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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頭頂上不再有直升機的引擎聲，郝大叔說道：「我們也走吧。」

「我打掉了他們的射燈，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安靜一會兒了。」王南木重新坐回了車內，不過沒有重新拿過駕駛權的意思，而是將槍托抵在副駕駛的地面上，雙眼凝視著後視鏡，隨意地說道。

「我們到了。」王南木說道。

王南木衝著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自己的雪佛蘭，打開了車門。

中年人不急不忙地穿過了人流，找到了自己的登機口，看了看手錶，離登機還有幾分鐘，他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展開剛才隨手拿的幾張報紙開始悠閑地打發時間。

他走上來，衝著王南木點了點頭，轉臉對譚振華說道：「你跟我來。」說罷轉身就走。

王南木問道：「你車開得挺穩的么，什麼時候學的？」

好在王南木也沒打算在現在這種時候追問這種意思不大的問題，見譚振華沒打算回答，便也就暫時放過了他，「從這個岔口下高速，在第二個路口右轉。」她雙眼盯著前方的道和*圖*書路，簡短地命令道。

譚振華跟著他走出兩步，卻發現王南木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不由得轉過身來叫了一聲：「南木。」

一輛破舊的福特皮卡由遠及近緩緩駛來，等車停下，年輕的女子很自然地拉開門上了車，很快就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譚振華咧了咧嘴，一時沒想好怎麼編個瞎話混過去，只好選擇假裝成高深莫測的樣子——這位王大小姐已經在暗中連續盯梢了他十年，對他干過的那些事兒恐怕比他自己都熟悉，這瞎話還真不是那麼好編的。

舊金山國際機場的位置緊鄰101號國道，交通非常方便，郝大叔駕駛著他那輛破破爛爛的福特皮卡停在了機場門口，放下了一個中年乘客，還非常熱心地下車幫他卸下了放在敞篷車斗里的行李，兩人又像多年老友一般親熱地互相擁抱告別。

譚振華心下一沉，不由自主地向她邁出了一步，可一步邁出之後，就被身邊的郝大叔輕輕拽了一把。

果然，那架一直在天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盤旋的直升機在遭受襲擊之後，顯然認為地面這輛飛馳的雪佛蘭里有極為危險的罪犯，而且罪犯手中還有足以對他們構成威脅的武器，再這樣貼近地跟著是非常冒險的事情，因而極為明智地選擇了升高了高度，遠遠地吊著，一面呼叫增援力量。

廣播里傳來了甜美的提醒聲，中年人收起了手中的報紙，拿起了行李箱，規規矩矩地走到了登機口開始排隊，金髮碧眼的漂亮檢票員在驗看了他的登記牌之後，向他露出了一個職業性的微笑：「先生，歡迎乘坐本次航班。」他也回以一個微笑，同時說了聲：「謝謝」。只是他的發音明顯比較生硬，顯然對英語的掌握程度並不是非常熟練。

一位年輕的女子此時正從海灣里游到了岸邊，她看上去像是因為某些意外落水的，因為她身上穿的並不是游泳衣，只是，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完全沒有一點因為意外而落水的沮喪，當那架巨大的波音747呼嘯著從她頭頂掠過https://m.hetubook.com.com的時候，她凝視了它很長時間，直到它終於消失在天際線上。

四具巨大的引擎陸續發動了起來，推動著4百余噸的龐大客機在長長的跑道上越來越快，終於在盡頭拉了起來，機翼之下，是舊金山灣映射著繁華城市燈火的一片波光粼粼。

兩人下了車，迎面走來了一位40多歲的中年大叔，胖胖的，挺著一幅大大的肚腩，穿著也很隨意，看著就像一個在舊金山混跡的那種普通中下層華人。

譚振華默然無語地跟著他上了一輛破舊的福特皮卡，發動起來，緩緩地，也駛出了停車場，慢慢融入了夜色之中。

換過登機牌、耐心地排隊、順利通過了安檢，所有手續都很正常，時間也剛剛好。

譚振華按照她的指示下了高速，一面還在心中感嘆，特么的米帝還真是蠢笨，你看這絕大多數的高速公路連個收費站都沒有，不知道「攔路打劫」才是最快的發財方式么？這要是擱在將來的華夏，哪兒哪兒的都是劫道要錢的卡口，而且有了收費站，想在ｈｔｔｐs://m•ｈetu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高速路上逮人，只要在卡口上布置好，那就方便得很……

緊跟著她的動作，停車場中又連續響起了引擎發動的聲音，好幾輛車也陸續點亮了車燈，而隨著這些車駛出停車場並漫無目的地四散融入了舊金山四通八達的交通網，天上盤旋的那架直升機發現根本無法判斷出剛才一直追蹤的目標究竟是在哪一輛車裡了，現在，它能採取的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一面繼續追蹤原先那輛雪佛蘭「開拓者」，一面向指揮部報告最新的情況，請求更多的支援。

中年人拖著行李走到了波音747那能容納三百多人的巨大經濟艙中，費了點功夫才找到了位置，他要的是一個靠窗的座位，在最裡面，只好一面不停地說著「對不起」一面費勁地從狹窄的通道擠了進去，然後氣喘吁吁地將自己已經開始發福的身體塞進了狹小的座椅。

「泛美航空第9726次飛往香江的航班開始登機，請乘坐本次航班的乘客前往32號登機口登機。」

譚振華忽然覺得心頭有一股熱血涌動，不管不顧地大聲和_圖_書叫道：「南木，要是他們敢對你做些什麼，要是他們敢傷害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你就告訴他們，我，譚振華，今天在此立誓，此生必與之為敵，不死不休！」

胡思亂想間，雪佛蘭已經右拐過了路口，譚振華髮現自己駛入了一片破敗蕭瑟的停車場中，而且這座停車場上空就是縱橫交錯的高速樞紐高架橋，看來，這裏就是A區了，是個暫時擺脫那架討厭的直升機的好地方。

王南木扶在車門把上的手頓了頓，接著躍步上車，「砰」地關上了車門，引擎轟鳴中，疾馳而去。

槍聲響過，車內頓時充斥了一股硝煙的味道，譚振華聽見王南木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而一直籠罩在雪佛蘭車身上的那個射燈光圈消失了。

王南木定定地看著他，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接著，忽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她說道：「接下來的路就由郝大叔送你，振華，再見。」

中年人拖著個小小的隨身行李箱走進了巨大的候機樓，一邊走，還一邊頻頻回頭揮手致意，就像在這座候機樓前每天無數遍上演的情形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