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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和師叔的聲音同時傳入他的腦海，她們二人都選擇相信杜玉的判斷。

「其他筆者先後壽終正寢，只有本尊還在咬牙堅持，為的便是幫助照山『看一看星星的模樣』！可是……本尊付出了那麼多，她卻始終未曾表露過真實身份，更對其餘筆者的離世冷眼旁觀。」

「杜玉，是打還是撤退？」

「本尊七十余歲時，不過一凡夫俗子。照山對本尊伸出援手，讓我成為了八筆者之一，本尊得以靠將自己煉成屍傀延壽。這照山何許人也？葉霜月，葉冷星，你們對她應該再熟悉不過，她正是你們的師尊，世間最後一位真仙杜鵑道人。」

「胡言？」

「本尊乃八筆者之首、天庭眾神之巔，天機玄梁之主！」他的聲音通過問何妄的嘴巴傳出，「我乃天地玄黃之至尊，乃來世此世與未來之至尊！」

與其對世尊的深謀遠慮感到心悸，不如對天機錄重新審視一番——這看似毫無禦敵能力的神器居然能模擬和-圖-書出人的思維，如果這樣說的話，那人與死物區別究竟在哪？

他本就是神仙。

「今日，便是本尊登仙之時！」

葉冷星唾棄道：「裝模作樣說了那麼多，說到底不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嗎？既然你是我們姐妹的劫，那我們姐妹便破了此劫便是，從此還人世再無陰謀鬼祟，再無你這般操盤之人！」

世尊冷笑：「本尊生於順生七年的一戶牛棚，也就是九百年前的慶朝。與你這種生來就擁有一切恩賜的人不同，本尊資質愚鈍、家庭貧困，沒有財富托底，沒有紅顏相伴，更沒有什麼隱世仙人作為靠山。本尊所有的僅有一雙手，一支筆。」

「更甚至於，她將我們棄之如敝履，反而將長生授予一對撿來的姐妹。」

杜玉的計劃的確成功了，他們殺死了世尊，然而世尊同樣留了後手。他將自己的意識保存在天機錄中，以另一種方式永存於世。誠如師叔所說，世尊說到底也只和*圖*書是個凡人，面對半仙，他的弱點便是那孱弱的肉身。現如今以天機錄維繫意識的世尊已經失去了身為凡人的弱點。

他表情變得猙獰：「葉霜月，告訴我，這就是仙嗎？」

「本尊已活了九百余歲，為了維護世間均衡盡心儘力，然而她卻偏偏選擇了一對早該命絕的姐妹。本尊已經明悟，這世間求不得什麼公道，一切唯有優勝劣汰，強者唯一。只要本尊殺了你們，就再也無人能阻止本尊，本尊便是以後萬年人世的真理！」

杜玉瞳孔收縮。

「本尊花了一百五十年才修到江湖一流之境，三百二十二年才修到凡人武者的巔峰，四百歲時武功便到了極限再也無法進步。」

世尊狂笑，笑聲中帶著壓抑的怒意：「也好，也好！就讓你們看一看，天機錄的真正潛力！」他展開雙手，大地震顫。就在三人驚疑不定時，積雪被一股巨力排開，一位高大、完美的男子從廢墟中緩緩飛出。

「玉兒，怎麼m•hetｕｂｏｏk.cｏm•ｃom辦？」

「一千年前，一名自稱照山的人召集了一群有志之士，他們立志匡扶大義、剷除不平，為天道平衡奉獻終生。這群人被稱為八筆者。」

世尊好像並不著急，他轉身面對著已經化為廢墟的天機玄梁，一臉唏噓：「未承想，有著千年歷史的天機玄梁一旦倒下，居然如此徹底……說到底，凡人畢生的努力也敵不過仙人的一指，哪怕只是半仙。」

他五官俊美，表情冷漠，身上掛著半邊袍子，就這麼懸浮在純白的世界，宛若一位真正的神祇。

「杜玉，本尊的確與你有過恩怨，可你卻不能怪到本尊頭上。」

天機錄圍繞著問何妄轉動，世尊的虛影與問何妄的肉體融合在一起。凡人的算力無法完全操縱仙人的屍體，而天機錄的算力綽綽有餘。

葉霜月表情微動，杜玉本以為她會動搖，誰知性子軟弱的師尊卻堅定地搖頭：「不對。這隻是你的一面之詞。師傅……不，娘親她雖然嘴上總說些https://m.hetubook.com.com大義大道，但行動上卻格外心軟。你們被娘親放棄，原因或許在於你們自己。」

杜玉不語，大腦瘋狂運轉，試圖弄清楚利弊要害。

伴隨他的話語，方圓百里的積雪被瞬間掃蕩一空，山巒夷平，凍土炸裂，他已將此地塑造成了完美的角斗場。

「我隨著玉兒潛入天機玄梁觀察了半月，深知你們的功法、手段儘是極端，理念早已偏移。與其說是娘親拋棄了你們，不如說是你們所謂『維護平衡』的方式讓她失望了。所以她在收養了我們之後，才會一直強調修玄即修心，欲仙則不仙。」

「本尊為了照山的夢想，拼盡全力，耗盡了一切。看到本尊這副模樣了嗎？這就是苟延殘喘存活於世的代價！」

「你當然無法理解，杜玉。你十八歲正式習武，到如今的半仙也不過寥寥數年，你無法理解拼盡一切也無法進步的凡人的絕望。」

「如若不是本尊的算計，你怎麼可能拜入無涯門？怎麼可能與葉霜月相識？怎和_圖_書麼可能有後來這麼多機緣？」他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本尊籌謀百年，也不過只是為了這芸芸眾生罷了。不必再考慮是打是退了，你們如今走不了，我們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現在只不過是本尊最後想對知情人說些閑話罷了。」

杜玉皺眉：「一派胡言。」

他那萎縮的雙手雙腳重新生長出來：「如今的我，已經和天機錄合二為一。我推演了九百年的登仙之法，已經如同刀刻一般銘記在心中……」

「本尊每次得知你的進步都會咋舌，一方面是驚訝於你的天賦，一方面則是對天道的不滿。這世間人與人差距怎會大到這種地步？」他轉過身，「當然，本尊對你並無舊怨，倒是與你身前的這對姐妹有許多值得清算之事。」

他是問何妄，武道之祖，紅塵之仙。

世尊冷笑，他的笑聲中夾雜著竹簡碰撞的聲音：「不愧是杜鵑的傳人，連這冠冕堂皇的樣子都一模一樣。我本欲抓你入葯，助我成就仙路，如今看來卻已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