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夠用的信用
「朱侯！」唐楠楠咬牙切齒的道：「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的名字寫在墓碑上！」
男人可能有個認識上的誤區，會覺得每個女人都能了解自己三圍這種重要且自豪的東西。但實際上，明確知道自己三圍的女人少之又少，女人能對自己的體重認知精確到克，對三圍認知卻只是個模糊的感覺，尤其是像唐楠楠這種知道自己三圍難以驚天動地的女人，就越容易在大腦里含糊過去。
計程車停在樓下，朱侯分了三趟才把衣服枕頭床上用品都抱出來，請一樓雜貨店的老闆幫忙看一下，自己一趟趟抱上樓去。
「相、相親？」朱侯吃了一驚。
夜裡十點左右，唐楠楠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她傷心傷肝傷自尊，還要儘可能裝的若無其事，此刻已經累得全身發軟。
他大手一揮：「全算我的！我必須讓你看看，人的生活和豬的生活有什麼區別！」
朱侯知道惹毛她了，趕緊說：「不好意思，我新買的手機，你要不要？你的手機也很舊了，要不給你用吧！」說著遞過去。
「我就不信了……」
要不說寫玄幻的寫手神經就是比一般人強悍，話說她話一出口，如同天雷臨凡，整個酒店大堂人人皆目瞪口呆，半身不遂。只有她這一桌子人卻不約而同，唰！藍中帶綠，興緻勃勃的目光一起落在唐楠楠胸部上！千分之一秒耽擱時間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我不可能判斷錯的！」他急著拉著老闆：「你看看，看看她——」他用手在唐楠楠身形上虛虛比劃。「你看是不是372737？」
「別說，你這小夥子這麼一穿真精神，有對象沒？我家鄉下有個表侄女也沒對象，要不要我幫你安排見見？」
「我現在還沒掐死你，已經是奇迹了！」唐楠楠道。
「阿姨就算了，要是美女我就過去幫你忙！」朱侯大叫回答。
唐楠楠咬牙切齒，悻悻然挺胸、收腰，撅屁股，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在電器店裡擺出超S造型。
朱侯身上穿的是曾經睡過公園長椅的衣服，其實已經被蹂躪的夠嗆了，如果是以前，這套衣服會被他想也不想扔掉，現在當然沒那種譜可以擺了。唐楠楠送去乾洗了之後就一直掛著，今天朱侯要上街，打開衣櫥一看，這套舊衣服毫無疑問的被選中，因為這套是他目前最好的衣服了，價錢他可就記不清了，光T恤是五千多還是六千多來著。
她抓起電話吼道：「我的三圍是三十六二十七三十七，不戴胸罩！」
唐楠楠嘴裏還是挺疼，可是見他像是挺著急的樣子，倒也不忍責怪，就說：「不要緊，沒事了。」
打了個電話這才發現自己用的還是唐楠楠給的絕版手機。人類忍受不了這個，必須換掉，必須的！
「是啊！」朱侯笑著答覆：「她有事，我還沒睡醒她就出門了。」這位比較八卦的老闆第一次見到朱侯就問個不停，唐楠楠便說這是她表弟。
火車站，唐楠楠把水果讓出版社副主編拿著，自己幫她把行李拎著，向酒店方向走去。
唐楠楠看著他沒心沒肺樂滋滋的去燒水泡麵，恨得牙齒痒痒的。住院剩下一萬五千多，一萬已經給姥姥寄回去了。家裡突然多了個人，牙刷拖鞋臉盆水杯碗筷什麼都要添置，看著每樣零零碎碎都是小錢，加起來就不少了。他又要吃牛排又要喝咖啡，這些就是從超市買也不便宜啊！現在經濟危機，一斤青菜都要四五塊錢，這死豬一點省錢的概念也沒有，她辛苦持家容易嗎？居然又要一下拿出兩千六！可惡！
「吃過了！」
「少來，張開嘴我看看，我一定能尋找到證據！我就不信你牙縫裡一點火腿腸殘骸都不剩！」
「噓……！」朱侯道：「等我一下就好！一下！」
「胖子！發發慈悲，再救我一次啊！」朱侯哀嚎：「飯我已經吃了，不付錢不行啊！」
「一萬七八？兩萬多？」朱侯想了想：「我也記不清了，反正不是一萬多就是兩萬多點吧！沒多少錢！
朱侯有些傻眼了，他奔向消費場所的時候確實像脫韁的野狗，也確實沒有想過信用卡透支額度的問題，哪怕簽名的時候簽的是唐楠楠，他心中也早把這當成自己的卡了，不是沒想到，而是根本就沒去想。
「你不說給我啥我就得吃啥，那你倒是給啊！」朱侯說：「我現在就好餓，其實我今晚一直在忙活，都沒顧上吃飯，要不能一直吃糖嗎？所以真的很餓了，你給我吃點什麼？」朱侯笑嘻嘻的問。
「啊？這……實在對不起。」朱侯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去冰箱給你拿一根冰棍鎮一下吧！」
小小的屋子盛放這種魅力已經盛放不住，擠得其他雜物再也入不了眼中。
「沒有麻煩，學生們和我關係好極了。」莫墨笑了：「其實這還多虧了你。」
「取現？」唐楠楠皺眉：「行用卡取現可是要當天計息的，你要花什麼錢，不如我給你一點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今天早上，你拿著一張可以透支兩萬塊錢的卡出門，經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幾乎長達八個小時，你花光了所有的錢……」唐楠楠瞪著他道：「我雖然是寫玄幻小說的，也從沒設想過會發生這種玄幻的事！你讓我怎麼提醒你？給你卡的時候不是說好了給你零花的嗎？我怎麼知道會有人類有本事一天之內把兩萬塊錢都給零花了？這已經超出我的理解概念了好不好！」
「我問你要接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朱侯大吼。切，問都問了，沒必要反口，再說問問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兩個人都那麼熟了，八卦之心人皆有嘛。
「信號清晰嗎？你們要記得高原風大，要隨時注意接收器的角度！很多時候信號不好只是因為角度偏差，你們自己也能調整！」這是那小子在說話，朱侯撇撇嘴，心道：聲音也很拽。
唐楠楠轉身就走，晚上作者聚會，她想把頭髮修剪一下，剪頭髮挺費時間的，她不想再和朱侯啰嗦了。
「什麼？」朱侯驚訝的一下跳了起來：「你開什麼玩笑？信用卡額度怎麼可能才兩萬塊錢？」
「哦？為什麼這麼說。」朱侯來了精神，連忙問道。
先甭管內容高雅低俗，課本上那些記敘文議論文和現代網路小說比起來吸引力的確不在一個檔次。喜愛看書的人總要看過很多良莠不齊的網路小說之後，才有可能加入批判網路文學的行列，並且萬一看到一本比較不錯的，馬上還能重燃追文的熱情，何況這些對事物還缺乏判斷力的孩子？莫墨節選改編了給他們講，情節難免有些跳漏，可這絲毫影響不了孩子聽故事的熱情。
「我想和你換時間！不然我太沒意思了！」
「既然已經來了，你再陪我去旁邊櫃員機取點錢。昨天你給我那點現金，打車都用掉了。」
唐楠楠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有完沒完？你想活想死？你最好準備好你的醫療保險！
她送別林主編，想了想朱侯哀嚎的聲音，於是沒去坐公交，也花錢打了一輛車向萬商電器城殺過去。
「你絕對沒有花兩萬多！」唐楠楠咬著牙道：「因為這張卡最高透支額度就是兩萬塊錢！」
「我查查還剩多少錢。」朱侯趕緊翻出卡片，對著後面的查詢電話一個個撥號，接和*圖*書通之後例行說一大堆廢話，好容易進入正題，朱侯輸入什麼普通話選擇1，個人用戶選擇2之類，到了請輸入密碼環節，他在身上到處摸那張記了密碼的紙，突然記起密碼紙揣在褲兜里了，那條褲子掛在門後面，他夾著電話打手勢示意唐楠楠再擺個造型給他看，快一點……
唐楠楠乾咳了一聲，抓過他在耳邊輕輕嘟囔了一句。
「給我也泡一包！」唐楠楠又扔過去一包方便麵，她要化悲憤為食量，晚餐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其實根本沒吃好，她也餓了。憑什麼光王八蛋一個人敗家，要敗家一起敗！於是唐楠楠又大吼：「給我加一根火腿腸，沒有你的份！」
莫墨輕嘆道：「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孩子第一次看小說，他們以前居然從沒接觸過小說這種文體！」
那時候他還並不知道，很快就有一筆他非常需要的開銷。所以此刻答應不花錢，答應的十分痛快。
「所以我有必要改善一下你的觀念！」朱侯敲著桌子說：「環境好能讓人心情好，而專家經過長時間的分析，發現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創作能力最強！錢是掙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你聽過哪一個人到處都是不順心的事還能搞創作的？」
林主編笑眯眯的看著她：「多虧你來接我，北京西站簡直就是迷宮，等很久了吧，東方？」她叫著唐楠楠的網名。
「他走了？」朱侯愕然的問莫墨。
看到他刷卡之後的女性簽名，老闆的目光簡直可以用欽佩萬分來形容。
「庸俗！」朱侯對她嗤之以鼻，今天他從早上一直忙活到晚上十點，設計師搬運工小時工一個人都兼了，多少錢的兼職值得上朱大少累成這樣？
「你戴的花真好看！」朱侯認真的道：「以前你都很少戴這些裝飾品！真是好看極了。」
「菜刀給我，我要砍了你！」唐楠楠氣死了，原本他拿把菜刀來她還納悶，沒想到是給自己照鏡子。也是，她家唯一一面鏡子鑲嵌在衣柜上，朱侯沒能力在短時間內搬出來，所以他選擇了輕便的菜刀。
「我有女朋友了。」朱侯趕快謝絕他的好意。
「二師兄！你去參加交換空間吧！簡直是朱侯出馬，連設計師都不用了！我對你的敬仰實在無法用語言表達，不如讓我咬你一口吧！」唐楠楠驚嘆！
「你偷吃我的火腿腸了！」
過了一會，朱侯端起那杯茶道：「現在茶水溫度應該剛好了，你喝不喝？」他又把桌子上的東西往唐楠楠面前推：「這是酸奶，還有瓜子。」
「那挺貴。」朱侯隨口敷衍他：「真挺貴的。」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啊！嚴肅點！你再滿屋子亂轉和我要錢我也不會給你！」
朱侯很想看他長什麼樣，所以瞪大了眼睛，誰知眼前兩條腿居然轉身就走了，越走越遠，很快他的畫面中就完整的出現了那個叫唐王的人，只不過是背影。
「二師兄，你還買什麼了？」
「二師兄。」唐楠楠突然道：「人和人最遠的距離是什麼你知道嗎？」
「密碼我已經記下來了。」朱侯在電話那頭，聲音很軟弱。「我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天上的星星很多，肉眼能見的都有十億顆恆星呢。我們都知道這些星星在，但星星和這裏隔著大氣層和城市的污染空氣，所以一點也看不見，一點也浪漫。
「別說，你今天穿這件衣服夠漂亮的嘿。」八卦老闆眼睛一亮：「我好像在電視里看見過這個牌子，是不得一兩百塊一件？」
「這樣不行。」朱侯急了，終於只能親自上場指導：「你像這樣……這樣……」他挺胸，收腰，撅著屁股，給唐楠楠示範。一旁電器店老闆表情頓時精彩之極。
「呵呵……好，好！」朱侯很無所謂的想，反正想買的東西已經買過了，不花錢就不花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唐楠楠咬牙切齒了半天，終於還是解下圍裙去了王品酒店。當她在收銀台擺出造型的時候，那種對場景的震撼感染力，簡直無法形容！吧台調酒師瓶子脫手飛出，服務小姐搖搖欲墜，顧客皆駭然失色！
「說起北京西站還不算迷宮，改天我領著您西直門立交橋那看看！我一個寫驚悚的朋友就是在那找的靈感！」
「好嘞，您走好！」朱侯快樂的衝到電腦前打開QQ。
「少來！我腦袋又沒叫你踢了！」
「下次再倒開水，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唐楠楠咬著牙說。
「啊對了。」朱侯含著棒棒糖道：「改網的錢我還沒給呢！特意讓電信的帶著刷卡器來，要不你先墊上？」
「二十！」朱侯回答，為了不刺|激唐楠楠，這件衣服的確是很便宜的，還不到一千塊錢。雖然他確實看不上，不過既然答應了彼此適應，也不能言而無信，就這一個月，對付一下沒問題。
完全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沙發邊上多了一個精緻的鐵架子，上面放著小小一盆包芯蘭，指甲蓋大小的花朵開的滿盆都是，眼看著那生命力正在南流北淌、四處蔓延。
很遺憾，雖然有趁手工具，現場卻並沒有真的發生凶殺案，二師兄雖然有些狼狽，小命還好端端的。
「莫墨，你日子過得好嗎？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沙發床還是她原來那張沒來得及換，但唐楠楠已經認不出了。床上斜斜搭著一條滾著銀花的淺灰色被子，灰的接近純白，只是帶著一絲銀光。枕頭套是同款的，被子下面是一條暗紅色水紋床單，只在床單正中有一支白色玫瑰，白色和暗紅的強烈對比，是濃烈極致的美麗！
「是了！」朱侯開心的轉頭輸入密碼，沒想到還是密碼錯誤！
「OK！」朱侯掛斷電話，嘴角不由自主帶著笑意。
眼看轉了半天，她頭也沒抬一下，朱侯很失望，默默去了洗手間。自從有一次故意擾亂唐楠楠工作，被她毫不猶豫一拳打過來，他就輕易不打斷她了。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朱侯的聲音挺著急，看來真有事了。
唐楠楠心道：「有，蘇軾、杜甫、李清照……」似乎越倒霉創作能力越強的文人多得是。不過這些都是古人，說服力不足。何況她急於弄清楚一個更嚴峻的問題，所以沒心思在環境是不是能刺|激創作這種飄渺的問題和他糾纏了。
「朱侯，你真逗！我這邊網路沒有信號，你換你家的網速有什麼用？」莫墨笑道：「校領導鑒於我們這些老師和家裡聯繫不方便，託人給我們裝了一個簡易的軍用信號接收器，有了這個，只要你還在地球上，就能聯繫。」莫墨笑著將電腦轉了個方向，讓他看豎在草原上那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
「哼！」唐楠楠白了他一眼不做聲了。
「你居然一天之內就買了這麼多東西？」唐楠楠吸著冷氣：「二師兄，原來男人中也有購物狂！我發現了一個全新的物種，可不可以申請命名權？」
「啊？那麼巧啊？」朱侯含糊的說。
「就是……胸再挺一點，腰收一收！」唐楠楠挺了挺胸，帶著不解的滿足了朱侯要求。
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將成為本次宴會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寫手，沒有之一。
「女的！是個阿姨！」唐楠楠吼道：「你有什麼事？」
「口味很重啊你，行，有機會一和圖書定叫你。沒事我掛了啊，人好像出站了！」
「你當然記不住！你什麼時候記住過？」唐楠楠怒道：「剛剛你為什麼不記下來？」
簡單瞄了一眼，他倒也不過分，也就取了幾百塊錢的樣子。唐楠楠心裏略微舒服了些，和他告別，繼續去剪頭髮了。
「就是因為你上次寄過來的圖書啊。」莫墨摸了摸頭上的花，捨不得摘下來：「書到了之後，我自己看了一遍，有一些暫時……」她微微一笑：「不適合太小的孩子，不過當時我手邊也沒別的書籍，所以我從這些書里摘抄著小故事給他們講，每天上完課都講一段。他們都喜歡的不得了呢！沒半個月我就成了最受歡迎的老師了，有家長說，他孩子天沒亮就要往學校跑，一定要早點見到莫老師。」
「你終於來了！」朱侯見到唐楠楠十分高興。
「哇哈哈哈哈……這可不怨我，我提醒過你噴漆沒幹……」
「幹嘛？我這陪主編說話呢！」唐楠楠道：「沒空！」
額滴神啊，有這兩千六改網速，為什麼不給我買個新的筆記本電腦？至少我不會心疼的得了心絞痛！
「沒有，絕對沒有！你看你碗里，這不是兩節都有一頭是圓的嗎？」
「沒有那麼多錢，這一套！連皮帶都算上，八十！」朱侯隨口回答，心思還在剛才那句話上，胖子去相親了？
「原來是這樣。」莫墨想象不到他的離奇遭遇，所以輕易相信了他，她有些羞慚的道：「那真不好意思，其實你書剛寄來的時候，我心裏還不大高興，對你有些腹誹，我沒想到你花了這麼多心思……朱侯，真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的事這麼用心，我能和同學們這麼快就融洽，實在是多虧了你。」
「庸俗！我說了我要錢嗎？」朱侯白了一眼，又馬上換了一張笑臉：「胖子，你寫夠了嗎？電腦……給我用會兒成不？」
「鈴～～～～」唐楠楠電話響起，她兩隻手都拎著水果。於是接通電話夾用肩膀夾著，吼道：「二師兄！你今天這麼早起床了？」
窗帘是透明的灰色紗，那種灰色絕不會是黑色和白色混合出來的，而是飽滿醇厚的，似乎所有的顏色都盛放不住這種豐|滿，顏色們都想跳上來，為此進行了激烈的競爭，最後各憑實力，最恰當最合理的混成了這種灰色！這種灰色，喜歡任何顏色的人都不可能不喜歡。而且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料子，看著很厚重，很垂墜，卻偏偏能透出光線來。窗外的夜色經過這片返璞歸真的灰色一過濾，立刻被牢牢抓進屋子裡，再也休想逃脫。
莫墨笑道：「所以如果哪一天，你在西藏旅遊的時候看到幾個孩子玩鬥氣幾級幾級的遊戲，千萬別奇怪，那都是你招惹的！」
他穿著值五六千一件的上衣，像個農民工一樣搬著大包小包爬樓梯，累的汗透衣衫，居然心裏還高高興興的。
「相親？」朱侯仍然發愣。
樓下的老闆還真挺有眼光，看到他立刻說：「這件不如剛才那件，多少錢買的？」
「你要不要擴音喇叭？樓上的還沒聽見呢！」唐楠楠咬著牙道。
「真有事？」
「看著點看著點，沙發床換位置了！」
「多少錢？」唐楠楠有氣無力。
「你還是告訴我一聲吧，我還當是自己那杯涼水呢，所以就喝了一大口。」唐楠楠伸出舌頭道：「我嘴裏疼的要命，麻煩你看看起泡沒有？」
「這不符合我的品味，下次換個美大叔的時候叫我！」朱侯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說起塞車啊，我一個朋友坐國際航班回北京，他告訴我一個笑話！他身邊靠窗坐的是個老外，飛機快降落的時候，那老外發出驚嘆——天啊！北京市居然有這麼大的停車場！太了不起啦！我朋友伸頭一看，哦，原來是四環路！」
「你當我是豬！你不會從中間切一截吃啊！這兩段加一起還沒有我手指頭長，你下手也太黑了吧！」
而且他還振振有詞：「如果不是你總給我吃棒棒糖，我怎麼會養成吃零食的習慣？」
「那我幫你叫車吧！」唐楠楠伸手攔車：「不好意思啊，酒店離這兒不遠了。」
「這東西很麻煩，每一次使用前後都要很精細的調節接收頻率。我們都不太會用，還好幫我們弄來這個設備的朋友肯幫忙，他留在這裏教我們使用方法，不瞞你說，我現在還調不好，每次想視頻，還得麻煩他。他很厲害的！懂的東西特別多！要不是他認識那麼多人，這東西有錢也買不到呢！」
「是啊！就是這個，不過主要起作用的部件在這裏！」她指了指下方綁著的黑色盒子。
「你小子幹嘛這麼殷勤？」唐楠楠警惕的看著他：「我告訴你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先幫你卸下來組裝一下，你這個人絕對是腦袋和屁股裝反了！」唐楠楠奪過菜刀追著他掐：「老娘辛辛苦苦掙錢，你一天之間給我花了個乾淨，你還沒半點認罪悔改的態度？地球已經不適合你生存了，回你的火星去吧！」
當然，這是有評價標準的，男人會覺得只有362436那種沙漏型身材才算得上魔鬼身材，像唐楠楠這種吸氣27，不吸氣29的腰圍，那就是個略有些中間下陷的葫蘆！
她夢遊一般看著，檯燈換了，光線智能調節，不光樣子時尚，打字的時候還不傷眼。電腦桌底下多了塊很小的地毯，十分溫暖可愛的捲毛，赤著腳伸過去，就像揉搓一隻小動物。工作累了小憩的時候，一定又舒服又溫馨，她可以想象，光這塊地毯就會引誘她多停下來幾次伸伸腿休息休息。
「那是你的信用！我的信用值不了那麼多錢！」唐楠楠咬牙切齒的道：「我的信用最多值兩萬！」
朱侯很想看看這個很拽的小子長什麼樣，但他始終站著，因為莫墨是抱著電腦坐在草地上的，所以朱侯只能看見兩條穿著粗布褲子的長腿。
他抱著東西往樓上走，心裏還在想，胖子真去相親了嗎？想著想著，手指不由自主的向手機按鍵伸過去。
「我腦袋又沒叫你踢了，現在會給你菜刀？」朱侯笑嘻嘻的道：「大姐，友情提示，你還是照鏡子把五官拆下來重新組裝一下吧，目前全都錯位了！」
朱侯苦惱的抓了抓頭髮，終於恬著臉湊過來：「胖子，你能不能擺個這樣的造型？很有女人味那種？」
「這……實在是……必須求你幫忙。」朱侯把嘴巴湊近唐楠楠耳朵，低聲交代。
北京的小出租屋裡，已經夜裡十二點了，新買的檯燈發出溫暖的橘紅色柔光，兩個人頭碰頭吃著泡麵，為了不被鄰居罵，他們的交談聲壓得很低很低。
「你起床太晚，這能怨誰？」
「太好了！」朱侯十分高興：「那你現在就給我用吧，莫墨說她今天下午有空。」
「三十萬啊！」朱侯道：「我兩張信用卡額度都是三十萬！」
朱侯得意萬分，搖頭晃腦。
「那你這頓給我吃什麼？」朱侯腆著臉湊過來。
莫墨不是一個愛笑的人，肖建軍稱她冰川天女就是因為他一次也沒見過莫墨笑，可是現在，她笑的很開心。
「不好意思……你，還得來一下，我在萬商旁邊這個王品酒店！」
「呵呵……差點忘了你了。」莫墨笑起來：「我介紹一下，唐王和*圖*書，這個是我朋友朱侯，他的名字和你很像吧？他很崇拜能裝上這套設備的師傅，你要不要蹲下來看看你的粉絲長什麼樣？」
「火車站！」唐楠楠吼道：「出版社那邊有人出差過來，我責編請我幫忙接一下站！」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吃驚了。」朱侯趕緊壓低聲音：「可是為什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幹嘛？你欠揍啊！」唐楠楠拂袖：「你自己擺的已經十分好了！不用我錦上添花！」
「凈瞎說，從法律上講，你沒有證據證明我偷吃，那指控罪名就不成立！」
「什麼？」唐楠楠問。
朱侯圍著電腦桌抓耳撓腮。他已經出來轉了幾次，每次唐楠楠都全神貫注的打字，看也不看他一眼。
「OK！」朱侯笑道：「這不是你經常吃的牌子嗎？讓我來試試你喜歡吃的狗糧是什麼味道？」
「人與人之間最遙遠的距離！」唐楠楠悲憤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人與人之間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們從一個門出去，你買了蘋果四代，而我買了四袋蘋果！」
「那你說信用卡額度應該是多少錢？」
「你給我記著！」唐楠楠惡狠狠的指著他：「從現在開始，我給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我給你穿什麼你就穿什麼，在肖建軍把你認領回去之前，你還可以自由支配的錢是三毛九分錢！我會全力幫助你找回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絕不會再給你一分錢的！」
「這位先生一定是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不然絕對沒這水平！」朱侯道：「真是太厲害了！」
「男的女的？」朱侯脫口問道。話一出口自己也吃了一驚。
所以在今天之前，唐楠楠對自己的三圍並沒有明確概念，此刻憤怒中帶著點小竊喜，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身材尚可的說。
「啊？」朱侯吃了一大驚，又轉過頭，仔細從上到下打量唐楠楠，又回頭輸入號碼。
朱侯愣了一下，這是一句多麼名的名言，「人和人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就在你身邊，卻不能說我愛你！」
「我走了！」唐楠楠有氣無力的說，前半輩子的臉這一會都丟盡了。
他蹬蹬蹬跑到廚房，拿出一根乳白色的冰磚，剝掉皮塞進胖子嘴裏。「怎麼樣？好點沒？」
書櫃還是原來的樣子，顏色卻完全不同了，唐楠楠剛要伸手摸，朱侯大叫：「住手，噴漆還沒幹呢！」
剛到理髮店等著排號，即將輪到她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啊？是這樣啊！」朱侯乾笑：「是這樣啊！」他心裏很是不舒服，什麼叫麻煩『他』，『他』是個親密稱呼，還是不要叫的這麼隨便吧。
「不用了，你一次使大勁也就給我幾十塊錢，我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真是一涉及這六個數字她就怒從心頭起！而隨即聽到的語音播報又讓她更加惡向膽邊生！
話音剛落，她就愣住了。她感覺走錯了屋子！這麼高雅精緻的地方不會是她的家！
「竊以為該投入就投入指的是投資，我沒聽過投入消費能讓沒錢人變有錢人的。」唐楠楠嘟囔。
「你去死！」唐楠楠發出勞動人民最悲憤的吼叫。
「這就是信號接收器？」朱侯好奇的看著最高處掛著的鐵圈，倒有點像個自行車輪子，要說這個東西能接收電台電波他還有些相信，卻怎麼也看不出它能接受網路信號。
「切，五千額度的信用卡也有呢！何況沒有情商你也該有智商。」唐楠楠惡狠狠的道：「你像個脫韁野狗似的奔向消費場所的時候，為什麼不把腦袋從腳後跟里拿出來想一想！我整個人、整間屋子，哪裡能值三十萬？銀行怎麼會讓我透支三十萬？」
「不要！」朱侯賠笑：「保證不要！我向毛主席保證，從現在開始，胖子同學給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絕不挑食，爭取德智體美全面發展！並最終提前達到胖子夢寐以求的瘦身目的！如果花錢，甘願被胖子打倒在地，再踩上一萬隻腳！」
他做了半天搬運工，渾身又粘又臟。簡單的洗了個澡，又在新買的衣服里挑了一件剪掉標牌，平時就算新襪子他也要洗了熨了才會穿，不過顯然將就是會傳染的，他絲毫不覺得難受的換上了這件新襯衫，下樓直奔電器城。
這種級別的美女露出嫵媚簡直能秒殺一個連！可惜不是衝著自己來的！朱侯心裏這個急啊，忍不住叫起來：「莫墨！莫墨！」
「二師兄，快來吧，是美阿姨！最多比你大二十歲，但絕對是美女！知書達理、氣質優雅！我友情提示，過了這村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啦！」唐楠楠笑著吼道。
「你確定不能和西藏視頻是我網速的問題？有沒有可能是林芝牧區沒有信號接收裝置？」號稱兩兆、實則NK的網速雖然經常卡，但是她和發達地區的朋友還是可以視頻的。
「來，先閉上眼睛。」朱侯樂呵呵的開門：「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不好意思，我從小愛護牙齒，沒有牙縫……」
話音未落，刷卡器滴滴響了起來：「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我就說嘛，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老闆滿意的點頭：「八十的就是比二十的看著上檔次！」
「幫幫忙吧！」朱侯哀求。
她放下電話，咯吱咯吱的磨著牙道：「恭喜你，二師兄！你這準頭不買彩票可惜了！額度還剩三毛九分錢！」
「那我不知道，先改一下試試，沒事下個電影看也好，你家裡連電視都沒有，全指望這台破電腦，網速不快點怎麼行？」朱侯趾高氣昂的指著她教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還是搞文學的，連這句話都沒聽過？你知道有錢人為什麼總有錢，沒錢人為什麼總沒錢？就是前者該投入的時候捨得投入！」
「這種分配不公平！上午我只能用一小會兒！」
「胖子！你能不能現在來一下！我在萬商電器城！」
朱侯連忙從廁所里跑出來，道：「是我，但是我洗手了！乾淨的，真的！」他覺得唐楠楠表情似乎不太好，忙又說了句：「再說水是我上廁所之前倒的，絕對不臟！你的杯子我也洗了。」
「剛才不是沒紙嗎？……我……再說你那一臉要掐死我的表情，我嚇得忘了！」
「哦，我知道，不過網速不夠的問題我已經解決了，我把網路換成十六兆的了，以後你再和我視頻就不會無法連線了。」
「有那麼大嗎？」老闆帶上眼睛：「我看看？哇！真有啊！」
在豬窩中，二師兄已經完成了一天的採購，他不知道胖子的慘況，此刻正吹著口哨更換兩個人的床單枕頭被罩，在他的標準看，他買的都是便宜貨，不過看看這花色，這就叫品味！胖子必然對他甘拜下風，必須的！
「哦，呵呵……我一個朋友幫我挑的，她學過……兒童心理學，所以我想她比較專業。」朱侯撒謊速度很快，和網速不相上下。
「哈哈哈哈……」莫墨笑起來：「老先生？唐王比你還小呢！對了，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名字就想說給你聽，在我認識的人裏面，只有你的名字氣勢上能和他略拼一二！你叫諸侯，他居然叫唐王！有意思不？」
「江湖救急！趕快過來！我十分需要你的幫助！我請你吃大餐！」朱侯急急的說道。
「對了！明天咱倆要留家裡一個人。」他說：「我還聯繫了和-圖-書電信，你的寬頻是兩兆的！太廢了，這麼多天我都沒辦法和莫墨視頻，只能勉強QQ文字一下！我讓他們過來改成十六兆的！你也來試試『我的字典，沒有緩衝』的感覺。」
「這次你再記不住，我就把你切成香辣肉絲！」唐楠楠惡狠狠的道：「多放辣椒！」
遠處的人影走過來，說了幾句什麼話，朱侯沒聽清。卻見莫墨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沒爬過雪山嘛，我怎麼會知道爬雪山需要準備這麼多東西，我還以為你已經回來了呢。」語氣中帶著點委婉，似乎剛才被人嘲笑了。
「狗糧！」唐楠楠沒好氣的呵斥一句，在書櫃底下摸出一包方便麵丟過去。
一下子朱侯就覺得舒服了，以前他花幾倍價錢買回來的東西，也沒有人這麼珍惜過。也許這就是他要給胖子買東西的原因，顯擺！看來人類的劣根性他也有啊，穿一件錦衣還要給鄉巴佬們顯擺顯擺，他怎麼忍得住不給胖子看看自己之前瀟洒消費的神韻？
朱侯這個慚愧啊！不光為那些不著調的書慚愧，更為自己有了兩萬塊錢，卻沒想起來給莫墨買一本書而慚愧！腦子短路了嗎？能想起來給胖子換床單，怎麼居然把莫墨的書忘的一乾二淨？
「你幹嘛？到底找我什麼事？」
「二師兄！」她敲門：「你在家就幫忙開一下門，我懶得拿鑰匙！」
那當然，朱侯心想。牧區的孩子上學晚，多半都是八九歲、十來歲的孩子，這個年齡的孩子有人講故事給他們聽，豈有不高興的道理？何況講的故事還擁有這般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自然是一聽就喜歡了！
「呵呵……」朱侯放鬆下來：「我也就是順手，看你杯子里的水都涼透了，我就給你重泡了一杯綠茶。」他咪|咪笑：「綠茶抗輻射，喝了最好！」
「什麼造型有女人味？」
真是凡是走過路過的人，沒一個錯過，都要瞪大眼睛看她！漸漸形成圍觀趨勢。
「哦，是男的，不過這套設備已經是退役下來的，重要零部件已經拆除了，不然是不可能外流的。」莫墨笑道：「很多零件都是他自己拿別的零件代替的，所以調試起來這麼麻煩。不過我都沒想到有人能用自行車零件代替接收器上的零件，真是太有意思了。」說著她指指上面那個鐵圈，看來剛剛朱侯沒看錯，這果然是個自行車輪子內圈。
唐楠楠沒辦法，只得又救了他一次，只不過這次她學了個乖，眼看著朱侯輸密碼，將自己的三圍記下來了。
幾次三番折騰下來，唐楠楠的耐心從西瓜那麼大縮小成豌豆那麼大，已經將朱侯訓孫子一樣訓了一下午，她不耐煩到極點，要求眼前這個王八蛋有多遠滾多遠，今天晚上之前，再看到他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朱侯大吼。
「什麼？」唐楠楠幾乎一跳而起：「你用我三圍做密碼？你變態啊！」
「你可真勤快……」
勉強吃完晚飯，和作者們一一告別，每個人看她的目光都興緻盎然。男作者和她握手告別的時候姿態都特別謙卑，雙手齊上、點頭哈腰的，可唐楠楠怎麼看都覺得這些人是藉著低頭俯衝的機會往不該看的地方看。女作者則直截了當熱情的擁抱她告別，並且每個擁抱都會使勁擠一下她的胸部，唐楠楠欲哭無淚，她很想大聲宣布，今天她戴胸罩了！真的戴了！色女們，真沒有啥可蹭的了！
「這是第一天，明天就沒這麼多好買的了，買些襪子毛巾什麼的，換幾樣新電器，對，還得換個沙發！可惜你這屋子太小，放音響沒效果！」朱侯想了想說道。
「切！早說嘛。下次別用這種謀殺手段！燙死我電腦也是我的遺產，你繼承不了。」唐楠楠捂著嘴道：「不行，還是疼，我下樓買葯去。」
一輛計程車停下，林主編上車沖唐楠楠揮手：「晚上我叫北京的作者一起聚聚，大家一起吃個飯，晚上六點，你沒問題吧？」
「噢，小唐估計又去相親了。」雜貨店老闆說。
抱到最後一趟，雜貨店老闆笑著打招呼：「小朱，買這麼多東西啊！你表姐沒和你一起去？」
「哎呀你注意點，好懸把花盆摔了！」
朱侯的表現有點奇怪，他不說話，只是急切的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後如釋重負，轉過身去按刷卡器的按鍵。
唐楠楠無可奈何，只好揮揮手：「好了好了，上午和晚上歸我，下午你用，這樣行了吧！」
「你死去吧！」
「車也太多，一直塞著！」
「哦，那肯定是仿的！」老闆很肯定的說：「行情我知道，要真的這一套能值三五百！」
「哦……呵呵……你中午吃飯了嗎？」
林主編呵呵笑起來，兩個人正聊著，唐楠楠電話鈴響了，她看了看是朱侯，便接通電話：「二師兄，又怎麼了？」
剛才她說錯了，在櫃員機旁邊擺個芙蓉造型算什麼呀！要現在，才算是將自己上半輩子的臉一起丟光了。
他剛準備沖廁所，突聽唐楠楠一聲大叫：「豬頭，你是不是給我換了一杯水？」
唐楠楠臉色黑如鍋底，咬著牙一把將朱侯揪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實在是你給我留的印象太深了！就我們認識那天，你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我腦海里全是你的倩影，過目難忘！真的！」朱侯道：「幫幫忙吧！我都在這等半小時了，老闆都快發火了，太丟臉了！胖子你就幫幫我吧！」朱侯大聲哀嚎，如同被拋棄的寵物犬一般凄慘。
「幾件衣服、蘋果四代、窗帘、被子、枕頭、床單、噴漆、花、檯燈、冰淇淋、一套餐具，新筷子……」朱侯歪著腦袋想。
唐楠楠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跟著他來到櫃員機面前，擺了個造型翻著白眼等著他。將正在取款的兩個人都嚇走了。
「回去就沒有信號了！」莫墨笑道：「你以為我在用筆記本在屋子裡上網啊？那樣網速不夠，沒辦法視頻。」
「鬥氣？」朱侯聽不太懂。
「你放心，信用卡我會還。」他舔著棒棒糖對唐楠楠厚顏無恥的道：「改網速的錢也算我的，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沒錢交，你先交了，然後一起記下來吧！」
「擺你個頭啊！你給我牆角蹲著去！等會和你算賬！」唐楠楠一把搶過電話，殺氣騰騰的按下今天早上還不知道，現在卻保證能記住一輩子的三圍數字。
「小心小心！檯燈新買的！」
「是。是。」朱侯笑著和他敷衍，打車走了。他完全忘記了寫著密碼的紙條在他剛剛換下來的衣服里。
「什麼事十萬火急？」唐楠楠問道。
「等會等會兒！」朱侯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找你吃個飯……」
唐楠楠家寬頻鳥槍換炮，速度加快了不止一點半點，嗖的一下就上去了。可惜莫墨還沒上線，又等了很長時間，千呼萬喚之下，朱侯才終於如願以償，再一次看到了分別多日的莫墨，當然是在視頻里。
「衣櫃里還有幾件衣服，主要你隨時注意吸氣，保證尺碼合適！」他接著顯擺：「你用手按按這個枕頭，這個枕頭最值錢，是SUPRIL最新款，它對頸椎的保護，你睡過一次就知道了，保證物有所值！」
不是吧……他的心砰砰跳，胖子什麼和_圖_書意思？向他表白？可他喜歡的是莫墨，胖子怎麼了？這麼突然，這可真沒想到……要怎麼拒絕才不會傷害她呢？要不要暫時假裝答應下來……
唐楠楠回頭一看更加生氣，原來朱侯已經自己找了個棒棒糖正吃著呢，剛剛得知信用卡額度只有兩萬的時候還挺著急的樣子，一根棒棒糖就吃好了，真是個完全的吃貨！倒叫她氣的七竅生煙。
「他剛才說……」莫墨可愛的伸了下舌頭：「無聊！」
「我的手機很好，你自己用吧！你那個也確實該淘汰了，是我以前用壞的。」唐楠楠伸手接過：「我看看就行，這就是傳說中的蘋果手機？山寨還是正版？」
不曉得為什麼，他除了最開始的驚訝，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胖子如此驚怒交加的。看來錢對於胖子來說真不是一般的重要！朱侯覺得自己比起胖子來洒脫很多，不就是錢花光了嗎？這也算個事？反正最想買的東西都已經買了，接下來似乎也沒什麼購物的慾望了。
「我們熟悉了就會好點，唐王，這些天麻煩你了，我是不是太笨了？」莫墨仰著臉向上看，高原強烈的陽光照射讓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平添一份朱侯未見過的溫柔嫵媚。
「朱侯！你又怎麼了？」唐楠楠咬著牙問。
朱侯聽她那邊一片嘈雜，不得不也大吼：「喂！你在哪呢？」
不過真奇怪，最想買的東西怎麼都是給胖子買的呢？朱侯自己也疑惑了，不由看向唐楠楠。只見她追殺未果反而沾了一身油漆，她明顯體力消耗過多，需要坐下來休息，可是剛準備坐在沙發床上，看到漂亮的新床單又趕緊跳起來，很緊張的看新被子有沒有弄髒。
大概是很忙，畫面中的莫墨略微瘦了一點兒，但是精神狀態卻十分好。高原氣候早晚溫度低，她穿一件墨綠色粗線毛衣，很深的墨綠色襯著白皙的面頰，更加氣質出眾。她被風吹得微微有些凌亂的頭髮上別著一大把各種顏色的野花，正笑的很美。她身後不遠處就有好幾頭長毛的氂牛和一個帶著五彩經幡的小瑪尼堆。
莫墨在視頻里以難得一見的感激眼神的看著他，朱侯覺得自己都沒臉看她了！
席上正在高談闊論談笑風生中，朱侯的電話再一次響起。
好在一桌子都是志同道合的人，讓她心情好了不少。好多人都是網聊已久，初次見面。寫手普遍宅，如果沒有林主編召集，雖然同在一個城市，她們也沒有試著往一起聚聚。
他們交談的內容……也一點不浪漫。
「這不芙蓉姐姐的經典造型嗎？」唐楠楠驚嘆道：「朱侯，這就是你覺得的女人味？你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咦？剛好他過來了！」莫墨的聲音突然興高采烈，她在畫面里轉過身，衝著遠處大喊：「唐王！你不是去爬雪山去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哼哼哼……你找啊，你找出證據說我吃了你的火腿腸啊！」
「莫墨！ 終於又見到你了！」朱侯一邊說一邊發過去代表激動歡呼的表情圖案～\\(≧▽≦)/～因為他自己的臉做不出這種效果。
林黛玉第一次看西廂記的時候也廢寢忘食，自己小時候看金庸也神魂顛倒，他們比起這些玄幻小說瞎編成分還少很多呢！這已經不能說給牧區那些孩子在閉塞的環境中打開一扇窗，而是等於呼啦啦推倒一面牆，讓他們知道，外面世界里，有人有怎麼樣的想象力！
「這位朋友連軍用設施也能搞到，真是挺厲害的。」朱侯道：「男的還是女的？」
「和你夢中的新家電說再見吧！」唐楠楠吸著冷氣問道。「請問，今天你一共花了多少錢？」
「幹嘛？不是說好了上午你用，下午晚上都是我用嗎？」
「哎吔……」朱侯誇張的打了個哆嗦，他突然衝進廚房拿了一把不鏽鋼菜刀出來豎在唐楠楠面前：「你快照照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像不像被人在臉上抓了一把似的？」
朱侯心花怒放，胖子這個接近智商20的表情充分肯定了他的品味！他得意的道：「怎麼樣？我自己去布料城買布現場定做的！多給一個加急手工費，半小時就做出來了！比買現成的要便宜很多倍！」
「怎麼幾乎全是給我買的東西？」唐楠楠突然警惕的看著他：「你不是找了個推銷的兼職吧？說！這些東西要不要我付錢？」
「戴這麼一腦袋花不像村姑嗎……」莫墨摸著頭髮笑了：「這些是我學生給我在草原上摘的，就是我身後的草原，有一個草甸子里花都開滿了，一直開到雪山腳下。」
「你不提醒我我怎麼會知道？」朱侯叫道：「信用卡額度只有兩萬，這也超出我理解概念了好不好！」
「乳貼是什麼？」朱侯忍不住脫口又問。
過一會兒之後：「給我使勁漱！再使勁漱！……好了，吐出來我看看有沒有火腿腸……喂！喂！你吐啊！我靠，你居然咽了！漱口水啊！你連漱口水都喝？」
朱侯謙虛的道：「這麼點小事就不用告訴你了，我也不累。」
「停！」唐楠楠道：「你這是插播軟廣告！我有點亂，你讓我自己看。」
「對啊，小唐經常去相親，不過大概她眼界高，始終沒對上象。去年我介紹我外甥給她認識，挺好的小夥子，就是書念得少，初中沒畢業，其他樣樣都好，她也沒看上！」雜貨店老闆咗著牙花子有些不滿的說。
「咦？你不知道什麼是鬥氣？」莫墨奇道：「我還以為你自己特別喜歡這一類書呢！你沒看過？」
「喂！你到底什麼事？把我找來讓我看你買東西？」唐楠楠不耐煩了。
「你抱著筆記本在室外嗎？冷不冷？回去繼續聊吧。」
「一年兩千六……」看到唐楠楠本來累的半死，卻猛然精神起來的眼神，朱侯趕快小心的補充：「還送三個月的。其實挺划算、一般定一年送一個月，我磨了他半小時，結果多送兩個月的！這兩千六可以用一年零三個月！」說到後來他洋洋得意的看著唐楠楠，那眼神分明在引導她，我厲害吧？崇拜一下吧！誇誇我吧！
離開朱侯，看看已經五點半了，唐楠楠只好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去酒店參加聚會。
頭髮打濕之後充滿泡沫，又接到朱侯一個求救電話，原來他這次將密碼記在王品酒店提供的餐巾紙上，剛剛買了個冰淇淋吃，擦嘴用掉了。
「什麼？」唐楠楠叫：「你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真的？」朱侯驚訝的叫道：「真的嗎？那天你沒帶胸罩？」
如果她承租的時候房子就是這樣，絕對要每個月多五百塊錢！
「東方，你要有事先走吧。」林主編道：「我自己叫車去酒店。」
「是芙蓉型，你幫我擺一個！」
「沒問題！」唐楠楠笑眯眯的回答：「我一定準時到！」
沒有意思，朱侯覺得沒有意思。他現在滿嘴酸溜溜，只覺得唐王這個名字起的非常之壞，一點意思也沒有！
「絕對不說了！」朱侯自知失言，連忙改口，這次重新輸入，按著唐楠楠給他的提示減掉一碼，『362737』果然密碼正確了。
「當然是正版！iphone4s！說是最新的。」朱侯撇嘴：「我還以為5會出來了，誰知道還是4S！」
「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刷卡器又發出聲音。
「密碼……這個……呵呵，我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