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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將鑲嵌著一塊晶瑩藍寶石的法杖插到泥土裡，然後打開那本書，指著上面的一幅地圖：「原來……我穿過了赫洛南邊的阿斯卡利亞溪谷（ValeAskarieh），然後進入了藍霧森林，我以為我迷路了呢……這裡是……」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萊伊文走出去的時候正好迎著強烈的初夏陽光，所以虛起了眼睛。他看到一個人影立在矮牆外面。

「呼……」伊拉將法杖拄到地上，輕輕地喘著氣。這格擋也夠吃力的。

「咚咚咚。」

「我奉勸你走遠點。」萊伊文又說了一次。

陪我在一起的，只有那把沾染了無數鮮血的烏木劍。它的原料是我的家鄉生長的堅硬烏木，比鋼鐵更加堅硬。最奇妙的是，染過那麼多血腥之後，它依舊維持著原木的清香。我循著記憶和我天生的稟賦，搭建起了一個鑄造爐。我從精靈那裡借來鐵礦，提煉出生鐵，併為他們鑄造羽箭和長矛。附近的精靈居民們因而認識了我——打鐵匠萊伊文。

「杯子里的蘭花，名叫琉璃蘭。這小山泉的味道尤其清爽，與琉璃蘭是絕配。」萊伊文斜著眼睛看著她，說，「不過加入水量不同，茶的味道也不一樣。所以你自己來掌握。」

萊伊文拿出一個小陶杯，裏面放了幾朵晒乾的蘭花花瓣。他將杯子遞給伊拉。

「我是法師。」

伊拉瞪大了眼睛，退了一步，說：「你要幹嘛？」

八個小女孩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不過萊伊文知道，也就是為了避免這種可憐巴巴的眼神，他才背過身去睡下。

「萊伊文，萊伊文，醒醒！」

「十七歲。」伊拉答道。

「原來是這個原因？！」那個女孩恍然大悟地說道。

他轉念一想，不對呀，那群小姑娘的話，應該是一擁而上連續雜亂的敲門聲——哦，不對，早上他們是直接爬過了圍牆，闖了進來。

「幹嘛？」他直接問道，「你是誰？我看不到你。」

「萊伊文，萊伊文！」她們跳過來，用小拳頭捶著萊伊文的額頭。

「它是花。」

萊伊文打算裝睡。

那眼神不能說是可憐，也不能說是兇狠，也不能說是溫柔，但是，萊伊文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伊拉看了看那個小木凳，覺得沒啥特別的地方，就問：「為什麼？」

她彎下腰，將杯子放到一塊石頭上。

「你剛才說了。」

「我們想讓你和我們一塊兒去，因為沒有大人陪著我們。」

伊拉抿著嘴唇，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萊伊文。他一身簡潔的精靈布袍，嘴巴上叼著一根貓尾草，額頭上全是汗。

「這不是棍子，是法杖！」伊拉糾正道。

萊伊文懶得理她，繼續一木棍探過去。

「可是你的頭髮是白色的啊。」女孩說。

「為什麼？」她問。

「我是人類啊。」萊伊文真的對她無語了。

伊拉抿了一口泡著蘭花的泉水，清香和微甜的感覺湧上來，讓她感覺愜意無比。隨著清涼泉水下肚，那份炎熱的感覺也漸漸褪去了。

太陽越來越明亮熾熱，萊伊文也覺得有些熱了。

萊伊文徹底失望了，這個女孩太笨了。

「不，其實書上確實能學到很多東西啦……」伊拉摸摸腦袋，尷尬地笑著說，「我只是想借個機會，出來看看新鮮……學院的生活悶死啦。」

伊拉有些不服氣，萊伊文到頭來還是打算趕她走。不過她可不會輕易放棄，她堅定地皺著眉頭說：「我不想離開，我要去看精ｈttｐs://m.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om靈們。精靈是友好的種族，我不認為他們會對我像你這麼敵意。」

伊拉隨著他走進去，一個美麗清澈的小水潭呈現在她面前。前方不遠是高高的山丘，山體的白色岩石裸|露在外面，一條細細的山泉沿著石縫流下來，流到水潭中，激起一圈圈微微的波紋。

「夏天到了。」來喃喃自語道。

「你的頭髮是白色的……」她繼續她的話題。

他出神的望著爐子里紅色的火焰，熱浪讓他的額頭出現汗珠，但是他似乎並不在意。等了好一陣之後，他才用鐵鉗將那把劍從火里夾出來，然後高舉起鐵鎚，狠狠地敲下去。

「呃！這裡是奧瑞麗歐森林了嗎？」伊拉不僅沒有如同萊伊文期待的那樣害怕，而是一臉興奮地嚷了出來。

「夏天來了，更多的陽光，更晴朗的季節，更多盛開的花朵呀！這當然值得慶祝了！」

「這裡是奧瑞麗歐森林，光之精靈女王雷克斯貝利的領地。法師，我奉勸你走遠一點，否則我不保證精靈的敵意。」萊伊文終於轉入了正題。

「你是個好人，和我們一起玩吧。」

「咚咚咚。」

他一邊錘打著發紅的鐵劍，一邊思索著奧瑞麗歐中心的彩虹之泉是否能夠鑄造出神奇的劍。或許他需要更加了解鑄劍的技藝才行。他一直很好奇自己那把烏木劍是如何製作的，連鋼刃都無法削磨的烏木竟然能成這種形狀。

萊伊文憋了一口氣，繼續錘打。

「我沒見這麼用法杖的法師。」萊伊文歪著頭說，「你可以把你的書從下巴和鎖骨之間取出來了。」

「守夜人在哪兒？」萊伊文喝道。

「北部邊界，光之精靈領地。」萊伊文重申了一道。

「松鼠們不在溪水裡洗澡。」萊伊文截口說道。

「這不明顯么？」

「萊伊文，今天是夏初日，」一個小女孩嚷道，「森林里將會舉行盛大的典禮，光之精靈女王也會來的！」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身上的關節發出咯咯的響聲。他原地跳了兩下，然後吁了口氣，轉過身，一把抓住身後的一隻嗡嗡叫的蚊子。

「你不會把它坐垮。」萊伊文一邊說著，一邊向貯藏食物的儲物間走去。

「他們叫我打鐵匠萊伊文。」萊伊文聳聳肩，說。

萊伊文一直是一副沒精打采敵意相向的模樣，這時他忽然眉頭一揚，彷彿來了一絲興緻。

那以後的一年，我意外地成為了奧瑞麗歐森林的名義居民——這隻代表我身在那裡，而不代表會得到那裡居民應該得到的尊敬。畢竟我是一個人類，而且他們不知道我的體內有著一個惡魔。

「它們旋轉在螢火蟲的燈光下~」小姑娘們繼續唱道。

「他們正在舉行夏初日的慶典，你一個外族最好不要去打擾。喝完這杯茶，就離開吧。」

「你真的不是精靈嗎？」

「遊學啦，旅遊加學習，三年級這一年可以選擇在學院研讀或是到外邊來旅行。其他的學生都怕在外面出意外，他們也覺得世界上所有的真理都清晰明了地記載在書籍上了，沒必要出來浪費時間。」伊拉微笑著答道。說完，她蹲下身子，隨意地舀了半杯水。

「你也是。」伊拉毫不客氣地說。

那是一個女孩的聲音，清脆而清爽。

「我想把那杯茶喝完。」伊拉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萊伊文手中的茶杯，抿著嘴說。

「比如這個？」萊伊文一手抓起橫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矮牆上的斷掉的小木棍，當做長劍揮了過去。他想讓這個女孩知道，一旦武力相加的時候她是很危險的。

「它也是藥草！」伊拉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他，說，「是奧瑞麗歐特產的藥草。它的葉子能夠恢復魔力損傷。」

「不是。」

他猜是那群不死心的精靈小孩又回來了。

「萊伊文。」萊伊文說。

「這是開門問候。」萊伊文答道。

「我也不想。」萊伊文說。

「我們要是沒有大人，就沒有人幫我們說話了……」一個精靈女孩將手放到長長的耳朵後面，抱著小腦袋，說，「他們會罵我們。」

「哪有這麼粗魯的問候呢！」伊拉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說。

「你是法師。」

萊伊文瞪了她半天，她一不移動二不說話，就望著他。最後，萊伊文嘆了口氣，說：「你有很漂亮的睫毛。」

不過這與我不相關了，可惜，我從來沒考證過這個世界是否還有其他有趣的東西。我沒有想過以後要幹什麼，也沒必要。我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將自己從一個復讎者轉換成一個凡人，雖然我已經沒有那種可怕的力量，但是一年依舊不夠。

萊伊文快速踏步上前，兩木棍揮舞過去，一左一右，快速銜接。而伊拉用下巴夾著那本書，雙手熟練地旋轉櫻桃木法杖，穩穩地將萊伊文的木棍擋了過去，然後將法杖向上一挑，打偏萊伊文一擊猛劈的准信。

「那你是不相信書籍了？」萊伊文抄起雙臂，皺著眉頭看著她。

「那你是什麼呢？」

萊伊文正在做關於泉水和鵝卵石的夢，他的耳中闖入了一個稚嫩少女的聲音。他憤怒地眯著眼睛，再一聽，哦，不對，是一群。

萊伊文一腳踢開房門，指著一個小木凳，說：「這個應該挺適合你。」

「我這次來，是想考證一下這邊的草藥，順便和精靈們交個朋友。那個，萊伊文，你可以帶我去見精靈么？」

「啦啦啦，雷克斯貝利王國的松鼠~」另一個精靈少女接道。

於是，我就看著我這山坡對面的白色絕壁、高山和天空上的白雲。日出的時候那絕壁的紋理像一個老人的臉，每次小孩子們看到，他們都會笑個不停。我不知道那個夜晚慘死的孩子們會不會這麼單純可愛——廢話，他們只是小孩子。可是，我只救了一個。上千個小孩，我只救了一個。

「索拉雅的雪獸也是白毛。」萊伊文說。

「嘿，我知道你醒著的，萊伊文，快起來，不然我們把你的白毛拔下來貼到獨角獸身上去。」

「……我都看到你了，為什麼你看不到我呢？我們隔得這麼近。」

「我叫伊拉，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Irah.Heloise.Stuart）。」女孩說。

伊拉感到莫名其妙。她坐了下來，拍了拍桌子腿，心想，坐垮是個什麼概念？

「看來我白請你喝這杯茶了。」萊伊文彎下腰撿起裝著半杯泉水的杯子，轉過身，打算離去。

「我不知道，我不猜了。」

「它們滑翔在三葉草的叢簇中~」一個精靈女孩跳出來，將一把三葉草塞到萊伊文的臉上。

「它們是奧瑞麗歐的松鼠，永遠地那麼胖~」

萊伊文走了五六步，沒聽見伊拉吱聲。他有些好奇，轉過頭一看。伊拉望著他。

「這個時候你應該快速反擊，當敵人在強弩之末的時候。」萊伊文說。

萊伊文想也懶得想，擺擺手，說：「那ｍ•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是你們的節日，不是我的節日。夏天來了，慶祝這個的也只有你們精靈而已——光之精靈。」

「……」萊伊文語塞。

伊拉愣了一下，然後雙手抱著法杖，跟了上去。

萊伊文哼了一聲，將杯子遞過去。

「關我什麼事，」萊伊文答道，「而且，我的耳朵很明顯了，不是精靈。你背著陽光應該能看清楚。」

精靈女孩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唱歌。

「別急。」萊伊文轉過身，說，「過來。」

「廢話，我迎著陽光，你背著陽光，我當然看不見你。」陽光太強了，萊伊文不得不用手遮在眉骨上面，這才讓眼睛好受一點。

※※※

不料，萊伊文忽然收起木棍。

伊拉立刻綻開了歡喜的笑容，高興地說：「謝謝你，厲害的萊伊文！」

小女孩們齊聲將「胖」字拉得很長，萊伊文捂著耳朵，等了好久，她們才停下來。

「你怎麼知道？」萊伊文好奇地問。

萊伊文輕輕吸了一口氣。白色捲軸，那是離卡爾托不太遠了。作為一個法師族人，一定是對那夜造成恐怖殺戮的三個復讎者充滿著仇恨吧。這個可憐的女孩還不知道一個恐怖的嗜血惡魔站在她面前，還一臉天真地跟他討論鍊金學院。

「琉璃蘭……我知道這種藥草……」

伊拉·斯圖亞特發現萊伊文的應答速度非常快。看來他不是一個慢性子的人。

復讎者公會將我凍結的靈魂情感還給我以後，我似乎比原來更不容易獲得快樂了。我很煩躁，很無聊。光之精靈們允許我住在森林的北部邊界作為巡林者，我用松樹樹榦、灌木和雜草搭建了我的小屋，用石塊和泥土壘砌了我的圍牆。很快，爬山虎長滿了我的房子，給它穿上了一件翠綠的葉子衣服——這些該死的植物不放過任何長得比較高的東西。當然，我也懷疑是小孩的惡作劇，他們把種子撒在我的牆角。

「好吧。」萊伊文哼了一聲。

一群金色長發的精靈女孩戴著紫色的花環，穿著白色的長裙，在萊伊文身前跳。

打量完她所有的細節只花了萊伊文幾秒鐘。他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傢伙不是精靈。作為精靈們委託的巡林者，他必須對這種外來者提高警惕。

「九加十加一，二十歲。」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院子外面的小木扉忽然傳來的連續的敲門聲。

——萊伊文的日記

「啦啦啦，奧瑞麗歐群褶下的松鼠~」一個精靈少女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唱道。

伊拉好奇地跟著他走出門去。萊伊文走出門扉，來到旁邊的一顆大橡樹前面。他掀開矮樹叢的枝葉，繞到大橡樹後面。伊拉緊緊跟著他，她聽到前方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哦，得了吧，可惜雷克斯貝利家族的孩子都是公主。」萊伊文聳了聳肩，「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

「光之精靈？」萊伊文問。

「你多大？」萊伊文問。

萊伊文對她印象極差。這麼簡單的原因她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明顯是個蠢貨。

吃過剛才的那些小女孩送來的水果以後，他踢開木頭小門，走到小屋後面的打鐵爐中。火爐里的木炭還燃燒著，如果是冬天會特別溫暖，但是這是夏天。

「……」

「猜。」

「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襲擊。」萊伊文聳聳肩。伊拉抬頭來看著他，發現他投來一種欣賞的目光。

萊伊文聳聳肩，說：「我不在乎任何關於我的睫毛的問題。」

「你們是松鼠么？」萊伊ｈｔtps://ｍ.hｅｔubｏｏk•coｍ•cｏm文彎下腰來，問。

「我也是。」伊拉說，「帶我去見精靈吧。」

伊拉嘴角挽了起來，心想，萊伊文一定是低估她了。

「好了好了，走吧。另外，我也不是好人。」萊伊文不耐煩地坐到那塊大理石上，甩了甩手指，示意她們離開。

「因為我是鍊金學院的學生啊。」伊拉說，「白色捲軸，奧本赫爾鍊金學院。」

「我、不、是、你、們、的、大、人。然後，現在請你們離開。」萊伊文說著，側身躺下，背對著她們，繼續睡覺。

「謝謝！」萊伊文眯著眼睛，被露水浸濕的三葉草全部粘在他的臉上。

「我從沒見過用棍子這麼熟練的女孩。」萊伊文說，「你有點本事。」

「它們跳進溪水，在水光里旋轉洗澡~」

「你會改變主意的！」伊拉叫道。

「太好了！謝謝你，萊伊文。」伊拉開心地咧嘴笑著。

「沒關係的，我還是能夠應付一般旅途上的麻煩……」

「那你是什麼？」

「咚咚咚。」

「哦，對不起，精靈先生，我迷路了。」她又說。

※※※

萊伊文以為她會立刻逃跑。但是伊拉一個小弓步站穩，抓起身邊的法杖，一下子擋開了萊伊文的木棍刺擊。

「不！」女孩子們齊齊搖頭。

「嘖。」萊伊文轉過身去。

「嗯。」伊拉點點頭，「光之精靈。」

萊伊文猛地跳起來，站直身體，張大眼睛，怒道：「你們這群淘氣的小孩，粗魯的矮人都不會這麼做！」

遠處傳來長笛的聲音，一定是精靈。萊伊文望了一眼長滿高大喬木的森林，然後，他拿起鐵砧上的鑄造錘，將一把未成形的長劍放進火爐里。

「哦，去她的精靈女王雷克斯貝利。」萊伊文將嘴邊的一個三葉草用舌頭帶進嘴裏，吧唧吧唧地嚼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忽然襲擊我？」伊拉用手背輕輕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不服氣地說。

「來，」他轉過身，向屋子裡走去，「我有涼爽的蘭花茶。」

伊拉將法杖立在一邊，取下書和背包，然後將書放到背包里。

萊伊文皺著眉頭瞪著她，想要用這兇狠的眼神將她的目光逼退。不過伊拉的目光很堅定。她直直望著萊伊文，除了隔一陣眨一下眼睛。

「喔……」

「噢，你一定是一個很淘氣的人類孩子……」伊拉嘟囔道。

「什麼？」

「不。」萊伊文說。

萊伊文嘿嘿笑了兩聲，雙足站穩，側身用單手發出節奏平穩的連續而快速的刺擊。伊拉集中精力，皺著眉頭，仔仔細細地將萊伊文的木棍刺擊一下一下擋開。萊伊文漸漸加快他的刺擊速度，伊拉的格擋速度也隨之變快。她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上伸出點點晶瑩汗珠。白皙的臉蛋開始泛紅。如果萊伊文的速度持續加快，她覺得自己快抵擋不住了。

精靈們的小孩很可愛，男孩子們弓術有著相當的天賦，女孩子們的歌聲讓人陶醉。他們有時候在林間和樹梢上飛速地奔跑，有時候卻將長長的耳朵貼近水面聆聽溪水流動的聲音。我之所以覺得他們厲害是因為我做不到，比如，我很佩服一口能吞下整個圓形山羊乳酪的矮人。

「那麼你沒資格叫我『小孩』。」萊伊文冷淡地說。

「大人們總是很忙，但是今天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少女們興奮地嚷道，「整座森林最甜的溪果，和蝴蝶公主的邂逅，射術大賽！」

「噹！噹！噹！」金屬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八個精靈女孩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和圖書。

「你幫我們搜集松果，幫我們採集蘭花葉子，幫我們挖掘地下的寶石……」

「好了，你們表演結束，」萊伊文沒好氣地說，「從我這兒滾出去。」

最後，他聽到小女孩們拖著失望的步伐離開了。她們的腳步聲走遠，萊伊文才懶懶地坐起來，嘆了口氣，喃喃道：「我是一個人類，又怎麼可能和你們精靈混在一起。」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是。精靈們很友好很善良，這是他們天生的性情。他們會與我分享美味的食物，漂亮的瑪瑙石和歌聲。說實話我不太欣賞得來精靈們的歌聲，因為它太美了，超乎了我的預料水平。

伊拉拄著法杖，面對著他。

萊伊文伸了個大懶腰，然後抿了一口用木頭杯子裝的精靈甜酒。

「咚咚咚——」

「我的年齡。」

他懶得理會，繼續錘打那把劍。

「它們跳到樹梢，對著朝陽吱吱地叫~」

「你已經知道了嗎？」

「你們就想在射術大賽尋覓一個你們未來的小王子是么？」

伊拉看了一眼杯子裏面，好奇地抬起頭來：「沒有水呀？」

「那只是一塊長滿青苔的青色鵝卵石。」萊伊文補充道。

萊伊文腦袋一斜，伸出兩根手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看上去像你們的『大人』么？」

「厲害的打鐵匠萊伊文！」伊拉笑著說。

離開復讎者公會後的一個月，我都沒能恢復體力。我被丟到奧瑞麗歐東部的邊界森林，那裡徘徊著野狼和兇猛的猿猴。兩個光之精靈獵人發現了我，雖然我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拯救的價值，但是他們還是用麋鹿將我載到了安全地區。

「我不想和你打架……」伊拉一邊喘氣，一邊說。

我沒地方可去，在這塊陸地，我沒辦法找到任何和我有親緣關係的人，我也沒有除復讎者公會之外的任何私交。我考慮過漂洋過海，回到我出生的德雷伊爾，但是，我八歲就離開那裡，現在回去，又能帶回去什麼呢？我哥哥死去的消息？不，我是沒辦法面對妹妹和母親的。最好讓她們確定我已經死了，這樣會讓我更好受一點。

聽說，那夜的屠殺之後，尼塔拉的軍隊正好突襲到了卡爾托。法師們在我們的三個復讎者的襲擊之後，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他們棄城而逃，人類奪回了本來屬於他們的城市。但是，當他們看到時間聖殿里，法師小孩們的屍體被懸挂在天花板上的那一幕，就算是久經沙場閱歷無數殺戮的大將軍，也沒法不為之動容。這太可怕了，而我，當時看著那些居然心靜如水。

「法師？」

萊伊文終於從晃眼的陽光中恢復了視力。他看到了一個上衣是淡青色軟布袍的女孩，中分長發，兩側鬢角的頭髮用紫色的小瑪瑙橡圈束起來，左右對稱。她的額頭白生生的，臉蛋呈現標準的鵝蛋形，大眼睛，細眉毛，粉色的嘴唇，發色很淺，發質很輕很直，耳朵不長。她的下身穿著邊緣吊著一個個畫著咒文的小掛飾的綢布短褲，腳上穿的是灰色的旅行短靴，靴口扎著白色的綢布條——這是為了防止小石塊掉到靴子里。她的腰間纏著兩條皮帶，上面掛著一些透明的玻璃容器，裏面裝著五顏六色的粉末和液體。她背著一個粗布背包，左手抱著一本書，右手拄著一根長長的櫻桃木法杖。

「奧本赫爾的學生怎麼會在這裏呢？」萊伊文問。

「煩人！」他恨恨地將鐵鎚一甩，砸到鐵砧上，然後走到外面去。

伊拉聳聳肩，微笑道：「無所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