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琉璃碎
第74章 死生大夢
……
此時此刻，每一個人，都已不知再用何等面目來面對對方了！
今天真是，什麼臉都丟盡了啊，琉璃無奈的笑著。
盧楊飛雪就那麼靜靜的矗立著，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看得到他臉上的痛苦和掙扎。
……
棋子罷了……
……其實……公子原本只是想和你簡單開心的相處在一塊便好了，沒想到羅玄會突然出現，而你，又馬上會隨他離開去哀牢山。你知道公子心裏有多不願么？卻又不知用什麼方式才能留得下你。之所以會把心中的情意跟你坦露，只是自私的想你心中多分牽挂，知道有人捨不得，或許，走的就不是那麼的決絕沒有留念，或許，日後心中就能多懷念公子一點點……
琉璃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掃過他，然後費力的拖著殘臂站了起來。知道自己現在渾身赤|裸，鼻青臉腫的樣子有多狼狽，譏諷的扯出一個嘲笑，這一輩子，從沒有如此屈辱過！
一把掐住琉璃的脖子將她高高的提起，此刻的一劍蓮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盧楊飛雪和羅玄都驚呆了，沒有任何人想到去追他。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溫暖她，最絕望的時候陪伴她。是他在她最悲傷的時候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和理由啊！如此全心的信賴與依戀，到頭來，竟只能換來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和傷害么？她曾以為她的雪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愛著她關心她的人啊！她滿心歡喜所以為的幸福，原來，都不過是自欺欺人么！
……我知錯了，我不該偷偷瞞著你，不該讓你擔心……
……一夜果，蓬萊山上六十年一次而且只有承冰露灌溉盛開的幻之花，據說能使那個人忘記他最無法忘記的重要的記憶。
她瑟瑟的站在風中，感覺天又開始蒙蒙的下起細雨來。
……對不起，對不起，玄哥哥四處找你都找不到，這麼久以來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放心！以後玄哥哥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絕對不會！！！
……生日了么？好啊，想要什麼？天上的星星都給你摘下來。
……我就是在想，你說，我做什麼事，才能讓你恨我厭惡我到親手殺了我呢？
遲緩而顫抖的用剩餘能動的幾個手指小心的把新衣披上。她依舊能感受到身體里花開的毒在馳騁肆虐著，炙熱的灼烤著她的身體。
幸福，到底是怎樣一種假象？
極度小心好不容易的走到琉璃面前，好像生怕只要一眨眼，他便永遠的失去她了。輕手輕腳的脫下外套，想將那血跡斑駁的身體小心的包裹在自己懷裡，親吻她每一寸受傷的皮膚，撫慰她每一處疼痛的心靈，他明明還那樣清晰的聽見屠龍后的自己信誓旦旦的說，一生守護她，再不讓她受一點的傷害！可是此刻呢？此刻又算是什麼？如果可以，他寧願替她承受千百倍的痛苦。他只要她安然的笑著！
身體還有內心都空蕩蕩的，她要，她要很多很多，很多的愛，很多的人，不管什麼，只要能填滿她！
「你說……愛，究竟是怎生模樣？人心，它從來都是如此嬗變無常的東西，為何，肝腸寸斷，剖心剮肺，依然無法擺脫那不願放手的執念，和忘不了的曾經？」
不管是對盧楊飛雪還是一劍蓮，她都沒有半點可利用的價值！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怎麼了？雪哥哥，是不是因為明天就要成親，所以有點緊張？沒關係哦，第一次沒有和圖書經驗，肯定會緊張，等第二次成親的時候就不會啦！哈哈哈！
「公子會保護你，給你一生幸福！」
……知道么琉璃，救醒你的那一刻，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因為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悲傷絕望的眼睛。相處那麼久，一直都覺得很挫敗，雖然把你人救活了，可是心卻一直死著。
他一向最愛的殺人方法，便是扭斷對方的脖子，既乾淨又利索，那樣細嫩的脖子握在手裡，如此脆弱，如此脆弱，人總是如此脆弱的生物，輕輕一用力，便會折斷。
……那後來是誰瘋狂的吻遍了我全身上上下下，是誰一晚上一面喘息一面不停的叫我的名字，是誰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的和我翻雲覆雨……
她從來都是，對誰都不重要，對誰都不重要……沒有人在乎她……傷害她除了她自己，誰都報復不了。
琉璃冰冷含笑注視著他血紅猶若野獸的眸子，用盡最後一口氣費力的微微開口。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人愛過她，連自己都沒好好愛過自己吧！以前是，現在也是。不用再寄希望于誰會來救她了，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活下去，好好珍惜自己，最起碼，不能以這樣的方式死在這個人的手裡！
……
一聲驚天的怒吼卷著層層氣浪向外面席捲開去，草木花石，一一被激得粉碎。
她的記憶恢復了。
……你好啊，我是琉璃，初來到，恩，貴寶地，人生地不熟，請一定要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彷彿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而醒來之後，不過是更加可悲更加可笑更加絕望的走投無路。
一時之間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記起自己了，她全想起來了。
手飛速的往她后腰三分之一處用力按了下去，琉璃身子一陣抽搐，用力的把自己頭往後面牆上撞去，以控制自己發出呻|吟。
大音息聲……
……你以為，這樣，便是對我盡到責任了么？你以為這樣便能彌補你的愧疚了么？你只不過是想要把一個不喜歡卻又屬於你的東西，永遠的禁錮在自己身邊，卻又永遠不肯去看它！你又要我在，又不肯愛我，世界上哪有如此兩全其美的事！？
她輕輕喚他，聲音飄忽而輕薄，他渾身一顫，還以為自己幻聽。
……你小心哦！不要看到我的臉，如果有天看到了！就註定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了！
「你以為，我會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一樣么？我早就不是處|子之身了，又何來的，殘花敗柳一說……」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從來都是……
琉璃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輕輕咳了兩聲，把卡在喉嚨里的血塊吐了出去。然後用手背擦了一下模糊雙眼的血跡。看清楚了站在遠處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盧楊飛雪，再遠處是背過身去的今昔。還有近處上前來想要抱住自己的眼神糾結，隱忍未發的羅玄。
竹上雨湘妃淚，樹中禽蜀帝王，無限思量……
手用力的扯斷她的內衣帶子，肆意輕薄。
「琉璃……」羅玄看出她無法停止的鼻血的異樣，想上前為她治傷。琉璃卻走進屋裡一反手把房門關上。
「一劍蓮。」他顫抖而又肯定的說。
……乖，你可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公子怎麼離得開你？
羅玄僵硬在門邊，面色慘白的看看盧楊飛雪，心中是絕望的苦笑。他做到了，成功的做到了，的確，再也沒有什麼報複比這更強大的了！可是m.hetubook.com.com，他光傷害自己就夠了，又何苦傷害琉璃？他還一直心存僥倖的寧願相信，飛雪是真的愛琉璃的，會好好對她。
「琉璃……」羅玄在外面用力拍打著門，又不敢強行突入。聞到濃郁而強烈的蓮花香的味道，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更加揪心的緊皺眉。
……玄哥哥，我這次，一點都沒有拖後腿哦……
「走！我叫你們走！」琉璃痛苦的嘶喊著，抑制不住自己被焚燒的身體，拔下簪子就往自己商陽穴上刺去，一下又一下，直刺得血肉模糊，痛得肝腸寸斷。
……就算死，我也會保護好玄哥哥的！
而盧楊飛雪背靠著牆慢慢滑下，絕望萎靡的樣子是那麼多年今昔未曾見過，不忍的扶住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剛剛飛雪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回去的話，就嫁給他吧，把你交給他，我也便放心了。
……
眼眶乾涸的跟龜裂的河床一樣，身上僅剩的一絲生氣被慢慢抽光。她發現自己的臉上根本再也擠不出任何悲傷的或者絕望的表情。
……琉璃，來幫公子梳頭，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在這裏安靜的生活，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劍蓮不可置信的放開她，任她幾欲全|裸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
只是傻傻的看著琉璃。
罷了……
「琉璃！」所有的血塊都淤積在一處，沒有空氣，他呼吸不到空氣！世界都在她的淚水中被抹殺成了一片空白。羅玄只聽見刀在身體里搖晃著想要出鞘的聲音。那樣排山倒海的悲傷和怒氣幾乎要把他逼瘋。
原來，如此……
今昔知道琉璃不準人進去，哪怕只是碰她或者緩解一下她的痛苦。羅玄沒有其他辦法徹底解花開的毒，定然是直接去了神仙府找一劍蓮去了，可是武功盡失的他在一劍蓮面前怎麼可能有勝算？要是受制於一劍蓮，那……
……不要再孩子一樣愚蠢的跟我玩什麼自盡和遠走天涯的把戲，如果你只是為了讓我難受的話恭喜你你做到了，只是不要以為我會再像上一次一樣內疚擔心滿天下尋你！
……別說鼻子掉了，胳膊腿掉了玄哥哥都會幫你接回去……對不起，琉璃……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再遇到任何危險了。
屍囊皮相，他又何苦執著至此。
湘妃怨楚天空闊楚天長，一度懷人一斷腸。
死生大夢，醒也空空，醉也空空。原來她的人生，從頭到尾不過就是一出逢場作戲罷了……
透過如絲的水簾，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面前的盧楊飛雪，依舊是那一身月牙白的長衫，長到腳踝的黑髮，素雅的面具，仙人一般的姿態。
一劍蓮強硬的把猶如死屍般的她拉了起來：「雖然飛雪不愛你，可是，我也不會允許他有另外的女人！敢靠近他的人，只有死！這是對你的警告！也是對他的！我非常想看到他見到殘花敗柳的你的屍體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她以為他只是不愛她，他只是欺騙了她，只是沒想到……他還利用了她。
現在，現在，自己該怎麼辦？
……我啊，我只想以後找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好好疼我一輩子！
一劍蓮身子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望著琉璃，不敢相信自己內心埋藏的最深最無法面對的隱秘就這樣被她看穿，一掌大力的打在她心口上，大聲的吼道：「我捨不得傷他，也不能傷他，只是換種報仇的方式罷了！」
……我喜和-圖-書歡你，琉璃！真的喜歡，很喜歡，比睡覺還喜歡。
一劍蓮用力的壓迫著她，強逼著她抬頭仰望著他，只是那張完完全全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臉和眼神，讓他微微打了個冷戰，一股寒氣閃電般的穿透過身體。
……你是雪哥哥未過門的妻子啊，雪哥哥當然會好好照顧你。
恢復了？
什麼，都無所謂了。
……
……
晴天霹靂，一劍蓮震在那裡，怎麼可能！
一劍蓮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不要裝作你什麼都懂的樣子，也不要以為你有多了解他，如果說我是在報復，那你從頭到尾也不過是他報復羅玄殺父之仇的一顆棋子罷了！」
胸口如遭重鎚，裂開般疼痛。視線內一片空白，然後又陷入永夜之中。自胸口處大塊大塊地鬱積，所有氧氣凝固成血塊，貼著牆慢慢滑下，肌膚貼著冰冷的磚石，浸到骨子裡去了。
……公子在你眼中是不是除了睡覺之外就不會別的了？
一劍蓮的彌天大怒燒得他幾欲失去理智！他如此愛惜的飛雪，他甚至連多碰他潔白的身子一下都覺得是玷污！可是這女人！可是這女人！！竟然！！
今昔驚慌失措的喊道：「羅大俠！你武功盡失……」可是羅玄已經仙人走瞬間消失在了空氣中。
……琉璃你嫁給公子做老婆吧！這樣公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吃豆腐了！
「不是跟盧楊飛雪，是羅玄哦……」
琉璃的兩隻手疼的幾乎已經沒有知覺了，只是用右肩用力的支撐著牆，不讓自己倒下去。左臂遮住自己裸|露的胸。頭偏了偏，在牆上擦去臉上的血跡，然後輕淡的笑道。
……
「我只問你一句話……」琉璃淡淡的開口，聲音沙啞。
琉璃無奈的笑著望著天空，努力的找回一點點理智。
……喂，琉璃，你最大的心愿是什麼啊？
「你愛的是我，還是一劍蓮？」
羅玄僵硬在原地，看著她費力而搖晃的走向自己的衣物，跟當初喂自己龍血時如出一轍，更加難以自控的顫抖起來。剛上前兩步，琉璃迴轉頭來就這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從頭到腳如被冰凍。
那是一個女人或者說是一個活著的人應該有的表情么？特別是那已經幾乎目空一切的眼眸，還有那讓他永生難忘彷彿利韌刺入他骨髓的冰冷而又似若嘲笑鄙視的眼神。
「一劍蓮……」
……
一劍蓮眼看羅玄近了，狼狽而慌張的使出全身力氣抓起自己衣物，瞬間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里。
只聽見清脆的一聲爆破，一劍蓮在周圍內力形成的屏護宛若玻璃一般應聲而碎，散亂成虛無縹緲的空氣。
她伸出一隻手，示意羅玄不要過來。羅玄看著她那寡淡而無悲喜的眼神，渾身猛的一震，他知道……
……就算我別的什麼都不求，只求留在你身邊當個丫鬟或者書童伺候你也不行么？
「既然如你所說，他不愛我，你以為你這樣對我，便算是對他的報復了么？其實，你只是嫉妒我對吧？嫉妒我可以對他大聲的說愛，正大光明的成親，在一塊？而你，永遠無法真實的面對他？」
……
……
可是此時此刻，他再也不是疼她愛她的雪哥哥了。他們的距離，如此遙遠，她看不清他面具后的臉，看不到他面具后的表情，她也，從來沒有看清過！
突然之間，整個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好想睡過去，永生永世不再醒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不敢上前一步。他多麼希望那渾身是血，https://www.ｈe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赤|裸著躺在亂世中的那個人不是琉璃。希望一切都是做夢，一切都是夢！都不是真的！琉璃還穿著大紅的新衣在房間里跳來跳去，她明天就要，就要成為他的新娘子！！他們會相互依偎，相互溫暖，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琉璃……開門，你傷很重，還中了毒……」羅玄敲著門，聲音嘶啞略帶哀求。
不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尖叫啊！尖叫啊！他要聽她大聲的哭喊！大聲的求饒！！
琉璃用力的甩著頭，她不要，不要他們看見她這個樣子！夠了！她已經屈辱夠了！一切都夠了。
明天就要成親么？真是諷刺啊……
突然間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真是可笑啊……
……不要點我的穴道，再給我一些時間好么，求你了，玄哥哥，過了臘月十五，我便跟你下山！
巨大的恐懼還有后怕席捲而來，他的身子都開始顫抖了，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再晚一刻或許他趕來看見的，便是血泊之中琉璃的屍首了！那麼多的怨恨，憤怒，不甘，心痛啃噬著他，他幾乎邁不動步子。
……難道非要等做出了苟且之事才叫有什麼嗎？你一個女子怎可如此輕浮不知自愛！
此心只在肩輿上，倩東風過武昌，助離愁煙水茫茫。
……出來！聽見沒有，……是我錯了……是玄哥哥錯了，請你出來，出來見我……
……
聽到響聲，知道大事不好，急速趕來的盧楊飛雪和羅玄看到的便是這樣怵目驚心的場面。
琉璃獃獃的抬起頭來，望了望天空，鮮血流盡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著，她卻一點沒有反應。
「我不明白，如果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那你故意這樣對我，把自己和盧楊飛雪的關係逼到這樣無法挽回的地步，是想他無法再愛你呢，還是，你不用再愛他？」
琉璃沒有半點反抗掙扎，只是用那樣匪夷所思的眼神望著他，左邊臉上，睫毛上，都還全是鮮血。
……好一個只有愛的人給的才是幸福！可是如果幸福只能靠別人來給的話，是不是也太可悲了？公子這輩子永無幸福可言，可是至少以為，能夠讓你比和羅玄在一起的時候來得快樂！
琉璃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的轉過身去，硬拖著身子，強逼自己不要倒下，努力的往房間里走去。仰著面，讓淚水和著雨水一塊滑下。
……你從來，就是如此打算，從來，都沒真正反省過準備接受我的對不對？
而震驚中面無血色的羅玄，身子搖晃著差點沒有站住，冰冷而麻木的手腳，嚇得幾乎沒有了呼吸。直到發現血泊中躺著的人兒依舊清醒著活著，直到發現渾身赤|裸的她慶幸的沒受到侮辱，這才感覺到身體里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起來。
說著把琉璃壓在身下，單手一揮，自己身上的錦衣華服悉數滑落。
逼自己忽略一劍蓮的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撩撥，琉璃輕輕的笑著，聲音既漂浮又空落落的。
棋子……罷了……
……可能是一切太完美太幸福了吧，讓我覺得心裏面總是有點害怕。怕一切都是假的，怕一覺醒來才發現原來只是我在做夢，怕我們大家有一天不能在一起，怕雪哥哥被哪個壞人搶走了！
……其實，我在想，要是我們那夜有了孩子，你現在會怎麼對我呢？會不會雖然不愛我，但是多為我想幾分，多疼我幾分呢？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飛雪怎麼可能會和她已經發生了關係！他阜比仙人的飛hetubook.com.com雪怎麼可能會和其他人發|生|關|系！他明明只愛他一個人！他明明一向最厭惡此俗世粗鄙之事！他怎麼會！而且是在成親之前！！！為什麼藍影這一點竟然沒有跟他報告！為什麼！
「我沒事……」琉璃蹲坐在地上，靠在門邊，費力的擦去鼻子里流出來的血，拉好身上的衣物，如此狼狽，如此狼狽。不要再看她，他們都不要再看她！
……琉璃……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公子最開心了……
……在遇見你之前，我總以為，這一生便就是這樣了，活在過去的折磨里，永遠不會有快樂。直到你出現，那樣的輕鬆還有歡樂，是從未有過的。想要把你留在身邊，想要每天看著你的笑容……琉璃，嫁給公子吧！
只是那麼一剎那，她看清了來時的路，也望斷了眼前的崖，沒有了哭喊，沒有了尖叫，也沒有了反抗和掙扎。
……
花開的毒一波一波向上涌著，她死死咬住下唇不發出一點聲音，感覺自己的神智越飄越遠，不受控制一般，彷彿看見紅色月光，白色的雪，而妖冶的身體在月下起舞。血紅的劍蓮一朵接一朵的在冰上開放，如此妖艷如此詭異芳香！
見羅玄武林大會上尋她一幕，一定還以為羅玄對她有什麼……其實，他錯了，他們都錯了……
……家嗎？我也很想回去啊，可是我不知道回去幹什麼？就這像天上的小星星，有那麼多，那麼多……多一個，少一個，對於地上的人來說，都是沒有什麼區別的吧。
……
好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照顧好她。」羅玄看了盧楊飛雪一眼，轉頭對今昔說。
……滾出去，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為什麼，為什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呢？
盧楊飛雪第一次這樣清晰的聽見什麼碎裂的聲音，心疼的快要掉下淚來。只一剎那，他就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知道一劍蓮對琉璃做了什麼。知道一切的一切，以那樣殘忍而扭曲的形態向前方蜿蜒著，再也無法挽回。心痛和恐慌像蠱蟲，從頭到腳，一點點啃噬著他，也摧毀了他。
……我就這麼沒出息的一個人，愛是輕賤了點，卻始終還是沒那個色膽。原來，哪怕再痛恨你的清高和潔身自好，我還是沒辦法褻瀆你半分啊。
琉璃被撞到十米開外，蜷縮在亂石堆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看著眼前的人瘋癲發狂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同時似乎頭劇烈疼痛到不行的在草地上胡亂翻滾。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到底為什麼活著呢？
今昔聽著房間內琉璃無法抑制的慘絕人寰的掙扎哭泣聲，生平頭一次感受到無所適從。而盧楊飛雪宛若失去了意識的木頭人一般呆呆傻傻，對周遭一切都沒有了反應。
琉璃伸手抓住那鮮紅色的新衣，如此璀璨奪目而又光華萬丈，如今，卻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哭也哭過了，死也死過了，該忘的忘不了，該躲的還是逃不掉。
一劍蓮無力的放開她，巍巍退後兩步：「我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趁早還是絕了這個心思吧，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我對你的感情與愛無關。我是永遠都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
琉璃知道躲不過去，硬生生挨了，又兀的噴出一口血來。可是此刻身體的疼痛，又怎麼比得上得知盧楊飛雪對她的欺騙？
宛若脫線木偶般傻傻的坐著，很長一段時間的恍惚著，無法感知外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