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潮起
第271章 你是個好人
電報是徐師傅打來的，他說我家中遭了天大的變故，一下子父母皆亡，還讓我不要回家，趕緊找別的出路。
他轉臉問李亞楠，「楠哥，這是怎麼回事，能說說嗎？」
就這麼混了一段時間，在碼頭一片我也成了個小頭目，大家都叫我一聲「楠哥」，說話辦事也都給我幾分面子。
聽姐姐這麼說，妹妹也插話道：「是的，為了這件事，楠哥還和我們吵了好幾架，但最後還是坳不過我們，而且我們本來就喜歡唱歌，又學了聲樂和樂器，就當在這裏演出是一種鍛煉好了，楠哥這才勉強同意了。」
我家本是魯東人，父母因工作的原因到了浙海的甬港，並在那裡生下了我，徐祝亮師傅是我家從小的鄰居，算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是家中獨子，所以父母溺愛了點，再加上我從小就不好讀書，父母拿我沒什麼辦法，便託了徐師傅管教我，所以，我6歲就拜入了師門。
聽完了這些，譚振華沉默了，這是一段小人物的奮鬥史，他們掙扎在香江這個複雜社會的最底層，卻沒有放棄自己的https://m.hetubook.com.com夢想和堅持，也沒有背棄做人最基本的善良底線，也許他們前進的方式崎嶇蜿蜒，但卻依然值得尊重。
當然，碼頭上也分了好幾個社團，彼此競爭得激烈，經常為了點地盤利益拳腳相向，我好歹練了幾年的功夫，等閑幾個壯漢也近不了身，所以很快就在那幫扛大包的工友中間出了名，不過，我牢記師傅的教誨，出手總是留了一線，絕對沒有把人傷出過殘疾，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做的又是苦力，要是傷出殘疾，那不就砸了人家一家的飯碗了么？所以工友們都說我是面噁心善。
「我們才不是他什麼表妹呢，只是到了香江以後才住在一起的鄰居罷了。」
「那你不是也沒受傷嗎？楠哥下手一向有分寸的。」
不知為什麼，在聽完這些以後，譚振華忽然覺得面前這位板寸頭肌肉男的形象變得相當的順眼，就連胳臂上的帶魚和hello kitty都彷彿變得協調起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你們沒有父母嗎？為什麼www.hetubook.com.com要他供？」譚振華狐疑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們姐妹又不圖你什麼，為什麼要騙你？」
一個黯然的聲音答道：「她們的父母，幾年前就不在了。」回答他的是李亞楠。
「可是，聽你說的，她們姐妹才只有14歲，不應該正是上學的年齡嗎？怎麼拋頭露面的在這裏唱歌？」余鵬夏不解地問道。
年輕女孩的聲音繼續說著：「是的，我們的父母不在了，就是楠哥把我們倆個一手帶大，供我們吃穿，供我們上學，供我們學音樂，還保護我們，不讓我們受壞人欺負，我們跟他非親非故的，他為我們做了那麼多，你說，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壞人？」
養生蚝雖然辛苦，但我打小就跟著徐師傅打熬筋骨，又是在海邊長大，所以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那天接到了一封電報。
李亞楠默然良久，長嘆一聲，緩緩開口：「師弟，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就是一時走錯了路而已。
譚振華愕然問道：「剛才他不是說，你們是他表妹？」
那是1970年，我只有ｈttps://wｗw•ｈeｔubooｋ.coｍ•cｏm16歲，那時的華夏是什麼狀況我不說你想必也知道，我隨著當時的大流插了隊，插隊的地點就在這對岸的蛇口，主要的工作就是養生蚝。
利亞楠說到這裏的時候，旁邊的姐妹倆個因為提起了已經逝去的父母，勾起了傷心事，已經是泣不成聲。
另一個附和的聲音隨即響起，顯然，是那對雙胞胎小蘿莉發話了。
可就算在碼頭上扛大包，也不是人人都能扛的，你必須得加入社團，只有這樣才能有活干。
「逍逍遙遙，你們別說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當初你們父母臨終的時候，把你們託付給我，那就是我的責任，你們就是我的妹妹，親妹妹，哥哥為妹妹做這些，不是理所應當的么？」李亞楠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譚振華竟然從中聽到了一絲哽咽。
「真的？振華師弟你真這麼認為的？」
回答他的是雙胞胎中的姐姐楚逍逍，她一邊抽噎著一邊說：「這事不怪楠哥，其實楠哥也不想讓我們出來唱歌，說我們連中學都沒有讀完，就應該在學校好好上學，他能賺錢養家的
hetubook.com.com，還說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看到我們倆個考進大學。是我們倆個死活要來的。楠哥為我們做了那麼多，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也應該為這個家做點什麼了，既然是一家人，當然不能總讓楠哥一人操勞。我一下子懵了，那時我才16歲，能有什麼辦法？正好同來插隊的有幾個人私下商量著逃江，我就沒多想，跟著他們跳了深川河，就這麼著，來到了香江。
楚家姐妹來香江的情況和我也差不都，都是在大陸那邊碰到了過不去的檻，舉家逃過來的，來的時候，她們姐妹倆年紀都還很小。他們的父親就在我管的那片碼頭上扛大包，母親就幫著工友們縫縫補補掙點家用。
可惜，這夫妻二人運氣不太好，也有可能是長期操勞身體虧空，先後都走了，她們的母親最後走的時候，把她們姐妹託付給我，說只有我答應了照顧她們她才能閉眼，於是，我就當著她們母親的面認下了這倆個妹妹，當時，她們只有7歲，這一晃，又是7年過去啦。」
「對，我說的，完全發自內心。」
「對，楠哥是好人，大好人！」
「嗯，還供我們讀書上學，我們喜歡唱歌，他就還供我們學鋼琴，學聲樂，這些都很貴的。」
到了香江才知道生活的艱難。我一文不名，又什麼都不會，好在還有把子力氣，就只好到碼頭上扛大包來養活自己。
「而且，他還供我們吃，供我們穿，給我們地方住。」
楚逍逍接著說道：「而且，為了我們能安心的唱歌，楠哥連碼頭那邊的活都推掉了，調到了這裏。他說這裏都是酒吧，有些客人喝了點酒就會撒瘋，他怕我們兩個年紀小、吃虧。他調到這裏，可以名正言順地每晚都看著我們。」
李亞楠愛憐地拍了拍她們的肩膀安慰道：「別哭，別哭了，楠哥在，楠哥就是你們的親哥哥。」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想到這裏，譚振華對著李亞楠拱手說道：「師兄，逍逍遙遙說的對，你是個好人，我為有你這樣的師兄而驕傲，我想，徐師傅也一定會為有你這樣的弟子而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