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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地攥著季維安還回來的那條荼花項鏈，隱忍地說：「季然，你答應我，不要去找季維安麻煩了，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我重重拍了拍自己肩膀被季維安蹭過的地方，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轉身上樓，卻在樓道口見到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季然。

歷歷在目。

「怎麼，你不說話，是在回憶那天晚上嗎？要不要跟我再複習一遍？」季維安又走近我一步。

就好像手機的時間突然停了，哪怕再調整回正確的時間，也無法找迴流逝的時間了。

我點點頭。

我搖搖頭。

「夏鏡。」季然悲傷地看著我，看到我手上的項鏈，不由說道，「那條項鏈就扔了吧！」

終於把一切說了出來，不再是我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獨自舔舐傷口了。原以為說起這一切，我會痛不欲生，卻發現自己已經痛得麻木了。

我們走出醫院后，看見了站在陽光下的季然。

原來真的沒有辦法找到回去的路了。

「夏鏡，夏鏡。」季然推推我，才讓我回神。

他站m•ｈeｔuｂｏoｋ•cｏm.ｃoｍ在那裡，像一座安靜而美好的雕像。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他的茫然和蒼白，他問我：「夏鏡，你有事情瞞著我對嗎？你和季維安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任我喊破了喉嚨，他們也沒有停下拳頭，直到最後兩個人都累了，灰頭土臉、氣喘吁吁地看著對方，眼裡都帶著恨。

季維安不怒反笑，甚至是有些享受地摸著被我打過的臉頰：「我當然要走，不過走之前，我想把這個送給你。」他抬手，我的荼花項鏈懸垂在空中，被風一吹，輕輕晃著，「這個還給你，還有，我想告訴你，那天晚上是我這麼多年來最快樂的日子，我永生難忘。」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我推著爸爸走在醫院悠長的走廊上，門口處，有陽光進來，細小的灰塵在光線中跳動著，給人生活的希望。

「滾！」除了這個字眼，我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詞彙。

在我家樓下，我木然地看著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那團原本wｗｗ.ｈetｕｂook.coｍ.ｃｏm已經漸行漸遠的濃霧又籠罩在我的身邊。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那個惡魔的時候，他卻出現在我面前。

我輕笑著跟爸爸說：「爸，你聽到醫生說了嗎？你的病快好了。」

「滾！」我努力撐起的平靜終於崩潰，忍不住吼出聲，「你給我滾！滾啊！」

迎面吹來一陣涼風，不自覺，春天已經來了！

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他再提及時，我才發現一切都像是剛發生一樣。

那天的事情隱瞞不住了，我只好將一切都告訴給了季然。

我搖搖頭，輕聲說：「季然，我不需要你為別人的錯誤買單。現在什麼年代了，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沒事的。」

「你不說，我去問季維安！」季然像瘋了一樣衝出去，而我怕他出事一直跟在身後。

我只能這樣欺騙自己，否則我會瘋掉。

季維安指著人工河冷笑著說：「季然，你要真是個男子漢，就跳下去！」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條醜陋不堪的毛毛蟲一樣，我想，總有一天我會化繭和_圖_書成蝶。那個時候，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傷害到我，因為我已經足夠強大和美好。

就如同黑夜裡突然劃過一道閃電，靜謐里響起一聲凄厲的烏鴉聲。

季然聽完我的話瘋了一般想要去和季維安拚命，我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算了吧，鬧大了，我爸爸會受不了。」

他帶著皺紋的手蓋在我的手上，意味深長地說：「你也要快快好起來呀！」

「你還是個膽小鬼。」留下這一句，季維安轉身離開。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材……」

「我就說吧，一定好轉了。」季然拍拍我的肩，「走吧，回家。」

我揚手，給了季維安一個巴掌，打斷了他噁心的話語。

他轉身接過我手裡的輪椅，推著爸爸和我一起走在路上，聲音明亮地說：「醫生是不是告訴你叔叔好轉了？」

「你先送我爸爸上樓吧，我和季維安有話要說。」我生硬地說出這句話，見爸爸被推進樓道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醫生說，爸爸恢復得很好，只要堅持吃藥和做復建還是有站起來走路的可能的m.ｈeｔｕｂooｋ•ｃom•ｃｏｍ。

還是追上了季維安，在小區公園的人工河旁。

我退後一步避開他伸出的右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控制住心裏的恐懼和憤怒，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他：「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克服內心的恐懼。

「好久沒來了，有點想念，所以就來看看！看起來你爸爸的身體好了很多，看吧，你那天做了一個很正確的決定。」季維安看似無意地提起了那天的事兒。

聽到這句話時，遮擋在我頭頂很久的陰雲終於散開一些，透出一縷陽光。

「不。」我決絕地拒絕，「我不要扔掉，我要讓自己一直記著那些傷害，或許，唯有傷害才能讓人成長。」

也許他已經猜到了，只是想從我嘴裏確定一遍而已。

新生活的氣息撲面而來，可生活里到處充滿著悲傷的猝不及防。

呵呵，一輩子那麼長，哪能都用來還債呢！

「好久不見。」他走到我面前，笑著說。

季然心疼地看著我，咬著牙鄭重地對我說：「夏鏡，對不起，你受到的傷害我會用一輩和-圖-書子來償還。」

我的眼睛更加酸澀了，火辣辣地疼著，卻沒有眼淚流出。

「那再見了。」季維安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故意擦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覺得被他碰觸過的地方髒得讓人噁心。

我是恨他的，恨著眼前帶著笑意的季維安。

「我沒事兒，身體棒棒的，季然還說我是金剛小芭比呢！」我努力隱忍眼淚才沒有讓淚水落在爸爸的手上。

我又退了一步，身體抖個不停。

小時候，我總無法相信那些醜陋無比的毛毛蟲會變成蝴蝶，直到有天自己看到了，才終於明白。

我也是怕的，忍不住戰慄著，腳步都挪不動了。

季然抓住他二話不說地揮出了拳頭，季維安自然不肯吃這個虧，跟季然廝打起來。

右手的火辣讓我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些，我瞪著他咬牙切齒：「季維安，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就像憑空出現一把刀子，刺入我的心臟后還捨不得拔出，在裏面攪啊攪啊攪啊。

「我……」季然看著河裡的水，往前挪了幾步后，終是頹然地蹲了下去，雙手捂著臉，無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