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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吧,你也喜歡我

作者: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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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月淚如雨下

第四章 四月淚如雨下

左耳是緊迫逼人的蛙叫聲,右耳是同學們忐忑又隱隱帶著興奮的感嘆。
剛才還溫溫柔柔地給自己擦眼淚呢,那個紅裙子女的一走,立馬恢複原狀,一臉嫌棄地丟給自己一包紙巾,甩下一句「多大人了還哭這麼慘」就轉過身,繼續看電影了?
「來來來,坐坐坐!感受一下年輕人的夜生活,感受一下你逝去已久的青春歲月!」熱情好客的夏晚淋熱情好客地招呼道。
夏晚淋感覺頭皮像被推土機鏟了一遍一樣,麻得可以讓頭髮來段霹靂舞。
強行代入苦情角色,指責他人不幫自己,一點也不酷。
孤獨的夏晚淋決定去看場電影放鬆放鬆。
夏晚淋更不會知道,顧淮文一直溫柔地看著落地窗里的自己。
索性放任自流。
「什麼主義?」

「咚——」一聲悶響,正好打在顧淮文頭上。
「達達主義。」
顧淮文看著一桌子狼藉,還有地上七零八落的抱枕,默默勸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遇見任何人都是緣分。要珍惜,不要打人。
「我的錯。」顧淮文無所謂地說,「走吧,去看個電影,然後我送你回家。」
顧淮文稍微動了下腦子,就想到了,周天晨,這個「周」不簡單。市長也姓周。
相比夏晚淋被感動到眼含熱淚的傻樣兒,他明顯更喜歡夏晚淋氣呼呼的憋屈樣兒。
「我啥時候跟中年大叔談戀愛了?」夏晚淋不滿地在微信里問于婷婷。
「……」
她想找于婷婷。
夏晚淋想一口蘇打綠噴死那些造謠的傻缺。
「拜拜。」顧淮文笑著說。
大家驚惶下樓后,圍聚在人文樓前。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顧淮文還能不明白嗎?表叔要的就是他一份人情。
慵懶十足,高貴十足,欠扁十足。
隔天,夏晚淋才領略到那個笑的含義。
夏晚淋苦著臉,把自己的手往外拽:「真不用,我……我……啊,我有人來接,沒事兒,你放心吧!還有千千萬萬的人等著你去安撫呢,快去發光發熱吧!我這兒光線充足,溫暖明亮的。資源得平均分配是吧!」
顧淮文敷衍著「嗯嗯啊啊」幾句,心裏卻突然想起夏晚淋不是四川的嗎,怎麼說是第一次經歷地震?
「真沒有。」夏晚淋四下瞟了幾眼,覺得再這麼下去不行,手無意識地捏著褲縫,急中生智道,「現在也快到晚自習下課了,那個,學長,我可以回去了嗎?」
紅通通的,熱騰騰的。
「阿淋,你一難過,我的天就像要塌了一樣。」顧淮文一邊溫柔地說著話,一邊溫柔地遞給她紙巾。
「……」
「我去!」夏晚淋沒想到顧淮文今晚不熬夜,這麼早就上樓了,嚇得三魂去了倆,在有來人是顧淮文這個意識之前,手已經先甩了過去。
早上十點,顧淮文的瞌睡都沒醒透,迷迷瞪瞪地在見面地點等女方。
她覺得喜劇片主角也太慘了,被安排的情節總是意外迭出,多麼精心的準備,都會因為突發小事而跟預期結果擦肩而過。
夏晚淋難以置信地擦了一下眼角,居然還真有……
但他嫌麻煩。糾正別人已經建設完整的三觀太麻煩了,又不是夏晚淋,他幹嗎要操心?
剛這麼想著,顧淮文抬頭就看見夏晚淋正扒在他房門邊,鬼鬼祟祟地往裡看。
用過就扔的啊?
「你這麼看著我也沒有用……」顧淮文有些招架不了,聲音都有些虛,但還是把話說完,「原則問題。吃飯就好好在餐桌上吃完……」
「望夫。」夏晚淋脫口而出。
因此夏晚淋剛說了一句話,他就像一把憤怒的機關槍似的突突了回去。
算了,何必上趕著給人添麻煩?
「一切都是虛無。」顧淮文斜傾著貓糧,往奧蕾莎的飯盆里倒。
「好嘞,謝謝顧淮文哥哥!」夏晚淋一聽顧淮文嘆氣,就知道自己勝利了。
聽到這裏,顧淮文挑了挑眉。
「我夢見自己在一片米白色的沙漠里,也不是沙漠,時不時還有個小水塘或者幾根草啥的。好像還有一隻蜘蛛在爬,也不知道它在哪兒搭的網,因為那個地方空空蕩蕩的,大得無邊無際,一眼望過去就像望著人的未來……」
真麻煩。
「這還是我第一次真正面對地震,生命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夏晚淋說。
「我去上學啦!」夏晚淋說。
「你好,我叫周天晨。」她先開口自我介紹。
王夢佳沒說話,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然後就走了。
「啊……啊?」感嘆的間隙是,夏晚淋無助的顫音。
她得在十分鐘內趕到教室,才有可能第一節課不遲到。
「你好,」夏晚淋站起來,輸人不輸陣,「我叫夏晚淋。跟湯松年不熟。」
「我真的覺得你對我意見很大,我住在這裏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夏晚淋被顧淮文說得哽了兩秒,然後才找回聲音,控訴道,「我懷疑我昨晚之所以做那麼個夢,就是因為你整天不讓我放鬆。一個正當最好年紀的美少女每天這麼戰戰兢兢,你真的可以反省一下。」
顧淮文其實想說這句話。
夏晚淋笑得見牙不見眼:「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送你個頭啊。
扮丑賣傻,把自己折騰成可憐的模樣。明明就是在卑躬屈膝,卻偏偏說服自己是樂在其中,是為了給大家帶來歡樂。
一個清凈完整的夜晚。
這世界跟他的關係都不咋樣,何況一個剛認識的周天晨。陪她出來耗了一天,聽了她「鏗鏘有力」的宣言,沒有打斷,已經夠還表叔的人情了。
她要是有那能耐讓中年富豪都包養自己了,她還讀個什麼勁兒的書啊?
「早上你早操、早自習都沒到場,但那點名冊上,你的名字邊上卻是一個大大的鉤。」王夢佳笑著說,「你剛來學校,又沒有住校,能跟學生hetubook.com.com會的哪個學長學姐親近到足以讓他們包庇你?」
像救世主一樣降臨在大家面前的湯松年自然贏得一眾小學妹的青睞,不一會兒,他身邊就圍滿了嘰嘰喳喳的女生,更有甚者已經默默掉起了眼淚,楚楚可憐。
晚上七點五十六分,大一的學生,當然也包括夏晚淋在內,還在上晚自習的時候,地震了。
第二天,夏晚淋一睜眼就已經八點了,別說早操,早自習都錯過了。
這樣她很沒面子哎。
「我看看你的手,」顧淮文拉過夏晚淋的手,一看,果然,「斷掌。」
看著夏晚淋急匆匆走開的背影,湯松年臉上的笑容漸漸加深。
不滿的顧淮文面無表情地走到夏晚淋身邊,說時遲那時快,抬腿就是一腳,正中夏晚淋後背。在夏晚淋暴跳如雷之前,他冷冷地說:「老子青春永駐。」
還沒得到于婷婷的答案,那個正處於麻煩中心的人看到她了。
「沒有人生下來就應有盡有。陰晴不定的造物主,唯一的公平,就是給世上所有人都設置了煩惱。」
去年顧淮文礙於面子問題,隨口誇了一句表叔雕的玉元寶好看,結果表叔就熱情萬分地把玉元寶送給他了,也不要回禮,只說是叔侄間正常的感情溝通。
她抿了抿嘴,輕微地嘆了一聲氣。
「小說里吃燒烤是配著電視的?」平時看的書並沒有涉及小說文體的顧淮文表示懷疑。
顧淮文家的客廳是嵌入式的,邊角本來搭著樓梯,顧淮文搬進來后,第一件事就是拆掉樓梯,在那位置上放了幾缸小金魚。
聲音溫柔得可以滴出水。
夏晚淋眼睛一亮,不請自來地拉開顧淮文的車門,一屁股坐下,還喘著氣:「早……早說呀,你開車送我,我……我還急個什麼勁兒……」
「你住哪個寢室,我送你。」湯松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夏晚淋。
這難道不就是人一輩子的縮影嗎?
顧淮文一直皺著的眉,這下皺得更深。
好不容易在顧淮文那裡得到一點歡喜,立馬又折在這裏。
「青蛙?」于婷婷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夏晚淋,覺得她腦迴路跟正常人不一樣。
如果雷邧在場,他一定會驚訝到下巴都合不攏。畢竟他那跩得跟麻花似的大徒弟,除了面對珍貴的沉香時一片柔情,對著人,什麼時候這麼寵溺地看著過?
也不知道那個在地震后一臉不在乎地跟于婷婷說自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是誰?
但架不住,夏晚淋悲傷逆流成河,一片喧嘩的笑聲中,她的哭聲就跟杵在顧淮文耳邊似的。
這是一個好玩的夜晚。
夏晚淋說那句「有人來接」只是個搪塞的借口,所以當她看到校門口真站著顧淮文的時候,確確實實嚇了一跳。
于婷婷劫後餘生般對夏晚淋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真實經歷傳說中的自然災害。」
夏晚淋那小東西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嬌氣得很。昨天他有事出去了沒在家,晚上回來一開門,就看見她一個人抱著腿,坐在空空蕩蕩的客廳里,問她吃飯沒,她委屈巴巴地搖頭。
她是腦子被電了,才會對顧淮文心動吧?
「找什麼呢?」
很好,又被那鬼靈精給騙了。顧淮文微笑著想。
剛覺得夏晚淋有點深度的顧淮文,恨不得把自己腦髓挖出來重新攪拌排列再按回去,他是犯了什麼毛病,才會有那麼荒謬的想法。
「哈哈……」這串乾癟的笑聲,來自做賊心虛、幹壞事兒正好被抓個現行的夏晚淋。
如果有人問夏晚淋男人是什麼,她會無比堅定地想起顧淮文的臉。
「地震了,你擔心我啊?」夏晚淋揶揄地笑,眼睛卻深深地看著顧淮文。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頂著倆眼屎示人嗎?」
但這群沒有生活在板塊交界處的北方人,第一次直面地震,儘管震感並不強,但依舊重視。
「這還是我第一次點燒烤外賣,以前就看見小說里寫這種圍坐在電視機旁吃燒烤的情節……」
夏晚淋?深度?
只見顧淮文端著一張夏晚淋從未見過的溫柔的笑臉——有多溫柔呢?夏晚淋本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這柔情款款的笑容,給嚇得當場坐直,就差立正稍息敬個禮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神啊!我的操行分啊!我的命啊!」
本來還覺得自己都多大了,還被人踢著玩很傷面子的夏晚淋,一聽到顧淮文那句「青春永駐」,當場樂得在地上打滾。
他啞然失笑。
王夢佳不甘地咬了咬下嘴唇,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大一的,剛入學,腦子裡全是和學長談戀愛的情結。而湯松年剛好可以滿足你們的這些幻想。但是,別忘了,他有女朋友,是我。」
他想告訴對面這個憤憤不平的周天晨: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得天獨厚,受盡上帝偏愛。驕傲的人懂得掩飾敗北,只展示春風得意而已。
實在退無可退的時候,湯松年早就來到了她面前,深情款款地低頭望著一臉驚恐的夏晚淋,聲音里像開滿了一千朵甜蜜的薔薇:「沒事兒吧,有沒有被嚇著?」
是于婷婷。
夏晚淋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好還好,也沒到偏差的地步,只是說出了人們對我的看法而已。」
「怎麼了?」
本來應該上樓睡覺的顧淮文,這時候卻穩穩地站在樓梯上,在高處看著夏晚淋慌慌張張地四處竄著拿東西,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情。
現在夏晚淋就坐在小金魚之間,晃著腿,看顧淮文走來走去給奧蕾莎準備吃的。
「當然,我怎麼會喝酒呢?」夏晚淋臨時把話在自己嘴裏調了個圈兒,「我只是覺得吃燒烤還正襟危坐的,多對不起燒烤啊。」
「不要哭了。」
夏晚淋知道《陳情表》有多發和-圖-書自肺腑,夏晚淋知道《喧囂與騷動》是來自莎士比亞的《麥克白》,夏晚淋還知道冷了要加衣服,熱了要吃冰脆桃。
顧淮文小指和無名指摩挲了兩下,在剛才之前,他以為夏晚淋只是稍微長得靈氣秀巧的女生,自戀膚淺。
他想早點把這攤事兒弄完,然後回家。
顧淮文嘆一聲氣,懶洋洋地靠著樓梯扶手:「來吧,說一說您到底做了什麼夢。」
她聲音很粗,發某些字詞的時候有些沙啞,帶一點口音,喜歡把「憑什麼」「不公平」掛在嘴邊當口語。
夏晚淋手撐著自己的膝蓋,眼睛像蒙了一層青灰色的薄紗,柔情萬分地看著顧淮文。
被眾星捧月的湯松年無視周圍百花齊放的女孩,說完安撫的話,徑直朝夏晚淋所在的方向走來。
夏晚淋是中午在食堂吃麻辣香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的——
夏晚淋哭笑不得,又走回廁所隔間,打開紙團一看:
他做好了準備,要迎接一個比如說滿頭臟辮、不好好穿衣服的叛逆女孩子。
還檸檬清香嘞,就是一杯水,白水,沒別的了!
就前後排的距離。
顧淮文哪兒是去辦事啊,明明就是專門送她。
當代藝術家還看商業喜劇片啊?還以為他們只看八分鐘蹦不出倆屁的文藝片呢。
夏晚淋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上挑,加上畫著上挑的眼線,活脫脫就是「風情萬種」的代名詞。
「真的嗎?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強的。」湯松年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繼續柔情款款。
鬼大爺才信有人來接她。
她其實很難過,她真的以為于婷婷是她的朋友。
「昨晚我做了個夢。」夏晚淋一起床就跟顧淮文說道。
夏晚淋心裏的小人得意揚揚地叉著腰,仰天長笑,開心得不得了,哪還有半點剛才痛哭流涕的影子。
要是平時,顧淮文就直接拒絕了,偏偏去年白收了他一份玉元寶,只能左右斡旋,打太極推託。今天實在是推不了,他只好答應了出來見一面。
「沒什麼,」顧淮文掩住嘴咳了一下,調整好神色,「家裡有隻貓黏人。」
是要介紹他同學的女兒給顧淮文認識。
「哎喲,我去!」
「我知道你對自我認知不夠準確,但我沒想到已經偏差到了這個程度。」
下一秒就是溫暖。
哪怕是哭聲呢!
顧淮文腦海里閃過這三個字。
全班哄堂大笑,夏晚淋臉紅到脖子根,恨不得找條地縫,撲騰地鑽進去。
「顧淮文,請我吃飯。」
心動,就是像有人往你的心臟里扎了兩千九百九十九針,細細密密地竄過疼痛感;然後心臟就像被辣到了似的,劇烈地顫動;再然後,一杯半的溫開水,混著青檸檬的香,緩緩地流過躁動的心房;最後,心臟當然還在跳動,但每一次的跳動,都帶著濕潤的清香。
這很容易給不明真相的外人一種她搶人男朋友的印象的!
如果有人問夏晚淋心動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她會無比清晰地回憶起這一秒。
男人,就是只能審美,不能期待實際味道的大豬蹄子。
她對顧淮文的財產和社會地位,又有了新的認識。
更多的是驚喜。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沒有別的任何人存在,只有我自己。天上一會兒下雨,一會兒晴天,但更多的時候是在刮著風。沒有人注意到我,也沒有人在意我,更沒有人試圖和我發生羈絆。我一無所有地待著,漫無目的地前進著。不知道再往前走會遇到什麼,也不知道停下來會發生什麼,往回看卻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怎麼說呢,就像待在一個真空下的荒原。」
喝完茶,顧淮文就借口說自己還有事情先走了。
「斷掌旺夫的。」夏晚淋說。
顧淮文的車牌號原來這麼牛啊?夏晚淋雖然坐了他的車,但沒來得及看牌照。
一起吃了午飯,然後又坐在茶樓里聊天,大多時候是顧淮文壓著哈欠聽周天晨說話。
酷酷的夏晚淋,來到電影院,買了一張最近很火的喜劇片的票。在大家歡樂得像吃了歡樂豆的笑聲里,她哭得跟弄丟了一千萬彩票似的。
但被中年富豪包養?
上課時老師抽人回答問題,抽中別人,總有人幫著遞答案小抄,或者偷偷在下面千里傳音,你說一我說一。
夏晚淋現在都還覺得自己是個被她眼神射殺的篩子。
「顧淮文!」她笑著喊道,然後張開雙手,歡脫地蹦躂到他面前,準備和他來一個劫後餘生的、驚天動地的擁抱。
出生以來十八年的人生,她第一次被排擠。
寬大的落地窗映出他的影子。半蹲著的他,有著彎出好看弧度的脊背,頭髮是自然卷,蓬鬆地堆在頭頂。
簡直……
誰能料到,都屈尊來接她的顧淮文,面對熱情活潑要抱抱的夏晚淋,居然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在她到達之前,先行移開了身子。
她雖然曾經夢想做一個混跡風月場、片葉不沾身的絕代女俠,但實在缺少上崗經驗和必要的心理素質,她這個成為水性楊花的花心大蘿蔔的夢想,早就被扔到一邊堆積灰塵了。
那是一片太黑太深的夜空,那個叫顧淮文的男人,儘管年紀輕輕名利雙收,但他蹲在這片夜空下,落寞得如同一無所有。
這小蹄子是不是有點太猖狂了?他已經老到青春都「逝去」了嗎?還是「已久」的程度?
只見車窗緩緩落下,是顧淮文。
「這地震不算什麼,」夏晚淋覺得再不解釋,于婷婷可能會以為她是反人類的變態精神病,「我四川的,地震對我們來說,就跟吃飽了會打嗝一樣習以為常。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夏晚淋瞳孔一圈一圈地張大,步子不自覺地往後退。
三下五除二拎起外賣盒子,她心情十分愉悅地就蹦躂到客廳了。和_圖_書
「王夢佳學姐,」夏晚淋有些撐不住了,她現在覺得全食堂的人都在盯著她,包括打飯的阿姨們,「我覺得你剛才那些話,不只是對我一個人說的……所以,也沒必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逮著我一個人念吧……」
「憑什麼有的人生下來就應有盡有?」周天晨接著問。
但關鍵是顧淮文也不是中年大叔啊?
——這是她後來才知道的,顧淮文之所以不樂意去什麼聚會或者晚宴,除了不想跟別人假客氣,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自然卷。每次出席活動,他都得提前很久去拉直頭髮,往斜後方梳成二八分,或者別的髮型,總之是符合成熟穩重的雕刻藝術家形象。據說這樣有利於拍賣。
倆人開學時好歹溝通過兩句,後來上課提問對她又有「救命之恩」,於是夏晚淋在學校里順理成章地和于婷婷走得很近,平時吃飯、上課、上廁所都一起。
夏晚淋揉了揉哭紅的眼睛,一腳踢到顧淮文的椅背上。
「這世上所有人都這樣,以貌取人。如果今天出現在你面前的周天晨,瘦,穿衣服不突兀,五官精緻,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直接走掉嗎?」
本來他就比夏晚淋高出了兩個頭,聽到夏晚淋說了什麼,顧淮文也不搭話,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半天才悠悠然從嘴裏吐出四個字:「該洗頭了。」
這個男人到底多少歲啊?怎麼能彆扭成那樣?
所以當夏晚淋鬼使神差地突然在臨出門前的一腳回頭時,看見的不是顧淮文的背影,而是他的正面,而且還是正注視著她的正面時,她嚇得當場咳了起來。
愛因斯坦做證,顧淮文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夏晚淋隨時隨地地自戀。
確認了眼神后,夏晚淋剛剛被顧淮文嚇停的淚水,應聲而落,繼續在臉上歡快地流淌著。路過眼瞼和淚溝,穿過鼻翼和臉頰,正要滑落腮邊,卻消失了。
當時他正不耐煩。
顧淮文點點頭當作回應,然後率先走了出去。
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頭一回覺得有點太大了,感覺上一秒夏晚淋的聲音還在四處回蕩著。
回到家,夏晚淋突然又想起了早上的達達主義。
書記、輔導員來不及往學校趕,湯松年作為負責這一屆大一新生的直系學長,先到了人文樓前安撫他們的情緒。
這邊夏晚淋在自顧自沉浸在傷感和人類命運中,那邊顧淮文卻意外地發現了她。
她一直都知道顧淮文清俊,但這麼光明正大地偷看他,好像還是頭一回。
因為長時間哭泣,腦子有點缺氧轉不過來的夏晚淋,這才注意到顧淮文身邊還有個女的,然後才看到顧淮文眼睛里的求助目光。
並不知道自然卷是顧淮文不能被碰的點的夏晚淋,因為這句話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夏晚淋,你花椒面灑地上了!」
吃完燒烤,夏晚淋摸摸脹鼓鼓的肚子,十分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跟吃飽了撐挺去睡午覺的皇太后似的撂下一句:「我上去睡覺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最近也沒有什麼要急著完工的,顧淮文難得在深夜十二點以前就上樓準備睡覺。
夏晚淋一臉蒙地接過紙巾,碰上顧淮文手的時候,他卻重重捏了一下她的食指。
夏晚淋和于婷婷站在外圍。于婷婷還沒怎麼樣,夏晚淋自己先樂了:「你說這一刻的湯松年是嫌這群人麻煩,還是暗自享受這種麻煩?」
顧淮文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簇閃亮的火花——只不過一個同學的女兒,表叔能捨得白白把他這個人情花了?
「夢裡告訴你,苦澀才是人生本味,人類之所以為人類,就是可以在苦澀中挖掘一點甜頭。因此聰明伶俐的你決定今天就收拾東西,還是回學校住,體驗學校集體生活。儘管擁擠嘈雜,但你在三十歲回想起來的時候卻覺得十分有一起青春一起癲的感覺。」
「有這麼可愛的主義嗎,你編出來騙我的吧?」夏晚淋撇嘴,「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我覺得這個夢十分玄乎,可能上帝老兒是要告訴我一點什麼,我得再琢磨琢磨。」
夏晚淋覺得自己已經被她眼神里放出的箭給射成了一個形狀姣好的篩子,太陽照過來都能在地面上形成橢圓的光斑。
當年地下黨交接情報,跟這隱秘情況也不分上下了吧。
「不行,讓你在這屋子裡吃燒烤外賣就已經是極限了。」顧淮文抱著手,十分鐵血無情。
其實她只是來看看顧淮文有沒有把她的板報畫好,明天該交了。
等等。
夏晚淋的臉就是那樣。
夏晚淋抿抿嘴,說不失望是騙兩歲半還沒斷奶的小孩兒的。
於是,選了時間最短的那部喜劇。
「你好,顧淮文。」
真是信了他的邪。
「她從小就比較另類,」表叔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反正腦子裡想的和普通人不一樣。從小就叛逆,她爸媽也管不了,這不正好她在我客廳里見了你小時候的根雕,哭著嚷著要見你。你幫表叔一個忙,幫我勸勸她。興許你的話她會聽。」
酷酷的夏晚淋回道:「老子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她們。你就看我怎麼靠天賜的智慧和美貌來鎮壓她們的吧。都用不著你出馬,我一個人輕輕鬆鬆搞定!」
「不好意思,晚淋,我沒有那麼大勇氣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支持你。但是——」
你是誰?
過完河就拆橋的啊?
而抽中夏晚淋,全班立馬寂靜。
夏晚淋橫眉豎眼,氣勢頗足地轉頭看著身邊的車,邊跑邊吼:「沒……沒看見老子在……在趕路嗎?要拐……賣人口也……挑個不著急的……人……人吧!有沒有……點人販子的常識!啊!」
打敗人的從來不是惡魔或者上帝,而是人自己,不滿意卻又不努力。如果覺得原因是自己太胖的話,那就去減肥唄和_圖_書,看看會有什麼改變。
就剛才那段話,直接記下來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篇後現代存在主義散文了。
「嗯。」夏晚淋真誠地點頭,然後真誠地補充,「小說里吃燒烤還得配著啤酒。」
「嘁!」王夢佳嗤笑一聲。
其實自然卷很好看啊。
是昨天晚上站在湯松年身後的女生。
你顧淮文居然也有今天!蒼天有眼啊!哈哈哈!
他嘴裏能吐出什麼好話?
上帝老兒怎麼喜怒無常的呢?早上還賜給她溫柔的顧淮文,晚上就翻臉不認人,讓她莫名其妙成了眾矢之的。
夏晚淋因為顧淮文那句笑著說的「拜拜」,傻兮兮笑了一整天。
心裏像在冬天寒冷的時候,被一條溫熱的淺淺溪水流經,酥酥麻麻帶起三月閃電,是人間芳菲提前盛開了。
顧淮文:「……」
顆粒與顆粒碰撞,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顧淮文嘆一聲氣,反省自己一開始就不該心軟,答應夏晚淋往家裡訂外賣。
「夏晚淋。」顧淮文面無表情地喊她。
「達達主義到底是什麼?」夏晚淋不懂就問。
「我叫王夢佳。」女生翩翩伸出手,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晚淋,「湯松年的女朋友。」
最可悲的是,事後的懊惱和憤怒對於觀眾而言,都只是笑料。
都多大人了,怎麼整天還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
周天晨看到這架勢,再迷顧淮文也沒有那臉再待下去,於是匆匆找了個借口走了。
湯松年挺意外地看了夏晚淋一眼,她是他成長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對他是真沒有別的想法的女生。
他眼睛看著周天晨,心裏卻平靜地想著:不然呢?生活如果事事如意,那還是「生活」嗎?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有什麼好討論的嗎?這就是她叛逆的理由嗎?
夏晚淋邊跑邊扎頭髮,無視路人驚異的目光,一心只有加速奔跑。
見過從高樓與高樓的縫隙里初升的太陽嗎?
「小事小事,反正你這副駕空著也是空著,就等我這臨門一坐了。」夏晚淋說道,手裡動作不停,收拾自己胡亂塞了一堆的書包。
夏晚淋深有同感:「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秋天也有青蛙,還挺多的呢。」
當代藝術家都這麼冷血無情的嗎?
顧淮文:「……」
男人,就是只能審美,不能期待實際味道的大豬蹄子。
但是夏晚淋一看默默躲在人堆後面、假裝不認識她的于婷婷……
「大家靜一靜……」
顧淮文正在上樓的腳差點兒崴了。
「也不知道哪個缺心眼兒的敢娶你?」顧淮文放開夏晚淋的手,不重不輕地拍了下夏晚淋的頭,邊往屋子裡走去,邊慢悠悠地問夏晚淋,「在我房門邊望什麼呢?」
「你不要去辦事兒嗎?又不是跟我似的趕時間,你都不知道洗把臉啊,還戴墨鏡……」夏晚淋覺得自己被當場揭發眼角有分泌物,很失天外飛仙的形象,抿了抿嘴,不自然地沒話找話。
看著夏晚淋氣得說不出話,想打人但又知道打不過,只好憋著的樣子,顧淮文很是滿足地揚起嘴角。
沒想到她的精神世界還挺有深意的嘛。
周天晨問:「怎麼了,怎麼突然笑?」
但是架不住她那顆三分想生氣的心,先行被顧淮文感動得十分徹底。
「沒有沒有,一點都沒有。」夏晚淋擺著手,一臉唯恐避之不及地否認。
當時剛下過雨,青蛙伴隨著沉甸甸的夜空一起降臨。
夏晚淋對她印象深刻,是因為昨晚湯松年當眾對她表示關心,招來了很多目光,那些目光往往很複雜,裏面交織了很多意味,但只有面前這個人,眼睛里就是純粹的恨和討厭。
她真的沒想到顧淮文能因為這句話,憑空絆了腳,整個人差點摔下去。
給夏晚淋整了個措手不及。
就那麼個丑兮兮的花瓶,居然讓他看了那麼久,以至於忘了時間。
哎,那這個周天晨那句「憑什麼有的人生下來就應有盡有」是什麼意思?
左手拿著一串蓮藕,右手舉著遙控器換台。
顧淮文不理她,打著哈欠上樓:「我睡覺了,門邊柜子上的盒子里有錢,你自己去買點兒吃的,走的時候聲音小點兒。」
可愛死了!
她就奇怪了,顧淮文也經常居高臨下地看她,怎麼面前這個王夢佳的居高臨下,這麼硌硬人呢?
萬萬沒想到,一直處在對話優勢的顧淮文因為這話,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但夏晚淋怎麼也不會知道,自己痴迷看著顧淮文的樣子,完整無缺地映在了落地窗上。
穩住,夏晚淋告訴自己。
一頭茂密的長捲髮,皮膚白,遠看像塗了一整麻袋的麵粉,虛浮在大紅大紫的配色里,從遠處看五官,只有兩條黑得像發了霉的麵包似的兩條粗眉毛,和兩片看著讓人窒息的飽滿有餘的大紅唇。更可怕的是,那條束腰紅裙子,像摩西分海一樣,把她身上的肥肉分成上下兩個部分,像一袋被攔腰系了繩子的東北大米。
在他覺得自己已經要被煩透徹,都快要萬事皆空的當口,能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對於顧淮文而言,是多麼喜從天降的事情!
她們說你搶王夢佳男朋友,還被中年富豪包養。
人文樓前是幾塊草坪,外圈圍著一圈四季不凋零的針尖松樹,夏晚淋估計青蛙就是在那裡安居樂業的。
顧淮文聽得耳朵發麻。
本來是不會發現的,畢竟夏晚淋坐在他身後,正常來講,一般人看電影是不會回頭往後瞅後排坐著的人是誰的。
投懷送抱就算了,還被拒絕了。
跟葬禮上念悼詞一樣。
湯松年挑了挑眉,收回拉著夏晚淋的手,臉上笑容不變,手卻輕微地彎曲了一下:「有人來接你就好。注意安全。」
他換個說法。
等他不耐煩地轉過身來時,夏晚淋揚起一張無辜的笑臉。
和-圖-書你下手挺重啊?」顧淮文揉著頭說道。
作為好日子的今天,並沒有好到底。
「你對我的夢境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嗎?也許十分精彩呢?畢竟我是與眾不同的小機靈鬼,夢肯定也不尋常……」
顧淮文……不挺好看的小伙兒嗎?
譬如那一周的早飯,顧淮文都沒有報銷。
他戴著墨鏡,遮住半張臉,聲音平平淡淡:「人販子也是不識人間疾苦才想著拐賣你。」
「夏晚淋,你話怎麼這麼多?」
「你大早上戴什麼墨鏡?」夏晚淋嘴停不下來,問顧淮文。
現在怎麼看這意思,她誤打誤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個夢想給實現了呢?
果然,今年,表叔就打電話來了。
「挺達達主義。」顧淮文抱著手,評價道。
誰知道她一聽,就用一種看透人間悲歡的眼神,嘲諷地笑道:
這個已經發生了的事實讓顧淮文十分不爽,不爽來自於不知道該跟誰不爽。
臨出發前,她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候路過於婷婷,于婷婷偷偷塞給她一個小紙團。
「你這麼大人了,居然還趕時髦燙頭?」
當代男性藝術家都這麼不近女色的嗎?
像是在周二的早上,以為一定會是數學課,但進來的是溫文爾雅的語文老師,笑眯眯地告訴大家這節課上自習,大家想幹嗎幹嗎。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夏晚淋引導著王夢佳說出來。
感覺像又養了一隻奧蕾莎似的。
活著也太慘了。
於是,就這樣和夏晚淋相逢在同一個影廳。
是顧淮文,柔情似水地撫過夏晚淋的臉,抹掉那兩行盈盈清淚,眼睛里像盛著一整個太平洋的河燈。
顧淮文本來挺理所當然的,被這一搖頭,心底陡然增加了幾百噸的愧疚感。
但顧淮文怎麼樣也不會想到,迎面向他走來的是一個大紅裙子、寶藍尖頭平底鞋的女人。
妝容精緻,長捲髮。
「為什麼這麼說呢?」夏晚淋耐心十足地問。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人家小日子過得好好的,蹚自己這渾水幹嗎?
夏晚淋乒乒乓乓地拽起書包,大叫著往玄關沖。
搶王夢佳男朋友,雖然她沒做過,但能傳出這麼個話,她勉強能理解前因後果。昨天在食堂王夢佳那番舉動,確實效果太顯著。
他摸著奧蕾莎的頭的手很修長,好像很儒雅的樣子,其實上面全是厚厚的繭,摸起來像是摸著歷經萬年的石頭。
「能跟湯松年扯上關係,很高興吧?」王夢佳撩了把長發。
教授都樂了,說原來班裡管紀律的人是她啊,看著挺小,沒想到威力挺大。
夏晚淋剛感嘆完活著多苦,坐在前面的一個男生突然轉過來,他還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哭得太大聲了,就看見光影交錯間,緩緩變幻疊加出顧淮文的臉。
「噗哈哈哈哈哈哈!」
湯松年背後那個長捲髮、妝容精緻的女生是誰?
但是,是朋友又能怎麼樣呢?朋友也沒有義務,在你被世界嫌棄的時候,無條件站在你身邊。
「我最煩貓了。」周天晨撇嘴,「養不熟,白眼兒狼似的。」
「阿淋,你不要傷心。」顧淮文說。
但身邊好像老有輛車陰魂不散地跟著,她都這麼匆忙了,就別想著拐賣她了唄。
對方秒回:「有人看見你從一輛車牌號是01234的車上下來。」
顧淮文皺皺眉,沒說話。
他說「一切都是虛無」。
「真相只有一個,是湯松年,本屆學生會會長,親自交代下來的。」王夢佳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順著夏晚淋的話,乖乖往下說了。
夏晚淋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又發來一條消息:

就這樣,活潑可愛招人疼的夏晚淋,從小到大有史以來第一次,在班裡形單影隻。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夏晚淋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顧淮文。
「挺遠啊?」湯松年皺著眉,拉住已經逃竄了半米的夏晚淋,一臉不認同地說道,「這麼晚了,我送你吧。」
有那點不滿、賭氣的時間,不如好好看完一本書,然後想想到底要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
「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著了。」周天晨說。
顧淮文冷笑一聲。他不喜歡這世界,不只是因為它本來的污穢,還因為那層非要蓋在污穢之上的「真情」。
但顧淮文沒在意這個,他在意的是,一向對這些東西敬而遠之的自己居然也成了表叔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本來沒什麼的,因為顧淮文的劇烈反應,搞得她也羞澀起來了。
夏晚淋想生氣,想憤怒,想抗議。
「上帝老兒可能是要告訴你,再不出門就趕不上早操了。」
「我順路要去辦點事兒,誰專門來送你?」顧淮文冷漠地嗤笑一聲。
都是市長女兒了,就算有人比她更「應有盡有」,那也有多十倍的人比她更「一無所有」吧?為什麼老是看著自己沒有的?
本來要嚇夏晚淋的顧淮文,萬萬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小的人,打起人來跟手上有狼牙棒似的,虎虎生威啊。
她發誓,那句「望夫」真的只是她臨時順口接的。
他看著夏晚淋的眼睛里多了一份認真,人也沒再隨意地靠著,而是慢慢地站直,發自肺腑地期待著夏晚淋接下來會說什麼。
夏晚淋沉默了兩秒,她真的覺得剛才王夢佳的那個笑,十分有深意啊。
「我不住校。」夏晚淋手背在身後,橫著一步一步挪走,「那個啥,我先走了哈……回去的路還挺遠呢……哈哈……」
等顧淮文被吵醒,怒氣沖沖地下樓時,夏晚淋已經咆哮著出門了。
顧淮文還沒睡,昨晚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明明三點就畫完了板報,就這麼看了一會兒夏晚淋送的花瓶,回過神來已經到現在了。
一臉春風蕩漾的夏晚淋沒有完成整個蕩漾過程,就被人為打斷了。
怎麼搞得跟……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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