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緩慢地，堅定地轉過身，驀然睜大眼睛。

上杉信轉過頭，認真看著雨宮霧：「你是姑娘家嗎？阿霧。」

「我說……」

兩人靜靜躺在地上。

就算婚禮上，是我們兩個新郎。

至於他本人？

「！！！」

那兩年他都覺得自己不像個人，純純的學習機器，每天都感受著知識在大腦中進進出出，學累了就在跟阿霧靠在一起躺在一起小憩片刻，搞得他家的床都快跟雨宮家的床一樣了。

遠方，

他握住了雨宮霧的手，釋懷一笑，自年少時就對這白白凈凈的小男娘若有所思，待到27歲方有明悟，他根本不在乎雨宮霧是男是女。

「我們有什麼青春可言？你泡漂亮妹妹啦？」

上杉信自覺他就跟阿拉垃圾君一樣，在這種時刻特別有覺悟。

上杉信沒辦法了，擺爛似的低下頭。

「還不是你要求太高了。」雨宮霧搖搖頭，笑道：「什麼清純的初戀感，我說你還有初戀這東西嗎？」

二十七歲的上杉信，過著格外平淡的人生。

上杉信從17歲開始想著，無所不能的雨宮班長是不是偷偷喜歡著他。

「你喝醉啦？」

「夢境的世界到底有什麼不好？！」

「阿霧，我們結婚吧。」

他就這麼注視著雨宮班長注視了10年，別彆扭扭的青春已經化作泡影，如今兩位成功人士喝到躺在地上，酒過三巡，10年前少年的糾結思慮，在這10年後終於成為他不得不面對的一件事。

但上杉信又說：

「他在我剛愛上他的那一刻就死去了。」

「我在這。」

小學在一起學，初中在一起學，高中也特么過完了三年，那沒道理大學卻得分隔兩地吧？

「真正讓我絕望的是這個世界啊。」

你一個人死不要緊，但雨會瘋掉的，一個朱紫級別的魔法少女瘋掉……世界會直接哭出來的。

……

洛可擦去額頭的冷汗，貓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阿霧，我們將來可以去養更多的貓，攢更多的錢，不過我還是挺喜歡小孩的，要不要爭取看看能不能收養兩個孩子？兒子就叫上杉翼，女兒就叫上杉奏。」

「呱！！阿霧你不要過來啊！！」

扣出來？

「我擦，你這底線ｈetuｂooｋ.ｃom.cｏｍ是越來越抽象了，快點想起你正直的為人，我不想在新聞上看見我室友在小學門外蹲著被當痴漢給逮捕！」

還真別說，挺軟的，細聞之下還很香……嘖，有一點點汗味，倒也不是不行。

「？！」

誰都沒說話。

「你都沒泡成我哪泡得上？」

「？」

「你這小子，就不能讓我醉一醉嗎？」

「在想什麼呢？」

二人就繼續灌酒，從特么六點多一直乾杯干到晚上十一點，把他的血型給灌成青島，把阿霧這二貨的血型給灌成雪花，兩個明天不用上班的傻逼暈暈乎乎倒在床上，說著說著突然有聊到了些不知道哪來的事，哈哈大笑起來。

你知道嗎？就像雙手放口袋裡遂被人拿槍舉著的黑人叔叔一樣，這一刻高舉雙手才是保住狗頭的唯一出路。

拳頭，硬了。

……

參天榛樹拔地起，浮生若夢，巍峨聳立於天地之間，翠綠葉片密密麻麻簇擁為遮天蔽日的天幕，蝶影翩躚，碎金灑落，斑駁的光影于林間跳躍，天地大夢一場。

上杉信扶著額頭，心想我也算個小有所成的小帥哥了，臉蛋比不得旁邊躺著的超級美人，但這張臉也沒少收穫學妹學姐的尖叫，畢竟顏值的要求又不是真那麼高，你會一手唱歌，就往那校園歌手大賽台上一站，你的大學四年擇偶權那是杠杠滴！

姑娘，你不用憤怒地顫抖了，實在受不了就揍我一拳，我已經感受到身後虎兄的凝視了，你把我一拳揍飛待會我還好過點，至少氣氛不會那麼尷尬。

肥瘦相間的羊肉卷、紅白相映的鮮蝦、蔬菜翠綠欲滴、豆腐Q彈滑嫩，室友二人面前分別放著蘸料碗，上杉信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在公司勞累了一周難得跟面前的二貨摯友吃頓火鍋，真像在飯桌上狠狠地吃完所有肉欣賞他破防的奇景。

「什麼怎麼樣？」

「那行，我也喝醉了，明天早飯咱倆誰起得早誰去做。」

上杉信從未有過如此驚恐的瞬間，心臟劇烈跳動就跟不是他的一樣，特么的呼吸都不平穩，不管怎麼想，腦子裡冒出來他跟牢霧手牽在一起，特么的婚禮上兩個二十七歲帥哥……和_圖_書啊啊！我的眼睛，必須得扣出來洗一洗！

「太好了……」

夢野千晴。

「喂，阿霧。」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上杉信的意識，恍恍惚惚從睡夢中醒來。

雨宮霧，一個帥到他媽嗨爆的大帥哥，當初靠著驚人的天資才情直衝東京大學，給他的二代校長義子樂得合不攏嘴。

小學二年級的小初戀，我可可愛愛的蜜袋鼯。

「什麼保護？我沒趕上啊！我什麼都沒趕上啊！」

他這個東大，是為了雨宮霧考的。

但說實話端著小學初戀的標準找女友真的合適嗎？感覺真要照那姑娘的標準找……我該不會得去小學二年級找吧？

「他是一定會死的。」

真他媽的累。

他總覺得阿霧這輩子指定是投錯了胎，阿霧要是真是個花姑娘該多好，興許他早就被阿霧的顏值與體貼給攻略，連帶著心中對雨的印象也被這貨給覆蓋。

「我會拯救他。」

所以，不能光看著兄弟開路虎，哥們我也想開著路虎上街裝逼啊。

「我不承認這個沒有他的世界！」

「結婚也得看跟誰結婚，就目前來看我的意思是懸，公司的姐姐妹妹漂亮歸漂亮，但怎麼看都不像我的菜，那我還能怎麼辦嘛，去相親市場嗎？我下半輩子要跟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女人湊合著一起過了嗎？然後為了所謂的家庭生兒育女，感覺還不如把我殺了……哇啊，說得怎麼就這麼頭疼，腦子暈乎乎的，果然酒還是喝多了。」

「戀愛點數：4」

「你不想結婚了？」

「他被……」

如同沉進了海底，逐漸遠離水面的光明與喧囂，步入一個無聲無息、無邊無際的深淵。

小愛同學我必要提著刀兄把你轟成渣滓，你這特么給我看了什麼東西？我好像明白你的戀愛點數是幹什麼的了，但你給我看我跟虎兄的CG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給我放我跟牢霧的CG，我真的會被謠傳成基佬的啊！！！

累啊。

「小愛！小愛！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這個死基佬給轟散口牙！」

客廳中央，一張長方形餐桌被精心布置成了臨時的火鍋陣地，熱氣騰騰的鍋底中央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紅亮的牛油、鮮香的花椒、辣椒以及ｈｔtｐs://m•ｈet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各式調料在高溫中交融，釋放出濃郁的香氣。

「戀愛點數：3」

彷徨的聲音轟然糅雜在一起，構築成閃回似的畫面：

有啊，當然有了。

況且他要是考不上了，以後跟牢霧出門被問起來該有多撈啊？旁邊就站著東大，你就嬉皮笑臉跟人家說對對對我也是冬大的，是嗎？

當然是考了冬大——騙你的，是東大。

「他的死是必然，你保護了他七年，沒有你他早該死了。」

「嗯。」

他捨不得雨宮霧。

「阿霧啊，你說咱倆怎麼樣？」

上杉信端起啤酒，往自己的杯子里續上一杯，再灌下去一口，瀟洒道：「想到了我們的青蔥歲月，」

……

說起來，他懷裡抱著的是什麼東西？

他的青春是跟雨宮霧度過的。

「魔法少女？！我成為魔法少女就是為了守護他，為了贖罪，我現在連他都保護不了，這種東西的存在有什麼意義？！」

卧槽！！！

哦，不能忘了，像他這樣的單親家庭，看動漫偶爾會被動漫里閃閃發光的兄控妹妹所吸引，媽的妹妹真是個好屬性，他也好想要一個成天黏著他會喊歐尼醬的可愛妹妹啊，那他一定能為了妹妹去他媽的打翻全世界。

上杉信搖搖頭，思緒從那段恐怖的題海地獄中拔|出|來。

「他被車禍殺死。」

是的，上杉信並不後悔他的青春。

上杉信：「？」

上杉信掃了一眼他的寶貝貓貓，撇了撇嘴，說道：「你說說，咱倆現在都在供一個房了，車也是一湊合買了輛一起用的，現在存款還給擠在一起，我從之前就想說了，我們倆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上杉信皺著眉毛搖搖頭，雨宮霧朝他瞅來，他就是抬起酒杯，來一句：「擦！大哥！」

「現實太殘酷了，我從來就沒有過順心的時候，連對我伸出手的他都死了，我明明成為魔法少女了，為什麼還是救不了他？！」

在二人合租公寓中，客廳布置簡約而舒適。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認他度過的青春。

我上杉信特別允許你揍我了！這張臉別人想揍都揍不到，但這下確實是小生孟浪了，給你走一拳理所應當。

聽著有點缺乏激|情？

上杉信往喉嚨和*圖*書灌了一杯疲憊，盯著雨宮霧的臉二人笑成一團，他不由得回想起他的青春，當初他高二就辭了打工，費了老大的勁開始勤奮苦讀，每個周末每個假期都是阿霧往他家裡趕，在N場學習會後，他總算在驚世天才雨宮班長的Carry下成功跟上了這貨的腳步。

可惜的是他的生活平靜如水，拍成影視劇都得被吐槽一句純純的流水賬有什麼好拍的？

上杉信也是這麼覺得，他尋思著要是他的青春校園能多個天降系美少女啊，多個轉學系小惡魔啊，再多個跟他念叨著結婚結婚結婚的可愛小學妹，那他的青春校園戀愛日常不知道該有多豐富。

「你說那個學姐啊？媽的她百人斬啊，她那晚約我，我沒敢出門，生怕我第二天就得去醫院做個檢查。」

「喂喂，那個追你的小學妹呢？我看她胸是真不小，你這都看不上人家？」

「你看JS有沒有說法？」

「我是看胸的人嗎？你也不看看我是什麼純度的純愛戰神，她胸大頂個屁用啊！」

他倆養的貓從沙發旁邊路過，嫌棄地掃了一眼兩個主子，磨磨唧唧的，真是婆媽。

「這回，本喵真的是拯救世界了喵。」

「他被殺人魔殺死了。」

這是一個由純粹的黑色構成的世界，沒有星辰點綴夜空，沒有燈火照亮角落，甚至沒有一絲微光可以參照，唯有無盡的暗，如同厚重的天鵝絨帷幕，緊緊包裹住思維的每一個觸角。

映入眼帘的，飄飛的，如鑽石般璀璨的髮絲。

上杉信慢慢抬起雙手，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以示他無心冒犯。

……

天變地異，山川碎裂，灰白色的半截巨龍如神靈般匍匐在大地之上，其鱗片腐朽，氣息頹敗，卻背生羽翼，光環神聖，所聞者皆悲愴，所視者皆癲狂。

有聲音在彷徨：

「他被魔獸殺死了。」

再度抬頭，面前是從19歲大一就開始合租直到27歲連上了班也混在一起的偷摸大雞。

「那都多久年前看的了，你現在找這個來說疑似是心慌了。」

……？

雨宮霧笑罵一聲，上杉信就得盯著他看，這清秀白凈的小臉蛋堪稱男女通殺，一頭長狼尾垂在肩后，前額劉海整潔利落，乾淨清爽，紫色眼睛更是靈動漂亮得沒和-圖-書話說。

在想一件事。

他迷迷糊糊地擠了半晌，從喉嚨里擠出話來：「我喝醉了。」

嗯？

「我他媽的不可能是基佬！！」

「你小子終於活過來了……」

「……不是。」

「他被花盆砸死。」

他仔細一想，又撲哧一笑：「二十七歲算個屁的少女，哈哈哈哈——」

上杉信垂死病中驚坐起，翻身而起抱住一旁軟乎乎的抱枕就是一頓驚聲尖叫。

意識沉進黑暗。

啊嘞，要挨揍了嗎？

「你也好意思說喝醉？你小子上次真醉了死活不認，要不是我扶著你你第二天起來都得躺街上。」

正如他所料，雨宮霧沒了聲音。

上杉信微微眯眼，視網膜上倒映著的是粉色與白色交互替換的雪花詞條，一抹清爽的藍色，以及那嬌小的隱約顫抖的姑娘。

小手推搡兩下，給他推出了一絲欲拒還迎的意味。

上杉信直接沒繃住笑得合不攏嘴：「你這特么叫喝醉了？」

「般配嗎？」

「虎兄快點救我！救駕啊！」

貓咪妖精心想，這他喵的真難辦，這下你活過來了，以後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死翹翹了吧？

等等，我剛剛扣了什麼？

「你說不是那就不是，我還能說你丫的快給我變成美少女嗎？」

穿越夜色的邊際，滑過沉睡的雲層，陽光溫柔而堅定地在天際揮灑開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一定會死？」

……

雨宮霧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還沒從霸王別姬里出來？」

「哪怕是我替他去死。」

又越發急促的聲音在彷徨，混作一團：

來吧！把你對準色狼的驚世一拳往我臉上揍。

模糊的人影背負棺木孤身獨行，所過之處鳶尾花盛開，死寂的原野不復生機，她漫步在絕對孤獨的世界，踏足魔法少女的源頭，神明的根源，整個世界的盡頭。

玻璃杯輕巧地碰了一下，火鍋的熱氣蒸騰而上，與室內的暖黃色燈光交織在一起。

雨宮霧詫異地掃了他一眼，目光飄忽，末了又笑道：「你丫的什麼叫那就不是？」

上杉信笑了笑：「那就不是吧。」

上杉信抬起手，朝著坐在他身旁有著絕世美顏的臭美大帥哥招呼：「來，阿霧你跟我碰一杯。」

「他被魔物殺死了。」

「你、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