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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多麼地恨自己，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的可恥。我真是天底下最壞最卑劣的人，我憑什麼能將別人對我的傷害加在另一個人身上，我憑什麼對他予取予求？

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是我害了他。如果高三的時候，我不接受他的早餐，不給他相處的機會；如果大一我不接受他的幫助，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如果跟他在一起后，我對他專情回報他給予我的十分之一，就不會有今天。

我不願去記起存在感突然變得強大無比的梁小司是怎麼出現的，我們又是怎麼在火車站外的道路上拉扯爭執的。

我只知道他不肯放過我，而自己在那刻心如死灰。

他們都沒有說話，欲言又止。

白色，一大片的白色。我感覺腿部尖銳的疼，醒了過來，看到醫院里沒有感情的白。簫奈奈與江城和圖書坐在我旁邊。

可是我怎麼對待梁小司的呢？我從來對他不忠，分手提的突然、輕易而果斷，毫不愧疚不給他喘息。即使後來，也是我在逼他，他從來不曾真正想傷害我……

「檬檬，我愛你。」梁小司的聲音日日夜夜地在耳邊回想，帶著他那南方人特有的不標準的普通話。

……

「告訴你，我敢！」一說完，我就猛地朝迎面疾馳開過來的一輛汽車衝過去。如果沒有了自由，我還有什麼生的樂趣，我已經決定一死了之。我越來越明白，很久以前的簫奈奈為什麼會離開那麼要好的方圓，因為他們的愛太過強烈太熾熱太恐怖，正常人無法承受得起。

我哭得不能自已，混蛋梁小司，我不讓我不讓你愛！！我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只要我們都好好地活著，你明白嗎？

「檬檬，你終於醒了。」簫奈奈哽咽著，不顧自己對同性的潔癖，抓住了我的手。

梁小司終於放我自由，卻以這樣的方式。

血液彷彿被凝凍，冷，無比的和_圖_書冷迅速地蔓延了我全身。

「檬檬！」我聽到梁小司在背後叫我，然後對面汽車司機驚慌失措時緊急的剎車聲。但在這之前，是背後突然衝上來的人影擋在我身前，我與他一起倒在地上。

很久一段時間我都不願去回想這一天在火車站的情形，那是一段痛苦的終結，也是另一段痛苦的開始。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痛苦不會永遠截止，它像一個沒完沒了的冗長的連續劇，看它的觀眾漸漸從無奈到麻木。

我的腿生疼，但倒地之後，我才看到我身前的梁小司頭上的鮮血直流。

「梁小司！你是個混蛋！！」我尖聲哭叫著梁小司的名字，看到他鮮紅的血不停地從他的頭上流下來，他從血泊中向我緩緩地伸出一隻手，我聽到他微弱的聲音，

周圍一片黑壓壓，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www.hetubook.com.com僅有的一點天光彷彿也被遮憋了，我透不過氣來，昏了過去。不知道過了一久，聽到尖銳的救護車的聲音。

「檬檬，我愛你！」

我還在醫院，我竟沒有死，一個不好的念頭迅速從我心中閃過。

梁小司聽我說著，也不回答，就執拗地拉著我，站在馬路邊上。

車來車往，我慢慢地掙脫他的手，他見我不動，臉色陰沉著，也不敢再抓上來。

「梁小司呢？」猛地想起，我著急地環顧四周，問簫奈奈，問江城，我好怕他們用某種恐怖的神情回答我，可是他們就是這麼做的。

如果，可是世界上有如果這回事嗎？

《告白》里說軟弱的人會傷害比自己更軟弱的人。

我以為。

寧檬，你會有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我聽到心裏的聲音在跟自己說。

我以為我就要與荊城，與死黨簫奈和_圖_書奈與好聲音好氣質的江城學長告別了。

「好，你就是不願放過我就是不願讓我好過是嗎？」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他，「你是不是想永遠和我在一起？那我成全你吧，走，我們一起去跳樓吧，或者跳河、撞車？任君選一種。」

「怎麼，你不敢嗎？」我笑，「我就猜到了，梁小司你只會說愛我，只會折磨我，卻不敢跟我一起去死。」

我看到他那絕望的眼神，眼淚不斷地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我們第一次約會的聖誕節，在荊大的草坪上，看到我冷，他可笑地從不遠處認識的女生那裡借來圍脖戴在我的脖子上。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像珍寶似的將我呵護。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被我的情緒左右他的世界，會像寵小孩子似的給我買糖葫蘆……從他那裡，我得到了女生無論如何頤指氣使也會被寵愛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