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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實在記不得了。」

「杜瑤。」杜玉莫名有些心虛，他在背後多方打探妹妹的消息，聽起來不像是正人君子所為。

「那只是小爭吵？」

杜玉連問：「我以前是何杜瑤鬧過矛盾嗎？比較大的那種？」

「唉。她沒同你說過嗎？」

「你和杜瑤……」老太爺忽然搖頭，「算了，算了，過去了就過去了，她也已經改了，再提起舊事也只是讓你們兄妹生隙。我有些困了，玉兒你先走吧。」

「我聽下人們說你在問過去的事？」她果然發現了。

「比較嚴重的吵架？我記不得了，也許是有的，比如三少爺你第一次翻到小姐的院子里，就把她嚇哭了，好像吵過一架。」

「只是今年冬天冷了些，我抓些葯……」

「老頭我希望你能儘早和清雅那丫頭完婚，如果能趕在老頭我走之前給我看看曾孫就好了。」他喝了一口熱茶，那熱茶杜玉都覺得滾燙，可他卻如同喝白水一樣，「你們兄妹四人www•ｈeｔｕｂooｋ.ｃｏm.cｏｍ，除了你們大哥杜琰，都是老頭我拉扯大的。想當初你們都才老頭我膝蓋高，圍著我叫爺爺爺爺，嘰嘰喳喳跟小雞仔一樣，呵呵……」他說話時失了主旨，不知不覺便開始回憶過去。

杜瑤從袖口裡取出一個東西呈在杜玉面前：「其實把這個吃下去，就能想起來了。」冷風吹過，拂起她的劉海，露出她那雙幽幽的眸子。

杜玉尷尬：「往後有沒有呢？」

杜玉不說話了，看著爐子里火星濺起，稀碎的噼啪聲不絕於耳。

「玉兒。」

杜玉走出廚房，想了想，又往老太爺的房間走去。要問他們小時候的事，沒有比帶著他們兄妹四人長大的老太爺清楚的了。

「我以後會留在鎮子的，哪也不會去。」杜玉說，「我的家就在這裏。」

「杜瑤怎麼了嗎？」

「還是三少爺你翻到小姐的院子里，把她拉出來，我那時候經常看到你和李氏的小姐還有杜瑤小姐一起，和-圖-書呵呵，一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姨姨感嘆。

居然是這樣……

房間里瀰漫著藥味和老人味，還混雜著一股傢具老化發霉的氣味，這些無一不在提醒著杜玉，面前這位老人也許真的已經經歷太多了。杜玉心中凄然，他乖巧地坐在爺爺身邊，往水壺裡添水。

「……」老太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矛盾，也不是『比較』大。」

「爺爺，我想問問我和杜瑤以前的事。」

老太爺搖手打斷他：「行了，玉兒，你莫要哄我了，我這個歲數，也該認命了。李家上任和我同年出生，十年前就中風走了，我已經算是鎮子上最長壽的人了。」

最近幾天氣溫稍稍回升，又沒有下雨，老太爺的疼痛淡了許多，已經能捧著茶杯坐起來烤火了。杜玉到老太爺跟前時，老太爺緊皺的眉毛舒展開來，指了指身邊的座椅：「玉兒，坐坐坐，咱爺孫許久沒有聊過了。」

「哦，我知道的，知道的，和-圖-書你失憶了。」老太爺連連點頭，「你和杜瑤……唉，杜瑤那丫頭……唉。」

「咱鎮子呢，沒有什麼好的武功，也出不了有出息的武者，琰兒還是自個在外打拚搭上了赤霄門。可他一出門，這鎮子上的產業誰來管呢？你叔叔是個叛逆的，早早的離家出走，後面要死了才知道把杜瑤送回來；你爹有些本事，可總是不顧家，一直在省府轉悠，這蓮子鎮的產業最後還得落到你們兄妹四人身上。杜琰出門了，杜瑛沒出息，杜瑤又是個女兒家遲早要嫁人，咱家其實只有你能指望了。」爺爺說得很慢，話語有些顛三倒四，總像是說了后句忘了前句。他真的老了，衰老原來是突然降臨的。

他不願再說。杜玉自然不能強迫自己爺爺，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與疑惑，躬身後退。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孩，能做出什麼錯事？

「三少爺你曉得的，杜瑤小姐的來歷比較特殊，她生父之前和老太爺決裂，大家鬧得很不愉快，所以杜瑤小和圖書姐初來時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對待她好。連老太爺也不知該以何態度迎接她。」老姨姨一邊往爐子里添柴火一邊說，「我想那段時間小姐在杜府呆得並不自在，她都不與其他人同桌共餐，而只是在飯後來后廚端一份帶回房獨自吃飯，一個月來同杜府人說話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發掘杜瑤的過去——這件事比杜玉想象中要困難得多。在杜府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姨姨都說不出幾件杜瑤小時候的事，據老人們回憶，杜瑤剛被接回主家時頗為內向，從不出門，後來她和三少爺關係變好后，這種情況也沒有變化——除非三少爺叫她，不然她常是獨自一人的。

她手中赫然是一顆散發著清香的童真果。

「那我小時候有沒有和杜瑤吵過架？比較嚴重的那種。」

「爺爺，我在呢。」

老太爺笑了笑，他轉了轉手裡的瓷杯：「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么？」

杜老太爺回憶道：「杜瑤有些怕生，當初剛來杜府對人的敵意很強。我雖然恨她生和圖書父不孝，但總歸不想虧待我的孫女。所以對她很多事，其實過於縱容了……你們兄弟三人以前，可是背著家規長大的，可我卻從來沒有管教過杜瑤……這也是害了她。」

就在杜玉一邊猜測一邊走路時，忽然見眼前多出一條黑色的長裙。整個杜府，不，杜玉認識的所有女子中，只有杜瑤會穿黑色。杜玉抬頭，只見杜瑤站在他面前，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眸：「哥。」

「只是覺得不能總是用失憶當借口。」杜玉乾笑。

「不，是極其嚴重的事件。」老太爺這句話嚇到杜玉了，「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為了封鎖消息，當年許多當時知情的下人都被打發走送去其他縣城了。但說到底，那件事是我有錯……我當年太草率，還在用老一套的思維帶孩子……」

「到底是什麼事？」

「老頭我還是有些丟臉了。」老太爺哈哈笑著，笑聲有些啞，「以前向縣老爺都沒跪過，現在稍微吹個風下個雨就疼得全杜府都知道，真的是丟臉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