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李琰那天睡前還在那擺弄許久，陸溓寧一回來，他就又不碰了。
那一年李琰養的貓胖了一圈，像是一隻營養過剩的小豬仔，在院里栽的觀賞性迷你向日葵竄得老高，活像個變異品種。
那個月的月末陸溓寧帶李琰去醫院體檢。
陸溓寧在半夜醒來，屋裡的小夜燈亮著盈盈暗光，李琰在旁邊熟睡，陸溓寧側過臉來看他，似乎跟以前也沒什麼變化，他的目光在李琰眼皮上的那塊疤痕停留了片刻，又慢慢移開了。
真要問陸溓寧是為什麼，陸溓寧應該自己也回答不出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覺得李琰自己主動願意給的烤紅薯一定與他去奪過來的烤紅薯味道不一樣。
那年的年末陸溓寧去歐洲出差，回來的時候給李琰帶了一盞設計感十足的流蘇小夜燈。
李琰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陸溓寧發什麼神經要去他家那破屋裡，亂動他的東西，但是陸溓寧這樣說了，還在等他說些什麼。
陸溓寧最終忍無可忍，他伸手過去，拽住李琰的手，往身子下面按去。
他的手伸過去，蓋在上面，但是沒敢用力奪，少有的主動跟陸溓寧講話：「這是我的。」
李琰應該是很珍惜那本相冊的，他那天上午都很反常的沒有出去，他原本是多一分一秒都不
和*圖*書願待在家裡的。
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在以最大的限度遠離陸溓寧，唯獨手還被按在那裡，還不敢用力掙，怕事情越變越糟糕。
李琰抿了抿嘴，頗有幾分絞盡腦汁沒什麼辦法的樣子，他最後遲疑著，有幾分猶豫地湊到陸溓寧面前，然後低下了腦袋，露出了脖頸。
陸溓寧眉毛一挑，繼續說：「這不夠誠意。」
李琰當即雙手摟住了，目光還有些不放心的不動聲色打量著陸溓寧，完全摸不準陸溓寧如此反常的舉動到底是為什麼。
但是沒想到陸溓寧寡淡著一張臉，無可無不可地說：「是的，是你的。」他鬆開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和氣地遞給了李琰。
撇去別的不說，他們三個原來真的是從小一起長大。
這樣對比看來，長大后的李琰還是要比小時候好看一些的，五官雖說不上多驚艷出挑，但也算得上周正了。
陸溓寧推開門，叫了他一聲他的名字。
可是時間還沒到，距離鄭峙說的那個時間還沒到。
他渾身緊繃，身體除了那隻手，全部都在外遠離陸溓寧的位置挪，但是陸溓寧已經無暇在顧及他這些小動作了。
他剛一抬頭，陸溓寧就一把把他推開，去了浴室，甩上了門。
第四年的末尾，陸溓寧有在嘗試和*圖*書把自己弄碎的李琰修好。
李琰似乎也是覺得十分難為情，整張臉都埋進陸溓寧懷裡，不願意抬起來。
陸溓寧有時候也想問，怎麼就成這樣了，怎麼就把人養成這樣了。
那到底是怎麼個不一樣，他得嘗了才能知道。
二十六歲的陸溓寧總要做點跟二十二歲的陸溓寧不一樣的事情。
李琰手裡彷彿挨著一枚炸彈。
腦子好使了些的李琰，試探著說了句：「謝謝。」
他在一個晴天獨自回了李琰在烏景灣鎮的破屋，搜颳了裏面的一切，妄圖尋找一些李琰從前的痕迹。
李琰應該是極不喜歡醫院的，陸溓寧一叫他，他就立馬起身腳步有些快得湊過去，小聲問陸溓寧，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陸溓寧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克制住了表情，一副還不是特別滿意的樣子：「就只是這樣？」
他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他曾經問顧宸為什麼會選擇把李琰帶過來做他的助理。
其實明明那兩個白凈精緻的小孩更引人注目的多，但是陸溓寧視線還是視線落在了邊角上那個笑得露著大白牙，黑黢黢像只小泥巴狗似的李琰身上。
不過最害怕的應該還是陸溓寧。
李琰又回憶起曾經用過的討好伎倆，湊過去在陸溓寧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相冊里hetubook.com.com有三個小孩並排站著，其中應該是陳埡欣跟陳瑜的小時候，最左邊站著李琰。
陸溓寧呼吸都全是亂的，他像是一隻被關在籠里壓抑久了的凶獸，字眼都是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的：「你給我……給我摸摸。」
到了要抽血的時候，陸溓寧板著臉半摟著要跑的李琰，那工作人員看見李琰二十多歲的青年小伙還要人摟著才能扎針，剛剛翹起來嘴角要說些什麼，就被陸溓寧一個警告性的眼神打斷了。
陸溓寧這樣一個憋了快有小半年的alpha，當場就是呼吸一窒，幾乎要失控，想要去咬上那光潔的不帶有絲毫防備地向自己露出，充滿臣服意味與討好意味的脖頸。
他呼吸都要穩不住了，眼睛迅速得充血到赤紅的地步，骨子裡那股被李琰一個動作就掀起的慾望熱潮，以一種翻江倒海之勢襲來。
李琰睜眼望著天花板，看著天花板上在昏暗的燈光下，變得有些模糊的花紋，過了會兒，他就閉上了眼睛。
原本以為是錯覺，但是那響在耳側的粗喘聲越開越急促。
有點像一隻不夠精緻漂亮討主人歡心的獃頭鵝。
果然李琰後來沒忍住，給那價值不菲的流蘇夜燈編了小辮。
等到陸溓寧帶著一陣冷氣躺進來被窩，反常的沒有和_圖_書伸手去撈李琰。
但是陸溓寧覺得他應該是喜歡的。
陳埡欣去世，那麼陳瑜對李琰來講，應該是唯一的親人。
李琰被他炙熱的掌心燙的一哆嗦，剛想說你是不是不舒服，就被陸溓寧按住手，壓在了一個李琰十分心驚膽戰的部位。
他看著李琰緊張地抱著相冊，於是又慢條斯理地開口說：「我去你的老家，特意給你帶回來的。」他把特意這兩個字咬得很重，望著李琰。
他趴在大床上，翹著腿翻來覆去的看那本照片。
李琰等了一會兒，看見陸溓寧原本隨意垂在腿側的手掌突然的緊握起來，渾身緊繃，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顧宸思考了一會，然後回答他說，因為李琰看起來很能吃苦。
稀里嘩啦一陣水聲，李琰呆愣茫然地望著那被甩上的門，明明陸溓寧今天回來的之後已經洗過了一次了。
過了許久，李琰才皺著臉，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妥協了：「好吧，那就摸一摸吧。」
陸溓寧大發慈悲的沒有推門進去，讓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鄭峙後來拿著檢查結果跟陸溓寧在辦公室里聊，覺得也挺意外，說李琰身體恢復的不錯，精神狀況也比一年前還很多，但是以前玩空了底子，以後生活中還是要多注意一些。
陸溓寧難得沒去反駁什麼，
ｈｔtｐs://m.hｅｔｕbｏoｋ•ｃoｍ.ｃom拿著比去年減少了一半的醫囑收起來了。陸溓寧渾身都在發燙，那股渴望去標記，去進入李琰的衝動簡直要壓抑不住。
他走回李琰待著的休息室，看見李琰沒有在床上休息，坐在床邊，腿都沒有放上去。
他試著去了解這些，去理解他與李琰屢次三番發生矛盾的源頭，陳瑜到底對李琰來講意味著什麼。
他其實內心有些害怕的，怕陸溓寧去發火，要當著他的面毀掉這本相冊或者做一些其他的殘忍的，讓他難受的事情。
陸溓寧上樓在門縫裡看見他從從床上抱著相冊下來，然後自以為隱秘的，撅著屁股跪在地下把那本相冊，藏到了床底下。
他在卧室里很無遮無掩得拿出來那本相冊，李琰磨磨蹭蹭從浴室里出來，果然看見他手裡的東西之後快步走了上來。
而現在看起來很能吃苦的李琰，害怕黑，又如幼童般害怕打針。
他也發現了那本陳舊的大相冊，翻看的時候鋪面揚起的塵埃都嗆鼻。
陸溓寧似乎對這句話很是受用，他握住李琰的手，牽著他出去。
哪怕對於beta來講，脖頸后的腺體無法被永久標記，那也是十足的脆弱的部位，不應該輕易向別人展示的。
陸溓寧把那相冊從頭翻到尾，連同著那零零散散一些不值錢的舊物，全都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