗好一通嘀咕，然後就是他們兄弟倆小時候的拖油瓶曾經的美女大學生現在的白領麗人李木子大小姐滿面春風地來找他們，說要讓他們參加廣交會。

李木子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小陳哥，來的不是我們製藥廠的領導，而是輕工局的領導趙副局長，也是我們這次去參加廣交會的副團長，我們這次專門組織了參展團籌委會，具體參展工作就是這位趙局長負責，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你們起勁的吆喝的都是什麼？農產品、水產品、紡織品，喂，那和_圖_書也是我們團的主力產品好不好，你這樣把我們的訂單都搶走了，那我們今年吃什麼？？？

等，等下，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聞州市玩的這一手，一下坑苦了一眾摩拳擦掌準備在迷你風扇上大撈一票的其他參展單位們。

儘管大大的潛水眼鏡遮擋了面龐讓人看不清她們的容顏，但是那優美的舞姿以及姣好的身段依然讓在場的所有人浮想聯翩，有那些不堪的甚至張大了嘴滿臉豬哥像地留下了口水而不自知。

老大陳樂清連忙上前問道：「木子，你們這是？」

接下來的場景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以及似曾相識，揮舞著訂單以及鈔票的來自全世界的採購商們將齊局長徹底包圍，一張張意向訂單被以光速簽署下來，齊局長覺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簽名最多的日子並且沒有之一，好吧也許這記錄明天就將被打破。

展廳頂上掛著幾個不停旋轉的小小迷你風扇標識著身份，一邊靠牆延伸出來幾個玻璃櫃檯，其中幾個裡面放著的是一排排的高低壓電器，比如開關、面板、繼電器等等等等；另一個則居然是空的。

不過，李木子的鄰居可有不少，能站在這裏的也只有這兩位，所以必然有其可顯擺之處。

老二陳樂基更納悶了：「我說木子，再生晴綸紗是我們兄弟倆首先弄出來的不錯，可你過年回家的時候我聽你說是在一家製藥廠上班啊？怎麼你們領導還關心這個晴綸的事兒？這可隔著行呢！」

節奏動感的音樂已經響起，一隊高挑的美女們由一隊陽光健康的帥小伙們挽著手，燙著大|波浪，踏著高跟鞋，身著各色華服，搖曳生姿，款款而來，頓時將現場再次引爆，如果不是工作人員手拉手圍住了T台，恐怕一場混亂在所難免。

譚振華只是希望，這些飛濺出去的浪花能變成一顆顆小小的種子，在國人的心中生根、發芽，並最終成長為參天大樹，開出絢爛的創新之花。

看著統計表上那不斷上漲的數字，以及感受著自己手腕上漸漸傳來的酸麻，齊局長終於體會到了別人口中那句「痛並快樂著」m•hｅtuｂｏoｋ.ｃom•com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廣交會那是個啥會？居然還要到廣南去開？

「譚大師」再重生，他一個工科生也不是搞藝術的，哪裡懂這個？他就是按著前世看了幾十年「春晚」的經驗，給弄個熱熱鬧鬧花團錦簇而已，至於模特步子走的直不直，音樂配合的好不好，衣服的細節展示的完美不完美……

「趙局長的意思是咱們聞州特別是蒼南的紡織工業很有基礎，帶你們兩位去廣交會見見世面，以便我們將來從原料提供和來料加工兩方面入手來打開我們聞州在國際紡織品市場上的地位，這次去主要是學習，如果有機會，哪怕能談個1-2萬美元的生意回來也是成功，我們這位趙局長可是魔都紡織學院畢業的，是個大行家呢。」

然而晴綸雖出自廉價的丙烯，但華夏當前羸弱的化學工業水平和能力決定了它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依然屬於奢侈品，所以，價格更加低廉的再生晴綸一上市，就立刻被市場所廣泛接受。浙海省自古以來就是華夏紡織產品的出產大省，蒼南宜山更有土法紡織的傳統，所以這陳氏兩兄弟的小日子過得那是相當不錯的。

不過么，在這個展廳里陳家兄弟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在於，當人潮擠進了小小的紡織品展廳后，看見的那個小小的T台。

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大家就還是好朋友。

請柬的內容，就是邀請這位客人參加於4月18日舉行的一場新產品發布會，而請柬上印的舉辦地點赫然是「廣南市人民大會堂」。

洶湧的人潮徹底淹沒了聞州市的農副產品展廳並迅速蔓延開來，緊挨著的以白色為裝修基調的紡織工業展區成為了人們暫時歇腳的首選，一時也是人滿為患，這讓負責這個展區的陳氏兩兄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自己這兩位從小的玩伴那滿臉欲言又止便秘的表情，李木子哪還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於是她原原本本地將廣交會的來龍去脈給這兩位科普了一番，最後總結道：

言罷，不由分說，兩隻小手一邊一個拉著二陳就來和趙泉見面。等雙方互相介紹完畢，和圖書陳家兄弟才知道，自己家裡果然來了大官，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還好有李木子在一邊幫襯，兩人這才結結巴巴地把自己做的這些事情給說了個囫圇。

聞州市參展團，你們這一團人都特喵的壞透了！

最搞笑的是這一面沿牆竟然也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放，只是沿牆一米左右拉了根繩子，彷彿隔了一個走廊。兩名面貌姣好的女孩子在展廳門口滿臉笑容地見人就上去禮貌地發一份資料。

「聞州水產，聞名天下」。

蒼南宜山有一個傳統的產業就是土法紡織，而這正是陳家兄弟二人家裡祖傳的手藝。

陳樂清和陳樂基這兩位能來到這裏，那可真說得上是福星高照的結果，而他們的福星么，自然就是漂亮可愛的李木子李大小姐，至於原因其實也簡單，呵呵，因為這兩位是李木子打小的老街坊。

以他那被信息巨潮衝擊過的審美能力來說，今天在聞州市展區上演的節目水平，甚至還不如前世在城郊結合部出沒的十八線草台班子。

但是聞州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你憋住了迷你風扇的價格不公布，非要等什麼4月18日開什麼新品發布會，和著你不賣也不讓我們賣是吧？

美人魚的游泳衣那是真的連體游泳衣，從上到下就露出了手腳，裹得叫一個嚴嚴實實，就連臉都被大大的潛水鏡遮住了大半，就這樣，市裡還是動員了半天又許了無數的好處，那兩個學花樣游泳的體校小姑娘和他們的家長才算是點了頭。

在這個展廳負責意向合同簽訂工作的當然是我們魔都紡織學院畢業的「專家級」領導趙泉趙大局長，所以很快的，他也體會到了齊局長那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

兩人正談的熱鬧，沒成想大白天的屋裡竟突然闖進來一大票人馬。

前文說過，李木子的家在聞州市蒼南縣，更精確點的話，應該是蒼南縣的宜山。

兄弟倆開始還以為碰見了打劫的，心內不免忐忑。要知道隨著聞州市這幾年個體經濟的發展，很是有些人兜里多了些小錢錢，家裡有大幾千存款的人家一下多出來不少，而當地人喜歡將現金放在家裡的做法也給了一wｗｗ•ｈeｔｕｂｏok.cｏm•cｏｍ些不法分子覬覦的機會，最近道聽途說的這種事兒可不少。

就這麼著，陳家兄弟二人被忽悠上了開往廣南的火車，同行的還有市裡其他一些紡織品相關工業企業的代表，當然，在李木子大小姐被任命為展會現場的執行總指揮后，負責紡織品展廳接待任務的重任就被她舉（極）賢（不）不（負）避（責）親（任）地交給了這兩位。

在80年代初的華夏，流行的衣服布料是「夏天的確良，冬天開司米」，可見晴綸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是多麼廣泛。

資料也沒什麼特別，只是印刷相當的精美，裏面的內容也無非就是展廳裏面產品的詳細介紹。不過，如果有客人指著頭頂的微風扇詢問本次展會聞州市的迷你風扇打算怎麼賣的時候，女孩子們就會展現出更加迷人的微笑並且遞上另一樣東西——一份請柬。

至於那些T台上的「模特」們，好吧，那都是從市文工團臨時抓差了幾個演員過來然後在譚振華這位「大師」的指導下集訓了三天的「臨時工」。

這兩兄弟雖然文化水平僅僅只有初中畢業，但是動手能力卻是極強，他們經過多年的努力，將傳統工藝與現代原材料相結合，攻克了一個個技術難關，於1979年紡出了第一代再生晴綸紗。

你們玩的好一手聲東擊西！

巨大的魚缸內，忽然有兩名身穿美人魚造型連體游泳衣的美女「撲通」一聲跳進了進去，並開始伴隨著展廳內悠揚的音樂在魚缸里上下追逐翩然起舞。

譚振華站在一個無人的小小角落，看著他策劃的這一幕幕接連上演，衝擊在這個時代人們依然脆弱單純的心靈上，激起了層層的漣漪浪花，嘴角不禁浮出了一抹微笑。

與隔壁兩個熱鬧喧嘩的展廳不同，聞州市剩下的那個展廳布置的非常簡單甚至可以算得上簡陋。

當然，聞州市費盡心思搞了這一出可不是為了給全場觀眾們發福利，人家那是為了宣傳產品——

廣南啊，那得有多遠？這輩子還從沒有離家超過百里的兄弟倆頓時有些懵逼，咱只是在家裡做了點晴綸紗，怎麼就能給自己發配……支使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