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個世界上，怕是只有她才能讓他這樣失控了
「不關你的事。」發現他在試探自己，藤西語惱怒起來，抬腿踢向他的小腿。
默默地倒數了十秒仍不見人影，他毅然推門走了進去。
花灑噴出細細的水霧，朦朦朧朧地籠罩著花兒。
「那現在算你投降，對嗎？」她還記著輸贏的事。
藤西語的腳步頓了頓，左右張望，果然看到不遠處的保安亭里探出一個頭來。她無奈地朝天空翻了個白眼，轉過身走向司木翰，憤憤地把月季遞給他：「小氣鬼，還給你。」
籠罩在清洌的古龍香水味中，藤西語有剎那間的迷茫。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的雙臂好有力，給她一種可以待在他的懷裡直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沒有，謝……」她抬起頭，突然看到司木翰的臉，嚇得心跳加快，道謝的話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她推開司木翰，低下頭向前走。要避嫌似乎遲了點兒，全走廊的人都看到了司木翰扶她的這一幕，不知道又會傳出怎樣的流言了。
結果還是沒動靜，看來連班主任都嚇不到她了。他咬了咬牙，發了最後一條簡訊。
「是時候給玫瑰花澆水了，你總不會袖手旁觀吧？」他邊說著邊捲起袖子，到溫室外提了一桶水進來，往花灑里倒水。她也跟著做，然後開始澆水。
水霧落在眼裡，司木翰不得不眯起眼，他也豁出去了，丟了花灑乾脆抓住藤西語。這丫頭玩起來可真是太狠了，現在被他抓住了，還是不肯丟棄花灑。
在樓道分開時，他說：「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如果你想知道親生父母的具體情況，放學後來我家。」
好美！一朵朵白色的花像仙女一樣亭亭玉立，黃色的花蕊向外吐露著淡淡的清香。她忍不住走過去，輕輕地撫上粉|嫩的花朵，回過頭驚訝地問道：「這都是你種的？」
——哥哥這麼疼愛你，他當然會這麼說啦，即使他的心很痛也會這麼說，你明明知道卻當作不知道，對得起他嗎？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說？」
「你瘋了！這是女廁所！」藤西語想躲也躲不了了，只好面對他。
藤西語這才想起這節課已經上了一段時間，她正遲疑著，司木翰一把搶走手機，說道：「喂，萌萌嗎？我們馬上就回。」說完，他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真是十幾年都沒變呢。司木翰笑了，琥珀色的雙眸里蕩漾著柔波，手指輕輕點上她的額頭，說道：「好吧，我輸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來找我？」傷心的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淚水忍不住地湧上眼眶，打濕了她的眼角。
「我都知道。」顧惜涵做了一個「不用解釋」的手勢，他們剛才開心的笑鬧聲整個別墅都能聽到，她又不是聾子，怎麼可能聽不到，「我只是來拿一本書的，請你不要跟司木翰說。」
她的頭髮烏黑髮亮，散發著淡淡的青草香。他挑起一縷，轉兩圈，它柔柔地彈開了，滑出指尖。
「我不問你為什麼不想找回他們，但你知不知道，因為思念著你，他們過得一直都不幸福？」
還沒等她追問，沈萌萌已經轉移了話題：「西語，快告訴我，跟司木翰進行到哪一步了？」她邊說邊奸笑，還擠眉弄眼的。
溫熱的淚水滴落在手背上，不知為什麼竟然有種熱辣辣的感覺，一直燙到心底，讓她無比難受。
「司木翰。」
「丁零零——」
「那希望你們永遠都這麼好。」黎小香破天荒地笑得很甜。最近她安分了不少，不過藤西語對她始終沒什麼好感，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就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隔著鐵欄杆，她遞過來一束月季。藤西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漂亮。」她點點頭，心情跟著變得愉悅起來。
「我就不信贏不過你。」藤西語豁出去了，迎著水霧前進，對準他的和*圖*書臉使勁兒噴。
藤西語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給予肯定的答覆。她告訴哥哥自己不會去尋找親生父母的，怎麼能這麼快就出爾反爾呢？
一時之間，她恨不得腿長得更長一點兒，好快點兒逃離這種尷尬的場面。
——去，為什麼不去？你不想知道親生父母長什麼樣，是怎樣的人嗎？你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掉落海里，還渾身是傷嗎？
「西語，我們一起回家吧。」沈萌萌挽住她的手，臉上寫著大大的「八卦」二字。
「你怎麼知道的？」剛才看到手機簡訊，她還以為那是他亂找的借口。
「他們一直都在找！」還有我——司木翰在心裏默默地說道，「請了很多偵探，翻遍了N個城市，你被綁架的那個地方，以及周邊的地區。十年，十年啊！你怎麼能因為自己覺得他們沒找就放棄了呢？」
「不告訴你。」藤西語還是那句話，頓時氣得沈萌萌伸出手要撓她的癢。
「西語，我們談一談。」他追上去說道。
他探身把她拉回來：「好吧，這回會認真的。」他拿起頭髮包在毛巾里，一點一點地揉搓。
房間的四面牆壁都是書，由上至下，裝得滿滿的。她想，如果天花板能裝書，他可能會在天花板上弄個書架。
司木翰抬起頭撥開貼在她額前的髮絲，輕聲問道：「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們也是這樣玩的，在給你最喜歡的白玫瑰澆水的時候，你常常調皮地把水弄到我身上，然後我們就打起水仗，直到累得不能動，或者某一方投降。」
兩人笑著打鬧著跑遠了。
他怎麼了？剛才還搶著要幫她擦，才幾分鐘就變臉了，哼，變色龍！
「我說司木翰，你是不是男子漢？能不能讓我一下？」藤西語撥了一下額前微濕的頭髮，語帶不滿。
她本來打算拒絕的，但當她轉過頭，看到司木翰正坐在座位上望著她，她馬上改變主意，跟著沈萌萌走了。
你才是不良分子呢。
該想個什麼借口才好呢？
聞言，她驀地安靜下來，雙眼通紅，過了一會兒才把頭轉到另一邊，說道：「不想。」
「明明是你先動手的，怎麼輸了就耍賴？」小男孩抱怨道，衣服被澆濕了，貼在身上真不舒服，她要不是顧惜瑜，他是絕對不會玩這種遊戲的。
再在這裏徘徊就成變態了。司木翰退到牆角，掏出手機撥打藤西語的電話，才響兩下，那邊就掛斷了。他想了想，發了條簡訊過去。
「太大力了。」她嘟囔道。
聽到推門聲，她以為司木翰出來了，連忙說道：「司木翰，你可真是個神人啊。還有原版外文書，你都能看懂嗎？」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都糾結在去與不去的問題上，心裏就像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樣。
藤西語拿著毛巾，根本沒有心思擦頭髮，注意力都集中在厚實的書本上。有小說類的、有經濟類的，有科技類的，還有醫學、體育等等。她讚歎著，指尖一本本地滑過，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嘴巴還合不攏。
「這是真的！」司木翰激動得握住她的手臂，雙手微微顫抖，心跳得飛快。十年了，他足足找了十年，每日每夜都在呼喚著惜瑜歸來，這次是真的實現願望了嗎？
「當然，漂亮嗎？」司木翰走過來，拿走她懷裡的月季，隨意地放到一旁，然後領著她走了一圈。
「我……我……」心裏有千言萬語，在此刻卻不知怎麼說出口。
「怦怦怦……」
「沈萌萌，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黎小香簡直是用眼角的餘光來看人。
「放心，我會找個地方睡一覺，然後讓班主任知道的。」他笑著拉開門，等著她先出去。
司木翰拉著她走到後院，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蓋了一間溫室，而溫室里竟然m.hetubook.com.com開滿了嬌艷的白玫瑰。
「先動手的可是你哦，淑女之道懂不懂？要我放你一馬可以，道歉、求饒。」司木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臉頰上的水霧漸漸匯成一顆顆水滴，緩緩地往下滑到脖頸間，弄濕了毛衣領子。
「阿嚏！」一個噴嚏將她拉回了現實。
糟糕，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藤西語縮了縮身子，彎著腰要溜走，只聽到他又咳嗽兩聲，喊道：「藤西語，來了就進來，在外面逛來逛去會被保安誤會是不良分子的。」
兩個人渾身濕淋淋的，再不去換上乾爽的衣服、擦乾頭髮，很可能會感冒。考慮到她剛剛大病一場，司木翰連忙帶著她離開了溫室。
——西語，我再也不要放開你！
花美，人俊，她真想大聲讚歎一下。
藤西語還以顏色：「我不想聽。」
「司木翰！」
「放手！」
「是的，沒有書，我無法入睡。」或許可以這麼說，每當睡不著，整夜失眠時，他靠的就是這些書的陪伴。也只有沉迷於它們，他才能暫時忘掉失去惜瑜的痛苦。
「好，好。」他減去兩分力，這邊的毛巾吸了許多水，有點兒濕，他又翻到另一邊。忙活之間瞥見有兩縷頭髮「漏網」了，便順手把它撩回手中。
——西語，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是有關你身世的。
天氣已經夠冷的了，他的眼神更冷，還帶著強烈的警告意味，讓人不敢與之對視。那些哄堂大笑的人禁不住都收斂了笑容，紛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上回你不是很喜歡嗎？拿著。」
「都過來了，還裝什麼裝。」他沒有接過月季，反而抓住她的手，把她拉進了門。
她惱怒地挺直腰，回頭瞪了他一眼，準備離開。
沒過多久，司木翰換好了衣服出來，看見藤西語的頭髮還是濕的，立即關切地問道：「怎麼還沒擦乾？要我幫忙嗎？」
「說什麼月季再美也比不過玫瑰。」大嬸皺著眉頭說道，「我不明白少爺是怎麼想的，叫我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躲我閃，你退我進，水霧瀰漫，歡聲笑語。
「沒事。少爺吩咐要把月季挖了種上玫瑰，所以這一片月季都要被挖了，你不要，丟了也是浪費。」
她舔了一下嘴唇，澀澀地說道：「你好，司木翰在浴室里換衣服，是他帶我上來的，我……我頭髮濕了，上來擦一下。」
兩人都不肯服輸，一時之間，溫室里打起了歡樂的水仗。
過肩的發拂過他的臉。只聽見「哎呀」一聲驚叫，藤西語腳下踉蹌著轉了個圈，竟被他摟了個滿懷。
諸如此類的想法讓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糨糊，一晃就到了放學時間。
「你怎麼這樣啊？」她嘴上嚷嚷著，腳卻隨著他的步伐走進門。
是顧惜涵！
司木翰正想解釋一番，卻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我……」
在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天地間也安靜了，只剩下他們倆，眼中只有彼此的影子。
藤西語從傢具的玻璃中看到，急忙抱頭要逃：「司木翰，我的頭髮可不是玩具！」
他攤手說道：「不這麼做，你肯跟我說話嗎？」
藤西語扯下毛巾，朝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邊擦頭髮邊跟著他下樓。
「我沒騙人。」
中途遇上了黎小香。
顧惜涵客客氣氣，十分有禮，實際上心裏嫉妒得發狂。扮演乖巧的小女孩已經十年了，做了許多不符合本性的事情，這些事情像一座小山似的堆積在心裏，讓她已有崩潰的跡象。
藤西語手忙腳亂地接住，問道：「幹什麼？」
「你……每天都伴著書入睡？」真是難以想象，讀完了這麼多書，他為什麼還要像普通人一樣去上學。
沾了水的羊毛令皮膚刺癢難耐，但他的心裏hetubook.com.com是從未有過的充實與幸福。
輸了……輸了……
「啊？」藤西語突然想起是自己舉報的，難道做了一件蠢事？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別老跟著我。」藤西語加快腳步，要不是走廊上人太多，她真想拔腿飛奔。
「好吧。」小男孩只好再次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輸了！」
「叫你放手！」藤西語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趁著他痛呼之際，開門沖了進去。
藤西語手忙腳亂地接住，問道：「那你呢？」總不能兩個人一起病了或一起回教室吧，根本躲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再加上剛才在走廊上的那一幕……
——下堂是語文課，也就是班主任的課，缺席的話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快出來吧。
雖然穿著運動鞋，也足夠讓司木翰抱腿痛呼了。不過他有了之前的經驗，趕在她拉開門前抓住她，用力往回扯。
而這邊，藤西語慌得原地打轉：「完了，完了，該找個怎樣的借口啊？」
他回頭問道：「西語，你喜歡的是白玫瑰對不對？」
結果藤西語一巴掌甩在他的手臂上，說道：「正經點兒。」
——西語，你再不出來我要進去了。我說真的！倒數十下。
「別這樣。」
一，二，三……
「啊？為什麼？月季很漂亮啊。」盛情難卻，她只好一邊道謝一邊接下。
藤西語第一次上樓，心情有些緊張。司木翰的房間不能稱之為卧室，也許叫書房比較合適。
小女孩不高興了，嘟起嘴說道：「男生本該讓著女生的。討厭，再也不要跟你玩了。」她作勢要走，卻被他急忙拉住。
最後兩個字像有迴音似的在藤西語的耳邊回蕩，敲開了記憶的大門。
「我……我……」
「啊？」滿腔的柔情被她突然的叫喊聲打斷。
她不死心，還想反抗，司木翰越湊越近：「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親生父母在哪裡嗎？」
隔了幾分鐘，沒見有回復，廁所里也十分寂靜，正好上課鈴聲響了，他忍不住又發了一條簡訊。
「擔心我？」見她眉頭緊皺，司木翰忍不住想要逗她。
對方沉默了三秒，說道：「當然，他從小就學習五國語言，寫作和口語完全沒有問題。」聲音清脆而甜美。
——胡說！不是的！
相同的玫瑰花海，相同的兩個人，不同的是他們都長大了，成為了花樣年華的少年和少女。
藤西語見到她出現，明顯嚇了一跳。顧惜涵竟然住在司木翰家！震驚過後，心底隨之湧上一陣酸意及怒氣，不過隨即又自嘲起來，顧惜涵是司木翰的未婚妻，住在他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她有什麼資格生氣？要真計較起來，她才是應該解釋自己為何此刻身處司木翰房間的那個人。
「是，不過月季也很漂亮啊，你這麼浪費是要被人唾棄的。」
司木翰丟給她一塊毛巾，示意她擦乾頭髮，便走進浴室換衣服。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看到美好的事物更能讓人開心的了，更何況是她喜愛的花。她掏出手機，「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幾張照片，有遠景，也有近景，玩得不亦樂乎之餘，完全沒留意到司木翰正拿著手機在偷|拍她。
藤西語還以為他說的是挖走月季種玫瑰的事，沒想到他神秘地笑道：「走，我帶你去看白玫瑰。」
「你這麼做，我更不想跟你說話。」她悶悶地往外走，誰知他搶先一步倚到門邊。
原來是煮飯的大嬸。
「我說西語，你和司木翰跑到哪裡去了？缺席班主任的課啊，你們是皮癢了嗎？」沈萌萌壓低聲音說道，很顯然是偷偷打來的。
「還是你自己來吧，走，我們去廚房。」
「這樣啊……」藤西語低下頭看著懷裡的月季，頓時有些感慨。她想起了司木翰的未婚妻顧惜涵，在他的心裏，她與顧惜涵誰是玫瑰hetubook.com.com、誰是月季呢？
司木翰緊跟其後，不忘回頭一瞥。
小女孩故意耍賴：「再說一遍，我沒聽到。」
彼時，司木翰正在下樓梯，聽到她們的笑聲，他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相同的兩個字與耳邊的聲音詭異地重合了，事隔十年，那些遺忘在記憶長河中的片段終於被挖了出來，浮現在藤西語的腦海里。
「滿園子的不都是嗎？」
藤西語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是沈萌萌打來的。
「騙人。」她已經把心裏的想法真實地表現在了臉上——想，卻又嘴硬地說不想。
海風迎面吹拂著，白色的別墅外，藤西語正在鐵柵欄門前徘徊。歐式的建築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幅美景，她的心裏卻很亂。
聞言，藤西語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自己來就行了。」說完，她亂擦一通，頭髮被她弄得像雞窩一樣了。
「我們要看的是盛開的鮮花。」
「看我的二指神功！」
他揚起唇角，把書包甩在肩上，悠然地走在校園小徑上，他相信，西語一定會去找他的，因為他很肯定惜瑜愛爸爸媽媽，她絕對不會丟下他們。
「藤西語，再走我報警了。」門「哐當」一聲開了，司木翰倚在鐵門旁，斜睨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見她根本沒有回來的意思，他便拿出手機大聲說道：「喂，小區保安嗎？有個身著黃色大衣、背著黑色書包、扎著馬尾的女生偷了我家的月季，正往你們那邊走，麻煩幫我攔下她。」
孩子氣的口吻和動作逗樂了司木翰，她就是有本事一兩句話就讓他嘗遍各種情緒。惜瑜，西語，這個世界上，怕是只有她才能讓他這樣失控了。
司木翰無語地朝四周看了看，剛才只顧著說話，不知不覺跟著她跑到了廁所前。
但是她很快遭到了「反擊」——司木翰也拿起另一個花灑噴向她。
——說傷害什麼的，你已經打算要背叛哥哥了嗎？是不是想著父母那邊的條件好就要回到那邊？
她隨手拿了本書，如同來時一樣，無聲地退出了房間。她並不想看書，進去的目的只是為了看看兩人在裏面幹什麼。
聽到他喊自己「萌萌」，電話那頭的沈萌萌興奮得大叫一聲，喊完才發現全班同學以及班主任都用怪異的目光盯著自己。
她循聲望去，只見司木翰站在那裡，身著黑色羊毛大衣。
「你必須聽。」說完，司木翰拉住了她的手。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紳士地扶起了她。
「沒有撞傷吧？」宛如大提琴般動聽的聲音有點兒耳熟。
花兒輕輕搖曳，像是盼了這一刻很久似的，那興奮的勁兒也傳染給她了。壞主意突然浮上心頭，她偷偷地瞄了司木翰一眼，看見他正在認真地澆水，於是咬著唇悄悄地靠近他，然後迅速調轉花灑頭灑向他。
兩人鼻尖對著鼻尖，四目相望。藤西語反應過來后立即開始掙扎，只可惜力氣小，反而被他壓制著抵在門上。
——可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啊！就算你今天強忍著不去找司木翰，明天也強忍著嗎？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以後的每一天都要這麼糾結嗎？還不如一次面對事實，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拖下去對大家的傷害會更深。
輸了……輸了……
「你就不能讓我一下嗎？就會欺負女生，哼！」小女孩伸出舌頭沖小男孩做鬼臉。
她有預感明天會被班主任通知見家長。
他乾脆一把抱緊她，說道：「好吧，我承認，剛才我的語氣是差了點兒，對不起。」
「吱——」
「你發什麼呆？」拽著她的頭髮光站著也不擦，他到底想幹什麼？就算眼睛看不到後面，她也能感應到他灼熱的目光正盯著自己，房裡的溫度彷彿上升了好幾度，讓她感到不自在。
「這不太好吧？」
「我沒有了……以前的記憶，hｔtps://m•ｈetｕｂｏok•coｍ•com也是剛剛……知道哥哥不是……親哥哥，家裡……錢也不是很多，要找他們……談何容易，萬一找到了……被拒絕了，我……」她咬著唇，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沒有成功，淚水模糊了雙眼，就連講話也哽咽著，斷斷續續地十分吃力。
不經意間，目光觸及到她隱藏在發間白皙的脖子，司木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慌忙放下大半頭髮。細碎的髮絲垂至肩上，平添了幾分柔弱，挑動著他的神經，讓他恨不得把她緊緊地摟進懷裡，再也不放開。
「西語，你和藤堂佑不是親兄妹，對吧？」
他眨了眨眼睛，這才回過神，再也不敢往脖子那邊看了。
——不去，如果被哥哥知道了，他會很傷心的，他救了你，還養了你十年，供你上學，你怎麼忍心傷害他？
「是很重要的事！」司木翰特意加重了「很」字的語氣。
「照你這麼蹂躪，頭髮都要掉光了。」司木翰忍俊不禁，搶過她手上的毛巾輕輕地幫她擦頭髮。
「不！」
「你……你明明……就有。」她賭氣地撥開他的手，抽泣不已，「你剛才……明明是在責怪我。」
與沈萌萌一起放學，在分叉路口道別後，她就像著了魔一樣往海邊走。
口乾舌燥，心慌意亂，就像生病了一樣。他不安地清了清嗓子，索性把整塊毛巾搭到她頭上。
要不是知道司木翰就在浴室里，她可能會忍不住發飆，大罵藤西語不要臉。
「這種季節怎麼可能……」話還沒說完，她就驚呆了。
「陰陽怪氣的。」目送黎小香離開后，沈萌萌警告藤西語，「最近你跟司木翰還是不要走得太近，學校論壇的帖子聽說被人舉報了，已經引起了學校領導的重視。」
他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樣，跳得那麼急，那麼快。
「你現在回教室吧，就說肚子痛，在醫務室躺了一會兒，林校醫那邊我去說一聲。」司木翰把手機遞給她。
——哥哥不是說無論她做什麼決定都會支持的嗎？只要跟他說清楚，不會離開他，相信他會理解的。
「好了，差不多了，開始吧。」司木翰收起手機，拿起門口的花灑丟給她。
「我沒……」她看了司木翰一眼，實在頂不住他灼熱的目光，又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靈機一動，他把她摟進了懷裡。
花園裡的月季依然開放著，有人彎著腰在整理花枝，看到她，趕緊站起身朝她招手：「西語小姐。」
……
這模樣落在司木翰的眼裡，讓他心疼極了，他忙用衣袖為她擦去腮邊的淚水，輕聲哄她：「別哭。對不起，我並不是要責怪你，別哭。」
木製的門板反彈回來，差點兒撞扁司木翰的鼻樑，再仔細一瞧，這門和教室的門不太一樣，上面掛著一塊塑料板，寫著三個字——女廁所。
門開了，一個女同學神清氣爽地走出來，看到他站在門前，頓時尷尬至極，走出好遠都還在回頭望。
屋外寒風呼嘯，別墅裏面卻如同溫室一樣溫暖。
兩人身高相差十厘米，她的臉正好貼在他的胸口上。
絲絲涼意隨著水霧落到她的臉上，她「啊」地驚叫一聲，反射性地縮著脖子。躲避之餘，她還不忘提著花灑還擊。
「好啦，別生氣，是我輸了行嗎？」小男孩好脾氣地哄道。
「喀喀。」門口突然傳來咳嗽聲，「大嬸，剩下的我來弄好了。」
沈萌萌呵呵一笑：「我跟大家的關係都很好。」
透過水霧，她彷彿看到了兩個小孩在玫瑰花叢中追逐，拿著花灑互噴。女孩根本不是男孩的對手，被噴得渾身濕漉漉的。
司木翰躲閃不及，被灑得滿臉水霧。有一兩滴水沾在了長而翹的睫毛上，就像秋天早晨掛在草叢裡的露珠。
「西語。」
「『好吧』是怎麼回事？心不甘情不願的。」藤西語總算緩過來，說話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