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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姐低下頭，沉思片刻，認真地答：「是個飯桶。」

公孫若一臉古怪：「你問這個幹嘛？師尊當然是一直在屋裡啊！」

曹小姐抬頭，又馬上低下頭：「……你能不能紮好腰帶再出來……別耍流氓！」

葉霜月揉了揉他的頭髮，輕聲說：「上午是我失了尋常心，不該與你說那些話，叫你平添壓力。你從今往後不要多想，安心在無涯門過日子，一切順其自然，莫要糾結玄法大成、羽化登仙之事，為師自會為你想辦法的。」說完，也不等杜玉回答，就走向院子，把還在呼呼大睡的小師妹叫醒。

「你沒有記錯嗎？你是不是當時睡得正酣，搞忘記了？」

房門打開，眼前的師尊卻讓杜玉眼睛微微睜大，她與平時截然不同，可謂是換了一副模樣：原本只是同師叔一樣隨意打理的長發如今仔細梳作雲髻，萬年不變的白色長袍也換成了素雅的青綠色道袍，整體氣質更加溫和從容，看來她是決意與葉冷星劃分界限了。

和-圖-書杜玉重新紮起了腰帶，也不顧忌曹小姐了，她受不了自己跑掉最好，省得他再費口舌：「那請尊貴的曹小姐能不能不要坐在泥巴地上呢？」

杜玉一拍腦袋，他差點忘了這事了。他本來還打算今天出發去縣城去找杜瑛的，這麼看來找杜瑛一事或許要耽擱幾日了——他心底其實還是希望二哥別被抓回來最好，他未免太過可憐了。

這天上午，杜玉早起打水沖了個澡——原因無他，大夏天，和師妹擠在一張床上，如同睡蒸籠，哪怕兩個人都打赤條，杜玉也熱得興緻全無，他起床時早已汗成水人。

「嗯。」曹小姐扶著劍鞘，跟上杜玉，「我不是平白受人恩惠之人，我住在杜府，吃在杜府，受到厚待，自然不能白吃白住。」

「對她印象如何？」

杜玉紮緊腰帶，走向那位老朋友：「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跪在無涯門門口，有點過於嚴肅了。」

小師妹被師尊趕來同杜玉一同學《法經》。杜玉拉過小hetubook.com.com師妹的胳膊，小聲問：「師妹，我回來后，師尊一直在屋裡嗎？她沒有從外面來？或者是從屋裡離開？是真的一直在屋裡嗎？」

值得一提的是，師妹還牢牢記得當初杜玉在西京池塘邊的「約法六條」，每日晚上非要和杜玉擠在一張床上睡。杜玉起初還怕師尊知道後會責怪他們，但說來也蹊蹺，師尊明明知道，卻好像並不在乎他們師兄妹之間過於親密的關係，這也讓杜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

「是一個叫霄飛練的小姑娘。」

曹小姐這才睜開眼，見杜玉穿戴整齊，悄然鬆氣：「杜小姐招待得很好，你莫要如此說，這裏也不是什麼鄉下，我過得也並非苦日子。前幾日我遲遲沒來，是因為在杜府幫杜小姐處理一些事務，杜老太爺最近剛認了一個義孫女，特意辦了場小席。」

公孫若拿著竹簡，指著上面的字：「師兄，這句『政莫急過於黷武』是什麼意思啊？」

說著，她臉蛋微紅：www.ｈｅtuｂook.ｃｏｍ•ｃｏｍ「可惜我盤纏已在路上花光，無法報答杜小姐，便只能幫她處理府內事務，操辦這場小席，故而沒時間來找杜玉你。」

回到無涯門時，杜玉聽得師尊房間內傳來木床的嘎吱聲，想來是師尊已經睡醒了。猶豫片刻，杜玉還是叩響了師尊房間的木門：「師尊，我回來了。」

「嗯。」

杜玉若有所思，他心中某個最糟糕的猜想破滅。幸好，幸好……那師尊當真是靠著自己的心性破除了心障咯……

「才不是，明明是你解釋得太複雜，我記不住那麼多一串。」

「我正打算去溫習伯良的《法經》。」杜玉答。

「曹小姐，你怎麼今日突然來了？前幾日不見你人影，我還以為你受不了我們這鄉下苦日子，自己回去了。」

曹竹秋怕看到杜玉不雅的動作，乾脆閉上眼睛，一臉正氣：「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你不是要給我看看無涯門所謂的修行嗎？」

「我不是跪！這是西京的坐姿！」

杜玉發現師尊看他的和_圖_書眼神有些複雜，不是以往的包容、寵溺，而是混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好像在短短一個中午的時間里，她便脫胎換骨，破除心障了。

公孫若有些生氣，她掐住杜玉抓他胳膊的那隻手：「爛師兄，我好歹也是能打敗傾城劍的武者，我哪怕是睡覺，也當然能感應到有沒有人進出！不然天底下的刺客不都只要趁著武者睡覺就能隨便一刀了結了嘛？」

「哦……」杜玉尾音拉得很長，「這個義孫女是誰？」

杜玉看了一眼，嫌棄地說：「我怎麼記得你之前問過我好幾次了？你是不是學了就忘？」

「那你拿筆，我說你寫，這句話是伯良寫給威王的諫言，是勸他不要縱容手下的武者，要以律法約束……」杜玉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出腦海，和師妹全身心地投入到玄法的學習中。

他剛穿戴整齊，便見門外一位老朋友跪坐不動。

杜玉伸手，邀請她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們m.hetubook.com.com下山。」

「你見過了？」

師叔走後，無涯門又重歸平靜。無涯門師徒三人一如既往地生活。杜玉白日陪師妹學經文，晚上翻窗去見李清雅。每日中午，他還會抽時間去一趟師叔的小屋，看能不能再見到「偶爾」會回來的葉冷星，可惜自那日匆匆一會後師叔就再也沒有音信。

杜玉無奈：「我剛洗完澡，看到你一大早跪在這，就馬不停蹄出來見你了。」

杜玉紮好腰帶，將曹竹秋扶起。曹小姐猶豫片刻，沒有推開杜玉的手。

在師兄妹二人如火如荼地討論經文時，換了一身青綠色道袍的葉霜月無聲地佇立在書房外，聆聽門內傳來的討論聲。她輕輕撫摸自己的腹部，眼中閃過不為人知的異彩。

杜玉看著師尊的背影，竟有些不太適應，師尊看起來好像是從師叔留下的陰影中走出來了，看似又回歸以前，但細細感受，又有一些不同。具體是哪裡不同……杜玉說不上來。

「回來便好，今日功課可有溫習？」葉霜月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