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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低頭去看香囊，只見香囊外寫著一個端正的「玉」字。

話題轉變太突兀，杜玉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李家？」

只要不是應對一些是非問題，葉霜月面對弟子向來是毫無架子的：「誒，前天我剛回來，第二天便有人找上來談要緊事，根本抽不出空……」

他搖搖頭：「沒有。師尊，是誰來談要緊事？」尋仙山一年到頭就沒幾位訪客，上次的訪客還是那鐵掌門的少門主，結果那小子被公孫若打成豬頭小半年不敢再來了。

杜瑤猶豫片刻：「算了，你反正很快就知道了，我就不費口舌了。」

「往後不會了。」杜玉啞然失笑，他之前心中一直有某種對素未謀面的親人的抗拒心理，此次相認后，見識到杜府親人們的淳樸熱情，那點抗拒自然煙消雲散了。

葉霜月有些不好意思：「我看那些雞養了快一年了，養出感情了，也不捨得殺了吃；而那地里的野菜都爛了，怕吃壞肚子也沒去采……」

杜瑤依舊長發如瀑，劉海堪堪遮住雙眼，雖然看起來還是像個陰森的小女鬼，但氣質明顯比兩個月前開朗了不少。她獨自一人站在牌坊下，窈窕淑女，亭亭玉立。

杜玉摸著臉頰，上面還留有杜瑤手指的餘溫，遲遲未能回過神，直到公孫若趕上來：「和-圖-書師兄，師兄，杜瑤她跟你說什麼了？」

只聽得葉霜月繼續說：「李家說他們打算承包我們無涯門未來十年的糧食，我們不必再向散戶買糧了。」

杜玉呆在原地，他懵懵地意識到，也許杜府杜玉和李清雅的故事已經結束了，但無涯門杜玉和李清雅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見她那關懷的表情，杜玉心中的疑惑被強行打消，他究竟了發了什麼魔怔病去質疑一直對他視若己出的師尊？就算師尊真是葉冷星又有何區別呢？

杜玉安撫了不耐煩的小師妹，跟上杜瑤：「杜瑤，你有什麼事要說嗎？」

這次下山之後，杜玉心中某種少年情愫已經隱隱發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師尊白袍下柔軟的肌膚，下意識地想推開她。葉霜月納悶地看了他一眼：「玉兒，你怎麼好像生疏了些？」

「哥，我同你單獨說會話可好？」杜瑤看向杜玉。

「你怎麼又來了啊——」

「就是賣米的李家。」

「好。」他握緊香囊，心中某種感情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然後瘋狂生長。

杜瑤連忙改變話題：「對了，李家那事你知道嗎？」

杜玉按下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心事，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闊別了許久的白衣女子。

只見杜瑤突然吻住他，並非親吻臉頰和圖書，而是輕吻嘴唇，她捧住杜玉的臉，不讓他掙扎。杜瑤雖然動作生疏，但還是試圖將小香舌伸入杜玉的嘴中，幾次嘗試無果后她便放開了杜玉。

這是發生在梁國邊角的無名小鎮的故事，這是遠離江湖的、獨屬於杜玉的故事，一些平淡的，無人知曉的小小故事。

杜玉忽然心中一動，問：「那你呢？」

杜玉心裏一咯噔。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比如李家來人邀請出席葬禮，比如他和師尊站在隊伍里看著前方扛夫扛著棺材一步一頓，又比如門外鱉們一邊敲鑼一邊吹嗩吶，將白事辦的喧嘩浩大。

「……？」杜玉還處在震驚中。

公孫若還真是誤會他了，杜玉現在想的並非杜瑤的事，而是在想那天看到的縣報。他一直在觀察師尊的白袍上有無血跡，可看了會，又覺得對師尊生疑是為不忠不孝，一時陷入某種自我糾結的泥沼。

杜玉幾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隔壁院落。院落內只有一副桌椅，還有一棵已經凋落了的桃樹，不見所謂的對接人。石桌上還擺著茶具，茶杯里的水都溫著，人估計離去沒有多久。

他喊了師尊幾聲，便聽見尼姑庵內傳來腳步聲：「玉兒，若兒，你們終於回來了！誒，可快餓死為師了！」只見葉霜月推門而出和_圖_書，毫不顧忌地一把抱住杜玉和公孫若，她身材本就高大，一把抱住也不顯得突兀。

「沒什麼要緊事，只是有些捨不得你，想多與你說些話。」她今日的話語直白許多，「你此次上山，又該等到明年才下山吧？」

「那你記得要常回來，爺爺可想你的緊，二哥那不爭氣的也怪想念你，還有咱爹娘，等開春他們應該就回家了，到時你一定要來見一見他們，他們一直很擔心你……」

「那你以前從來不來探望一下我們？」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杜玉估計她在翻白眼。

「我也納悶李家怎麼會這麼做，這十年糧食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關鍵他們還不要錢……對了，此事的對接人還沒走，就在隔壁院子里，玉兒，你去和對方談一談吧，為師實在不擅長和商人打交道。」

要出蓮子鎮時，杜玉又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什麼要緊事……」公孫若忽然覺得今天的師兄有些沉默，回過頭看杜玉，只見杜玉若有所思，她用手肘頂了頂他，「師兄，你怎麼了？從見到杜瑤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才剛離開一會，就捨不得你那小妹了？」

與此同時，姍姍來遲的公孫若的悲鳴也在尼姑庵上空盤旋：

二人走到鎮子邊沿，此處人跡稀疏，公孫若一時出www.hetubook.com.com神跟丟了他們。杜瑤深吸一口氣：「哥，你低下頭，我給你道個別。」杜玉只當她要說悄悄話，剛一俯下身子，忽然瞳孔擴大。

回過頭，恰好一個香囊被她丟來，打在杜玉臉上。

杜玉想了想：「其實我隨時能下山，你知道的，無涯門其實沒什麼事務要處理。」

杜瑤話語頓了片刻，小聲近乎呢喃：「我也想你。」她的語氣與之前截然不同，似是情人之間的傾訴，讓杜玉心生恍惚之念：他在失憶前，和杜瑤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總覺得杜瑤待他有些……怪怪的。

「獃子！」

李清雅……

「你什麼表情……你以前不一直和我這麼做的嗎？」杜瑤踢了他一腳，頭也不回地走了，「三哥，記得常回來哦。」

師兄妹二人隨著葉霜月進入庵內，只見葉霜月的藤椅上放著一盤野果。公孫若吃驚地說：「師尊，你回來后不會就吃這些野果吧。」

公孫若說：「師尊！你回來這幾日，怎麼不去找我們？你早些找我們，我們也早日回來給你做飯啊。」

杜玉咽了咽口水，他覺得自己模範師兄、楷模弟子的信念又動搖了：「沒說什麼……我們走吧。」

他復抬頭，此時陽光恰好，李清雅立在陽光中，熠熠生輝，貌美得不可方物。她笑得很好看，恬恬ｈｔｔｐs://m.hｅtuboｏｋ•ｃom.coｍ淡淡，溫溫柔柔，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有些耀眼，她就這麼笑吟吟地看著杜玉，好像時光在此時凝固了。

就在此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呼。

（本集完）

若要向師尊直接開口詢問，又該怎麼問呢？難道直接問，師尊，你是不是就是傳聞中的武林第一魔頭葉冷星？

杜玉並未追問，他猜測可能是李清雅過世的消息，出於某種心理，他不想從他人口中得知此事。

之前離開杜府時，杜瑤依舊同他道過別了，此時為何又在此時等候他？

二人走過漫長的階梯，終於看到那久違的尼姑庵。小白在庵外採食著樹上的野果——說來也奇怪，明明快到冬天了，尋仙山上這些不知名的果樹還在結果。

「是蓮子鎮主營糧食的李家。」

杜玉接住香囊，只見李清雅盈盈笑著：「這都躲不過去，虧你還練過武。香囊送你了，以後無涯門來取糧，就以此香囊為證，沒有這香囊，我可不會讓人給你們送糧的，你可別弄丟了。」

杜玉悵然若失，他走到那茶具邊，心中某種期望逐漸冷卻。

杜玉不知如何應答才好。

葉霜月語氣溫柔了許多：「玉兒，有什麼心事嗎？」

杜玉腦海中的各種悲慟念頭一瞬間消失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