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笑靨如花地抬起頭，轉身往前台走去。
之前和紀嚴走在一起的那位美女已經走了過來，開口問：「紀嚴，這位是？」她好奇地看看我，目光落在紀嚴牽著我的手上，似乎怔了一下，可是她掩飾得很好，轉而笑眯眯地看著紀嚴。
紀嚴根本沒想過我會反抗，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問：「菜菜，怎麼了？」
紀嚴察覺出了我話語中的冷漠，皺了皺眉，有些生氣地問：「你什麼意思？」
尹浩看向遠處，想了想說：「『愛情就像是一列火車，你在站台上錯過了這一班，總覺得不要緊，還有下一班，於是等呀等，才發現剛才經過的就是最後一班。所以，遇上了就請珍惜，不要錯過。』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這樣的。」
「看到了又怎樣。」尹浩冷冷地哼了一聲，「就算是被紀嚴看到了也無所謂。況且他現在根本沒空管你，他不是和賈馨宜一起出去了嗎，搞不好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
是啊，我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擔心紀嚴是否會誤會呢？他真的還會在意這些嗎？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先讓你愉悅地飛上天堂，然後再將你推入地獄。我以前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如此真真切切地感受過。當聽到紀嚴的回答時，我就想，如果沒有一開始那樣欣喜得幾乎想衝過去和他擁抱的情緒，那麼此刻，我心裏的傷感是不是不會這樣洶湧澎湃呢？
這句話狠狠地戳中了我的痛處。
他倒是對我這句玩笑話不以為意，回復我：「這樣有什麼不好嗎？對了，我剛剛去你的微博看了一下，好久都沒更新，怎麼，變成好學生了？」
夏末秋初的夜晚已經有些涼意，微風輕輕吹過，冷冷的，但是身上的冷又怎麼敵得過心中的冰冷。
紀嚴的聲音很清冷，聽不出他此時的情緒：「有什麼事一定要單獨說？」
我感覺手上的力道一松，急忙將手縮了回來。
紀嚴轉過頭時，我看清了他對面的人——居然是賈馨宜。
我點點頭，沒有拒絕他。
「羅靂麗？」我朝他狡黠地一笑，「喂，我說你們最近走得很近呀……該不會……」
我勉強擠出笑容，說：「你好。」
司機發現了我們，終於把車停了下來。我氣喘吁吁地拉著尹浩這個拖油瓶跑了上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將手伸入褲兜，摸到了那張試卷。
我急忙轉身往樓下跑去，一邊跑一邊揮舞著試卷大喊道：「紀嚴！」
他終於回過神來。
我像觸電般想把手縮回來，卻被尹浩硬生生地拽住了，我望向他，卻發現此刻他正看著我們緊握的手發獃。
我低著頭，時間彷彿瞬間靜止了，所有的記憶和悲傷在一瞬間都朝我襲來。
雖然我已經在照片上看到過她，但近距離見到她本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嘆了一下。
紀嚴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紀嚴想伸手拉我，卻被尹浩攔住了。
等到我想反悔說不去時已經來不及了，於是，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和紀嚴一起進了那間預訂好的餐廳。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我跑到了公交車站，終於停了下來，天色已經很晚了，站台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在站台的長椅上坐下。明明跑了那麼久，淚水似乎已經流幹了，可是一坐下來，耳邊響起紀嚴的那句話，淚水又不由得落了下來。
「夠了！」我大聲喊道。
賈馨宜提高了音量，有些激動地說：「我想報北京的學校，紀嚴你也是這麼想的吧，我們的成績都那麼優秀，未來的選擇也如此相同，我才是能和你一起並肩同行的人。」
賈馨宜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過去，而是走到我的身邊，在我還來不及回過神的時候，幽幽地說：「其實，剛剛我就想說，紀嚴的眼光真是很有問題呢。」
各種情緒交織，讓我不知所措。
紀嚴的沉默是不是意味著他正在考慮出國留學的事？
「紀嚴，你再好好想想吧。」我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
當他的手觸碰到我的手的那一刻，我的耳邊迴響起紀嚴和賈馨宜的對話。
那個人揉了揉被我撞到的胸口，皺著眉頭嚷道：「這麼冒冒失失的，田菜菜小朋友急著去哪裡呀？」
近距離打量她，皮膚不僅白凈還很細膩，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異常靈動有神。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我不得不承認她長得真的很好看。
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才發現那麼輕率地答應賈馨宜的邀請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紀嚴後來告訴我——到場的人除了我以外，都是各所學校的精英學生。
賈馨宜的眼裡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黯然，她開口問紀嚴：「那麼你呢，紀嚴，聽說國外有好幾所學校很看好你，你打算出國嗎？」
那邊很快就回復過來：「偶爾也要放鬆一下啊，你說我一個奧特曼每天念英語多無聊啊。」
我推開他們想走出去，但那個胖男生立刻將我推了回去：「別害羞，我們還沒聽夠呢。」
之前的事情本來已經被我暫時遺忘，現在又都回想起來了。
「不會又是要聊競賽的事吧？」紀嚴笑了笑。
雖然被救了，可是躲在紀嚴身後的我並不怎麼好過，想到自己跟蹤紀嚴的行徑被當場發現，又被他看到買東西不付賬，真是羞愧難當。最要命的是，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美若天仙的情敵，我真是恨不得立即暈過去。
賈馨宜向我伸出右手，說：「我是從北京來的，這一次是因為比賽來這裏的，順便旅遊。」
「又是找紀嚴吧。」展思揚無奈地撇撇嘴，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剛才有人來找他，他朝操場那邊走了。」
「我……」之前想好的關於手機的事情根本沒有辦法再說出口，我站在紀嚴面前不知所措地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對這次的比賽有信心嗎？」賈馨宜問紀嚴。
賈馨宜又開口說：「紀嚴，你不覺得我們很有默契嗎？」
「變成好學生」這樣的話讓我聽得心酸，但是這句話也讓我想起還有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處理，我嘆了口氣，開始和圖書向他訴苦：「別提了，我最近倒霉透了，手機被我家大神收走了，他說我自制力差，每天只顧玩微博。」
「紀嚴，我……」我揮舞試卷的手無力地放了下來，剛才的興奮、欣喜一下子就消散了，心裏只剩下無盡的失落。
紀嚴冷哼了一聲：「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你只是個旁觀者，我沒有理由向你解釋。」
「是沒有關係。」賈馨宜並不在意我惡劣的語氣，平靜地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兩個人在一起，如果一方太優秀了，而另一方追不上他的腳步時，就會拖他後腿，這樣的兩個人能長久地在一起嗎？」
那個人站在暗處，我看不清楚此刻他的樣子，他只是對賈馨宜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就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這樣的對話讓我如坐針氈，生怕下一刻就會有人問我這樣的問題。
我靠在牆上，喘著粗氣，差一點就沖了過去。但是猶豫了一下后，我選擇靠在牆上偷聽他們談話。
這句話又牽動了心裏的某種情緒，我抬頭問他：「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我沒有理會尹浩，只是用力捏緊褲兜里的試卷，深吸了一口氣後轉身離開了。
賈馨宜輕輕一笑：「就想和你聊聊不行嗎？」
這頓飯在我看來，吃得並不愉快，本以為從餐廳出來就能夠快速逃離這個讓我不自在的群體，但是賈馨宜提議去唱歌，眾人更是一片贊成聲。紀嚴聽到后微微皺眉，我知道他不喜歡這樣的聚會，但是大家一致認同，紀嚴只好妥協，我也只能乖乖地跟去。
紀嚴的話讓整桌人瞬間安靜下來。我立刻抬起一直低著的頭，驚訝地望著紀嚴。
我黯然地低下頭。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怎麼談戀愛也不需要你教。」
我只覺得背上傳來一陣寒意，雖然早知道賈馨宜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但此刻我還是控制不住心裏的怒氣，態度強硬地回答：「我和誰在一起，有沒有壓力那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紀嚴微笑著向我介紹那個女生：「她是賈馨宜，是我出國交流時認識的朋友。」
突然清脆的口哨聲從二樓傳來，隨之響起熟悉的聲音：「喂，你就放心讓他們走在一起嗎？」
最後，那些情緒，那些場景，都消失不見，縈繞在耳邊的只有紀嚴說的那幾個字——你說得沒錯。
展思揚撓了撓頭，說：「我有些事情來找羅靂麗。」
一路上我越來越鬱悶，不長的路卻感覺走了很久，他們交談的每一句話都讓我很緊張。好在紀嚴表現得很坦蕩，賈馨宜也對我很和善，可是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心裏悶悶的，總感覺有些東西憋在胸口無法釋放出來。我搖搖頭，努力甩開那些不安的情緒。
老闆看了紀嚴一眼，指著我說：「她喝了飲料沒付錢就想走！」
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以為自己是個灰姑娘恰好被王子愛上了，可到頭來王子愛的還是美麗的白雪公主，我只是陪他們玩了一場看似有趣的遊戲。
停頓了幾秒后，又有聲音傳來：「紀嚴，我……」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啊？」尹浩攔在我面前，懶洋洋地說。
英語老師報了我的名字和分數后，同學們開始唧唧喳喳地議論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他們應該都屬於同一類人，彼此認識也很正常，在這裏只有我是個例外吧。
賈馨宜的話讓我心中一緊，這樣明顯的暗示就連我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他的臉上瀰漫著些許落寞。
「田菜菜！」那個女生一驚之下竟然站了起來，在座的很多人也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紀嚴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氣氛一下子顯得有些尷尬。這顯然不是賈馨宜希望得到的答案，卻也不能讓我高興起來。
出門后一路撞到了很多人，我無視他們的咒罵，迫切地尋找著紀嚴的身影。當我氣喘吁吁地停在一個拐彎處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我清晰地聽到了賈馨宜的聲音，她說：「紀嚴，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賈馨宜和紀嚴才是同一個世界的吧，他們似乎一下子就能聊到一塊。
我再也無法聽下去，轉身朝外面跑去。
賈馨宜看著紀嚴幫她忙東忙西的樣子，露出了一絲微笑，突然開口說：「紀嚴真是很優秀的男生，對吧？」說著她轉過頭沖我笑了笑。
我抬頭看了一下來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展思揚，是你啊，不好意思啊。對了，你怎麼在這裏？」
他幾乎是立刻回復了我：「那很簡單啊。」
「田菜菜！你叫什麼！」英語老師充滿怒意的聲音傳來。
「包廂裏面真是悶得慌啊。」賈馨宜故作輕鬆地說。
我心裏有些慌亂，不知所措地問：「有什麼好奇的呀？」
那個說「不會放過我的」紀嚴，那個在眾人面前只走向我的紀嚴，那個摸著我的頭說我乖的紀嚴，在一瞬間都破碎了。
女生認真地打量著我，笑得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狀：「總算是見到你本人了，聽到紀嚴說起你的時候，我還很好奇呢。」
紀嚴轉頭看向賈馨宜，有些猶豫地說：「大家都不認識菜菜……」
紀嚴臉上掛著一絲笑容，正看著我。
我看了看書包里好多天都沒翻幾頁的英語書，無奈地回答：「他說這次英語測驗只要我考了90分就可以把手機還給我。」
紀嚴的聲音是那樣平靜，一絲猶豫也沒有，他緩緩地回答：「你說得沒錯。」
我瞪了他一眼，堅守絕對不和他說話的原則，直接走到自己的位子旁坐下來。
終於到了酒店，我心中的煩悶卻依舊沒有散去。紀嚴放下行李箱去前台幫賈馨宜登記，只剩下我和賈馨宜待在一起。
「田菜菜，不要告訴我，你跟這傢伙想的是一樣的！」紀嚴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看了他們許久，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疼痛，轉過了頭。
「追？」尹浩語氣中滿是不屑，「我堂堂尹大少爺，竟然要追著公交車跑，這要是讓人看到了……」
「尹浩，98分！」老師繼續報分數。
紀嚴看了hetubook.com.com那瓶已經被我喝了大半的雪碧一眼，掏出一張十塊錢遞給老闆。老闆還想說什麼，可是看了看紀嚴，立即住了口。紀嚴也不等老闆找錢，牽著我就走。
「紀嚴，你別太自以為是！」尹浩握緊拳頭，就要衝上來。
「哦。」尹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到末班車，我倒是想起昨天看的一部電影，裏面有一句台詞讓我印象深刻，是關於末班車的。」
兩個人終於停止爭吵，同時轉過頭看著我，臉上都帶著一觸即發的怒氣。
突然有人遞來一張紙巾，我沒有接，只是抬頭望去，卻頓時愣住了。
「還真是笨。」身後的賈馨宜似乎在輕輕地嘆息。
抓住這個空隙，我急忙衝出了包廂。
沒有了往日玩世不恭的微笑，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尹浩，直直地盯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司機不滿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繼續往前開。
尹浩冷笑地看著他，眼裡滿是挑釁：「你怎麼在這裏？」
「旁觀者？」尹浩輕挑眉毛，說，「是，我是旁觀者，所以我只看到了你對菜菜的冷漠。還有，你沒有發現菜菜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都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嗎？」
我驚訝於她的開門見山，卻不甘示弱地問：「你什麼意思？」
紀嚴微微眯起眼睛，警告道：「你根本不了解我們。」看得出他是真的動怒了，連說話的聲音都微微提高了。
「那個傢伙，」尹浩靠在沙發上，看著正在唱歌的賈馨宜說，「你不覺得她總往紀嚴那邊看嗎？」
我想裝作從來沒有聽到過那樣的對話，可是我騙不了自己。
我對著屏幕搖了搖頭，回復道：「我的英語那麼差，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考到90分啊。這些天背英語背得我頭都要爆炸了。」
紀嚴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溫文儒雅的，但骨子裡透著讓人不敢隨意冒犯的冷漠疏離。
羅靂麗立刻拿過我的試卷，瞪大了眼睛，問：「真是難以置信啊。菜菜，該不會是你昨晚溜到老師辦公室，偷偷把試卷上的答案改了吧。」
剛剛只顧著和他講話，沒看到最後一班公交車已經發動了，我猛地站起來喊道：「哎呀！」
因為剛才的奔跑，我們都氣喘吁吁的，上了車后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了，我突然發現我們牽著的手到現在還緊緊握著。
我愣愣地看著那個方向，感覺手似乎有些顫抖，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
尹浩竟然停止了抗議。
只是短短的幾個字，沒有情感，沒有掩飾，只是簡單直白的幾個字，卻瞬間讓我的心沉到谷底。
尹浩轉過頭，有些尷尬地甩甩手，嘴角揚起一絲不太自然的笑意：「這有什麼好誤會的。」
結果到了練歌房，我依舊被晾到一邊，賈馨宜預訂了一個超大的豪華包廂，紀嚴被幾個男生拉到一邊聊天。賈馨宜和剩下的幾個同學則拿著麥克風唱歌。
賈馨宜沖那個人揮了揮手，說：「你終於來了。」
「不打怪獸的奧特曼」說他還有事要下線了，下線之前他又強調了一遍，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我一定能夠順利拿回手機。
「來，菜菜，你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搞定紀嚴的！」一個胖胖的男生拍了拍我的肩問道。
我急忙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當然不是。」那邊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賈馨宜不再笑了，語氣中竟然帶著幾分緊張。
我「撲哧」一聲笑了，覺得剛才有些沉重的心輕鬆了很多：「你怎麼總是這麼沒正經，我還以為要出國的學生都會一本正經地念書呢。」我想起了賈馨宜和紀嚴，他們是不是也是那種認真學習準備出國的人呢？
紀嚴冷眼看著尹浩，語氣不帶一絲情緒：「謝謝你把她送回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說完，他伸手來拉我的手。
「不打怪獸的奧特曼」發了個壞笑的表情並且說：「真可憐，他說了什麼時候還給你嗎？」
我本來就是不告而別跑出來的，還和尹浩一起回家，如果是以往，他一定又會生氣吧？可是此刻，他又有什麼資格生氣呢？
賈馨宜的語氣沒有一點波動，平靜得就像在敘述一項永恆不變的定律。她說完后，我的心裏一陣難過，悲傷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我忍住隨時都會掉下的眼淚，嘴硬地說：「謝謝你的提醒，不過，這種話還輪不到你來和我說！」
沒錯，你們才是最相配的啊。
尹浩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車站，問我：「還有車嗎？」
紀嚴轉頭看向他，冷冷地說：「這是我和菜菜之間的事，不關你的事。」
我抬起頭，看見尹浩正懶懶地靠在欄杆上，暖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這樣的笑讓我更加不安起來。
「紀嚴？」她身邊那個男生似乎並沒有見過紀嚴，「是那個在國外交流競賽時拿到冠軍的人？」
到站后我立刻跳下車，剛準備和車上的尹浩揮手告別，卻見他也跟著跳了下來。
在我眼前的是那個錢包里放著和賈馨宜合照的紀嚴，是那個和賈馨宜並肩而行、相談甚歡的紀嚴，是那個用幾個字就決定了未來將和賈馨宜攜手同行的紀嚴。
「那也好，我家裡也希望我在國內念書，出國的事可以緩一緩。」
賈馨宜微微一笑，擺出洞悉一切的樣子：「雖然我不理解紀嚴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和那麼優秀的人在一起，壓力一定很大吧？」
我興奮地跑上去拿試卷，老師看著我，有些狐疑，但是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我可是成功地完成了任務，開始在心中吶喊：我的手機，我的微博，馬上就要回來了。
「紀嚴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李老師嗎？」賈馨宜轉頭看著紀嚴。
我頓時回過神來，剛才太興奮了，連現在還在上課都忘記了。
「笑什麼，廢話真多。」展思揚敲了一下我的頭，「倒是你，匆匆忙忙去幹什麼？」
「嗯？」紀嚴似乎不明白賈馨宜的意思。
紀嚴繞過她，繼續往前走：「那你安心比賽不就好了？」
回到家后，我無所事事地坐在房間里，打開電腦，和_圖_書下意識地登錄微博后發現自己的上一條微博還是一個星期之前發的，自從手機被紀嚴沒收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上過微博了。原來沒有微博的日子，我也不是不能適應。
羅靂麗不屑地看著我，說：「你就得意吧，看你下次測驗還能不能拿到這麼高的分數。」
「不了解？哼。」尹浩一直在冷笑，「難道這就是你的愛？不要讓我笑掉大牙！」
我心中一緊，雙手用力握緊，感覺心跳開始加快，加上剛剛劇烈的跑動，額頭上微微沁出了汗珠。
女生眯起眼睛看著我：「紀嚴，她是……」
公交車的前座上坐著一對情侶，女生將頭靠在男生的肩上，似乎已經沉沉睡去了，男生努力保持著端正的姿勢，一動不動。
尹浩倒是一臉的無所謂，說：「不是還有計程車嗎？趕不上就算了。」
即使待在這麼一群優秀的人中間，紀嚴仍然是最顯眼的，本來不起眼的我坐在他身邊反倒特別引人注意，總是有各種充滿疑惑的目光看過來。
「一起吃飯？」我頓時陷入迷惘。
「喂。」賈馨宜上前一步，轉身攔在紀嚴的面前，「這次比賽對我很重要！得了獎說不定有保送出國的機會。」
「好吧，那我全靠你了。」抱著大不了一死的心情，我耐心地按照他所說的內容在書上標註了重點，發現要背的東西雖然多，但也不是沒有規律可循，努力一下，在考試前應該能夠全部記下來。
我也很明顯地察覺到了，從第一天見到我開始，她就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敵意和鋒芒，但是剛剛吃飯的時候，她提出那樣的問題明顯是在針對我。
「晚上一起吃飯吧？」賈馨宜微笑著邀請道。
無奈之下，我只能焦急地看向尹浩。尹浩沒有參与那些人無聊的遊戲，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平靜地看著這一切，臉上的微笑曖昧不明。注意到我帶著幾分祈求的表情看著他，他沉默了幾秒鐘，終於走過來，看著我說：「田菜菜，紀嚴剛才好像在找你。」說完立刻朝我使了個眼色。
這樣的話題我一句話也插不上，更加尷尬，只好低頭不停地吃菜。
他說：「反正順路，我送你回家吧。」
「少廢話。」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情急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拉著尹浩的手朝公交車追去。
紀嚴看到我之後便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推開賈馨宜就往包廂里跑去。
大家自然跟著起鬨：「是啊，跟我們說說啊。」
隔牆而站的賈馨宜此時沉默下來，我知道此刻賈馨宜肯定也和我一樣緊張。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我捲起試卷在羅靂麗面前晃了晃，說，「只要這次考試過關就好。我的手機可以拿回來了！」
我感覺世界瞬間變得無比明亮，稍微鬆了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而就在我準備走出轉角面對紀嚴的時候，賈馨宜接下來的話讓我又停下了腳步。
賈馨宜站在紀嚴的身邊，臉上洋溢著笑容，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更加光彩奪目。
「田菜菜，92分！」
尹浩皺著眉頭用難得的正經語調對我說：「別說我沒有提醒你，賈馨宜這個人不簡單。」
紀嚴轉動了一下手裡的杯子，然後輕輕放下，緩緩地說：「菜菜才上二年級，以後的事情還說不準。」
昏黃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不願意在此刻去看他的表情。
我一邊奮力跑著，一邊衝車里的司機喊：「等一下，還有人要上車！」
遠遠看去，他們倆就像是從偶像劇里走出來的一般，站在他們身邊的我，看上去有些多餘。
我還有些難以置信地坐在位子上，英語老師又報了一次：「田菜菜，92分，上來拿試卷。」
我尷尬地看向講台上的老師，老師眼睛里像是能冒出火苗來，全班同學愣愣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白痴。羅靂麗趴在桌子上，笑得幾乎岔了氣。尹浩將埋在臂彎里的頭抬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后沖我做了個鬼臉。
雖然我說話的聲音很輕，可是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聽得很清楚，有些人更是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
我看著他，愣了一秒，說了聲：「謝謝。」
我有些猶豫，可是賈馨宜馬上說：「都是以前一起出國當交換生的朋友，跟紀嚴也很熟，而且大家都想看看你，你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
我不知道在經歷過那樣的事後，我應該用怎樣的姿態去面對紀嚴，更何況現在我身邊還站著尹浩。
尹浩微笑著經過我身邊時，眯起了眼睛看著我，調侃道：「不錯哦，想不到你也有這麼努力的時候。」
「你倒真是淡定……」賈馨宜撇撇嘴，頓了一下后，又問，「那你說這次的題目類型會是怎樣的？」
眼看著公交車往前開去，我大叫一聲：「等等。」轉頭對尹浩說，「這裏攔計程車非常不方便，你要等就自己等吧。」
「怎麼……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不安地說。
紀嚴對在座的人微微笑了笑，我心裏十分緊張，小心翼翼地跟在紀嚴身後。
我被他拉住，急得直跺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追呀！」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心裏的緊張和不安來自哪裡，雖然賈馨宜從頭到尾一直對我禮貌地微笑著，但是更多時候我看到她笑意盈盈地看著紀嚴，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那種深陷其中、帶著無限愛慕的眼神我早該看出來。現在，我真切地感覺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我沉浸在馬上就能拿回手機的喜悅中，忍不住用力一握拳，喊了聲：「哇！」
真是幸福啊，幸福得有些刺眼。
我壓抑住給他一拳的衝動，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從我被大家盤問開始到現在，紀嚴一直沒有說話，他去了哪裡？而剛剛和我說完話后，賈馨宜就一直在外面沒有回來。想到這裏，我心裏隱約有些不安。
「尹浩！」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我快速擦乾眼淚，「怎麼是你？」
我十分心虛，低著頭，往紀嚴身後躲。
回家的路上，我們倆都沒有說什麼話，這應該是記憶中兩個人唯一一次相處得
和*圖*書這麼安靜。我急忙解釋：「不要誤會，剛才害怕趕不上車，你又磨磨蹭蹭的，我才會拉著你一起跑。」
我感到疑惑，今晚從一開始尹浩就跟平常不太一樣，不僅沒有欺負我還或多或少給了些幫助和關懷。
我努力轉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心裏不滿地想：她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很了解紀嚴一樣。不過轉念一想，心裏又有幾分甜蜜，因為紀嚴畢竟承認了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生轉頭看了紀嚴一眼，又轉頭看著我說：「你不知道，紀嚴在國外時很受歡迎，有幾個大胆的女生向他告白，他卻說自己有女朋友，當時我還以為那只是他隨便找的借口，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女生一邊說，一邊朝紀嚴眨眨眼，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賈馨宜話里的火藥味反倒激起了我的鬥志，我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好啊。」
「田菜菜，這些問題你無法逃避，只能選擇面對。」尹浩大聲對我說。
想到我和他的流言好不容易才停歇下來，我可不想又引起誤會，於是嘆了口氣，低聲說：「還好沒有被別人看到。」
「什麼台詞？」我下意識地問道。
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是英語考試就在大後天，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在我對他的話表示了幾分懷疑時，他更是以人格進行了保證。
爛俗的偶像劇，我再也不想演下去了。我和紀嚴此刻離得那麼近，只是這個轉角，我再也無法跨越過去。
我沒有回答，只覺得那些情感又一次噴涌而出，紀嚴又想過來拉我，我退開一步，哭著沖他大聲喊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的問題本來就很讓我為難，更何況我現在心情複雜。我有些無奈也有些尷尬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稀里糊塗地進了學生會，後來漸漸地就……」
心底湧起一陣酸楚，我將手中的試卷揉成一團，塞進了褲兜里。
我一驚，如果紀嚴說他決定出國，那麼我又該怎樣去接受這樣的現實？原本有些嘈雜的環境瞬間變得無比安靜，前台循環播放著的舞曲，隔壁包廂傳出的嘶吼，都在瞬間消失了，整個世界安靜得只能聽到我的心跳聲。
賈馨宜走到我身邊，幽幽地開口：「田菜菜，你不適合紀嚴。」
在這麼複雜的情況下，我該生氣，還是該害怕，抑或該傷心呢？
我傻笑了一聲：「找人。」
我一驚，抬起頭問：「怎……怎麼了？」
當光線落到他臉上時，我腦子裡想到一句「人生何處不相逢」，忍不住驚呼出聲：「尹……尹浩？」
而這個時候，賈馨宜突然將目光轉向我：「對了，菜菜。」
我指指他，又指指賈馨宜，再看看那邊的紀嚴，有些難以理解這種狀況。
紀嚴拍了拍我的肩，說：「你先回教室上課，放學后我來找你。」說完，他就跟賈馨宜一起往教學樓另一邊走去。
有人打開了車窗，風吹到我的臉上，我舔了舔嘴角，感到有些苦澀，那一點苦澀從舌尖傳遞到心裏，讓我喘不過氣來。
賈馨宜看著我，笑容燦爛，那種開心似乎真的是從心裏散發出來的。我扭頭看向紀嚴，他正看著我們，目光平靜，跟以往任何時候似乎沒有多大區別。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吧，我搖頭笑了笑。
「不要你管！」我直接繞過他，推開教室後門沖了出去，結果卻直接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我小聲嘟囔著：「我知道。」
雖然紀嚴表示我可以先走，但是比起我的不自在，我更不願意讓紀嚴和賈馨宜單獨待在一起。
「我……」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覺得自己的聲音低得幾乎沒有人能夠聽見，「我的成績很一般，暫時沒想那麼多。」
跑進包廂后，我發現那幫人無論是唱歌的還是聊天的都已經放開了，不再有平常好學生的矜持模樣，每個人都捧著玻璃杯，大聲地說著話，看上去玩得很瘋。我剛踏進去，就被人拉了過去，圍在中間。
我說完就朝家的方向跑去。
他發了個得意揚揚的表情說：「哈，忘記你現在在跟誰說話了嗎？」
紀嚴沒有看她，只是幫我拉開椅子讓我坐下，然後他自己也坐下，淡淡地說：「這是田菜菜。」
紀嚴笑了一下，說：「只是一個比賽而已，參加那麼多次了，不都是一個樣。你怎麼滿腦子都想著比賽，不是說這次來，玩才是重點嗎？」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立刻站起來，拿起試卷作勢往教室外沖。
紀嚴自己也承認和賈馨宜在一起才是最合適的，可是，他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呢？
我抽了抽鼻子，點點頭，說：「還有一趟末班車。」
本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好在賈馨宜的一句話讓大家轉移了注意力。
我回過神來。
那個胖男生立刻打斷了我：「要聽勁爆的，勁爆的。」
「嗯，就是他！不過他身邊的人是誰？」女生皺著眉頭說。
「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問一下。」賈馨宜好整以暇地又喝了一口可樂。
紀嚴鬆開我的手，說：「田菜菜。和你說過的。」
紀嚴在我眼前揮了揮手，喊了聲：「菜菜。」
他把紙巾塞進我手裡，並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賈馨宜輕輕地笑著說：「先別聊這個了，既然人來齊了，那就上菜吧。」
「賈馨宜，需要用你的身份證登記。」紀嚴在那邊喊。
「怎麼了？」尹浩疑惑地問我。
原來，從天堂到地獄，那麼近；原來，從幸福到悲傷，那麼痛。
「喂！」尹浩喊了一聲，突然拉住我的手說，「公交車已經開走了。」
我突然想起，我就是因為在微博上看到「不打怪獸的奧特曼」上傳的試卷答案才關注他的，頓時一陣欣喜，問：「難道你有這次英語測驗的試卷？」
「操場？」我趴到走廊的欄杆上往下看，果然看到紀嚴正往操場上走。隨後，他站在一個人的面前，和那個人說著什麼，他擋住了那人，我看不清他在和誰講話。
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想拿出手機上微博，卻發現自己雖然拿到了92分，但手機還沒有拿回來。我想起早上拿到試卷就hetubook.com.com迫不及待地想給紀嚴看時，卻看到紀嚴和賈馨宜相談甚歡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一路上，他們圍繞著「比賽」「出國」討論個不停，我在旁邊越聽越不是滋味，幾次想開口岔開話題，可是看著賈馨宜口若懸河和紀嚴認真對答的樣子，最終覺得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讓我愣在那裡，無法動彈。
那個男生有些羞澀地點點頭：「有兩所學校，還在考慮到底去哪一所。」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往下落。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堅持，在那一瞬間，都變得那麼可笑。
「算了。」紀嚴皺了皺眉，低頭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無奈地說，「每天也不知道你跑來跑去在幹些什麼。」
「怎麼了？」尹浩看到我的異樣，低頭問我。
紀嚴緩緩地走過來，清冷的聲音隨之響起：「菜菜，你愣在那幹什麼？」
英語老師批改試卷向來神速，才過兩天，老師就抱著一沓批改好的試捲走進了教室。我坐在位子上，看著那些試卷，心跳加速，默默地在心裏祈禱一定要有90分。
尹浩並沒有避開紀嚴的視線，挑釁地說：「菜菜現在不願意跟你走。恕我直言，紀嚴，你有沒有親口說過你喜歡菜菜呢？」
我感覺渾身無力，幾乎要癱坐在地上。
賈馨宜跟坐在我身邊的一個男生聊天：「喂，你決定下個學期直接出國嗎？」
看他那麼肯定，我下決心只背他告訴我的那些內容。測驗當天，當我忐忑不安地拿到試卷，一看上面的題目，頓時欣喜得差點直接站起來大喊，所有題目都那麼熟悉，英語在我眼裡不再是天書，我頓時覺得下筆有如神助，一口氣寫完試卷，生平第一次這麼快這麼自信地交卷。「不打怪獸的奧特曼」，你果然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啊！
尹浩微微一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你提到末班車，就想起來了。」
想到他之前的行為，我有些猶豫，可看他真誠的樣子，不像是有什麼陰謀，就當他同情我吧。
我終於無法忍受紀嚴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退後一步，看著他說：「你和賈馨宜說的話我全聽到了，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會喜歡上我，你叫我怎麼去相信？」我越說心裏越難受。
女生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她轉過頭微笑著說：「你就是田菜菜？」
面對這樣優秀的賈馨宜，紀嚴難免會有一些心動吧？我正無聊地胡思亂想的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我才是能和你並肩同行的人。」
一個女生在我們進門時便喊了出來：「喂，你看，紀嚴來了！」
心裏傳來一陣劇痛，我在紀嚴驚訝的目光中，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有什麼好驚訝的。」尹浩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們很早以前在一次物理競賽上就認識了，說起來也算是朋友。」
尹浩可能也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不再說話。
紀嚴走過來，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後。
賈馨宜又沉默了幾秒，才問：「紀嚴，你成績這麼優秀，而且我知道之前國外有好幾所學校都向你發出了邀請，畢業后你真的不打算出國嗎？」
我不滿地奪回試卷，說：「我這是靠實力得到的好不好！」
紀嚴沒有再說話。
這句話就像一把刀子扎進了我的心裏，即便自己刻意避開話題，但是紀嚴這樣優秀的男生以後的道路必定和我的不同。無論賈馨宜是不是故意這麼問的，她都成功地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
我抬頭想反駁，視線卻和賈馨宜的對上，她臉上的笑容一僵，不過很快恢復正常。
紀嚴一愣，語氣溫柔下來：「菜菜，為什麼你一直這麼在乎別人怎麼看呢？」
這句話發過去后，「不打怪獸的奧特曼」發了個額頭滴汗的表情，沉默了幾秒鐘后，才回復我：「你腦子在想什麼。試卷我沒有，不過我可以幫你在書上標註重點，只要按照我標註的重點複習，拿90分肯定沒問題。」
之後我和紀嚴一起送賈馨宜去了酒店，一路上我都是聽著他們倆說話，印象里紀嚴很少有這麼多話的時候。
「沒事。」賈馨宜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我，說，「晚上我請這邊的朋友吃飯，菜菜你會來吧？」
我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個大少爺。像他這樣的人，估計根本沒有坐過公交車吧。
鎮定，鎮定！我只能不停地這樣安撫自己。
賈馨宜十分健談，從前不久的全國競賽聊到各自對未來的規劃，沒有片刻停歇。
我打開QQ，竟意外地看到「不打怪獸的奧特曼」在線。自從他說要準備考雅思出國以後，我就很少看到他了，於是發了一個笑臉：「你今天不用複習功課嗎？」
「你說得沒錯。」
有人竊竊私語道：「我以為紀嚴的女朋友肯定也很優秀呢。」
我指著一輛正緩緩從我們身邊開走的車，喊道：「這是最後一班回去的公交車了，如果趕不上就糟了。」
紀嚴微微皺眉道：「什麼？」
雖然仍有些尷尬，但賈馨宜坦蕩的樣子讓我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尹浩依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接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怎麼，見到我很驚訝嗎？」
我低著頭跟著紀嚴往前走，感覺到有人一直注視著我，我下意識地把頭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有些尷尬地撇了撇嘴，突然有種逃跑的衝動。我越發不敢抬頭看紀嚴，有幾次微微抬起頭剛剛觸碰到他的目光，就立刻垂下頭來，只是一眼，我已經察覺到紀嚴眼裡的不悅。
「喂！」我沖他喊道。
賈馨宜喝了一口可樂，問了一個我一直十分擔心的問題，她說：「你打算以後去什麼學校？」
事實證明，尹浩的話是很有道理的。在上廁所的路上，我「偶遇」了賈馨宜，我不知道剛剛還在包廂里又蹦又唱的賈馨宜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
「不了，我想在國內念書。」紀嚴的聲音無比平靜，態度卻是堅定的。
快到我家的時候，我看到路旁有個無比熟悉的身影，頓時感覺全身就像被電擊中一般，下意識地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