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來啊!搞事啊!
霎時,鬨笑聲四起。
聽聞她回來,李嘯早就嚷嚷著要她出來玩,無奈游棠掛了彩,硬是挨到傷好才重出江湖。
李嘯狀似苦惱地撓撓頭:「說真的,你長得要是有想得這麼美,沒準兒我真的就答應了。」說完,他咧開嘴,笑得張揚又肆意。
「小六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那可是葉嶼的寶貝,他才不會給你看。」有人略知內情,頓時加入對話揶揄道。
面對游棠這副準備同歸於盡的架勢,江邂以手掩面默默遞出自己瑟瑟發抖的手機:「怕了怕了,是在下輸了……」
他早就想為自己缺席的時光致歉,只是在游棠拋出問題時罕見地詞窮了——他不知該從何說起。幾番拆合重組,直到結束包紮,他總算斟酌好了語言,正要盡數吐露,卻被一道后發先至的聲音堵了回去。
「嘿!」李嘯的火氣又上來了,「今天小爺非得好好教你做人!」
「什麼玩意兒!」
「早知道她會搞這麼一出,我今天就不約她逛街了!」游棠後悔不迭。她深諳江邂的秉性,生怕這傢伙一時興起來一場藝術再加工,「不行,我得去毀屍滅跡!」
李嘯向游棠招手:「有道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棠棠姐,既然他們討打,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放心,打壞的東西我賠!」
對他,警察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當即板起臉就要再問一遍話。
李嘯目光驚悚,瘋狂給游棠使眼色。
說著,她就蹦下排椅追了出去,速度之快讓葉嶼始料不及。好好的久別重逢被破壞,面對這急轉直下的劇情,葉嶼勉力保持住微笑,向林子硯撥去電話投訴。
好在救援隊來得很快,她自覺像個土豆似的被挖了出來。隨行醫生給她簡單固定住腿后,和小女孩被一起送往附近的醫院。
他圍著葉嶼直打轉,無奈葉嶼不動如山,他只好向其他人投出求助的目光。
什麼叫一個人?無冤無仇的你作死招惹女暴龍也別拉上他啊!
「看見我這傷沒有?」她指著自己的腿開始威脅,「拆掉紗布這就是碰瓷神器,分分鐘讓你紅破天際!就問你怕不怕!」
「要我手機幹什麼?」江邂存心逗她,打著幌子裝傻充愣。
侍應生們早已被鎮住,訥訥著大氣都不敢出。待酒吧老闆接到消息趕來看到這一幕,整個人眼前一黑,頓時心痛到無以復加。
要是修成正果就好了!聽到這話,游棠腹誹著停下腳步:「我要糾正你兩點:首先,我約的人是江邂;其次,葉嶼不是我男朋友。麻煩你下次開口前注意一下,不要亂拉關係可以嗎?」說罷,她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你可想好了!」太妹臉色陰沉下來,惡聲道,「我認了道上人為哥哥,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別說是你,就連你的家人朋友以後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感受到握在掌中的手指不自然地動了動,葉嶼嘴角弧度牽大幾分,和聲問道:「回家還是回學校?」
她劈手就想去抓游棠:「還有她!今天就讓她倒霉!」
三言兩語打發走電燈泡,葉嶼言笑晏晏,向垂著頭站在台階上的游棠遞出手。游棠本已做好接受思想教育的準備,視野里卻多出一隻手。她抬起頭,訝然對上葉嶼笑吟吟的面孔。
游棠聽到他的話,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太妹也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惱羞成怒之下一掌拍在桌上瞪向游棠:「笑什麼笑!」
「把手機交出來!」游棠追上悠然漫步的江邂,氣勢洶洶地擋在她面前。
不過到時候,要不要輕易原諒他呢?還是說先打一頓出出氣?可是打壞了他好看的臉怎麼辦?
「這才兩年不見,我都快請不動你了!整個人婆婆媽媽的,一點也沒有以前的利索勁兒!」
這人是誰啊!
「廢話!動手事小,葉嶼知道就大條了!」游棠瞪他一眼,又覺得哪裡不對,「等等,你惹出來的事,我為什麼要怕?」
「這兩個人,怎麼整天出雙入對的!」聽完游棠的複述,李嘯翻著白眼以示強行被塞狗糧的不滿。
「我去!你倆還拖著哪?我記得你倆沒人屬烏龜吧!」短暫卡機后,李嘯迅速捕捉到重要信息,頓時只覺匪夷所思。他幾步追上去,轉身倒走在游棠身前仔細觀察,「吵架了?鬧矛盾了?還是說有第三者插足了?不怕,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哥給你撐腰!」
阿依莎愣了愣,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子「吧嗒」一下掉了出來。
「你再廢話我可走了。」游棠丟出個白眼,古怪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轉。
李嘯猛地向後一縮貼在隔板上,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嘯那傢伙嗓門太大,我們都聽見了。」林子硯聳聳肩目送葉嶼離去,朝江邂愜意一笑,「看來派出所也不用去了……咱們還是繼續二人世界吧!」
「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事了,出來玩就要玩得痛快!今天我帶你這個乖寶寶去長長見識!」他枕著交疊在腦後的雙臂笑道。
好不容易哄好在炮火里喜提的小尾巴,游棠靠在簡陋的病床上陷入淺眠。不知過了多久,她在一陣交談聲中醒來,睜眼就看見自家爹媽。
「怎麼不能是我?」葉嶼倒是泰然自若,「他們兩個有事,只能我來撈人了……你不趕緊想想應對李叔叔的說辭,怎麼還惦記這個?」
「那你把她也叫到這兒來,正好人多熱鬧!」
在母女倆的夾攻下,游山撓撓頭,舉白旗投降了:「好吧好吧,是爸爸不對——最近局勢不好,我正不放心你離開,這下好了,你就留在這裏乖乖養傷,千萬不要亂跑知道嗎?」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游棠黑著臉在心裏把他大卸八塊,一腳把他踹向空曠地帶,「邊上待著去,別礙事!」
她敲開一間辦公室輕聲問詢。
在小六的跳腳和其餘人的悶笑聲里,他揮揮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辦公樓走去:「營長找我,先走了。」
「沒眼光!」李嘯嘁道。
「小子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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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棠先一步起身,輕盈翻過隔板來到李嘯旁邊:「你準備讓我怎麼倒霉?」
「我志不在此。」
「那你抓我這麼緊做什麼?」葉嶼抬起兩人相握的手給她看,「喏,紅印子都出來了。」
原來太妹不搭理老闆,被勸來勸去煩了,用力把人推開不說,還當著老闆的面又推倒一個矮櫃。
李嘯撞撞她:「怎麼還困了?別睡啊,給你講個好玩的事!」他向對面的太妹努努嘴,一張臉上就差眉飛色舞了,「你知道嗎,她竟然以為搶先報警又栽贓在我們頭上就不會被警察叔叔帶走哎!」
看著看著,她怒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臭江邂你別逼我!」游棠此時就如同折翼的小鳥,怎麼撲騰也搶不到。一氣之下,她準備換個路子。
「小糖果醒了!」
「哥!葉哥!」聞言,李嘯一臉驚恐,「你告訴我爸了?」
下一秒,小屋轟然倒塌,小女孩坐倒在地上安然無恙,游棠則放開護著腦袋的雙手,扒拉著埋到腰上的瓦礫一臉鬱悒。
短暫的沉默后,江邂抑制不住笑出聲。笑著笑著,她隱隱聽到其他聲音:「我怎麼有聽見警笛聲?你們報警了?」
「不說這些了!走,我們去逛街!」
「幹什麼去?回來!」李嘯客串紅娘之心不死,「哎,不是哥說你,這都兩年空窗期了,你回來不尋摸著多和葉嶼見面減少隔閡,就知道整天把江邂掛在嘴邊……」
果然時間是把殺豬刀,連葉嶼都沒能逃過它的魔掌。相較於陪伴在旁的暖心閨蜜,此時的葉嶼堪稱夜空中最閃亮的大豬蹄子。煩躁地抓抓頭髮,游棠拖著江邂往校外走,決定按原計劃去換換心情。
游棠的表情瞬間凝固,風一吹落在地上,被心裏的小鹿踩得粉碎。好了,現在她可以確定了,這廝就是故意氣她的!
比「眼前人是心上人」更為幸運的,大概是心上人的想法也是如此吧?
在她灼灼的注視下,沒撐多久游棠就繳械投降:「我招!我都招!」
游棠投來古怪的一眼,不明白他突然間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別是生活壓力太大把孩子逼傻了……
游棠嘴巴動了動,望著突然在對面坐下的後現代女生,一下子把要說的話忘得乾淨。感受到身旁多了一個人,李嘯疑惑著看去,就被近在咫尺的兩個「熊貓眼」衝擊得向後一傾。
「哎喲,我好怕呀!」李嘯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他歪頭問叉腰與太妹對瞪的游棠,「你怕不怕?」
一群人浩浩蕩蕩鑽出隔間,李嘯循聲望了一眼,就繼續催游棠講在中東的經歷:「快說說,被轟炸的感覺如何?」
葉嶼眉目疏朗,攜一身打磨,作別生活兩年的山中基地,踏上了新階段生活的征程。
「彌晴來了?」老教授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笑呵呵向她招手,「是這樣的,咱們院有個退役返校的學生提出了跳級的申請,學校給安排了場考試,想讓你去監個考……怎麼樣,有沒有空啊?」
這一桌坐著十來個人,都不過是剛成年的模樣,卻各個一身社會人的打扮,桌上地下堆滿了紅白啤的遺骸。一個化著濃妝的太妹眾星捧月般坐在中間,點起一支煙問道。
「想好了?」營長的目光投在眼前越發沉穩的青年身上。
只是這兩人是他的發小、朋友、兄弟,可這些人呢?這些人又算是什麼東西?
「這些人都在看什麼?」
他把臉色灰敗的老闆扶到一邊坐下,斜眼望向趾高氣揚的太妹:「雖然你說話很難聽,不過總算有一句話說對了——今天這事,確實不能算完!」
這些人喝了不少酒,本來或多或少就有些上頭,被李嘯一刺|激理智就開始崩潰,此時聽到大姐頭的指令,頓時一窩蜂地撲了過來。
太妹被他突然轉變的氣勢所私懾,打了個哆嗦,一時竟無所適從。
「我們的友誼和感情,你們男人永遠也不會懂。」游棠哼道,腳下依舊走得飛快。
聞言游棠有些失望:「要等到晚上嗎?那我可要錯過了。」
游棠記得有句話叫「痛到極致就會麻木」,現在看來還是很有道理的。她方才一度痛歪了臉,現在竟已經開始笑著逗小女孩開心了。
葉嶼的目光也跟了過來,撫著下巴一臉沉思,半晌后恍然道:「剛才在路上摸了你的脈搏,發現時快時慢……最近有空嗎,我帶你去做個檢查。」
醫院等待接受治療的人不少,都是傷在了剛才那場轟炸里。沒過多久,來了個上年紀的醫生,三兩下就完成正骨的一系列動作,手法端的是乾脆利落,只聽「咔」的一聲,伴隨著游棠一聲慘叫,醫生施施然起身去往下一個傷者處,留下個年輕助手完成固定等後續事宜。
伸手摸摸傷處,她覺得這腿八成是骨折了。眼見轟炸機還在空中盤旋,她強忍著痛爬起身,拖著傷腿拼了命向轟炸區外沖。
葉嶼這才慢條斯理開口,對求知慾旺盛的小六怡然微笑:「你還小,不懂。」
「哦?」太妹來了興趣,坐直身體吐出個煙圈,「他有多大年紀?幹什麼的?」
從小游棠就有個壞毛病,一緊張就會神遊。此時她胡亂點著頭,只覺得腦袋裡又漫無邊際地跑起了火車。這列火車走出了國門走出了亞洲又走向了世界,就在即將與太陽並肩的時候,被葉嶼一句話燒毀了動力系統:「你在緊張?」
淡定!你手裡抓的只不過是一塊豬蹄,不是葉嶼的手!游棠強自鎮定,努力催眠自己:「回……回學校。」
一會兒可別嚇哭了。太妹對端正而坐的游棠惡劣一笑,彷彿勝券在握般對李嘯開口:「我就直說吧,姑奶奶我看上你了!今天你要麼多個女朋友,要麼就橫著從這兒出去……你選吧!」
是他……回來了嗎?
喊完還不待尾音落下,她就轉身跳下沙丘,如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一般,急急忙忙想要逃離「案發現場」,只留下兩行蜿蜒的足印,分辨著那飄蕩在廣袤沙漠上的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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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時尚時尚最時尚!快說,要帶我去哪兒玩?我業務繁忙,一會兒還要去趕下一場。」游棠抬腕看表轉而催促道。
李嘯居然模仿起太妹當時不可置信的神態動作。而原主胸口劇烈起伏,厚厚的妝都難掩通紅的臉色,已然是氣到炸火:「閉嘴!一會兒出去了老子要你好看!」
游棠從沒喝過酒,拿著單子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蒙。許久,她緩緩伸出手,鄭重其事地在一處點了點:「這個。」
虧她先前還糾結著要不要輕易原諒他,現在看來,還是先放一放吧!
秉承著「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觀點,游棠憑藉酒吧布局四處遊走。不多時,酒精上腦的一干人就被她帶著轉得七暈八晃,更有甚者撞在一起誤傷了彼此。
游棠傻眼。本著倔強女孩絕不認輸的強烈信念,她也閉緊嘴巴一言不發,上演了一出「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游棠」。
「跟咱們差不多大,應該是個學生!」小弟撓撓頭,「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嘯也是個奇人,一身氣勢說變就變說收就收,放完話就回到游棠身旁悄聲道:「他們罵咱們我得嗆回去啊,總不能讓人欺負了不是?」
派出所里,兩方人馬齊齊整整蹲作兩排,李嘯絲毫不懼己方人單力薄,和太妹繼續用眼神廝殺,游棠在旁圍觀半晌,無聊地打出個哈欠。
月亮搖搖晃晃爬上天幕,身旁的路燈驟然亮起,在灑下的光團中,她把葉嶼逐步與自己十指相扣的動作看得分明。
游棠看著李嘯一系列的動作目瞪口呆,不明白他這根紅苗正的大院子弟哪兒來的一身匪氣。
喪了一個來月,被點醒的游棠擺脫糾結和消沉,在八月的艷陽里「涅槃」。雖然不知道葉嶼離開的原因,但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和等待——當然,要是結果不如人意的話,可別怪她拳腳伺候了。她涼颼颼一笑,把指骨扳得「嘎嘣」響。
她直直瞪著隔板之外弔兒郎當的李嘯,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摩拳擦掌的小弟們。比起這孤零零的兩個人,怎麼看都是自己更有優勢——何況其中還有個小丫頭。
問到一半,一個略年輕的警察拿著記錄本進來問:「游棠和李嘯是哪兩個?過來簽個字你們就可以走了。」
「安靜!」
「沒有啊……」游棠茫然,正要分些心神在吵嚷的環境里分辨,眼睛卻先一步瞧見門口擁進了許多人。還沒等她反應,李嘯突然出現在旁搶去手機,用氣急敗壞的聲音給兩頭的姑娘分說原委:「是那個女流氓偷偷報的警!還惡人先告狀說是我們惡意滋事!」
剛跑到安全線附近,還不等她喘口氣,餘光就掃到個茫然四顧的小女孩,其身後就是個正在緩緩瓦解的危房。來不及多想,游棠迅速接近,拉著小女孩的手一轉身和她互換了位置。
李嘯一身打扮說好聽點是落拓不羈,說不好聽一點兒是不修邊幅。他故作滄桑,眼神憂鬱地望向游棠:「怎麼樣,我現在是不是特有流浪藝術家的范兒?」
游棠臉色一僵,頓時如觸電一般鬆開手,尷尬得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就地掩埋。豈料剛鬆開,葉嶼的手就跟著前移,把她的手又拉了回來。
李嘯猛搖頭,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又起:「你好好說話!」
好巧不巧,走了一半,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她抬頭一瞧,就見一架轟炸機正低空襲來。這一年各式機型游棠見了不少,但大都是途經而已,她所在的這一片地區少有遭到打擊。但這一次,隨著那越來越近的鋼鐵之翼在雙瞳中逐漸放大,她心中警兆突生,大喊一聲「轟炸機來了」,拔腿就往不遠處的掩體跑去。
他笑呵呵報上大院地址:「我家和我朋友家都住這裏,有膽你就來。」說完,他在太妹驟然蒼白的臉色中飄然離去。
「稀世珍寶。」
「嗨,說什麼栽培不栽培,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只是可惜你這棵好苗子了。」他惋惜道。
一時間,種種情緒爭先恐後湧上心頭,彌晴定定神起身與老教授一同前往考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狀若無事的表象之下,已是心潮的幾番起落。
關素捏了捏游棠的臉頰,見她嘴巴上乾燥得起了皮,轉身倒杯水遞來。她陀螺似的救治完送來的傷號,這才有工夫過來瞧瞧寶貝閨女的情況。
「不識相!欠削!」
「哎呀,你嚇到他了。」游棠喝完最後一點水放下杯子,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給太妹解惑。
考試過後,彌晴叫住葉嶼。說來也是奇怪,心中積攢了千言萬語,可真到開口的時候,又不知該說哪句好,最終她也只是拋出了這樣一句平淡無奇的話作為開場。
江邂聽著「嘟嘟」的忙音愣愣抬頭,還沒等她說什麼,原本和林子硯對坐談天的葉嶼已和她擦肩而過。
「就是!」被喚作小六的少年長著張娃娃臉,性子也如未長成的孩子一樣,急吼吼竄上前來好奇道,「葉哥你別急著收起來啊!給我也看看唄!」
「這是你的事,我怎麼能越俎代庖?」葉嶼慢悠悠道,「不過這事叔叔總會知道,倒不如你自己招了的好。」
咦,這濾鏡這角度不錯嘛。
「況且……我想和游棠一起畢業。」話畢,他微微一笑,向彌晴點頭致意后緩步離開。
「那……那個……你是不是熬夜了?還是臉沒洗乾淨?」他指著太妹臉上厚厚的粉底顫顫巍巍道,餘光瞄著似笑非笑的游棠,嘴邊還有沒說的後半句話。
發現意外之喜的某人果斷給自己發送存檔,然後才按下刪除鍵。江邂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鄙視道:「無恥!」
見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姑娘,警察和緩了面色:「你叫游棠是吧?來接你們的人已經到了,現在正在辦手續……」
點完,他雙手聚成喇叭狀,中氣十足大喊:「好兄弟!你負責一打十五,我負責喊『六六六』!」
廢話我怎麼會認識!李嘯用目光咆哮。
立時便有小弟繞過隔和-圖-書斷的屏風去打探,不多時回來報告:「姐!他們好像在看另一桌喝酒的一男一女。」
這次李嘯還沒來得及回答,對面終於反應過來的太妹就先一步爆發出海豚音:「打!給我狠狠打!」
關素也投去警告的一眼。
街上驟然炸開一聲巨響,不幸成為炮彈落腳點的幾幢矮樓頃刻間化為廢墟,彈射出無數木石磚塊,激起漫天飛舞的沙土。附近充斥著驚懼的哭叫聲,游棠動了動劇痛的右腿,也為其中增添一份倒抽氣——剛才塵土裡飛來一塊大石,不偏不倚砸中了她。
「動手就動手唄,你還怕這些三腳貓不成?」李嘯不以為意,手裡的酒瓶又是一通揮舞。
江邂氣喘吁吁衝進來,嗓門嘹亮無比,驚得窗外老樹上的蟬鳴都歇了兩歇。只是當她抬起頭,就瞧見游棠和一個背對門口穿白大褂的男生親密地靠在一起,一個仰頭一個俯首,儼然一副要屠狗的趨勢。
一個小弟湊上來:「姐,他就是欠!打一頓就老實了!」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就像那男人的心與海底的針。
在這裏,她的天真稚氣被抹除,快速成長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一年的時光悄然溜走。
李嘯扶額:「你和江邂約哪兒了?」
一陣噼里啪啦的破碎聲里,太妹睨著老闆囂張道:「說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憑什麼要我讓要我退?我告訴你,他們兩個不來跟我道歉,今天這事就不算完!」
哦,天啊地啊,她都做了什麼啊!
江邂不上當,舉著手機左躲右閃。
李嘯的好心情在看到葉嶼時戛然而止:「怎麼是你?」他忍不住瞧向游棠,「不是江邂和林子硯嗎?」
還沒等游棠申訴自己是無辜的,就見李嘯碎酒瓶一丟,靈活走位躲到她身後。
游棠陷在自己的思緒里太久,被怒刷存在感的窗帘撲了個滿臉。她揉揉鼻子,覺得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氣氛被一個噴嚏攪得乾淨。
游棠覺得可行,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很不錯啊!我覺得我們的相處模式很快就能從青梅竹馬切換到戀愛期了!」游棠望著白雲青天,言辭鑿鑿。
李嘯又伸手慢條斯理地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瓶酒,隨即在眾人的注視中展臂一敲。「嘩啦」一聲暗紅的酒液傾瀉,他提著半截酒瓶,把玻璃茬口指向眾混混,語氣輕淡笑容嘲諷:「不是要我橫著出去?來啊,誰怕誰是孫子!」
「不是什麼大事……」游棠瞄一眼輸出靠吼打起嘴仗的李嘯和太妹,壓低了聲音講述情況,「有個太妹看上了李嘯,李嘯不從,太妹由愛生恨帶著小弟們要打我們,現在這邊正鬧著呢……」
微妙的心情早已在一路的沉默中消失殆盡,現在游棠心裏只留下滿滿的迷惑。想了想,她還是沒忍住破功問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想和我說?」她的目光在手上一轉,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
他終於忍不住,慘叫著以不屬於自己的敏捷程度翻越身後的隔板,搖搖晃晃站在空曠的過道上。
正在瞎琢磨,李嘯一聲「到了」就催著她快走幾步。匆忙之中,游棠只瞄見頭頂的「酒吧」二字,便被推了進去。她眨眨眼,在眼前略昏暗的光線下好奇地四下打量。
「咳咳!」
恰此時得知自家老爹光榮負傷的消息,游棠盤算著已許久未見爹媽,乾脆利落登上了飛往中東的飛機,準備去照顧一番。
「我不會喝酒啊。」游棠回答得理所應當。
「喝酒有什麼好看的,兩個人而已,還能比我們更能喝不成?」太妹斜眼望著小弟。
沒有說笑聲的相伴,似乎連路途都難以忍受,它努力縮短自己,只為儘快將兩個鋸嘴葫蘆送達目的地好早些逃離。游棠站在「轉瞬即至」的宿舍樓下,望著終於鬆開手的葉嶼欲言又止。
李嘯腳步一轉,敏捷地跟上堵住。游棠又移向右邊,李嘯又橫跨過來。看著眼前嬉皮笑臉矢志不移的「磐石」,她無奈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嗆得他們都要動手了!」游棠使勁踩他一腳。
小弟連忙搖頭,想了想又覥臉笑道:「不過那個男的痞壞痞壞的,看起來特有范兒,是姐你喜歡的類型!」
游棠聳聳肩,取過桌上的酒水單研究起來。
兩人一唱一和,氣歪了對面人的鼻子。還不等太妹發話,小弟們就按捺不住騷動起來,辱罵的話一句一句往出噴:
雖然推遲了兩年入學,但游棠愛笑愛鬧,為人又熱情仗義,沒多久就融入了輕鬆多彩的大學生活,和班上的男生女生打成一片。
「姐姐……」
「……」
游棠一甩手氣鼓鼓地走了。
這天清晨,游棠捂著肚子,腳步有些虛軟地走在街頭,昨晚她吃壞了東西鬧了半宿肚子,天擦亮的時候才好些。四下望望,她準備從一片危房中穿過,好抄近路去醫院開點葯吃。
「回學校?」葉嶼重複了一遍,「哦,我差點忘了,大院的老人家們又去夕陽紅旅遊了,你回去也是一個人,確實不如待在學校……那我也回學校好了。」
彌晴站在階上目送他走遠,終是忍不住捂緊酸澀的雙眼。她總算明白,自己和葉嶼就是兩條相交線,在短暫的相遇后,即使再努力地奔跑追趕,也改變不了漸行漸遠的事實。
此時已近八月末,可暑氣絲毫沒有消退的意思。彌晴以手搭額望望晃眼的太陽,連忙小跑幾步鑽進醫學院的大門。
趁李嘯愣神,她一閃身就要開溜:「我走了,不用送!」
游棠的腦洞隨風奔跑,正撒著歡想要琢磨出可以撬開葉嶼嘴巴的方法,卻被正主突如其來的清咳聲打斷。她下意識地正襟危坐,卻見葉嶼雙手交握,身體也向前傾斜,看起來好像比她還不淡定。
游山也是剛出任務回來,一身作戰服還沒換下,整個人風塵僕僕。
「還沒定。」游棠誠實搖頭。
這是什麼操作?比誰更沉得住氣嗎?
我儘力了,這難纏丫頭你自己解決吧!
「快拉倒吧,從小和_圖_書到大你就沒在葉嶼面前佔過上風。」游棠撇撇嘴,繞過手舞足蹈的他向左邊走去。
葉嶼沉吟著,不復往日的從容。
「怎麼想起跳級?」
「是極。」葉嶼點頭附和,簡直不能更贊同。
觀李嘯的表情,她好奇道:「那你喝什麼?」
於是乎,江邂迅速摸出手機拍照取證,隨後才捂起臉活像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驚叫著退出門外:「對不起打擾了,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們繼續!」
「我再也不說你歌聲難聽了!」他對游棠痛苦道。
不理會她的叫囂,江邂饒有興緻地問道:「時隔兩年,和竹馬重逢的感覺怎麼樣?」
「游棠你傷得重不重?我聽說流了好多血!」
游棠把墜子握在手裡,輕輕摩挲它光滑的稜角,看地平線上的夕陽墜入沙漠,在最後一線光芒消失的瞬間,她突然躍起向茫茫沙海大喊。
你不認識?游棠疑惑。
跟著李嘯在一處卡座坐下,游棠望著空蕩蕩的四周疑惑道:「怎麼沒有其他客人?不是說酒吧都很火爆嗎?」
我說大兄弟,你不準備解釋一下你現在的行為嗎?游棠把獃滯的目光轉向葉嶼臉上,心情十分微妙,連帶著心跳也亂了節奏。然而,不知是沒有接收到還是屏蔽了信號,「大兄弟」無知無覺一笑,拉著她邁步:「走吧。」
「看看看,氣急敗壞了吧?」李嘯拍地大笑。
「有的。」彌晴應聲,接過印有具體信息的表格瀏覽。在看到姓名那一欄「葉嶼」兩字的時候,她震了震,滿目不可置信。
「嘁!出息!」游棠把原話還給他,並對他的言行不一表示嫌棄。
「喝什麼?」李嘯也拿過一張,邊看邊問。
「不哭不哭,我沒事……嗷!」游棠連忙調整表情安撫她,卻不料助手姑娘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頓時疼得她破了音。
好嘛,不用看,她也知道這下傷腿是徹底斷了。
「你真是白受這麼多年藝術熏陶了……」游棠惋惜道,「算了,你要實在想聽故事,我給你指條路——這條路直走五百米左拐,再二百米右拐到老街,南邊茶館有說書先生,北邊戲院有當紅名伶……各式話本劇目任君選擇!」
於是接下來,游棠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為安分的兩個月,又因各種原因在T國多待了一年,這才預備打道回國,準備掘地三尺也要把自己的「狗頭軍師」找出來算賬。
李嘯的目光在某幾處流連半晌,這才毅然決然抬頭向侍應生招手:「來兩瓶礦泉水!」
「是嗎——」看出她的言不由衷,江邂把尾音拖長,明顯不信。
「好嘞!」李嘯乾脆應聲,當真脫離「戰圈」在高了幾個台階的吧台邊站好,藉著高度優勢點起人頭,「一二三四……」
在月光的映照下,它剔透的表面微光流轉,襯得藏在其間的笑臉好似星子一般閃亮。葉嶼被這份明麗笑意所感染,不由得抿唇一笑,給淺淡的面龐增添了一份柔和。
……
「你也閉嘴!」太妹斥道。
一時忘形,警察叔叔出現在門口發出警告。游棠不理會不著調的李嘯,仰頭詢問:「叔叔,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
是江邂的電話:「棠棠,我們這就過去,你把地址再給我說一下吧?」頓了頓,她疑惑道,「你那邊怎麼這麼吵?是出什麼事了嗎?」
這是她從某次出遊的錄像帶里截取的,在她尚未得知他心意的時候,他就曾對著她的鏡頭,笑得那樣溫柔。
今天的葉嶼白襯衫配黑褲,一身裝扮簡單利落,卻更襯出他的挺拔與颯然。落日餘暉披在他身上,暖得他神容溫柔。游棠的血槽瞬時被清空,鬼使神差抓住他的手跳下台階。
一陣大呼小叫傳來,葉嶼不疾不徐把墜子重新塞進衣領里,這才抬頭望向迎面而來的幾位舍友。
那廂江邂和林子硯正在茶樓優哉游哉地品味人生,對她的提議自然是欣然接受,準備喝完手頭的一壺茶就動身。
李嘯雙手撐在隔板上,俯身逼近太妹,一字一句冷冷道:「就沖你剛才威脅的話,你和你道上哥哥的好日子到頭了!」
唰唰兩筆過後,兩人宣告自由,看得混混們一陣羡慕嫉妒。李嘯已經走到門口,突然間不知想起什麼,又噠噠跑回太妹面前:「你不是說要找我家人朋友麻煩嗎?」
「老師,您找我?」
她的適應能力倒是不錯,很快就在T國生活得如魚得水。這裏的鮮花自槍炮中綻放,這裏的溫暖從烈火中誕生,這塊危險與美麗並存,冷漠與大善交織的土地深深吸引了游棠。於是在得知葉嶼沒有入校后,她迅速給自己辦好了休學手續留在了中東,既想給自己一個鍛煉的機會,也想儘可能幫助這裏受難的無辜民眾。
齊整有條的酒吧眨眼間一片狼藉,桌椅擺設歪倒在地,浸在各色酒液和玻璃碴兒里。說是雙方在動手打架,其實除了最初李嘯砸的那瓶酒,眼下完全稱得上是混混們在單方面搞破壞。
就這樣,不會喝酒不能喝酒的兩個人各舉著一杯礦泉水喝得開心。約莫酒吧的工作人員也少見這幅景象,時不時就要打量一眼,卻不想他們的動靜引起了不遠處另一桌的注意。
兩人一來一去用眼神交流,看得小太妹不樂意了,當即撐著頭靠近幾分,朝李嘯眨巴著煙熏大眼。
「第一年的課程我已經自學完成,再學一遍意義不大。」葉嶼停下腳步答道。
「什、什麼寶貝?」小六被唬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瞪圓的眼睛里滿是茫然。
對他這種拉來火力卻把她推出去扛的行為,游棠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站起身正要邁步,又被鈴聲打斷了動作。
游棠躺在沙丘上望著雲捲雲舒的天空,糾結得不得了。好半晌她翻身坐起,從領口拉出條細鏈,將其上的水晶吊墜迎著火紅的夕陽舉起,與照片上回眸的少年靜靜對視。
「這個時候你不說保護我,怎麼還往我後面躲?」游棠看著他的動作,滿滿的不可置信。這叫什麼,塑料兄弟情還是友m.hetubook•com.com誼破碎現場?
不出所料,是他的退役申請書批下來了,望著那鮮紅的印章,葉嶼心裏湧上不可自抑的欣喜。快了,他就要見到他的姑娘了。
「大學生啊……」太妹的大紅唇一彎,掐滅煙頭起身,「走,看看去。」
他以一句大吼作為結語:「你們別過來了,直接去派出所撈我們吧!」
「閉嘴!我沒你這樣的好兄弟!」她放聲怒吼,恨不得當場把李嘯打包送給太妹。
身為主角之一,游棠在這波操作下黑了半截臉:「林子硯該管管她了,你覺得呢?」她轉頭問葉嶼。
「眼看就快開學了,才和你媽商量著送你回去,你就傷成這樣……棠棠啊,你是有多討厭上學?」
「葉嶼,你看什麼這樣入神,小六喊你好幾聲了!」一人緩步而行,儒雅笑道。
眼看游棠油鹽不進,李嘯抬頭望天,為自己打探的失敗進行懺悔,並對葉嶼產生了一點愧疚。
「時間沒到而已,等晚上駐唱樂隊上了台你就知道了。」
「爸哎!親爸!你居然彈我傷口!」她嚷嚷道,「我又不傻怎麼會做賠本買賣!虧大發了!」
然而太妹並不領她的情,狠狠剜來一眼:「閉嘴!這兒沒你的事!」
他本來沒把這群混混放在心上,可太妹的威脅在先,又有群起的挑釁辱罵在後,立時便激起了他的火氣。他性子渾,從小就橫行無忌,除了在葉嶼和游棠面前碰過壁外,何時吃過這樣的虧?
游棠立刻收聲一臉無辜。看著她乾淨俏麗的面孔,小太妹強行按住自己的暴躁和嫉妒,換了聲音嗲聲嗲氣問李嘯:「她是你女朋友?」
他屈指彈彈石膏,引得游棠又是「嗷」一聲。
他按著胸口努力平復呼吸,膽戰心驚走上前去勸架:「各位消消氣,不要再打了!」
懺悔完畢,李嘯如解下一道枷鎖般放鬆下來,毫無思想負擔地準備享受周末帶來的歡樂。
「我就是心裏有些小彆扭嘛!剛才我問葉嶼他這兩年去了哪裡,他都不肯告訴我——他以前從來沒瞞過我!」游棠很生氣,覺得葉嶼變了,連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不願意給她了!
「小哥,一個人喝酒呢?」
「這還差不多。」游棠睨她一眼,打開手機揪出導致她們姐妹鬩牆的罪魁禍首。
游棠立即停下腳步,在李嘯旁邊一屁股坐下。李嘯則很有眼力見地奉上一杯水。她輕哼一聲接過,決定暫時不和他計較,轉頭去看老闆和太妹好言相商。
「給你點顏色還真把自己當一號人物了!」
「沒有!」游棠矢口否認,眼睛瞪得溜圓。
「上去吧。」葉嶼輕輕一笑,叮囑道,「別熬夜,記得早點睡覺。」
「和葉嶼?」李嘯「嘖」一聲,「這是修成正果了?真是有了男朋友,朋友就被扔過牆……」
「說的是。」李嘯凝眉思索半晌,沖兩人揮揮手,攔下輛計程車火急火燎跑路,「不說了,我先回去備戰了!」
「胡說,我這明明叫合理利用!」
「我沒看錯吧?咱們的世外仙葩居然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而與葉嶼這條直線重疊前行的游棠也在既定軌道的推動下,隨著空中拖曳的凝結尾,回到了闊別兩載的故土。在新的學期,時隔兩年的兩人,終於要以全新的姿態重逢。
「葉嶼!我想你了!」
「不幹什麼,就是想幫你分析一下感情問題。放心,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不收費!」李嘯肅起臉,儘可能讓自己有一種靠譜的感覺,可在游棠眼裡,此時的他由內到外都散發著八卦的氣息。
「我又沒練過。」李嘯回答得理所應當,拉著她往旁邊一閃避開「襲擊」,「術業有專攻,這種時候當然要你這個混過戰亂地區的人頂上了……別忘了,剛才我替你報了一罵之仇,你現在可不能拋下我不管啊!」
她還想當一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哀怨又彷徨地提著四十米大刀,在雨巷裡劈斬出一條直通葉嶼心扉的康庄大道。
「別裝傻!我聽見快門聲了!」游棠中氣十足,兇巴巴道,「讓我把照片刪掉,就不跟你計較剛才敗壞我名聲的事了!」
只是去了還沒兩天,傷好了大半的游山就出任務走了,剩下水土不服的游棠和沙漠做伴。關素瞧不過眼,把自家閨女拎到戰地醫院里給自己打雜。就這樣,游棠半主動半被動地點滿了急救方面一系列的技能點。
「喂,你在幹嗎!」
游棠腳下一滑,差點把頭磕到旁邊的酒架上。
「我怕回去我爸打我。」李嘯心有戚戚。
被救的小女孩阿依莎在一旁怯怯喚道,看著游棠齜牙咧嘴的模樣,聲音裡帶上了自責的哭腔。
她怒火中燒指著李嘯尖叫出聲,手指又平移幾分將游棠也圈在內:「連她一起打!」
李嘯漸漸變了臉色。
「你現在特有流浪家的范兒——恕我直言,你給千千萬萬的藝術家丟臉了!」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聽了他的話,太妹不嗲了,只是她那吸煙引起的沙啞嗓強作柔聲,催發出無與倫比的複合反應。簡而言之,就是辣壞了李嘯的耳朵。
游棠瞅著這無二幼稚的兩人甚是無語,總算明白今天這場莫名其妙的仗是怎麼幹起來的了。
「是,多謝劉叔叔這兩年的栽培。」葉嶼微微躬身。
「怕!」游棠連連點頭。
「阿嚏!」
與此同時,剛結束夜間實戰演練的葉嶼擰開水瓶灌了口水,避開人流倚在路邊老樹上,順著脖頸掛的銀鏈拈出個吊墜來。
只瞧動作,李嘯還當她點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可等他湊過來一看,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在酒吧喝礦泉水?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這麼快?」李嘯猛地抬頭,「林子硯和江邂手腳挺快啊,夠兄弟!」
看到自己的加油助威貌似起了反作用,李嘯訕笑著閉緊了嘴巴,認真觀摩游棠「放風箏」。
「你什麼意思!」太妹拍案而起,盯著他尖聲道。隨著她的動作,一直站在幾米外的眾流氓混混呼啦一下都圍攏過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