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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切都在杜鵑道人一番話中發生了顛倒，這個世界終於變成了杜玉不熟悉的模樣。

「兩百余年……難怪……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她臉上充滿遺憾之色，杜玉很好奇，無所不能如她，也會有遺憾嗎？

「……弟子不知。師尊說她從未習過武。」

杜鵑道人閱歷何等豐富，一眼就看透其中關節，她微微皺眉，又舒展開來：「距離萬聖宸游已經多少年了？」

「她怎麼了？」杜玉要去抓花紅樓的手，卻發現手指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她像是身處另一個世界。

「你是霜月的弟子？」

「據花山狐妖們說，已經有兩百余年了。」

忽然她收斂了臉上的喜悅，搖頭說：「罷了，你不用答我。」

「被師叔搬走自用了。」

杜玉心生憐意：「師祖……」

杜鵑道人思忖片刻：「辦法也是有的。只須引渡她過盛的妖力，讓她的妖力維持在界限之下即可。只是她身為八尾妖狐，妖丹穩固，尋常辦法無法引渡。」

花紅樓此時正處於一種詭異的狀態，她一會有少女身形，一會又變成成熟|女子，一會又重新變回幼|女，不斷在這三種狀態間變幻。而且她的身體邊緣，正逐漸變得透明，似乎正和*圖*書被什麼無形之物吞噬。

杜鵑道人壓低眉目：「說謊。」

杜玉心想我不是小孩，腳下倒是老老實實地跟著杜鵑道人走進重建的尼姑庵。杜鵑道人在庵內閑庭信步，看著庵內布置，笑容也是越來越慈祥，讓杜玉想起了杜家老太爺。

「是師妹公孫若住的。」

「霜月師尊教導弟子玄法，冷星師叔教導了殺法。」杜玉字字斟酌，寧願少說也不能錯說。

杜玉聽得發矇，若不是親眼見到杜鵑道人的手段，他一定以為她是在拿他尋開心。她的意思是，自己練了這麼多年的玄法，並非讀書認字、天文地理的雜學，而是同天化地、羽化登仙的仙法？那師尊為何只教玄而不教殺？師叔又為何故意讓他改玄為殺？

葵思戀跪在地上向杜鵑道人磕頭：「仙君，之前是小妖不識天高地厚，冒犯了仙君，請仙君恕罪！小妖願賠上性命，請仙君護住花山一族狐妖之主的安全！」居然已是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這間呢？」

老太太搖頭苦笑：「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她坐在凳子上，向杜玉招手，杜玉遲疑片刻，走上前。只見杜鵑道人擺弄著杜玉的面龐，像是蓮子鎮里買狗崽和*圖*書的老人，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了一遍。

「什麼？」杜玉抬頭看向杜鵑道人，這老太太面目生得慈祥，氣場卻強勢得驚人。

花紅樓見到此景，緊繃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下去，她知道杜鵑道人的三魂七魄已經歸位了，至少花山一族不會遭受滅頂之災了，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她徹底昏死過去。

「我不知道。」葵思戀已經完全失去了主見，這短時間內發生的一切讓她失去了身為大妖的自信，「是不是因為我的錯？我……」

「這間屋子是誰住的？」她指著最裡面的一間。

杜鵑道人也站在門口，平靜地說：「她的妖力已經達到秘境承載的極限，即將被流放到更深的秘境之中了。這是我當年定下的秘境法則。」

「是我住的。」

「無涯功……」杜鵑道人微微一笑，那壓得人喘不過的氣場無聲散去。她背過手，面前坍塌的尼姑庵如時光倒流般重塑，甚至連千瘡百孔的花山都泥沙歸位、草木復甦。幾息之間，墨雲散去，雨過天晴。杜玉已經對杜鵑道人萬般神通麻木了。

「既如此，你怎可能既修了玄法又修了殺法！」杜鵑道人緩緩飄向杜玉，「我看你是旁敲側擊偷聽了她們法門，為求自ｈtｔｐs://m.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保，口口白牙來誆騙我，實則對她們一無所知！」

「葉霜月教了你什麼？葉冷星教了你什麼？」

杜玉心中一驚：「弟子句句屬實，不敢欺瞞上仙。」

杜鵑道人回頭看了一眼葵思戀：「她二人留在門外等候，你這小孩隨我進庵。」

「是霜月師尊住的。」

「你今年多大？」

杜鵑道人手上動作頓了頓：「那你為何既要修玄，又要修殺？」

她伸手指向院子：「那裡的藤椅呢？怎麼換了個長凳子？」

「弟子師承葉霜月、葉冷星。」

杜玉連忙說：「師祖，你能不能救下她？花山狐妖一族對我並無惡意，還相助頗多！」他能熬過殺法走火入魔的生死大關，便是有替死狐尾相助。

杜玉在腦子裡將話過了一遍：「冷星師叔早年和霜月師尊分道揚鑣了，現在師叔只能在另一頭起一座小庵獨居。」末了，他補充道：「師叔當年說為了給您給姐妹二人討個公道，專修殺法，和師尊從此形同陌路，她們也是最近才重新相見的。」

「的確是修了玄又修了殺，內力沒把你脹死已是你命大。」杜鵑道人又給他檢查傷勢，動作輕柔，於之前動輒要殺人的氣勢截然不同，「你師尊和圖書如今是何年歲？如今是何修為了？」

杜玉聞言倏然一驚，向師祖告辭后，飛快地奔到尼姑庵外。只見葵思戀抱著失去意識的花紅樓，不知所措。

「弟子杜玉。」她正色。

杜玉又問：「師祖，你到底有何辦法？」

「是。」

「弟子亦不知玄殺不能兼得。」杜玉在得到師叔指點前，才知道到過往八年間他一直在修玄法。

「那這間呢？」

杜鵑道人還要說話，卻聽得尼姑庵外帶著哭腔的聲音：「杜玉！快來幫我！婆婆她不行了！」

「練功練了幾年？」

「你現在修的這門功法，練了幾年了？」杜鵑道人語氣平緩了許多。

「十歲修鍊無涯功，如今已是第九個年頭。」

杜鵑道人的聲音變得沉靜下來，杜玉抬頭看去，只見那高居空中的真仙眼神不復之前黯淡無光。

她說得沒錯，杜玉的確對師尊師叔一無所知。他在來秘境之前，始終想不到自己的師祖居然是人世最後一位真仙。他心中有些許自嘲之意，也許在師尊和師叔心中，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重要吧。

「師祖請吩咐。」

杜鵑道人搖頭：「不可。我只是殘魂復生，法力不如從前，無法改寫法則。再來，若是輕易改變法則，則其他大妖也會被放回ｈｔtps://m•hｅtuｂoｏｋ•cｏm•coｍ秘境乃至人世。」

「你還有師妹？」杜鵑道人面露驚喜之色，「年芳幾許？身高几何？」

杜鵑道人見杜玉沉默，卻沒有發火，而是落在地上，圍繞著杜玉慢步，仔細打量著他：「你吃了花山狐妖的童真果？」

「十九。」

杜玉不想在杜鵑道人面前說師尊的不是，囁囁嚅嚅含糊不清。當年師尊教他練無涯功時，只是說此功能壓制他的病痛，讓他日日修習，潛心學文，不要生出他想。師尊從未說過什麼玄法、殺法，更別說給他選擇的機會了。

「怎麼不見冷星的住所？」

杜鵑道人意識到了什麼：「你修習時霜月可告知過你玄殺之辨？」

杜鵑道人默默聽著，不發一言。

杜鵑道人直接說：「我看你體內氣息，是修了《歸一陰陽玄法》？既如此，以你靈氣與她妖力雙修，即可化險為夷。」

「你且牢記，你修的法門真名為《玄殺道德法》。此法修鍊的正常途徑就該是先殺而後玄。」杜鵑道人朗聲說道，「由殺入玄，由入世到出世，才是本門正道。殺之法，奪人性命，懾人膽魄。唯有克服殺法帶給你的貪嗔痴三垢，才能正式入玄，同天化地，羽化登仙。無論是玄是殺，皆必須念頭通達，不含異心。」

是葵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