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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能是因為約會遲到了？完全難以想象，這種不靠譜的人都有女孩子看得上嗎？」

上杉唯睜開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瞳孔流露出不解之色。

上杉信往嘴裏扒米飯，夾了塊近在咫尺的西藍花，就電視機還在放映的綜藝節目看得津津有味，同時少不了跟上杉唯的談話。

捂住嘴角，努力不讓反覆羞恥到嗚咽一般的聲音漏出去。

嘩啦！

但怎麼會呢？

偶爾還是會替她的未來煩惱。

深綠的花簇沾著水珠，刀刃在綠色的花簇中穿梭，彷彿在切割一塊柔軟的木材，隱隱能感受到植物纖維的韌性。

上杉唯要是天使，那他算什麼？

上杉信翻翻白眼，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再問下去估計得直接炸毛，也就不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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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世界井然有序，簡而言之可以分類為「對哥哥好的事情」以及「對哥哥不好的事情」。

從電視櫃的抽屜里拿出他家的便宜手柄，抓著手柄輕輕叩了下上杉唯的腦門，少女的視線在觸及手柄的一瞬間變得晶亮，讓上杉信不由感慨這貨的快樂貌似真的挺簡單。

上杉唯絕對算一個宅女。

「我開動了——」

他的思緒不由得飄遠，想到了上杉唯早前曾迫切希望為他提供些幫助，廚藝就曾是上杉唯試圖努力的方向，但無奈她坐在輪椅上沒法站起，雙腿的缺陷註定了她很多事情都幫不上忙。

她很確信，她的光環已經藏起來了。

「嗯？」

上杉信心道這道理他比上杉唯懂，這小妮子成天泡在家裡，連學都不去上，跟www.hetubook.com.com人交際的能力約等於零，就這還敢教他怎麼做人。

她當時的反應很緊張，興許是在害怕他會指責她亂花錢。

多年來自力更生的經歷讓上杉信練就了一手廚藝，不說有多上得了檯面，但應付家常菜至少沒什麼難度。

平日里的愛好就是零食、追劇、遊戲、小說、漫畫，寫輕小說的念頭就是從這興趣愛好中萌發的。

上杉信瞟了她一眼：「哦呵？我漫畫小說還是看過不少的，遣詞造句也懂，給我看看說不定還能給你指導一下。」

追劇和遊戲是適合平民百姓的廉價娛樂方式，上杉唯不喜歡也不方便出門，照顧妹妹心理健康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他的肩上。

指針向前跳出幾格，戶外的夜色黑得越發深沉。

沒道理。

宅不值得稱讚，尤其這社會理所當然更青睞熱情外向的人，陰鬱不合群的人可算不得合格的成年人，但考慮到上杉唯的特殊狀況，上杉信對她也就沒這方面的要求。

他這一生要強的妹妹。

水龍頭打開，水流沖洗而下。

起初以為他是不喜歡看一群人掛著營業性質的假笑在台上討好觀眾，但後來才發現他哪有那麼多感想，單純就是興趣變了，比之逗人一笑的綜藝節目，他反而喜歡上了動物世界之類的紀錄片。

小腦袋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沒什麼……哎呀！哥哥你別問這個，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上杉信敲了一下上杉唯的腦袋，後者「嗷嗚」一聲雙手抱頭。m•hｅｔｕbooｋ.ｃom•ｃom

飯菜的香氣開始飄蕩，上杉信將飯菜端上，炒西藍花、些許炸物，以及樸素的豆腐湯。

上杉唯抬手摸向自己頭頂，大約往上三寸，手指虛空抓握了兩下，空空蕩蕩。

嗯，除了扇生活一個大逼兜以及被生活扇個大逼兜外，還有一個跟homie去吃垃圾快餐的選項。

會非常流暢地冒出諸如此類的發言，搞得他一直得努力繃住嘴角。

藉著搓手柄的時間，上杉信隨口問道：「你的輕小說又都在寫什麼？」

「什什麼見不得光？有很多人喜歡的！只、只是……唔姆，被熟悉的人看見了，會覺得很難為情……總之就是不準看，不準打聽也不準了解！不然就最討厭哥哥了！」

當初揮毫潑墨心潮澎湃寫下了如此巨著，但到了被哥哥問起書名時才驀然驚覺——這書名打死也不能跟哥哥說出口。

咔、咔——

但他家裡還有個上杉唯，他自覺他的一日三餐可以隨便，但不能拉著妹妹跟他一塊隨便，倒也迂迴拯救了他的三餐水準。

她怎麼會以為他真把她當天使？

他給自己繫上圍裙，抬眼看向輪椅上的妹妹，開放式廚房島台方便了二人隨時談話，也讓他能邊看護妹妹的情況。

有得選嗎？他想當光之巨人。

該經歷的他都經歷過，人心險惡的道理他當然清楚，可人的一生總會遇見那麼幾個人，讓你褪去渾身戾氣願意去相信世界上不止人心險惡。

那時他剛上高中時對班裡女生們熱聊的戀愛劇不感興趣，但回到家發現小唯和*圖*書也在追劇后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躍成為熟知各類當紅電視劇的婦女之友。

況且要說到這個話題，蟑螂君那是真有發言權。

直到上杉信走開，上杉唯才像是如釋重負一樣癱軟在地上，出神地望著天花板，倏然間捂住胸口，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怦怦直跳。

後續是母親做出了決定，她跟上杉唯談了一次，內容他不清楚，但這事再吵下去家庭關係大概率不得安寧，後續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呢……

「不行，唯獨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糊弄過去了……」

上杉信眉毛一挑，盡顯揶揄之色：「有這麼見不得光嗎？」

「我是真怕哥哥你在外面吃虧。」

要是這家只剩上杉信一人，那他或許會清水挂面加顆蛋速通晚餐，且往後一日三餐的質量不說山珍海味，起碼也得是稀湯寡水。

上杉信小時候對電視節目的真實性深信不疑，但從某一天得知世界上原來還存在「劇本」后就對綜藝節目不再感興趣。

但再後來，綜藝節目看著卻又有趣起來，這東西讓他跟小唯的生活有了許多可聊的話題。

上杉唯是不願意去學校的。她5歲時雙腿殘疾，往後到了該接受教育的年齡母親曾動過將她送去特別支援學校的心思，上杉唯在去之前就異常抗拒，去了沒幾次后就更加自閉，母親勸她勸不動，他去勸她不知為何她更加氣惱。

他莫名想起了上個月，他某次推門而入撞見上杉唯一如既往坐在輪椅上，頭上頂著個發光的圓環cos天使，兩人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m.hetubook.com.com，直到上杉唯一臉尷尬地將頭上的天使光環摘了下來，支支吾吾地跟他說坦白了在當輕小說作家的事。

他其實挺高興她搞點小兼職的，人最怕枯燥無趣，他時常擔心她在家悶出心理疾病來，聽到她在網路上如此活躍甚至還賺了點零花錢，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上杉唯皺著眉頭，看起來是被他給繞進去了。

上杉信去刷碗的時間，上杉唯兩手托腮，發出嬌憨的哼聲。

要是被哥哥發現她正在寫妹控輕小說，以極其喜聞樂見的故事情節暢想兄控妹妹以及妹控而不自知的妹控哥哥的戀愛喜劇，那她的人生就算是結束了吧？

將手中的西藍花簡單沖洗，咔的一聲切到像木頭一樣的莖末端，用刀尖削開切斷較大的分支，一塊一塊從莖上切下小花。

小唯確實是他可愛的小天使，但不是那個意思。

在寫什麼不能給家人看的東西？

「不相信我嗎？」她皺了皺眉毛。

哦呵，還開始兩眼一閉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了。

飯後的上杉唯本就坐在地上，也省了抱來抱去的功夫。上杉信盤腿坐起，妹妹則挨著坐在附近，這莫名活潑的妹妹帶著點小小的吵鬧，聽著上杉唯的笑聲他心情也放寬了許多。

「哪有那麼多虧可以吃？」

電視機傳出藝人們浮夸的笑聲，空蕩的家宅多了一絲人氣，他聽著電視機中的笑聲，手底下刀也絲毫不慢。

「要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就沒人能傷害你了！」

13歲初中生的年齡……嘖，果然還在中二病爆發的時期。

「蟑螂君的歷史可以追溯到3https://www.hetubook.com.com億年前的二疊紀，將來人類滅絕了蟑螂君都還能在人類墳頭蹦迪，你覺得它是強者還是適者？你也別發中二了，來，陪你哥打會遊戲。」

哥哥……他剛剛在看什麼？

「哇，等下還有小餅乾！松香阿姨真是個好人。」

「那我們該怎麼辦？」

上杉信則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現在便利店的同事氛圍挺讓人舒服的，上綱上線就太斤斤計較了。

「那個叫松末哲也的…唔，之前還聽哥哥誇他，但連本分工作都不能做好的人，真是會給哥哥你添麻煩。」

況且店長大人還慷慨地給了三倍工資，本來以我輩帕魯的天賦啃幾口飼料盤就能狀態全滿跑去挖礦，沒想到店長大人還如此關心我輩帕魯有沒有emo，她真的，我哭死。

上杉唯驀然一僵，勇闖現實迷宮的中二勇者猝不及防一腳踩空中了石化詛咒，隨即臉頰又是漲紅起來，那石化詛咒看來也不敬業。

「重點是『適者』，而不是『強者』。要是還不懂的話，那明天我給你做個炸雞排，順道敬雞兄的在天之靈。我跟你說，這玩意祖先還是恐龍呢。」

一桌菜不多不少，現在這個家只剩兩人，菜炒多了也吃不完。

她正鼓勵似的朝他微笑。

「哼哼——」

她說初出茅廬賺的錢不多，而那cos道具也是她網購來的，她不是真的天使。

真想偷偷給她錄下來，等她再長几年給她循環播放，看看她還社達不社達。

「有的，人心險惡，絕對不能輕易相信喔！」

搓了會手柄，覺得有些許疲憊，轉頭跟上杉唯打聲招呼，就去收拾衣服準備沖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