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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應該算是變成了鬼，或者是地縛靈之類的東西。但她能夠在光天化日活動，也不怕什麼狗血雞血，除了不能離開蓮子鎮太遠外，她覺得自己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差別。

年幼的杜瑤哪裡懂這句話的分量，她更關心的是另外的事：「你不是說每個人都有命數嗎？杜玉的命數怎麼樣？他會不會也有陽壽已盡的那天？」

霄飛練搖頭：「沒了。他們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杜瑤抹了抹眼淚，霄飛練也變回狐狸藏在床底下。

「結果很有效。」

「除了不能離家太遠，還有比較體寒外，我不就是正常人嗎？」杜瑤無奈。

杜瑤握住他的手，只想不要再失去了。

她忽然覺得喉嚨里苦澀，飯菜也不好吃了。房間里昏暗無比，雖然不怕光，但現在的杜瑤本能地喜歡躲在黑暗中。

沒有了啊。

霄飛練點頭。

杜瑤當然不肯罷休，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盤問霄飛練，才大概弄懂了她的意思。

「我能出現www.hetubook.com.com在太陽底下？」

「我也不怕道士作法把我滅掉？」

杜瑤覺得如果能當人最好，能別當鬼就別當鬼了：「你有沒有辦法幫杜玉在他命數已盡時續命？」

杜玉伸出手，笑著說：「走，牽著我的手，不要鬆手，我帶你今天去秘密基地！」

杜瑤哦了一聲，她懷疑這小狐狸到底能不能學會，這小狐狸胃口倒是越來越大，喊餓越來越頻繁了，總覺得她肚子越空，智力越低……

「啊？」她含住雞腿，茫然地抬頭。

「有什麼關係？」杜瑤冷靜的反問，她攏起黑色的袖子，將雙手藏在陰影之中，「我們已經為這個問題吵過許多次了，我不想再同你爭辯了，反正你也不會理解我的處境。」

而霄飛練利用妖怪的法術——杜瑤是這麼解讀的——救下了她，但她實際上陽壽已盡，救下來也只是冤魂野鬼。

她打開房門，看到杜玉那張被光輝灑滿的臉龐，她忽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只要能讓我回到他身邊，一切都好和-圖-書。」杜瑤閉上眼。

杜瑤抓著頭髮，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太複雜，她有些煩躁，這些事比去私塾念書都麻煩。

從井中爬出來后，一切都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改變。變了的是她看這個世界的方式，她看得到充斥在蓮子鎮地底下被鎮壓的諸多妖邪，看得到霄飛練背後發光的靈體尾巴，變的是她存在的方式；沒有改變的是其他人對她的態度，除了好奇她怎麼突然喜歡留長劉海，怎麼突然喜歡穿黑色衣服，怎麼氣質突然高冷起來外，與以前別無二致。甚至於最馬虎的杜玉直到好多天後才驚訝地指著她說：「杜瑤你頭髮要剪了！太長了！」倒是讓杜瑤無語了好一陣。

她頓了頓，繼續說：「現在和當年不一樣了，當年的哥哥有些單純、幼稚，當然不能接受，但現在不同了，他都已經接受公孫若和那個叫謝千尋的，底線已經放低了。」

霄飛練見杜瑤心神不寧，自告奮勇：「姐姐，等我以後學會了拔毛再告訴你！」

杜瑤忽然想到了什麼：「飛練。和_圖_書」

霄飛練聽到她細微的抽噎聲，放下最愛的雞腿，用油了吧唧的手抱住姐姐：「姐姐……別哭……我陪著你……」

再度點頭。

「笨蛋，你是狐狸。」她抱住小狐狸，摸著她的腦袋。

霄飛練可憐兮兮地說：「我不知道他嘛……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要吃飯，不要餓餓……」

霄飛練舉手，此時的她正在換牙期，說話漏風：「還有還有，姐姐你以後可以活很久很久！」

她以前還一直以為爹娘也成了鬼，總抱有他們還在哪裡默默守護著她的天真想法。

她找霄飛練問怎麼回事，糊塗的小狐狸當然說不出個一二三四，這小糊塗蛋很多時候是被一種莫名的本能驅動的，她只是不想杜瑤死，便按照本能做了某種改寫命運的行為。

「獃子絕對不喜歡你這麼做。」

杜瑤和她鬧了一陣，自己也餓了，於是叫下人送了一份中午沒吃完的飯食，一鬼一狐窩在房間里吃飯。

李清雅無奈，她知道杜瑤過繼到本家前過得很糟糕，但沒想到杜玉當時的無心之舉給年幼的杜瑤和_圖_書造成了如此深遠的影響：「所以你靠著你那些神秘的東西推動他和公孫若、謝千尋的關係？」

「總之，我現在能和正常人一樣吃吃喝喝？」杜瑤問。

「我爹娘是不是也變成鬼，在某個地方幸福美滿？」她語氣中帶有某種希冀。

「好。」她說，「我會牽著你，不鬆手……」

霄飛練眼淚花花：「我記得媽媽說可以把尾巴毛給重要的人，這樣可以保護那個人……」杜瑤說著要去拔她的尾巴毛。霄飛練又哭唧唧地說：「不是直接拔……我也不知道怎麼拔|出|來……」

就在這時，黑暗的房間里忽然透出一絲絲光芒，是杜玉湊到門前推門，大大咧咧地喊：「杜瑤~杜瑤~出來玩~」

杜瑤抓著她的小臉蛋一陣揉捏：「不行，你必須想個辦法！」

按照霄飛練的說法，除了仙人外，世間一切都有命數，這是天道。而杜瑤的命數其實就是在某個夜晚失足滑入井中，就好像世人常說的陽壽已盡。正如她所想，她只不過是世界漩渦外圍的塵埃，生得籍籍死得無名。而因為某種原因，她的命和圖書數與天狐勾連在一起，霄飛練不想她死，便本能地出現在蓮子鎮，出現在她身邊。

「他沒有討厭我。」杜瑤終於有了表情，那是慌亂的表情，她重複了一遍，「他沒有討厭我。李清雅，你不明白，不明白那段經歷對我意味著什麼，我不在乎杜玉是不是我的哥哥，我只知道他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候伸手拉了我一把。」

「什麼叫應該也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再不說清楚今晚不給你吃飯了！」杜瑤生氣了。

杜瑤泄氣：「那要怎麼拔毛才有用？」

霄飛練想了半天：「應該也有……」

霄飛練搖頭，又點頭：「我只知道怎麼幫你，不知道怎麼幫他……」

「不知道……我餓了，姐姐……」

杜瑤到底是杜玉的妹妹，她們又是一同長大的玩伴，李清雅也不想和她鬧得太僵，只得放緩語氣：「你為什麼對此執念這麼深？杜瑤，人總得向前看，並非說過去某刻是美好的，你便要永遠保留那一刻，連一絲偏差也沒有。再說，你難道希望杜玉再討厭你一次？」

霄飛練想了想，點頭，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