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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終點了點頭，卻不再和他們說話，沉默地走在了前面。

「啊？Professor Zhao才五十歲？我還以為至少六十歲了呢，我看他頭髮那麼白……」

爸……爸爸？

葉斯遠看了一眼她消失的地方，微微嘆了口氣，發動車子開走了。

葉斯遠按響門鈴，出來應門的是趙太太，看到他們，一邊喚著Professor Zhao一邊把人往裡面領。

看來真的是媽媽對她說了謊。

三人來到斯特拉福德小鎮。

她從包里掏出雨傘，走過去，撐在葉斯遠的頭頂。

「我媽和我說我爸是因為外面有人了才和她離婚的。」

「原來是個老頭兒啊。」

七年不見，爸爸老了好多，爸爸也只有五十歲，她剛才還說Professor Zhao顯老呢，她知道Professor Zhao年齡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她覺得爸爸肯定要看上去年輕多了，可現在竟然也是一樣，甚至還要蒼老一些……

羅小小跟著葉斯遠走了，出門時，她和Professor Zhao還有趙太太一一作別，面對羅爸的時候，只是眼神閃爍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羅小小下課的時候，劉文博來教室門口堵她：「羅小小，Professor Zhao找你，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羅小小很疑惑地看了眼羅爸：「你在說什麼啊？」

Professor Zhao從樓上下來了，老朋友相隔二十年再次見面分外激動，緊緊地擁抱了下，羅爸遞上從國內捎來的特產：「給，你最愛吃的稻香村點心，裏面有山楂鍋盔和牛舌餅。」

羅小小嚇了一跳，摸摸有些痛的眉心，坐直了身子：「我覺得我hｔtｐ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爸看起來好老，你說他是不是生活得不幸福？他當初為什麼要找別人呢？難道男人真的都覺得外面的更好嗎？為什麼不懂得珍惜身邊人呢？」

「我見過那人照片了，能認出來。」

羅小小冷著臉去看窗外了，這樣的事，我媽怎麼可能會騙我？你這不是挑撥我們母女間的感情嗎？

羅小小沉默地盯著大牛。

「他不是我男朋友。」羅小小偏開眼，硬著聲音道。

葉斯遠從沒見過這樣委頓的羅小小，在路口等紅燈時，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羅小小和爸爸從餐廳出來的時候，發現葉斯遠正靠在石牆上，單手插兜看著手機，外面下了小雨，他沒帶傘，肩膀和發梢已經有點微微淋濕了。

大牛皺皺眉：「什麼和別的女人好了？」

葉斯遠逢年過節經常會被Professor Zhao邀來家裡做客，所以，趙太太是見過他的，羅小小卻是她第一次見，好奇地問葉斯遠：「這位是？」

羅小小又看了眼葉斯遠，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她惴惴不安地走進大牛辦公室，大牛讓她關上門。

羅小小對葉斯遠道：「你已經知道了吧，這是我爸。」

「五十歲在你眼裡就是老頭兒了？」

說著，不等羅小小的回答，就箍住她的肩往外走。

「你爸是不是真的找了別人誰也不知道。」

七年，流金歲月，他覺得這對父女真的需要很多很多時間。

下午，他們找了個茶餐廳坐著，復古的風格讓人心情安靜了許多。葉斯遠借故要去買點東西，將兩人單獨留下。

羅爸一聽就愣住了，尷尬地對葉斯遠笑了笑，隨即問道：「小小，你在說什麼啊？爸爸怎麼會做那種事和-圖-書呢？」

羅小小忍不住紅了眼眶，點了點頭。

羅小小皺眉：「你說我媽騙我？」

「那我媽為什麼那麼告訴我？」

羅爸看了一眼兩人拉住的手，沒說話。

「這點雨算什麼。」他把傘推回給羅小小，「去給叔叔打吧。」那眼神，那樣溫柔，像海邊最細膩的沙，羅小小覺得自己也許這輩子都忘不了……

羅小小偏開眼，心情複雜地站在那兒。

羅小小也望著他，陰天的光線下，他的眼睛格外黑，膚色格外白，像是水墨畫一樣。

「是啊，所以我在努力啊。」

羅爸這才明白過來，敢情是我們家小小是主動的那個，他笑了笑：「記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們小小那麼好，肯定沒問題的。」

葉斯遠剛把車停在她家門口，羅小小就下去了，沒說謝謝沒說再見直接進屋關上了門。

羅小小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手腳顯出一種僵硬的姿態。

羅爸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你不是怨爸爸離開了對不對？你是以為爸爸和別人好了，才不理爸爸的對嗎？」

葉斯遠上去接過羅爸的行李，他原本想先把羅小小送回家的，這會兒卻改變了主意：「趙老師讓我直接帶您去他家吃晚飯。羅小小，要不一起吧？羅叔叔也是這麼想的吧？」

也許還有對葉斯遠的愧疚，昨天他其實是為她好，可她因為沒法接受某種可能到來的結果，而選擇遷怒於他。

羅爸看著羅小小，眼神複雜：「小小，這麼巧？沒想到你趙叔叔派來接我的學生就是你男朋友……」

葉斯遠正帶著羅爸參觀發動機台架。

羅小小一聽有點擔心，不是Project出問題了吧？要不大牛怎麼會找自己？

「我很了解老羅，他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ｗｗｗ•hｅｔｕbｏoｋ•cｏm.ｃom」

羅爸看著葉斯遠將自己女兒攏在臂彎中的樣子，不禁想著，這麼好的孩子，小小怎麼還不答應呢？

此刻，她停住了腳步。

葉斯遠看到羅小小痛苦的神色，轉頭對羅爸說：「叔叔好不容易來一趟，要不我帶您去附近的莎士比亞故居看看吧？羅小小也一起來。」

Professor Zhao顯然對羅爸的話很驚異，但看到老友那欲言又止一臉愁緒的樣子，就沒問下去。

羅小小正低著頭看手機，聽到葉斯遠的聲音：「羅老師，這邊。」

朝著他們走過來的羅爸也頓住了腳步。

羅爸看羅小小一臉尷尬，趕緊幫著解釋：「不是，哲泰啊，其實，小小是我女兒，我們在機場碰巧遇到，便一起過來了。」

眼見著離爸爸越來越近，羅小小掙扎著想脫開，葉斯遠卻怎麼都不鬆手，直接將她帶到了爸爸面前。

葉斯遠拉著羅爸的行李，喚著看上去有點開心的羅爸，一起跟上去。

Professor Zhao光顧著和老朋友敘舊，聽到太太的話，才意識到葉斯遠的後面還站著個人，瞧了眼：「這不是羅小小嗎？你怎麼來了？」忽然，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笑道，「原來你和斯遠……」

那藏在鏡片后的圓眼水蒙蒙的，真的特別漂亮。

羅小小和葉斯遠在接機口的護欄外站著，她歪頭看看他：「你不用舉個牌子嗎？」

看著，玩著，聊著，羅小小知道了爸爸這些年的經歷，也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爸爸，包括在機場被分手，然後在英國獨立生活的種種。這些她是不敢告訴媽媽的，但是對爸爸，她就可以毫無保留，就像小時候那樣，因為她知道，不管她選擇了什麼樣的生活，爸爸都會看到好的方面，不m.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om會覺得失望，不會劈頭蓋臉地責備埋怨她。

她心裏覺得好難過，從小大家就都說她長得像爸爸，是爸爸給了她這樣的相貌，可是，時間卻毀了這一切，爸爸不再是那個英俊的爸爸了，他的容顏蕭瑟、背脊佝僂，你是不是生活得不好？是不是那個女人對你不好？你看，媽媽雖然嘴巴壞，可還是會照顧人的不是？

羅爸嘆了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有時間我再慢慢告訴你，其實，這也是我七年來第一次見我女兒。」

「Professor Zhao的老朋友。」

Professor Zhao笑著接過去：「你看你人來就行了，還帶東西那麼客氣，小時候一起吃點心的時光真是跟昨天似的，轉眼我們都是老頭子啦。」

「你不是說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吃飯時，雖然趙太太的手藝很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羅小小卻是食不知味。

他不禁有些移不開視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只是似乎這裡會讓她安心一些。

羅小小本想拒絕的，但看到爸爸充滿期待的眼神，那個「不」字竟像卡在唇邊怎麼也吐不出來。

羅小小神情僵硬地看著大牛。

大牛扶了扶眼鏡：「本來你們的家務事我是不該管的，但老羅是我的老朋友了，從小在一個衚衕一起穿著開襠褲長大的，有些話，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和你說一說。」

羅小小從大牛辦公室出來后，混混沌沌地便晃到了葉斯遠的實驗室。

Professor Zhao聽了自然很意外：「你怎麼都沒和我說你女兒在我們系裡讀書啊？」

「我怨我爸並不是因為他和我媽離婚，而是因為他背著我媽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好了。」

葉斯遠感覺到了兩人間的不對勁，hｅtuboｏk•ｃom.coｍ聯想到之前羅小小跟他提過她爸要來英國的事，他抓住了羅小小的手，迎了上去。

「我聽老羅說他離婚了，之後你一直不理他，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改善同你的關係。你真的覺得離婚這件事就這麼不能被原諒嗎？」

「你媽那個人，我多少也有點了解。當初老羅因為工作去了你媽在的那個地方，那會兒把她從那裡帶回來時，我們都勸他不要和你媽在一起，但老羅喜歡你媽，還是結婚了。你媽那個人，一直就特別虛榮強勢，和這個比和那個比，沒有知足的時候，每次回北京見到我們也總是說老羅的不是，老羅真是脾氣好，就聽著什麼話也不說。你說是你媽說的老羅外面有了人，我覺得這件事的真實性還有待商榷，但這是你們母女間的事，我實在是不好再往深了說。但你是不是應該靜下來想一想，你真的對你的父母沒有一點自己的判斷嗎？」

「我覺得還是問過本人再下結論，這樣才公平。」

羅小小鼓起勇氣走到爸爸面前：「爸，你到底有沒有出軌？」

葉斯遠感受到了，抬頭看了下，又看向羅小小。

回家路上，羅小小歪在車窗上，一語不發。

她愣了愣，也姓羅？她抬起頭來，一下子呆住了。

羅爸問：「那孩子挺好的，你為什麼不接受呀？」

她心裏特別難受，為什麼媽媽要騙她？葉斯遠說得沒錯，即使離婚了她也是該享受到父愛的，她也應該給予爸爸她的愛，錯過了爸爸這麼多年，你看，爸爸一下子就老了。

「你怎麼在這裏？為什麼不進去？都下雨了。」

羅小小好奇地問：「你要接的是什麼人啊？」

吃完了飯，葉斯遠又待了一會兒便起身說要告辭了，羅爸告訴他自己今天要留宿在這裏，明天計劃去ALE實驗室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