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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一時語塞，不知花山婆婆此時提到此事究竟是何意？

「你倒是聰明。」

她將小紅放在杜玉肩頭。杜玉嗅到小狐狸毛髮接觸陽光后散發的那股棉花味，心中五味雜陳。無論在哪個時代，他與花山狐妖好像總有一種奇異的緣分。

葉冷星接過紙筆，自顧自地開始寫了起來。

杜玉說：「我也曾見過一對雙胞胎姐妹，小時候親密無間，成年後卻老死不相往來，互相存有偏見。」

小紅？

假正經……杜玉心神搖曳，忽而覺得命運如此巧合。

杜玉笑了：「這可不是編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感情是需要雙方共同去維繫的，有時候需要去體諒對方。」

葉冷星翻了個身，不再看他：「準是姐姐讓你來的。」

杜玉又問：「婆婆如此相信我？」

花山婆婆忽而說：「小紅，出來罷。」

葉冷星左腿架在右腿上，又把右腿架到左腿上，如此反覆了數次，才假裝不情不願道：「倒也不是不行。你把紙筆拿來，我要寫的東西可多了。」

葉冷星說：「怎麼可能？你編都不會編。若是像我和姐姐這樣相依為命的關係，成年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動搖我們的感和-圖-書情。」

杜玉伸出一根食指：「這樣，你把你希望你姐姐體諒的地方給寫下來。我呢，就做個中間人，將你寫的東西交給你姐姐，說服她在紙上簽字，代表以後願意體諒你。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便能白紙黑字地拿出文書，按照文書去辦，免去諸多爭吵，維護你們姐妹的感情，如何？」

「那她先體諒我啊。」葉冷星下意識反駁。

杜玉稀里糊塗地點頭，看著花山婆婆轉身離去，直到此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成了一隻小狐狸的保姆。白賺了一個半仙當保姆，花山婆婆不愧是天狐，真的是不做虧本買賣。

杜玉見她上鉤，繼續說：「葉冷星，要麼我們做個約定如何？」

杜玉還在發懵時，葉冷星忽而一丟毛筆，大聲道：「好了！我寫完了！」

杜玉對漢子們揮揮手，示意他們暫且離去，漢子們猶豫再三，還是退下山路。等外人走後，杜玉才說：「我不會說那些大道理，我聽著也覺得厭煩。」

葉冷星轉過身，面對杜玉，神情低落。

杜玉再度拱手：「晚輩只是一介凡人，如何稱得上貴人？只是我受杜叔子委託看守山門，實在無和圖書暇交遊，還請婆婆勿怪。」

花山婆婆沒有離去，而是轉而面向杜玉：「妾洗杯候茶多日，未見公子登門，雖知公子貴人多事，但猶感惋惜。」

花山婆婆也不惱怒：「素來聽聞葉小妹行事自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有非凡才能者自然會行非凡事，倒是讓尋常事纏身的妾好生羡慕。」她朝葉冷星微微欠身，葉冷星這才起身從青磚上跳下來。很快方才離開的漢子們戰戰兢兢地抬著青磚倉皇而走。

花山婆婆點頭。

被稱為小紅的狐狸怯怯地趴在杜玉肩頭，動也不敢動。

葉冷星有些意動：「……姐姐那種假正經才不會簽字。」

杜玉知曉花山婆婆為什麼來，葉冷星霸佔人家修廟宇的青磚，漢子們跑回去告狀，花山婆婆當然得來看看情況。他歉意道：「門內雜事叨擾了婆婆，還請勿要怪罪。這些青磚我等無意強佔，還請村人抬走把。」

杜玉索性坐在草地上：「因為她認為你私自下山對自己百害無一利。她是你的姐姐，所以總是想把你帶上正軌，就這麼簡單而已。並非說一味遷就你就是寵愛、嚴詞拒絕便是輕視，你們二人都重視對和*圖*書方，無非是方式不同罷了。」

花山婆婆輕笑：「公子何須行此大禮？你乃仙人門生，當是妾向公子行禮。」

「我以後下山，姐姐不能讓我一個人去……」

小紅也發出嚶嚶的叫聲，好像極不情願。

花山婆婆見小紅怯懦的模樣，無奈地拎起它：「公子見笑了。這是花山一族現今最小的狐妖，如今卻是連形也不會化。」頓了頓，稍顯嚴肅：「公子，妾有一個不情之請。」

花山婆婆說：「妾希望小紅能留在公子身邊，多與凡人接觸，修習化形之術。」

杜玉連忙道：「婆婆請說。」

花山婆婆笑道：「妾乃天狐，善惡忠奸，一眼便知。公子心懷大善，又得另一天狐贈寶，當是曾有恩于狐族，妾當然願意相信公子。」

葉冷星哦了一聲，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何意。

杜玉回頭看去，只見她拿起的紙張上，密密麻麻寫著字。

杜玉起身向她行禮：「見過土地仙。」

「……我也不想啊。」她說，「姐姐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我把她看得比師傅都重要，可在她心目中，我與師傅又孰輕孰重呢？如果換作姐姐私自下山，我一定會想發設法替她打掩護，和圖書她為什麼就做不到呢？」

「姐姐不能再凶我……」

漢子們見有人替他們說話，連忙對杜玉磕頭：「公子說得是，公子說得是。」

「以後姐姐不能再逼我取下兜帽……」

杜玉呵呵笑道：「你一個人又拿不下我，沒了你姐姐，你哪裡有這麼大口氣說這種話呢？」

杜玉愣住了，指了指自己：「我？」

杜玉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師……葉冷星，人家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為難他們？」

「我只是覺得好奇，你要生你姐姐的氣多久？一輩子嗎？以後再也不原諒她？以後見面二人便水火不容，為了一點小事爭吵半天，直到最後你們看到對方的臉便覺得厭煩，是這樣嗎？」

各種啼笑皆非的條件被寫在紙張上。

葉冷星警惕地看著他：「你又要玩什麼把戲？」

卻見花山婆婆款款走來，她略施法術，手中便多出了毛筆宣紙。

葉冷星渾然不理，就這麼側躺在青磚上假寐。

她將紙一把推到杜玉胸前：「喏，你答應的，要讓姐姐在上面簽字，那我就原諒她了。」看到杜玉肩頭的小狐狸，她故意捏著鼻子：「咦，你以後不許靠近我，一股子狐狸的騷臭味。」

葉冷星和圖書睜開一隻眼，斜睨著杜玉：「誰讓你來的？我正心煩，你別來觸我霉頭。」

「……說得好像你很懂我和姐姐一樣。」葉冷星嘴硬道。

葉冷星背對著眾人，用不屑的口氣說：「我猜，你接下來肯定要說姐妹齊心，其利斷金之類的大道理。」

杜玉說：「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想辦法說服她的。怎麼樣？總好過你在這裏和你姐姐置氣，還連累無辜的村人？雙方找個台階下，以後還是好姐妹。」

花山婆婆輕笑：「不過今日再會，妾已是滿意，足可見公子並非攀炎附勢之徒，難怪有天狐同胞願意贈予公子妖核。」果然，杜玉體內的妖核在九尾天狐面前根本無從藏匿。

花山狐妖哪裡有臭味？被冤枉的小紅委屈地嚶了兩聲。

花山婆婆笑道：「小紅，好好獃在公子身邊，見識些人世風景，早日修得人形方可回來。」又向杜玉躬身：「有勞公子了。」

「公子免累，紙筆妾這兒已有了。」

「哎喲喂，姑奶奶，您就饒了我們吧！」

杜玉正要起身回寂月庵拿紙筆，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只見花山婆婆裙擺底下鑽出一隻小狐狸，正是杜玉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