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江少倫一用勁，將雞毛撣子從我的手中奪掉！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爬了出來，從兩米高的地方跳了下來，安全地落在地上。

我趕緊拿過擱在旁邊柜子上的雞毛撣子，仰著頭，用雞毛撣子去打江少倫的手：「回去。」

江少倫眼中的錯愕慢慢散去，漆黑的眼底變得澄凈明亮，居然像水晶一樣放射著星月交輝的璀璨光芒。

我笑得很猖狂。

「……」

掀開被子，我懷抱著絨毛熊仔坐在床角落，看著天花板上形狀各異的吸頂燈，發著呆。

良久，江少倫緩慢轉過頭來。

「可是我很難纏哦。如果你決定喜歡了，就一輩子都不可以變心，不可以在中途喜歡上的別的女孩。即使是這樣，也沒關係嗎？」

「該死的！你瘋了嗎？為什麼會去到那種地方而且滾下了坡，為什麼從醫院回來后一直不說話！」江少倫急躁地砸著門，「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出來解釋這一切！」

「喂——」江少倫不悅地擰緊了眉。

鴨子和天鵝亂叫了一陣，身上的毛皮居然緩慢緩慢地脫落……不到一分鐘，一身灰色毛皮的鴨子和一身雪白羽絨的天鵝都變得光禿禿的了。

「不說話的意思是不可以對不對？」江少倫嘴角輕輕地抽動，一抹奇異的苦笑綻放在他的唇角，「怎樣做都不可以嗎？」

他伸手，輕輕將我擁進懷裡，聲音篤定地應道：「嗯。」

「鴨子和天鵝其實沒有任何區別。所以鴨子生活在天鵝的生活圈裡，也根本不需要為自己的醜和*圖*書陋自卑。」

「嗯？」

玩具鴨子和天鵝？這個奇怪的傢伙，又是想幹嗎呀？！

此時他划著水，正伸手想要攀著玻璃缸的邊緣爬到這邊來！

「該死的，你想死嗎？」江少倫吃痛地抽回手，身子一滑，沉進了水裡。

我抬頭，直視著江少倫那雙濕漉漉冒著霧氣的眼睛：「告訴我，你會一直喜歡下去嗎？」

「教育？」

他靜靜地看著我，漆黑的眼瞳里彷彿翻滾著波濤洶湧的大海。那種深厚濃郁的感情，如此清晰地呈現在他的眼底。

我呆住，腦子空白一片。

我推著書櫃桌椅等一切有分量的東西抵住了卧室門，然後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厚厚的蠶繭。

沉默了一段時間，我腦子裡千迂百轉，想了很多很多。最後我決定給江少倫一個機會。

「砰咚砰咚」的砸門聲夾雜著江少倫震天響的怒吼聲，都快要把天花板都掀塌了！

江少倫溫熱的聲音從我頭頂上方傳來：「好……」

我咬緊下唇：「對不起……」

好半天，四周才安靜下來。

我嚇壞了。

鴨子和天鵝同時說：「毛皮只是外衣，真正的美麗不是用華麗的外衣來襯托的。」

他的表情那麼嚴肅，他的眼神那麼真摯！

突然，「撲通」一聲巨響響在耳邊！

鴨子一邊走一邊說：「嘎嘎，鴨子鴨子，我是醜陋的鴨子……」

日光燈下，他的臉被光影刻出堅硬俊朗的線條：「絕處逢生，斷壁的懸崖也能開出妖艷的花朵。」他的聲音微微和圖書嘶啞，「鄉鄉妹，如果我告訴你，開在懸崖邊的那朵花……一直是你，該怎麼辦？」

「不管做多少努力，結局都沒有改變，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騙我升起空有的希望！為什麼要在我有了希望之後，你又狠心將它打碎了……」

「你說只要還肯努力……只要還報有一絲絲希望，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我相信了你。」江少倫捏緊了手中的鴨子，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可是你卻騙了我。你，是個騙子——」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

警告似的朝我揮了揮拳頭，他再度游出水面，雙手攀住了魚缸邊沿。

江少倫的衣服濕嗒嗒的滴著水，頭髮也濕嗒嗒的滴著水。他危險地眯起眼睛，朝我逼近一步：「為什麼會滾下坡？」

他金色的頭髮飄揚在水中，本來粘在頭髮上那一層亮光粉迅速擴散在水裡，星星點點地泛著光。

看著江少倫滿臉的痛楚，我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楚聖賢決絕的眼神。他想方設法耍盡手段讓我離開，他在看見江少倫吻我時無動於衷，他為了喬希琳誤解我，最後丟棄我選擇了喬希琳！

我捂住了耳朵。

他是真的喜歡我啊……

我驚怔。

「江少倫……」

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塑料袋，一層層撥開：「該死的，叫了你那麼久都不開門。」他拿出包在塑料袋裡的玩具鴨子和天鵝，來回擺弄著，「嗯，幸好沒進水……」

「嗯。」江少倫伸手拿過那隻鴨子，將蛻下的天鵝毛皮往鴨子的身上套和-圖-書，「天鵝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它有雪白的毛皮。當天鵝的毛皮蛻掉了，它和鴨子又有什麼區別？鄉鄉妹，我記得小學時老師就教過吧，給一個人的美麗打分，不能只看外貌，要看心靈。難道你連小學生都不如嗎？」

江少倫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沉寂的眼瞳里隱約跳動著希望的火光。

不得不承認，他即使是瞪人的表情也超帥。

「絕處逢生，斷壁的懸崖也能開出妖艷的花朵！……江少倫，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事才會如此絕望。可是只要還肯努力，只要還報有一絲絲希望，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你看見沒有，你手裡那朵花，它原本是一堆破杯子碎片，原本是再也回不去原來的美麗。可是經過我的努力，它綻放成一朵花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嗯？江少倫，也許它不碎的話，它永遠也不可以變成那朵花啊！」

「鄉鄉妹！我做了這麼多，你覺得很好笑？」江少倫臉色黑沉，手也緊緊握成拳，一副隨時會把我砸成南瓜餅的恐怖氣勢，「你想吃我的拳頭嗎？！」

江少倫突然轉過身背對著我，聲音乾乾地說道：「那……你還會走嗎？」

「告訴我，要怎麼做？懸崖邊才能開出花朵？」

原來兜兜轉轉，江少倫只是希望我不要離開啊……

我不知道此時的我是不是應該感動，可是我真的覺得很好笑，於是我很不給面子地暴笑出聲！

「喂！」江少倫不滿地擰緊眉，「這不是什麼奇怪的玩具，這我專門定做，用來教育某m.hetubook.com.com個笨蛋的！」

天鵝一邊走一邊說：「鵝鵝，天鵝天鵝，我是美麗的天鵝……」

我努力克制自己才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容，不過唇角依舊不聽話地上揚著：「對不起嘛……謝謝江老師給我上了寶貴的一課，呵呵。」

我非常不習慣這種曖昧的姿勢，彆扭地撇過臉去：「……沒什麼啦……」

「那……以後要對我很好很好。」我伸出手環住了江少倫的腰，臉埋進他的胸口，他濕透了的衣物全是他的體溫，「我會努力試著去喜歡你。可你要是對我不好，那該怎麼辦呢？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無法喜歡上你啊……」

「是賢那傢伙欺負你了嗎？」江少倫一直逼近我就一直退，最後把我逼到了牆角落，他索性伸出手撐住兩邊的牆壁，將我牢牢地困在牆壁中間，「回答我！」

「真的有那麼喜歡嗎？」張張嘴，我啞聲問道，「即使我不漂亮不聰明還總是惹你生氣，你也喜歡？」

「嗯？」

這時候——

我丟下絨毛熊仔，赤腳跑到落地浴缸前，透過玻璃看到對面的落地浴缸前墊著幾張椅子。原來那傢伙是踩著椅子爬上來的啊！

「八腳章魚！等我出去你就死定了！」江少倫頂著雞毛撣子的攻勢探出頭來，身子也探了出來了……

他讓我那麼傷心……

江少倫睜圓了眼睛，透過玻璃缸死死地瞪我！

「什麼啊——」看著這兩個活靈活現的小東西，我差點笑岔了氣，「江少倫，你到底是從哪裡弄來這種奇怪的玩具的？」

江少倫將和-圖-書鴨子和天鵝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按動了哪個按扭，鴨子和天鵝在桌子上一搖一擺地走來走去。

窗外天色黑沉黑沉，突然撲簌蔌下起了雨。雨滴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像是精靈在玻璃上跳舞。

說話間，江少倫已經幫鴨子穿上了華麗的毛皮，他舉起鴨子在我面前揚了揚：「即使你是真正的『醜小鴨』，其實也可以成為天鵝的。」

我繼續揮舞著雞毛撣子打他：「回去！不准你爬到我房間來，不準——」

「說啊！」江少倫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你說該怎麼做？」

「……」

「鄉鄉妹，你想死嗎？開門，開門——」

「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江少倫再度逼近了一步

江少倫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到書桌前：「給你看樣東西。」

他濕淋淋的衣服在屋內的空調的烘烤下有些幹了，可他依舊凍得全身都在哆嗦，嘴唇也幽紫。

他的眼瞳漆黑漆黑，就在距離我一個手指的地方，他濕漉漉的劉海垂在我的額頭上，水珠沿著我的鼻樑一路下滑，彷彿還帶著他的溫度。

以前美好的回憶，全被他的無情掩蓋！

我驚愕地抬起頭，看見落地魚缸——也就是隔開我卧室和江少倫卧室的那面牆壁——裏面除了游弋的魚群外，還多了一個人！

天啊，這個落地浴缸可是有兩米多高耶！他到底是怎麼爬過來的？！

而每次在我傷心難過時，江少倫就會靜靜地守護在我身邊。雖然他一開始總是處處捉弄我，可是現在為了我改變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