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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作為考察，那是不是代表Fal-Angel試劑能還原？」

冰朔抬起頭，看到何佑君微微收縮的鼻翼，還有眼中泄露出來的熾熱到難以遮掩的光芒，「只要還原Angel配方，研發出真正的Angel試劑，無論是我身上的Re-Angel還是琉璃身上的Fal-Angel都絕不會成為阻礙。」

可是馬上，他臉上的神情變為了震驚，不僅僅是因為徐曜神情中的決絕與不容置疑，還因為他隱約記得自己徒弟好像說過，徐曜腦中的這個陰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是腫瘤，而是徐曜異於常人的一種能力。

身後傳來何佑君滿是痛苦的聲音，「冰朔，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那時我醒來就看到琉璃躺在我旁邊，那些人手上拿著針筒……我真的以為自己救了琉璃，可是沒想到這群畜生，竟然早就給琉璃注射了Fal-Angel試劑。如果，如果我能早點醒來就好了！我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感激和幫助……」

「好……好！」何佑君猛地醒過神來，有些尷尬地動了動身體，連忙道，「你放心，這些事，就算你不說，何大哥也一定會幫你找。畢竟琉璃變成這樣，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那也不需要拿你的命去拼啊！做了手術，你一樣能幫他……」

少年的笑容虛弱而美好，就像是即將碎裂的精美瓷器，讓人心生憐惜。

「Fal-Angel的潛伏期長達10-18個月，潛伏期長短因個人體質不同而變化。被注射了Fal-Angel的人在這十幾個月內，身體不會有任何變化，這是……組織給予他們的考察期。一旦過了考察期，這些人依舊桀驁不馴，或陽奉陰違，那麼Fal-Angel就會徹底爆發，這些人會一次次忍受巨大的痛苦，然後陷入昏迷。」

白秋奕臉上的肌肉一陣抽動，眼前彷彿有血腥的畫面一閃而逝m.hetubook.com.com，他猛地閉了閉眼，心中暗罵了一句——臭小子！

冰朔坐在床頭，伸手輕輕摸了摸妹妹冰涼的面頰，長長的睫毛輕垂下來，遮住了眼中流瀉出的哀傷。

上懷市第一醫院腦神經外科病房中，白秋奕滿臉無奈地看著眼前一臉冷漠的少年，「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今天不做這個手術，你腦中的陰影不出三個月就會繼續長大，而你很可能都活不過一年。」

何佑君站起身，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嘆息道：「冰朔，何大哥是真的不想讓你再捲入到這個漩渦中，可是，世事竟是那樣難料，沒想到兜兜轉轉，你還是要回去穹蒼學院。唉，這一回，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千萬別再受傷了，否則，何大哥只怕會內疚一輩子。」

「我想你一定還記得吧？我把渾身是血的冰朔背到你面前的場景。」他緩緩地，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大概只有你和我明白，那種明明在眼前的人，呼吸一點點變微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和無奈。」

何佑君搖頭道：「何家是這兩年才參与到『墮天計劃』中的，而且因為席家的打壓，我們一直接觸不到核心層的秘密。Fal-Angel的特性，我也是在項目資料中看到的，那只是用來展示他們技術水平的強大，真正的Fal-Angel我從沒見過，更別提解藥了！」

何佑君突然舉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這一下巴掌打得極重，讓他的左邊臉頰迅速出現了五道紅痕。但他彷彿還是不肯原諒自己，眼中的愧疚越加濃重，另一隻手也高高舉起，想要再給自己一巴掌。

何佑君卻是苦笑著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據我所知，被注射了Fal-Angel試劑的人，沒有一個能真正安然無恙，哪怕選擇歸順的，也會在幾年後突然智力退化，記憶喪失。我猜，真正的還原劑根本就沒有被研發出來和_圖_書。」

白秋奕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徐曜在說什麼。

白秋奕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幾次，才低咳了一聲道：「這應該是你最大的秘密吧？為什麼要告訴我？你就不怕我轉頭把你賣了？」

唉！冰朔這臭小子，招惹的都是什麼牛脾氣角色啊！

「另外，你要向我保證，六個月內，你的腦疾如果發作了三次，就一定要來找我。否則，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命，聽到沒有！」

「然而，Fal-Angel最讓人恐懼的還不是這些。一旦發作期開始，明明昏迷的人，大腦卻會變得異常活躍，也就是說，在Fal-Angel發作間期，人的大腦的壽命會被提前透支，昏迷一次，就相當於大腦十年的消耗。」

徐曜輕輕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謝謝！」

見冰朔垂著眼帘不說話，何佑君連忙道：「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

冰朔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輕輕跳了一下，垂在身側手緊緊攥成拳頭，但他的神色卻依舊是平靜而淡漠的，「有沒有延緩Fal-Angel的發作的辦法？」

「如果能幫他，我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他留在S級擬真絕境中，只為了把我們平安的送出去！」徐曜猛地提高了聲音，連身體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如果能幫他，我就不用他一次次動用內力救我……我把他當做我唯一的朋友，可是除了給他一刀，卻什麼都沒為他做過。不……是他根本不需要我為他做什麼，因為……我太弱了！」

這是一間到處充斥著粉紅色的兒童房，一米五的床上鋪著水藍色花紋的被子，床頭柜上擺著幾個精緻的玩偶還有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白秋奕皺眉看著徐曜，半晌沒有說話。

徐曜的手如閃電般伸出，按在他的手掌上，一雙漆黑的眼眸沉沉望著他。

冰朔卻打斷了hetubook.com.com他的動作，「何大哥，我找你來不是想讓你內疚，你救琉璃的恩情，我一直都記著，為你做的那些事，也是我自願的，你完全不需要自責。我把你叫來，只是想跟你確認Fal-Angel試劑的事情。」

冰朔緩緩垂下眼帘，不再去看何佑君臉上那充滿了野心與慾望的亢奮神情，低低的聲音打斷了他慷慨激昂的話語，「何大哥，我會重新回到穹蒼學院尋找Angel試劑的配方，這期間，請你幫忙在『墮天計劃』項目組中找一找延緩Fal-Angel發作的辦法。」

「懲罰和控制？」

「你沒有在開玩笑？」

徐曜繼續道：「我本來以為，他已經從那個泥潭中出來了，再也不用回去。但一轉眼，情況卻變得比當初更糟糕。我不可能放任他一個人在穹蒼學院那種地方四面楚歌，再次九死一生地被抬出來。」

白秋奕嘆了口氣，終於無奈道：「好吧！我可以幫你瞞著冰朔，也可以讓你暫時不接受手術。一會兒，我去給你配一些葯，你每天早晚按照我給你規定的劑量服用，絕對不許有一天遺忘。」

哪怕武功盡失，哪怕雙手染血，哪怕永遠都回不到從前，他也絕不會再後退一步。

「沒錯！」何佑君臉上露出幾分懼意，緩緩道，「參与『墮天計劃』的人有許多驚才絕艷的科技人才，但並非每一個都是自願的。也有一些人，一開始心甘情願參与『墮天計劃』，可是隨著深入了解，他們的想法與這個項目產生了衝突，因而想要叛逃。Fal-Angel就是為這些人所準備的。」

冰朔抬起頭，微微笑了笑，「多謝何大哥了！」

白秋奕都要被他這又酷又倔的態度逗笑了，沒好氣道：「我打電話給我徒弟還要你來管？」

「我知道了！」冰朔低垂著眼帘，輕聲道，「我也相信，這次回去，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坐在病床上的徐曜，此時腦袋上的和-圖-書頭髮都被剃了個乾淨，可是這樣的造型非但不顯得滑稽可笑，配上他冷酷的眉眼，反而充滿了讓人窒息般的壓迫力。

「冰朔，你沒有真正了解Angel試劑，那是人類生命與健康的福音，是社會進步的未來。他能凈化人體內所有的骯髒與疾病，甚至能凈化人類的心靈，讓世界變得和平而美好。別說區區的Fal-Angel，就算琉璃到時真的喪失了心智，只要注射了Angel試劑，就一定能恢復正常，甚至變得比以前更聰明乖巧……」

何佑君怔怔在原地站了良久，才頹然坐倒在椅子上，輕輕吐出一口氣道：「相信冰朔你一定還記得，『墮天計劃』是為了還原出能讓人體基因和健康得到重大突破的Angel試劑而組建的項目。如果說，Re-Angel是為了無限接近Angel配方而研發出來的失敗品，那麼Fal-Angel就是一種與Angel完全相反，專門用於懲罰和控制的試劑。」

此話一出，徐曜終於微微變了臉色，直起身冷冷道：「不許打！」

白秋奕見他完全不為所動，不由急起來，「你要是再這樣倔，我就只能打電話給冰朔了！他為了你的腦疾，可是熬夜查了好幾個通宵的資料，雖然這回沒辦法進手術室，可要是知道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糟蹋他的心血，你看他饒不饒的了你！」

「不是。」徐曜鬆開了阻攔白秋奕的手，改為輕輕握成拳頭，「不是捨不得，是因為我能幫他的就只有這個。」

他會讓那些不折手段將他推入漩渦，把他和他最珍視的家人當棋子玩弄的傢伙們清清楚楚看到，什麼叫做「一著落錯，滿盤皆輸」！

是的，他那個不省心的徒弟！幾個月前昏迷不醒的被人背到自己面前，連呼吸都快停了，可是白秋奕一診斷就知道，他是受了嚴重的內傷，而且是屬於走火入魔的內力反噬。

「白教授，你明白嗎？這是我唯一僅剩的ｗww.ｈetubooｋ.cｏm.cｏm，還能幫到他的能力了！」

徐曜冷冷道：「我從來不開玩笑！」

白秋奕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小子的邏輯，臉色五彩紛呈，半晌才嘆氣道：「就算是能力又如何？能力能當飯吃嗎？能讓你長命百歲嗎？你要是再留著這個東西，你的命都要沒了，再厲害的能力又有什麼用？你們年輕人怎麼就想不通這一點呢？」

徐曜沉默了片刻，良久才撇過頭，淡淡道：「你是他師父，你不會。」

所以他除了顫抖和恐懼，什麼都做不了！後來還是徐曜看出了他的無能為力，說要找徐諾那小子，他才醒過神來。

良久良久，他的唇才艱難地開合了幾下，啞聲道：「這不僅僅是腦疾，還是我的能力，預知未來的能力。」

哪怕CT拍出來的結果那陰影與腫瘤多麼相似，冰朔卻一直堅信自己的觀點，而且還為此準備了好幾套方案。所以說，冰朔那小子也是知道那什麼……什麼預知未來的？

雖然後來徐諾總算是把冰朔從死神的手中搶了回來，可白秋奕每每回憶起徒弟滿身是血的一幕，都忍不住背脊發涼，心有餘悸。

白秋奕怔怔呆在原地，看著他發紅的雙眸和青筋暴起的手背，一時間竟有種不忍心再繼續勸他的感覺。

他是西醫啊，哪怕醫術再高超，拿這種經脈、內功、丹田之類的破東西有什麼辦法？難道把他的肚子剖開來，把腸子胰臟都理一遍？

全家福中蘋果臉的小女孩挽著俊美如精靈般的少年，笑得沒心沒肺，眉梢眼角都洋溢著純真的喜悅。可此時，同一個小女孩卻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臉色蒼白，彷彿陷入了永久的安眠。

白秋奕張了張嘴，又抓了抓鬍鬚，一臉「你逗我玩呢」的嗤笑表情。

何佑君抬起頭，憐憫又愧疚的目光看著冰朔，啞聲道：「冰朔，你明白了嗎？發作時間越長，大腦的壽命就會越短，一旦超過了一年期限，哪怕最後琉璃醒來，也只能變成毫無心智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