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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扇的那一巴掌其實不算重，不過細看是能瞧出痕迹的。可顏若似乎補過妝了，臉上掩蓋得乾乾淨淨，在包廂的昏光里，什麼也看不出來。

居高臨下的姿態，沉冷甚至不耐煩的語氣，齊晟卻當真向她俯身。

「太瘦了。」齊晟低頭瞥她一眼，嗓音裡帶著點兒漫不經心，「沒手感。」

「我就好奇嘛。」周子衿聳了下肩，「她不著急，她經紀人也不著急？」

沈姒落荒而逃。

只是距離一靠近，她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茉莉和橙花的氣息，和著熱烈而明艷的千葉玫瑰味兒，在不知不覺地擴散，高級卻內斂。

車子一路駛回。

話題又繞回來了。

「腳疼，不想走。」沈姒抬眸看他，理直氣壯地跟他無理取鬧。

沈姒稍怔，聽得面紅耳赤，沒好氣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會不會說話？」她鬱悶道，「除了上次跳《綠腰》，我也沒刻意減肥，再說我也不小……」

「怎麼了？」沈姒看向他，心底警鐘敲響，「難道我變重了？」她非常在意這個問題，「不可能吧？我每次去排練室跳舞，都有稱體重。」

在洗手間里還跟她劍拔弩張、氣勢洶洶不輸給她呢，這會兒反倒老老實實、安靜如雞了。最神奇的是——

她沒說話。

沈姒無意識地往後躲了下。

試試，這話聽上去太微妙了。

齊晟看著她，忽然捏住她的耳垂，輕輕地碾動了下，「害羞？」

齊晟抬手撥開她的髮絲，勾到她耳後，自然而然地停在她耳垂。他拇指粗糲的薄繭抵著她耳根，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搬回來吧。」

淡淡的香水氣息瀰漫過來，有個女人從長廊盡頭走來，沒什麼不同尋常，他連眼皮都沒掀一下，誰知對方走到他身側，腳下忽然一崴。

不過這女的離開得太快，不太像蓄意接近，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

「嗯？」沈姒沒反應過來。

齊晟也睨了眼她，身形一頓。

「失望ｗwｗ.hetubooｋ.ｃｏm•coｍ？」齊晟輕哂，「看來你記性不好，沈姒，不進去我也能辦你。」

隔著一層隔板，不清楚後面的境況，他也能猜出個大概，就這麼停車走人，努力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張了張唇，有點意外地喃喃道，「原來你對那支舞還有印象啊？」

沈姒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話題過於羞恥了，儘管她不想讓自己處於劣勢，但她做不到若無其事。

歡場上的把戲他見多了，別有用心的接近，欲擒故縱的勾引，使出渾身解數的討好和伺候，花樣都是摸著人喜好來，什麼招兒都有。

通話對面的人久久沒得到回復，試探性地問了句。

他一手扶住她的後背，一手撈起她的腿彎，將人打橫抱起，動作是和往日極不相稱的溫柔，「高興了？」

也許打從一開始，齊晟就沒當回事兒，所以才忘得徹底。

昏暗的夜色釀就了一整晚的曖昧和溫存，有一點點燒骨。

「你有沒有看熱搜啊？昨晚播出來的海選片段，你那段舞蹈的反響真的不錯。」周子衿輕咳了聲，扯開話題，「你這張臉，不混娛樂圈可惜了。」

［我就想說她的身子好軟啊。］

「不太感興趣。」

要是趕在沈姒離開時出現，這張肖似沈姒的臉，足夠讓他生疑。

可齊晟看向她的那一眼，沉冷、陰鷙，沒什麼溫度。

結果齊晟一路都在打電話。

偏偏跟故意作弄她似的，齊晟微妙地勾了下唇，沉冷的視線掠過她殷紅的唇，一寸寸向下，目光短暫地停留在她腿上，「你想用哪兒？」

包廂里熱鬧依舊，煙酒繚繞。

大約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刻薄和冷淡，女人有些窘迫，拎著裙角起身。她極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怪罪似的盯了他一眼，匆匆離開了。

「你管她做什麼？」沈姒一聽到這人就煩，整理了下凌亂的髮絲。

鏡中的沈姒傾身折腰，起身時掀動了裙裾，薄紅與淺綠相撞，唐紋刺繡織金簇銀，藉著慣性向一側劃破空氣，帶動身體旋轉，飄逸又靈動。

周末，離選拔賽開ｈeｔｕｂoｏk.ｃom.cｏm場還有兩個小時，現場和後台烏泱泱一群人。

沈姒早已散了力氣，裹著齊晟的風衣，在後座昏昏欲睡。

她對顏若完全生不出罪惡感，沒心思了解顏若去哪兒，急著要走。

不太敢讓齊晟久等，沈姒不再逗留，拎著手包和外套走了出去。

「我資源就是比她們正主好，怎麼了？不就是酸嘛。」顏若刷著網上的評論，臉色也不好看，「再說我靠家裡，算什麼走關係？這才叫走關係吧。」

來不及反應，齊晟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拉開車門后直接將她摔進後座，欺身壓了過去。輕笑聲竄入沈姒的耳際，帶著讓她戰慄的吐息熱氣。

他整個人像添了一身雪，陰刻又冷漠，挨一下都徹骨的寒。

他抱著她往裡走。

「你趕緊閉嘴吧齊晟，我不想。」沈姒忍無可忍地別開了頭。

沈姒摟住他脖頸的手收緊了點，緩慢地靠進他懷裡，乖順得像一隻漂亮而柔軟的貓，「你為什麼不提啊？」

［古典舞專業的告訴你，她的身韻步法沒得挑了，我們專業的老師天天說她牛逼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感嘆了句，「顏若資源挺好，就是想不開，跑去專業比賽當評委導師，不挨罵才怪。」

齊晟微蹙了下眉。

比賽場地後台休息室里，顏若的經紀人已經著急了。

「你比我出息。」沈姒反唇相譏，「陳淵婚後兩年在外開拓事業不著家，你才跟他處了幾天，就上——」

「我的祖宗，匿名論壇開帖的時候我就勸你了，別接這個節目，你不聽。」經紀人在休息室里來回踱步，「行，那你不要隨便點評，你也不聽。你看看熱搜，就差指名道姓說你走關係了。」

司機早已將車子停在了四合院外。

「夠瘦了，沒必要折騰。」齊晟抱著她的手掐了把她的腰身，嗓音低地讓人心口一顫，「你以前跳的鼓上舞，腰細得都快一折就斷了。」

齊晟側了側身，面色沉鬱又不耐。

「是你不記得，沈姒。」

沈姒覺得這氣息很熟悉，就是突然想不起來。

顏若跟個沒事人似的，從沈姒身側饒和圖書了過去，一個字沒說。

齊晟看著縮在地上的一小團。

［跳《琵琶行》的小姐姐舞蹈功底好強啊，我一個不學舞蹈的看完只剩一個「卧槽」了。］

沈姒掙開齊晟的手，順勢蹲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我不方便。」沈姒非常遺憾地看著他，勾著他的領帶，手指繞了兩圈把玩，「雖然我也不是很介意在這種地方，不過還是要讓你失望了。」

沈姒細微地動了下，微涼而柔軟的髮絲從他指間溜走。

沈姒本來還準備好顏若會倒打一耙，連「一哭二鬧三賣慘」的流程都替她想好了，她估計顏若會捂著臉，聲淚俱下地控訴自己惡毒又失禮。她連對策都想好了，結果什麼都沒發生。

沈姒依舊仰視著他，生的一副勾人的面相，五官和身段極其出挑，天生上挑的眼型，純情或是妖艷全在那雙眸里，嫵媚得能斬殺男人。

「三哥？」

她把手機撂到經紀人面前，「她一個選手，釣三個金主，怎麼沒人聲討？」

沈姒卻勾著齊晟的脖頸，默許似的送上去，不輕不重地咬了下他的下巴，整個人嬌軟又嫵媚，清艷近妖。

「我今晚有點私事，恐怕要先走一步，你們盡興。」

很淡，但她辨認的出來：

［她好像是中歌首席的師妹吧？幾個老師都是業內泰山。］

也許是他今晚喝了點酒，長廊的昏光又極具迷惑性，她這張臉的輪廓和眉眼，第一眼看過去，竟然跟沈姒有三分相似，很難仔細分辨。

顏若剛好回來，對上沈姒的視線時，目光閃了閃，不著痕迹地躲開了。

「我們都結婚了好不好？」周子衿打斷了她的話。

正打算離開，有人推門而入。

「不過你這種專業的來比賽，對顏若來說太不友好了。」

交談不過兩三句，長廊里再次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姐妹，這才追了你多久啊？」

從會所到停車場的路有點長，沈姒聽得有點無聊，見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幼稚地有點吃味。走到會所外的台階時，和_圖_書才等到他掛電話。

沈姒一秒就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畜牲事兒。

她聲音很輕，「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呢。」

齊晟也沒再為難她，手上一攏，將裹著風衣的沈姒從後座撈了出來。

南城重逢時，她拽住齊晟的衣角，是賭他的權勢足夠擺平自己的事，也是賭他會幫自己。

有點吵，助理在附近包了個私人排練室，沈姒細改了幾個動作的幅度，周子衿正好拍攝完雜誌內頁，順道過來，陪她在排練室待了一下午。

沈姒怔了下。

「有事？」他嗓音微沉。

齊晟挑了下眉。

他的嗓音太勾耳，磨得人下意識想縮脖子，耳根一陣陣發麻。

他修長的手指捏她的下巴，動作隨意又懶然，看上去不太走心，「換個方式，還用我教你？」

沈姒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聲音悶在他的風衣里，「畜牲。」

「嗯？」

「姒姒，再給我個機會。」齊晟嗓音又低又啞，像是誘哄，「我這幾天要去滬上，回來之後給我個答覆？」

話雖然有恭維的成分在，但網上的反響確實不錯。

不過疑問還沒說出口，齊晟動作很輕地掂了下她，微蹙了下眉。

「還行吧。」沈姒勾著他的脖頸，幾乎壓不住上翹的唇角。

［我靠我靠我靠，沈老師好美。］

［這個腰我羡慕了。］

周子衿坐在旁邊看沈姒練習，一邊愜意地挖了勺黃龍果，一邊給她出主意，「你就不能隨隨便便答應，趁這個機會讓他多花點心思。」

跟她相比，他倒沒亂半分。

齊晟淡著臉色，修長的手指勾著領結鬆了松，嗓音微冷，不太走心。

這樣最好，她只想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犯，落得一個清凈。

齊晟看著不走心，又是陰晴不定的脾性，她對他有點發怵，沒在他面前提過從前的事，只是有點可惜和難過只有自己記得初次見面的回憶。一面之緣，他走到戲台上跟她說話，雖然浪蕩輕佻，卻也足夠溫柔。

他的嗓音低而冷，「姒姒，趴過去。」

地下車庫裡的光線通明，空曠的環境里腳步聲都格外清晰。

是女香。

沈姒倒沒有興趣和_圖_書琢磨顏若的反常。

他連扶一把的意思都沒有。

齊晟的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輕輕一哂，接下了震動了幾秒的電話。

真稀奇。

她的心跳都有點兒過速了。

他微一傾身，撥了下她的小腦袋，嗓音低了低，「怎麼了？」

「這麼主動？」齊晟沉聲一笑。

齊晟居高臨下地睨著對方，目光深沉，又冷又厲地落在她身上。

沈姒靠在他肩膀上，同樣很輕地笑了聲，懶然道，「因為今天不行。」

有點投懷送抱的意思。

無邊的昏暗夜色潑灑在四九城，初夏的夜晚微涼，從稍落的車窗灌進來，車水馬龍的公路兩邊，迷離而瀲灧的燈火拉成線，東風夜放花千樹。

她一直這樣以為，才絕口不提。

女人摔倒在他原本站著的地方。

齊晟刻意壓低的嗓音里，微冷，卻夾帶了幾分不自知的沙啞。

沈姒進來后才發覺，顏若一直沒有回來的跡象。也不知道是被她一巴掌扇懵了，還待在洗手間里發獃；還是因她威脅惱羞成怒，直接走人了。

顏若這種小白蓮花、綠茶本茶，竟然也沒拿她打人借題發揮。

沈姒還是沒理他。

「你繼續。」

他的意圖昭然若揭。

跟導演和製片打了聲招呼，沈姒又被幾個朋友拉著來回客套挽留，跟打太極似的，喝了兩杯酒才算完。

蘇綉旗袍前襟的珍珠盤扣崩落，被他扯到腰間，散落的青絲半遮住雪色的肩頸和她身前的旖旎春色，因他而動時，有一種難以描摹的媚態。

不知道在跟誰通電話，齊晟嗓音偏冷，聽上去不是什麼愉快的話題，他跟她糾纏時的興緻也散得七七八八，掛斷時面色很淡，沉鬱而陰冷。

周子衿刷了刷評論，「前段時間匿名論壇就內涵有人通過關係進了國風，她居然還敢接這個餅，現在網上幾乎要指名道姓是她走後門了。」

她下巴枕在手臂上，歪了下腦袋，紅唇輕啟，「你抱我走嗎？」

「麻煩。」

齊晟漆黑的眼對上她的視線，往下一掠，直至她身前的位置，很輕地彎了下唇角，「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