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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秘境內晝夜不分，杜玉在狐狸們的陪伴下度過一天又一天。最初幾天他還會擔心人世的情況，後來他便全身心投入修玄中，廢寢忘食，不知日月輪轉。

「其實是杜鵑道人感念我認錯態度誠懇，提前給我收了懲戒，取而代之是讓我來她辦的學塾聽學。」她有些得意，「我從杜鵑道人那裡學了些小法術，這才能通過我們之間的紐帶知曉你在人世是否遭遇危險。」

「難怪是天狐的銀白色。」

大抵到了某個年紀，都會思考這件事：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究竟孰輕孰重？其實是個可笑又無足輕重的問題，但卻是人生路上必不可少的哲思。

「玄法和殺法都沒有進展。而且在我使用玄九章的法術時，殺法無法調用。」杜玉說。

杜玉渴望被師尊所愛，不是師徒之愛，是男女之愛，這深藏於內心的渴望是他當初走火入魔的原因。也正因為這份超出倫理綱常的扭曲的渴望，才會讓他一直忽視如同影子一般的師叔。明明師叔也為了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做過許多，付出許多，明明師叔把女子最寶貴的東西交付給了他，他卻始終無法把她與師尊相提並論。這對師叔並不公平。

「謝謝你，葵思戀。」

杜玉走出尼姑庵，看到花杏林牽著霄飛練站在左邊，火紅頭髮的葵思戀站在右邊，二人都伸手邀請他。

杜玉緊張問：「師祖，不行嗎？」

「相公，回狐妖的營地吧，在我家住下即可。」

杜玉回憶起來：「當時情況緊急，好像沒有解釋太多。」

「是。」

葵思戀點頭：「是，上次你在那鬼寺中時，其實杜鵑道人就已復活，你當時還問我為何不在禁閉，為何未被封住一尾，還記得嗎？」

杜玉若有所悟，他笑著點頭：「好。」

如果不是霄飛練有些古怪外，杜玉可能會多住一段時間——小狐狸在秘境明明不缺靈氣，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圍著他轉，杜玉看她那眼神，懷疑她是否有別的企圖。

杜玉頷首，他閉上眼睛，背後居然浮現白色的八卦虛影——與杜鵑道人那燦爛金色和-圖-書的虛影不同，杜玉的虛影是如皎潔銀光的銀白色。他雙指併攏，伸手對著遠處用力一指，只見一顆已經凋落的野花居然重新挺拔起來。

還有些時候，杜玉會去看看狐妖婆婆花紅樓，他發現無論自己提醒多少次，花紅樓總是不願意給她身上那丁點衣服多添幾塊布。杜玉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勾引自己？他想過無數次，如果他直接伸手去摸會怎麼樣，會被婆婆趕走嗎？還是她無動於衷呢？但這個想法從未付諸實踐。

當然，除了和狐狸們廝混外，杜玉的精力主要都放在學習《易命化厄玄九章》上。他學得很吃力，這本玄法秘籍內的詞句已經極其精鍊，要參透隻言片語之中的玄機需要極高的悟性，杜鵑道人只能帶他入門，至於到底能不能修成，還是要看他自己。

杜鵑道人沉吟著思考：「你是用……葉冷星留給你的玄道氣息重新造了一個玄法根基？」

杜鵑道人語重心長：「杜玉，好好珍惜這些愛你的人，不要讓愛你的人在忙碌一生后一無所獲。」

花杏林手指按在下巴上：「嗯……可以的m.hetubook.com.com，杜鵑上仙每月都會給學生放假四日，短休去我家，長休去葵思戀家。」

但就當杜玉還想讓它再次開花時，八卦虛影卻驟然一滅。他有些沮喪：「只能做到這一步。」

秘境里的一切都沒有變化，杜玉也依然在童真果的作用下維持著少年模樣。與三年前相比，杜玉的氣質沉澱了許多，更加穩重，更加自信，也更加厚實。經過三年的沉澱，他已經不再是當初初出茅廬的小子，如今對自己有了一個更清晰的定位。

「杜玉，別理她，我們去縣城。」

杜玉看著兩隻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的玉手，只覺處處都是選擇。選擇總是艱難的，能不能有一個兩全其美的做法呢？他腦海中某個弦似乎突然變了調，居然同時握住了花杏林和葵思戀的手。

「玄之一道，並無定勢。既然你能成功，那這個方法至少沒有錯。」杜鵑道人滿意地笑了，「三年時間，你能學完這本玄九章一半的內容，已經是世之奇才，哪怕是當年的我也不敢說能做到。和圖書杜玉，我很欣慰你沒有浪費自己的天賦。你的玄殺法現在如何？」

杜鵑道人笑了笑：「讓我看看你這三年的成果吧。」

「還有妖力。」

「你回去吧，明天正式上課。」

平心而論，花杏林應該就是傳統志怪小說中那些報恩的賢惠狐仙，相夫教子、溫柔體貼，除了經常犯蠢外，簡直是大眾眼中的理想情人。杜玉在她家留宿時，花杏林總是能將各種事務辦得妥妥噹噹，杜玉基本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狀態。

「營地狐狸太多，縣城又太遠，能否折中一下呢？」他問。

陪葵思戀走在前往洛縣的路上，紅毛狐狸把這些年的事都吐槽了一遍。杜玉聽完，問：「這麼說，我離開后，秘境內居然過了這麼多年……」狐妖們的時間觀念當真和凡人不一樣，再次相見都好像只不過是數月未逢。

與心思不正的小狐狸相比，葵思戀顯然坦率得多。但她同樣很不解為什麼杜玉洗澡、更衣、睡覺都要獨自一人，明明上次他們都是一起的。而且她總是表現出對花杏林和婆婆莫名的敵意，三兩句話總要拐到「你是不是喜歡婆婆和圖書」「你是不是喜歡花杏林」上，然後一個人悶悶地在角落磨牙齒。

杜玉心中忽然湧現一股動力，這麼多人愛著他，等著他，他當然應該以一個理想的姿態去見她們，而不是真的在秘境蹉跎三十年，變成又老又膩的中年人。

三年後。

「師祖……」

杜鵑道人翻著手裡的《玄九章》：「本來按照計劃，我應當在第十年的時候再檢驗你的學習成果。不過現在看來，你的進度比我想象中快了許多倍。」

紅毛狐狸一臉疑惑：「謝我做什麼？你同我講講，你離開秘境后，在人世遇到了什麼事，怎麼會跑到那鬼寺里，還有還有，婆婆有沒有偷偷約你私會……」

就這樣，杜玉在花山秘境住了下來。他常在尼姑庵聽杜鵑道人講學，偶爾陪著狐妖們去辦熱熱鬧鬧的舞會，還會被活潑的小狐娘們拉著當選美評審。

杜玉心中感動，沒想到在遙遠的花山秘境，還有一隻性格直率的紅毛狐狸一直惦記著他。

葵思戀雖然不太樂意，但看在杜玉的份上，只是邊磨牙邊說：「但今天必須先跟我走！」

杜玉拱手：「心有挂念，等不得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