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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順著那人的聲音摸索前進，靠近那人後，失真的聲音便逐漸恢復正常。杜玉聽出來朝他喊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應當比他大不了幾歲。

他將魚骨剔出來，丟到火堆里。

「你從哪裡出發的？」

居然不是天機玄梁的筆者……杜玉稍稍失望，很快正色：「我叫鐵斷剛。我本是來北方歷練的，走得太遠，就找不到路了。」

後生這個叫法是什麼奇特的民俗嗎？丁戈看起來也就比杜玉大了幾歲，為何總愛喊杜玉作後生？

那此時在風雪對面呼喚杜玉的是誰？

苦泉村……一直尋覓天機玄梁宗門入口而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線轉機，杜玉當然不會錯過。他越發篤定此地就是天機玄梁的大本營，他們使用的狼毫筆就是取材於此地的狼群。

杜玉抬首四顧，卻發現村民們眼中的光彩不見，只剩下晦暗的瞳孔。他們就這麼默默盯著杜玉，一句話也不說。

「祁城。」

這地方處處透著古怪……

「我剛釣了一點魚做了魚湯，端過來給這位小後生喝！」

丁戈看向村民：「天機什麼？還是什麼天機？」

丁戈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了村，抖落身上的積雪，說了幾句土話，將眾多村民呼喚了過來。杜玉注意到苦泉村的村民們面相都頗為年輕，年紀最大的估計也不超過四十歲。他們是從外地遷居來的嗎？還是在本地土生土長的？

丁戈對杜玉笑著說：「我們村子很少見到外界來的人，大家都很喜歡後生你。」

杜玉試探性說：「額……我聽說，北方有個叫什麼天機、天機什麼的江湖門派，裏面的傳承很厲害，我就想來試一試運氣。」

對方顯然也看清了杜玉，他比杜玉都更加驚訝：「後生！我從未見過你，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在此處迷路？」說話之人是一位留著髮辮的年輕男人，他身著全然不符合中原審美的棕色狼皮大衣，臉上還畫著莫名其妙的油彩。

深入狹間地，杜玉終於看到了整齊排列的一座座圓頂石屋，還有許多和丁戈一樣打扮的北地原住民——這就是苦泉村，一個坐落在狹縫間的頑強村落。

杜玉面露不解，祁城可是大樑東北的邊境城市，這人在境和圖書外活動，居然不知曉祁城？而且苦泉村又是什麼？這鬼地方還能有村子？

杜玉披上大衣，坐在火堆前烤火，雖然半仙並不懼怕低溫，但溫暖的環境總是讓人更加舒服。

那個給他端來魚湯的小女孩見狀咧嘴笑道：「後生，你吃飯有些怪浪費嘞。我們這裏連魚骨頭也要吃的，吃魚骨頭才能長個子。」

杜玉看了一圈質樸的村民，想到這群人大概不會撒謊，也許他們是真的沒有接觸過天機玄梁？

「沒聽說過。」男子搖頭，「我叫丁戈，是苦泉村的獵人。」

「真是神奇，我和師尊師叔明明搜過好多次，卻沒有發現此處藏了村落……」杜玉心想。

丁戈卻沒有笑：「後生，她沒有開玩笑。她的確九十二了，而我也有一百五十歲。這個村子里，除了你最年輕的都是七十歲。」

杜玉還以為是小孩子在逗笑,於是指了指她：「我今年二十齣頭，怕是比你大了一輪。」

丁戈一隻手持拐杖，一隻手抓過杜玉的胳膊：「後生，馬上要刮大暴風了，這裏不能留的，你先隨我去苦泉村歇腳，等風暴停了再出發！」

所有人和*圖*書都是茫然地搖頭。

丁戈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北地原住民，他帶著杜玉走在背風坡，視野一下開闊了不少。杜玉發現丁戈身上沒有任何與筆者或者屍傀相似的氣息，這也讓他對這個所謂的苦泉村充滿好奇……與警惕。

丁戈看他喝得滿意，也露出笑容：「客人吃得開心，那我們也開心。小後生，你怎麼想到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歷練呢？」

小女孩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杜玉如此提問：「你當然是後生……因為你是村子里年紀最小的人啊。」

也許是他太多疑了。畢竟這裏靠近天機玄梁，他總得默認這裏所有人都和天機玄梁有關係。

他們告訴杜玉，再往北走就沒有人類的蹤跡了，那極度惡劣的環境不適合任何人長期生活。

杜玉笑道：「你今年多大了？怎麼也叫我後生呢？」

杜玉哈哈笑了兩聲，回過頭髮現村民們都用一種莫測的眼神盯著他。剛放下的心又突然提了起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於是杜玉看向丁戈：「她還挺會開玩笑的。」

白毫山的風雪是杜玉見過最浩大的，從祁城出發后不久便遇到暴風雪，看守邊境的和_圖_書老兵勸告過杜玉不要繼續往北邊去，那裡除了有遮天蔽日的白霧，還有在飢腸轆轆的狼群。

罷了……至少識破了天機玄梁的陰謀，雖然找不到他們的老巢，但也並不急於一時嘛。

丁戈拍了拍掌：「好了好了，這位後生是鐵斷剛，是我邀請來的客人。他是從外界一個叫祁城的地方來的。他剛從暴雪中走出來，現在又冷又餓，誰家裡還有多餘的狼皮，誰家裡又有一口熱湯？」

村民們對杜玉投以好奇的目光，許多年輕的村人忍不住對著杜玉指指點點。

杜玉跟著丁戈兜兜繞繞——他反正是分不清到底是走在哪條路上，反正最後居然是繞到了一處狹間地，兩側高聳的峭壁像帳篷一樣撐著，隔絕了大部分的風雪，使得此地總算適合人類生存。在這自然最無情最殘酷的地方，居然有這麼一處洞天福地，應該說人類的適應力格外頑強嗎？

杜玉接過木盆，喝了一口魚湯下肚，只覺鮮美無比，沒有中原地區做魚慣有的香料味，更多的是食材本身的鮮味。他抿了抿嘴，而且……是正兒八經的魚湯，裏面沒有任何貓膩。

杜玉回頭看了看，他知ｈｔtｐs://ｗwｗ.hetｕｂｏｏk•ｃoｍ.cｏm曉師尊和師叔也在觀察，不知她們面對這突然出現的苦泉村獵人有何感想？

一位小女孩端著一盆奶色的魚湯走來：「小後生，來，喝點熱湯禦寒。」

怎麼連這小女孩都要喊自己後生？

九十二？一百五？七十？

杜玉拒絕不了村民的好意，他發現這群人眼神質樸，言談都非常的……怎麼說呢，原始？純粹？

丁戈也說：「小後生你莫不是被人欺騙了，我們在這裏生活了那麼多年，也從來沒聽說過這裡有什麼名字里包含天機的武功門派。」

這些誇張的數字從丁戈嘴裏蹦出來，有一種詭異的不和諧感。好像在質樸和諧的表象下，隱藏了什麼違背常理的東西。

小女孩正色道：「後生，我已經九十二歲了。」

丁戈在廣場生了火，不一會便有村人抱著狼皮大衣走來。所謂的狼皮大衣工藝比較粗糙，皮毛都發硬，為了防寒甚至做了內外兩層，導致穿上去后極為臃腫。

出乎意料，村民們極為熱情地主動伸手：「我家有多餘的狼皮大衣！」

說到底，杜玉搜集到的消息是幾百年前的過時消息，如今幾百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天機玄梁有沒有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