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風
好多人都消失了好久,是否二分之一的概率,能夠給這些人帶來一次機會重遇?只是,來或者不來,從來不是一個人說了算。「你在看什麼,怎麼我給你敲門,你都沒有反應?」凌一手裡抱著一堆文件走進了付城的辦公室。
「如果我愛你,需要承受一個人的孤獨與等待,那我本就可以考慮放棄你的,可當我每次回想起你微笑的模樣時,我都捨不得放棄,甚至還想繼續堅持。」
什麼時候,忘記了愛情的痴狂。
夜色里,清邁的天空格外的亮,像是無數顆星星們的狂歡。
「對你曾經的痴狂,我何來的勇氣可以再次駕馭。」許嘯清對著星空大喊。
什麼時候,又記起愛情的等待。
「你在等風停,風卻在等雨來。」
他沉默地盯著眼前那本詩集,並沒有轉身去看豐兒,於是豐兒著急地跑了進來。
「這次的校慶,你準備了什麼才藝表演?」哥哥付城似乎還沒有聽說到久深即將回校的消息。
「小孩子在說什麼話呢?」何叔一把捂住豐兒的嘴巴,將她往自己身後拉過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竟開始認為,自己每次出門的意義,就是去偶遇你。看來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不然我怎麼會那麼渴望,能夠在路上偶遇你。」距離久深屋外一百米的小路邊,林澤楓望著那扇掩著的窗戶自言自語道。他的眼角間,甚至出現了一絲絲的小細紋,那是微笑偷偷來過的痕迹。
一個人的離開,有時候需要好多人的改變,來適應他們的不見。
多麼希望,有那麼一天,想遇見的人,都可以重遇,然後再也不離別,直到白髮蒼蒼,直到天堂為伴,直到來生再聚。
或許久別重逢,需要出乎意料,才能更刻骨銘心。
「能見到還能見到的人,已經很幸運了,不要什麼事情都覺得可惜。」簡路起身摸著俞孩的肩膀,眼神里儘管是鼓勵的話,但內心裡同樣感到難受。
和*圖*書或許安慰,從來都只對別人有用吧。
「讓我猜一下,你說的這個人莫非是住在河邊的那個女孩,陳久深?」林澤楓的妹妹林曼早就猜到了哥哥澤楓的心思。
「畢業好久了,當初的人都散了,誰還記得這個事。」俞孩忽然之間低落了起來,埋下了頭,攪拌著那杯遲遲沒喝的咖啡。
時間過去真的太久了,當初剛入大學校園的付琴,如今的身份已經是一名研究生了。她原本打算出國讀碩士,卻因為懷念這座城市,而選擇在東城大學讀碩士。研究生的生涯,讓她彷彿也重生了一次。
「我看見一個化著復古妝容的女孩,她沒有微笑的樣子,讓我竟有一種衝動想要給她快樂,所以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
「我在看陳久深的詩集《后青春的詩與歌第二部》,不知道現在的她過得如何,好久沒有再見了。」付城說話間,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折磨,顯得非常痛苦。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合上了那本書。
北京,那城,那人,那紛紛擾擾,該在的都在。唯獨少了三個人,久深,嘯清,還有冬安。
「豐兒,你該長大了。」許嘯清試圖去摸她的頭,卻被豐兒甩開了。
許嘯清把陳久深這一年寫的詩集,反反覆復在心裏倒帶,眼淚卻流不止。當一個男人知道落淚的時候,他必定是受了很大的傷或受了很大的感動,那一刻虛假的成分幾乎渺茫。
北京的天灰濛濛的,像是有雨,卻好久沒來,憋得人心裏難受。人群中的馬路,不像是馬路,反而像是棋子下的地盤,你一處,我一處,各自的靈魂碰撞。只是忽然之間,竟會出現一個很熟悉的身影,那是消失已久的誰,在人海中歸來,落寞而滄桑的臉龐,究竟是因為哪一個人而憔悴。
「你為什麼不說我會記住你,而是我會記住你們,為什麼要有們。為什麼每次我都只是順帶的。」豐兒https://m.hetubook.com.com像發瘋了一樣,掙脫開了何叔的手,衝到了許嘯清的面前,哭喊著。
他,就是曾經東城大學的體育老師,冬安。五年多了,曾為了愛而離開,如今卻為了愛而歸來。五年前,在他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他以為這輩子的勇氣,是用來成全別人的愛情。可是後來,他才醒悟,他的成全反而演化成了兩場遺憾。一場是屬於自己的遺憾,一場是屬於久深的遺憾。
「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聽說久深被校方邀請將要回來演講了。」簡路話音剛落,俞孩像瘋了一樣跳了起來,手裡攪拌的咖啡灑了簡路一臉。
每次看見花開的時候,就會想起她身上的發香,彷彿那味道就是她這個人的存在,只是可惜花季已到,而她與她的發香不知所蹤。許嘯清站在庭院里,望著忽閃忽現的月光,心裏對某個人的渴望已經達到極致。
這一年,2019年。距離上次飛機失事,已經過去了五年。
還記得簡路嗎,他還在北京那條街,管著那家長笛店。同樣人來人往裡,卻始終少了當初一直很惆悵的許嘯清這個客人。音樂聲中沒有哭訴,小街的行人中不再有可治愈的悲傷。
如果離開是為了重逢,難么重逢也是另一種離開。
「她會沒事的,你安心回去吧,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回來了。」何叔的眼眶微微紅了起來,他試圖轉身來掩飾自己的脆弱。
「記住,你回去一定要找到那個女孩,並且替我說聲對不起,我和豐兒耽誤了你們五年。」何叔和許嘯清站在庭院里,久久地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你們從來就沒把我當成一個有情感的人,尤其是女人!」豐兒哭著跑開了,她的嘶吼聲就像那年東城大學里的訣別。
丙俞孩,仍舊在經營著那家「爵士島」咖啡店,只是每天進進出出的客人,從那一年起,始終少了久深。那個曾愛點三杯咖啡的女www•hetubook.com.com孩,已經好久沒有再來。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裡,又或者儘管有人知道她在哪裡,也不敢去打擾她。她的世界,永遠那麼讓人畏懼,愛得越深,也就越怕打擾她。她像是座孤島,讓人好奇,讓人猜謎,又讓人望而卻步。
一向對於小道消息很靈通的付琴,這次竟然錯過了陳久深即將回校演講的重大信息,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什麼。
「豐兒,哥哥會記住你們的。」許嘯清站著沒有動。
「走吧。」何叔邊走邊喊,揮了揮手,不再回頭。
那年的那天大雨,陳久深和許嘯清在雨中訣別,那一刻的場景彷彿又在眼前重演。許嘯清的頭忽然很痛,他一時間竟然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在翻騰起來,尤其是痛苦的事情。
「我有多想見你,像雨來了,卻沒地方可躲。」
「我知道自己猜不透你的行蹤,所以我索性把你當成了路人。」
「真的假的我不敢保證,我唯一敢保證的就是概率各佔二分之一,並沒有絕對的不可能。」簡路一邊說一邊抹著臉上的咖啡。
我想象風裡有你飄來的味道,於是我開始試圖去追風,只是風沒有告訴我,何時它才會停止肆虐,所以在沒有找到你之前,我已渾身是傷。
凌一,那個曾默默愛著許嘯清,卻又為愛而放手的女人,還在和付城合作著音樂。一個作詞,一個作曲,只是唱歌的人,早已不再是那個奇怪的許嘯清。
只是在聽到「陳久深」這個名字的時候,付城的身體一下子顫抖了,他不明白從別人口中聽說她的名字,竟然仍會讓自己觸動。五年不見的那個人,原本早該讓自己變得釋然的,可是這三個字還是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你怎麼知道?」林澤楓忽然嚇了一跳,從窗戶口趕緊轉身過來,盯著林曼的眼睛問。
簡路望著那面牆壁,牆壁上的相片還在,那年的冬天hetubook•com•com,是所有青春的開始。
五年了,沒有久深的五年,許嘯清究竟錯過了什麼故事。他的飛機,就在明天,而這一別,即將回到最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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