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姜思念從胸腔壓出一口氣來，抬手推開眼前的手時，竟然感覺手臂有些重，她看一眼手腕被裹成粽子的模樣，有些疑惑地啞著嗓子問：「我這手怎麼了？」

一旁坐著喝湯的周羡走過來把她的手穩穩地放回床上，說：「腫得跟大蘿蔔似的，還是少動為好。」

「被害的兩人都是被生生扼死的，如果兇手是杜宏，那警方為什麼在整個案發點都沒發現他的指紋？」姜思念沉默后疑惑開口，周羡回了神，就著問題思考一下后，沉吟著說，「可能……利用了一些其他的工具，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只能看局裡的大佬們能不能審出點兒有意思的東西了。」

說完后，周羡打量兩眼病床上半躺著喝湯的人，那張略微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他以為她醒來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關於那個男人，結果卻不是。如果說之前的一次見面，他只是隱約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麼，那麼昨天和-圖-書親眼看見她失控的狀態后，他已經能確定這兩個人中間肯定有什麼大內容了。

一絲光亮從眼帘縫隙里照進來，徹底讓姜思念從混沌中清醒，入耳的是張舒怡聽起來有些無奈的聲音：「你別吃了，這是我給我家鯰魚煲的湯，你把肉都吃完了，是真打算只給病著的人喝湯嗎？」

張舒怡昨天接到消息趕來醫院，只看到這個自稱是警官，長得也挺像模像樣的人守在鯰魚身邊，原本想著他怕是個正經人，沒想到是個傻子，她今天一早熬了湯過來，這人逮著她就說要嘗嘗，這一嘗，就不打算住嘴了。

喝一口溫潤的雞湯，姜思念看向周羡問：「杜宏怎麼樣了？」

明顯沒反應過來的人挑著音調反問：「嗯？」

大腦快速轉了兩圈，周羡又馬上回道：「對對對，局裡已經去了解過情況了。」

綠茵山頭相鄰而坐的兩個身影突然越縮越小，像是慢慢地在她腦海里墜向和-圖-書地底，越來越遠……

「嗯，很好，我這麼小的時候，他教我踢球、打球、畫畫，還有寫字，我的父親非常厲害，他一個人可以照顧我們很多人，他是我的英雄……」

姜思念笑了笑，轉開話題：「我睡了多久？」

周羡剛盛完湯往旁邊退一步，像是沒想到她會先問這個問題，他愣怔了一秒，但還是很快地回她：「沒死，關押在局裡了，調出的監控顯示，案發當天杜宏走了之後，在凌晨時分又從停車場的那道鐵門進入被害人家裡，時間和死者死亡時間相差不大，正在審問。」

姜思念費力扯出幾聲笑，拉拉她的手說：「家裡還有的，我回家再喝，喝三碗，可以嗎？」

「是的，晉寧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張舒怡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晉寧晚報，新聞專版張記者也。」

「一整天，醫生說你太緊張，情緒高壓下才導致昏迷，我以為你m.hetubook.com.com怕不是要睡成傻子，傻了吧唧地追什麼兇手。」

張舒怡點點頭，說：「可以，醫生說你醒了就能出院，但是你先把湯喝完，一天沒吃東西，別等會兒沒力氣走路。」

張舒怡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我可以出院了吧？」姜思念適時地插話進來。

張舒怡看著那盒完好無損的雞湯，氣急敗壞地嚷道：「這個人簡直了，他把我燉的老母雞湯給吃了，自己的好好留著，還藏起來，怎麼？怕我們家鯰魚喝了我燉的湯，就對你那盒下不去口了？」

「鍾書，你父親真的像你說的這麼好嗎？」

「你瞎說八道……哎？」張舒怡剛出口一個字就轉了音調，她看見床上的人掙開了一半眼睛，忙跑過去說，「鯰魚，你可算醒了！」

張舒怡伸手在姜思念眼前晃了兩下，見沒反應，著急道：「完了完了，這不會失憶吧？還是痴獃了？」

張舒怡頭都不抬地回他：「新聞素材啊，一樁wｗｗ.ｈeｔuｂｏok.ｃoｍ•coｍ大案的辯護律師和辦案警方的對話現場，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好啊。」

「你是記者？」周羡問。

床上的人三兩口喝光碗里剩下的湯，周羡接過碗后，張舒怡起身過去扶著姜思念下床，周羡在一旁收拾保溫盒。病房裡的東西不多，周羡提了兩個女人的包，張舒怡攙住她，三人沒幾分鐘就出了病房門。

張舒怡從凳子上給她撈了一個抱枕讓她墊著腰坐起來，隨後滿是怨念地說：「你這律師當得，險些把命都丟了，辭了辭了，姐帶你去新聞界混。」

「你別說我了……」姜思念有些委屈地看好友一眼，還沒等張舒怡下一句話出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的周羡手裡捧著一個保溫盒又進來了。

周羡咽咽口水，這介紹很是服氣了。他以為她要說什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偏偏他周羡不曉的哪號大人物呢。

「雞湯！給我們姜律師好好補補。」他獻寶一樣打開蓋子，熱騰騰的水汽和-圖-書就飄了出來。

「聽起來好厲害。」

姜思念半趟在病床上默不作聲，兩人的對話也像沒有聽進去一般。剛剛說完話的張舒怡瞥一眼床上的人，心裏瞭然大半，她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聽說昨天被你們警方送到醫院的另外一個傷者，早上就醒了啊？」

她這才反應過來，八成是被那鐵棍給砸的，那杜宏呢？還有他……

挪到一旁椅子上坐著的張舒怡正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得唰唰作響，周羡說完後轉過頭去看一眼，看不清寫些什麼，就又問：「你寫什麼呢？」

周羡邊吃邊說：「喝湯好，她要是醒了，應該是吃不下肉的。」

「是啊。」周羡盛著湯，不著心地回她，「是你燉的湯太好喝了，我這不是一嘗就嘗多了嘛。」

「等你再長大一點，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嘁！」

張舒怡給她一個「那還差不多」的眼神，順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姜思念張張口，眼睛里的情緒翻湧了幾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