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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瑟眉頭微微一皺，卻也不曾接話，依舊在等待，等待蘇巒青說完餘下的話。

蘇巒青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命的人，可這一瞬間他分明就感覺到了命運對自己的捉弄。

蘇巒青的目光卻在這時候暗了下來，他看上去有些失落：「是嗎？」

這大抵就是暮瑟對蘇巒青始終都無心動的感覺的緣由吧。

蘇巒青笑容裡帶著一絲無奈，而暮瑟卻仍不依不饒，他只能長嘆一口氣，揉揉她的腦袋，以安撫她的情緒。

此時的蘇巒青又哪有心思去看煙花，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要說出在心中埋藏多年的話，居然就這麼被煙花蓋過了。

暮瑟隨即也停了下來，靜靜望著蘇巒青。

他不知道，也明白，自己大概無法對暮瑟進行第三輪告白。

頭一個字尚在喉嚨里打著轉，煙花又一次相繼綻開在天幕。

說到這裏，他終於停了下來，目光定定地望向暮瑟：「所以，你覺得我該如何選擇呢？是去還是不去？你給我提個m.hetubook.com.com建議好不好？你說什麼我都聽的。」

沿江風光帶的景很美，可這條路暮瑟已與蘇巒青一同走過太多遍，再美的景也總有看乏的一天。在她看來，這樣的景與平日里相比較並無多少差別，就像不論時間如何推移，蘇巒青也仍是那個蘇巒青，再美的景，再好看的人天天對著便也失去了那份驚艷。

「其實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了，只是一直都沒機會。」

暮瑟與蘇巒青並肩而走，走著走著，蘇巒青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望向暮瑟。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一改往日的作風，突然變得這麼咄咄逼人，或許他是真有些累了，僅僅想從暮瑟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餘下的話湮滅在一片煙花綻放中，漆黑的夜霎時被點亮，一片絢爛。

煙花綻了幾朵，終於停下，暮瑟的視線也從天空中移至蘇巒青臉上：「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聲音太吵了。」

蘇巒青不給暮瑟逃避的www.hetubook.com.com機會，仍在緊逼：「那……瑟瑟，你覺得我該不該去呢？或者說，你想不想我去？」

這一次煙花綻放的數目比上一輪足足多出一倍，五分鐘后才再度停下。

暮瑟緊緊攥著衣袖沉默不語。

她不明白蘇巒青這番話究竟想表達什麼，她神色慌張地四處張望著：「可是我不知道呀，這種事怎麼能我說了算？我覺得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每天都很開心，但這個機會肯定很好吧，否則你爸媽也不會都想你去。」

暮瑟兩眼亮晶晶望著黑夜中綻放出的一朵朵煙花，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真好看。」

暮瑟腦子已經一片混亂，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麼，可若是什麼都不說，她又覺尷尬。

「瑟瑟，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是有點吧……」蘇巒青的情緒藏得很深，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愉悅，「其實，我自己倒是沒任何想法啦，我覺得吧不論在哪兒都一樣啊，和圖書反正我這麼優秀，在哪兒都能發光不是。」

暮瑟揚起腦袋，「嗯」了一聲。

於是，他想，就這樣吧，或許是老天有意阻攔。

他什麼都不缺，同理也就什麼都不想要，整整十七年來都一直圍在暮瑟身邊繞，正如他父親所說，如果脫離了蘇家，就憑這樣的他，又該如何去照顧瑟瑟？

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暮瑟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半晌，只說了一句：「怎麼這麼突然？」

暮瑟躊躇，陷入沉思之際，蘇巒青又說話了，他說：「我要是去了，你又該怎麼辦？」

蘇巒青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嘴角一彎，露出寵溺的笑容：「你這問得什麼傻問題？對一個人好需要理由嗎？」

這一刻不僅僅是懊悔，內心更是煎熬得無以復加。

暮瑟有預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問不出想要的那個答案，便不再去問，繼續低頭吃蘇巒青帶來的便當。

暮瑟下意識想拒絕，可一想到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又覺不好意hｅ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思，只能點點頭，說：「好。」

「我說！其實我一直都很喜……」

對於暮瑟，只要她不主動將他推開，他永遠也做不到放棄。

暮瑟反倒被蘇巒青給弄急了：「怎麼就不需要理由了？」

暮瑟心裏更慌：「我不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我做不了決定，你應該自己負責。」

蘇巒青的眼神從未如此炙熱，炙熱到暮瑟都無勇氣再與他對視。

沒關係，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去等待。

蘇巒青仍在問：「還有我們的世界又該怎麼辦？」

「大概是三天前吧，我們班主任突然告訴我，有個去英國做交換生的機會，交換時間很長，大概一年，我爸媽倒是挺希望我去的，正好我爸年底有意開拓海外市場，我要是去了，可能全家都會搬過去吧，三五年內不一定能回。」

原本有些喧囂的風也在這一刻靜了下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傾聽。

「砰！砰！砰！砰！」

蘇巒青說：「其實我……」

一頓飯的時間過得很和圖書快，蘇巒青的目光從未離開暮瑟身上，直到暮瑟吃完便當盒裡最後一塊肉，他才再度露出笑來：「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出去走走？聽說今晚河邊上有煙花看。」

看完新一輪煙花的暮瑟又笑著說了句：「你什麼人品呀，哈哈哈，這煙花是故意和你作對的吧？我還是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啦。」

那一晚，煙花放了足足半個小時，而蘇巒青也終於得到了一個答案。

晚風習習吹來，拂在兩人的臉頰上，微微有些涼。

暮瑟垂著腦袋發了很久的呆，隔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盡量用聽上去顯得歡快的語氣說：「你可別小看我，我當然會好好照顧自己，至於我們的世界，你即便去了英國，我們依舊可以聯繫呀，網路可是能溝通整個世界的呢！」

對一個人告白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個答案所表達的東西再明顯不過，蘇巒青不可能聽不懂，他臉上的情緒越來越淡，眼睫垂下又睜開，良久，才又說：「瑟瑟，其實我還有別的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