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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能走，得留著對付魘神。萬一落敗，也得看清楚怎麼敗、為什麼敗，下次才好完善。」

她喉頭髮干，示意那顆大鑽：「那這顆呢？」

「姜紅燭那塊，八成也是，她才死不久，石胎應該還活躍。但這塊不在我們手上，是不是我們一頭的，也不好說。」

——他們完善理論也完善各項儀式、規章、制度，把「人石會」包裝得神秘誘人，又以「生意互惠」為餌，廣聚行業精英。畢竟沒了煤精鏡，無法精準配對，自然得盡量高效地圈划範圍：五色石最可能出現在哪？當然是採石、售石、賞石的這批人手上。

想想真是扼腕，折在魘女手上，太疏忽了：那個魘女，誰也沒在意過她，只以為是個擺設、做做樣子的，誰知道最後居然弄假成真。

一般的五色石可做不到這樣。

戴天南糊塗了，第一，這對話他聽不大懂；第二，印象中，春十六從沒交過這麼個朋友。退一步說，就算是舊相識，怎麼都不給他引薦一下呢？

陳天海原本的設想很美好：四塊都找齊，然後安排人一一養活，以「共石」的方式確認：站他們這頭的，有個兩塊以上，就好再進魘山了。

陳琮如被冰雪。

也就是說，魘神之外，至少還有四塊，每一塊的力量都和它不相上下，每一塊都有「殺神、奪軀」的能耐。

大概顛簸之後，內里漸有裂痕，就在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女媧手裡托著的那一塊突然自行裂開，現出了一個黃玉質地的雙面襁褓玉人。

根據經驗，魘女進洞，不可能只是進去溜達一圈。歷次魘神開眸，他們就得死一批，那感覺，彷彿魘女從魘神那拿到了要清剿的名單，逐一開殺、挨個抹去。

他忍不住打斷：「十六，這位是……」

「什麼狗屁魘神，誰都沒見過它！它睜不睜眼關我屁事，也許這世上，壓根沒這麼個東西，都是謠言！假的！」

就在這時，洞口的花猴忽然大叫：「過來了！他們過來了！」

通天巫的心腹之人繼續忠實地執行著計劃，這計劃綿延，不止一兩代。但沒關係，時間不是問題，人會死，石頭不會，石頭會傳下去，石胎只要有人溫養，就不會休眠。

……

純粹是意外，畢竟時代的大背景擺在那兒：北宋末年，靖康之變，處處兵連禍結，通天巫在帶隊尋找下一塊五色石的途中遭逢亂兵，全員覆沒，煤精鏡也隨之下落不明。

陳天海說：「進洞了也好，進洞有進洞的玩法。說不定這趟能見到魘神，還能找到魘神的軀殼。」

不行，這種時候，不能去想如果，越想越亂。

而這羊皮卷，說來好笑，最後是在自己手上：他當初灌醉姜紅燭套話，把她扔在了揚金山下，又捲走了她的物件，其中，就有那幾張殘破的羊皮卷。

那扇沉重的洞門，已經被他挪到了洞內，勉強能夠擋住洞口，他喊完話，立刻咬緊牙關，頭抵肩壓，死死頂住。

「女媧石，我已經安排兩個人在養了，養了沒多久，還沒結果。」

最後進來的那個，背著手、佝僂著腰，不緊不慢。

——他們根據通天巫留下的線索，一再排查，終於確認了魘山的所在wwｗ.ｈｅtuboｏｋ.coｍ•cｏｍ。沒錯，魘神的這一塊，就在魘山。緊接著，又以「清修」、「隱居」為借口，從當地的部落手中，租買下了這一帶。

春十六說「還沒準備好」，那上次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吧？

真是勝似閑庭信步。

陳琮不知道該怎麼幫她，他眼裡含著淚，把她凌亂的頭髮拂到耳後。

洞裡頭雖然散落了照明棒、頭燈以及手電筒，但亮度還是不足，花猴只隱約看見，洞口陸續走進四個人來。

陳天海「蘇醒」之後，再三琢磨：怎麼會一無所獲呢？魘神的軀殼就在魘山，這是毋庸置疑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花猴非常感動于神棍的援助，然而這幫助收效甚微：下一秒，就聽轟的一聲，門被踹翻，他和神棍兩個收不住，一前一後地從台階上跌滾下去，又在台階最底下疊羅漢摔成一團——不過，還好，好過被那扇門砸中。

委託山鬼進行了清掃之後，魘山正式啟用，還被包裝成了精英俱樂部：協會裡能力差、資歷淺的，都沒資格來呢。

陳琮聽見神棍的呼喊聲，原本也是想做點什麼的，但起身的剎那，肖芥子突然仰頭，雙目血紅，死死盯住高處。

這五尊像，暗指五塊特殊的寶玉石：雙層嵌套，女媧造人。意思是女媧形狀的礦脈之中有天生地養的人形寶玉石，或者女媧形狀的原石中，孕育了人形的包體。

天生地養，講究瓜熟蒂落，暴力拆解總歸少了那麼點意思。於是先以鎮匣石的名義收藏，低調地藏石于石。

陳琮還是覺得，在魘神的地頭破口大罵不太好，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得身上都燥熱了：「要麼你睡一下呢芥子？入夢入石，你是不是就能看到魘神了？」

他們顯然有一套周密的計劃，在一系列的布置和運作下：「人石會」迅速增員，「人石配對」如火如荼地進行中，為大規模養石乃至後續的「共石」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這裏沒有桌碗讓肖芥子掀翻，她只能罵，魘神都已經讓她罵了幾次了。

就這麼不斷排除，直到魘山皆是同路人。

……

最先找到的，就是女媧石（女媧書）。不過找到的是厚重的石胚，也就是說，這一塊還沒「養熟」。

……

這具軀殼，有生無死，生生不息，憑什麼魘神獨佔？奪過來，分了它，足可惠及眾人。

魘神廟的洞頂之上，懸著一個巨大且若隱若現、透明水痕般的胎兒，姿勢是蜷縮著的，像恬靜地躺在母體之中，肚臍處還垂下一條彎折的臍帶。

難道是因為能「殺神、奪軀」的那幾位主都不在，魘神壓根都不屑於露面嗎？

陳琮頭皮發麻，他忽然想起李二鑽的那顆鑽石。

陳琮被嚇住了：「芥子？」

「我是腦子進水了才相信這些屁話！我治病不去醫院，跑來什麼狗屁的魘神廟！」

煤精鏡又稱「女媧臉」、「女媧眼」，功用是「幫石找人」，當然，硬要說是「幫人找石」也沒錯，反正兩兩配對，一個意思。

那塊他當年從「人石會」偷出的女媧石，經歷運輸的波折和數次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變換安置，最終安放在了顏家茶室的地下室里。

肖芥子看著他，如看傻子，頓了頓，又咯咯笑起來。

他覺得有哪兒不對，也抬起頭看。

話音未落，阿達抬起頭，大聲說了句：「十六姐，通了，過嗎？」

他確實是傻，當時，為什麼要選擇繼續進廟呢？他如果不那麼畏首畏尾，不顧一切地帶著肖芥子殺出去，也許，也許此時已經到了山下、快跟祿爺他們匯合了。

「這姑娘有幾分機靈，你覺得，讓她這男朋友陪著她馬上走、走得越遠越好，把我們的石頭帶出去怎麼樣？我想，外頭的人不會為難他們的。」

春十六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意識到，這老頭是認真的。

後來，米芾創立「人石會」的那個時代，不敢說「全民玩石」，至少也是一時風潮：朝野上下都在宣揚石頭是多麼的神奇——想想看吧，連徽宗皇帝都相信「石中蓄有蟠龍之力，長期相對相處，有助於得道飛升」。

煤精鏡的缺失對「人石會」來說，打擊可謂巨大。不過前期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借殼」借得差不多了，氣數已成。

由此可見，煤精鏡跟魘神是對立的，用陳天海的話來說「是我們這頭的」。

煤精鏡具體是什麼時間現世的，陳天海也不知道。

協會上下，都以能入魘山為榮。

石頭帶出去了，那就沒顧忌了，這具肉身，隨便去拼殺，落個七零八碎都無所謂。

所謂「飛升」，不就是脫卻皮囊、脫此樊籠么？

這是陳琮沒有經歷過的一個階段：當初他被點香，拼了命開車回到金鵬賓館，正趕上金媛媛跳樓，驚嚇加疲憊，昏死了過去。

陳天海答非所問，他瞥向近旁的曉川，壓低聲音：「她這程度，還不是自己人，但遲早是。」

如果大燈在，興許還好，花猴身子乾瘦，力量有限，壓根抵不住，人隨門震，幾番趔趄，看起來像片可憐的、顛撲著的葉子。

春十六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別管，有空再跟你解釋。」

篩選隨之開始，那些出現了端倪、比如行為反常或者頭疼的，被鼓勵「這是正常的」、「有進展，繼續下去就好了」，得以留下；而那些毫無反應的，會被禮貌勸退，怏怏而歸。

——沈晶說過，這塊石養得毫不費力。別人養石總要費一番力氣，可她養時，像是被石頭攆著跑、被追著喂飯。

陸續有瘋了的「廢料」，就秘密地集中關押，反正魘山的位置閉塞，外人也不會知道這事。

春十六哈哈大笑：「下次再來？萬一失手，魘神會像碾死螞蟻一樣碾死我們，還會有下次？」

後來福婆說，如果他沒昏倒的話，會經歷「點香」的倒數第二階段，這一階段，叫「迴光返照」，也是可以施救的最後階段。

陳琮的心都涼了。

不過，運氣也不是太差，煤精鏡沒結果，女媧石這頭，倒是有意外驚喜。

但只是有這個能耐，未必真會起意去殺奪：原因很簡單，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不是所有的石胎都想「回家」，有一部分，甚至是一多半，早已安於現狀，接受命運。

和_圖_書陳天海答得篤定：「有，留了退路，自然會有下次。」

花猴站在入口處，想下來幫忙又不敢：春焰動作夠快的話，可能已經突破那堵石牆了，他守住入口，好歹是個保障。

依陳天海的想法，那位通天巫，很可能還包括他身後的部落，是侵入以及借殼「人石會」的主要力量——原本的「人石會」，只是文人雅客賞玩石頭的群體，但因著米芾的名聲，有名人效應——他們看中了這一點，要把整個協會換湯換藥、收為己用。

這個階段，人會清醒，會突然有精神，但整個人絕望而憤怒，輕的指天罵地，重的掀桌摔碗。

如神棍所料，女媧鍊石，火滅的這批人「失其軀殼、背井離鄉」，但有一個例外——女媧對魘神是優待的，魘神那具「土成」的身軀，得以保留，且就藏在魘山。

就跟多念叨幾次，魘神開眸這件事就能成真似的。

春十六的心跳得厲害，眼睛像看不清東西般、下意識眯起。

……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新一代的通天巫持一面煤精鏡，加入了「人石會」，還帶來了一套頗為新穎的養石之說。

陳天海也笑：「一半一半吧。萬一能，我們這次，是不是就能博到個大的？萬一不能，也至少能收集到寶貴的信息、積累經驗，下次再來時，會準備得更充分。」

姜紅燭的那塊人蔘晶，就是這麼來的：她太爺爺姜大瑞，得了草原部落的後人指點，挖出了一條水晶礦脈，又在礦脈的頭部，挖到了人蔘晶——倘若當時有高精的探測顯像儀器，姜大瑞一定會發現，那條水晶礦脈整體，是個側向俯身的女媧形狀，而人蔘晶的位置，就立在女媧的指尖上。

休眠就像冬眠，石胎要人溫養，你不理它、不摩挲它、冷落它，它沒了滋養，撐不了很多年。

戴天南悻悻的，不過他也習慣了凡事春十六做主：兩夫妻嘛，還能坑他不成？

——這塊是兩人共養，沈晶雖然死了有些年頭了，但李二鑽還在，溫養著這鑽，石胎是活躍的。

陳天海多方打聽，基本確定姜大瑞當年在阿喀察辦貨時遇到的，就是持有煤精鏡的部落後人。姜大瑞得了人蔘晶后還不滿足，想殺人奪鏡，雖然沒成功，卻意外搶到了羊皮卷——羊皮卷後來歸姜紅燭保存，所以姜紅燭會操作煤精鏡。

沒想到這一次如此突然，確實是「還沒準備好」。

陳天海點頭，一一點數。

但問題來了，上百號人，在這盤踞了一兩年，連魘神廟都隨意進出，魘山內外，就差翻個底朝天了，就想找到魘神的軀殼。結果呢，一無所獲，最後還叫魘女給算計了，差點被一鍋端，只逃出了一小部分。

總之，開局形勢一片大好，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時候，通天巫橫死，煤精鏡失蹤了。

可惜三番兩次都告失手，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那確實是一段興盛時期，有人在這研究怎麼養石效率高，有人研究哪一類人最適合養石，不過漸漸地，在明裡暗裡的各種助推和誘導下，「共石」成為主流。

種種信息顯示，煤精鏡歸巢，多半還在阿喀察一帶。

他只隱約聽說，是北方的一個草原hｔｔps://ｗww•hｅtｕbook•cｏm.cｏｍ遊牧部落如受天命、集體夜夢，挖出了這面鏡子，之後，這面煤精鏡就成了部落的寶貝，由通天巫（薩滿）世代持有。

說著，示意陳天海往外挪了幾步。

這五塊寶玉石，或者說是石胎，是五色石中的頂尖、佼佼者。

自行開裂，可算是水到渠成了。

——這顆鑽是顆老鑽，曾經的外形是否是女媧形狀已不可考，但內部的包體，他拿珠寶十倍鏡看過，千真萬確，是個蜷縮著的嬰兒形象，人工絕對仿製不來。

總比上次大張旗鼓卻一無所獲要好得多了。

那是一隻蜈蚣。

「五大石，撇除魘神，煤精鏡確定是我們這頭的。但一來還沒找著，二來，失蹤這麼多年，很可能已經休眠。」

所以他想先下手為強，廢了肖芥子：不進洞、不開眸，此次就當無事發生，他可以繼續自己的計劃。

如果把鏡子照向空處，操作得法，能看到五尊女媧像。通曉隱秘手法的，還能更進一步、探知這五尊的詳細位置。

「什麼退路？」

那個玉人，初看是一個，拿起來才發現是裂分為二的：裂得極其巧妙，以至於陳天海懷疑，這玉人生就一體兩分，壓根不是顛簸開裂。

他摩挲手上的鑽戒：「暫時，只有這一塊，我能確定。」

陳天海看向戴天南和阿達：「剩下的人，我們選一個當『信鴿』。萬一失手，咱們力保他的安全，製造機會，讓他能平安離開、把洞里發生的事完完全全轉告曉川。不過這個人，不能是共石的，你懂的，共石的，一般出不去。」

時局變動、改朝換代，對「人石會」毫無影響。

畢竟有四塊呢，即便少了這塊，也還有三塊，少得起。

花猴喘著粗氣，扶著齜牙咧嘴的神棍從地上站起來。

很快，門上就傳來沉重的踹砸聲，聲音沉悶，在闊大的洞里反覆震蕩，分外瘮人。

春十六一時沒反應過來。

身側窸窣，肖芥子也站起來了，她伸手理了理頭髮，又捋平揉皺的衣服，冷冷說了句：「什麼狗東西，跑到這兒來了。」

魘神只是其中之一。

「人石會」上下，都知道煤精鏡是一塊天生地養的奇石，可以用來幫人找「命定之石」。

其實，這隻是不盡不實的噱頭。

「你沒聽神棍說嗎，魘女是怎麼挑選出來的？附近的女娃娃，都要鑿一塊石頭回家，誰在石頭裡看到了人面蜘蛛身的魘神，誰就是魘女。鑿了那麼多石頭，出過那麼多任魘女，難道每一塊石頭裡都有一個魘神？」

春十六明白了，她舔了舔嘴唇：「那接下來呢？收集到的信息，要怎麼送出去？」

陳天海聳了聳肩：「沒有，從來也沒人見過它，魘女除外吧。魘神那樣貌，不都是魘女描述出來的么。」

春十六冷笑：「見到魘神？你就這麼確定這顆能對付得了魘神？」

——他為了陳孝去向沈晶討教經驗時，曾問過她怎麼會生出「共石」這種想法，沈晶當時的表現很茫然，想了一會才說，她也說不清楚，這個念頭像是突然間從腦子裡長出來的，就想拉人嘗試。

別說見到魘神、找到軀殼了，他們連魘女這一關都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

還是得先找煤精鏡。

春十六盯著那顆大鑽看：「確定這塊是嗎？」

皇帝帶頭，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民間「養石」、「修鍊」手法層出不窮。

神棍看出花猴抵不住，使出渾身的力氣往洞口跑，連滾帶爬地上了台階，幫著花猴一起抵門，又回頭聲嘶力竭求援：「小琮琮，你力氣大，快來幫忙啊！」

陳天海假稱是為了幫顏如玉找石，藉助顏老頭的力量，各處尋訪煤精鏡。然而很遺憾，顏如玉彷彿跟煤精鏡相剋，每次都是要到手了、只差那麼一丁點兒，遺憾擦肩。

陳天海抬起手，又給春十六看那枚大鑽：「因為有它在啊，『殺神、奪軀』，這種基礎常識，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頭燈的光亮給對面的石壁投上一個巨大的詭異黑影，光看那麼多蠕動著的步足，陳琮就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春十六說：「什麼叫連同魘神一起幹掉，你見過魘神？」

這才是回家的必由之路。

這一小部分，還要多虧當時的魘山附近多猿猴、豹蟒：利用它們的身體，肉里藏石，硬生生把一些寶玉石給活體運送了出去，躲過了那一次全滅。

陳琮定了定神：「試一試呢？就算那個不是魘神，也一定很特殊，至少是個嘗試的方向吧？芥子，我幫你，幫你快點睡。」

同時，為了勝算更大，通天巫也在加緊尋找另外那幾塊五色石：立場且不去管它，能爭取到一個是一個，屆時多對一，魘神再能耐，也無力回天。

肖芥子的狀態很不好了，她總在咯咯笑，間或咬牙切齒，面色古怪，語氣狠戾。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還是她。

但這兒太大了，像大劇場一樣空曠，跑一圈要好久，所以神棍就跟被火點了似的，這裏湊一湊、那裡瞧一瞧，嘴裏還念叨著：「開眸啊，怎麼還不開眸呢？」

「陳琮，你是傻嗎？那根本就不是魘神！」

是真的不動，陡然間，一動不動，彷彿機器人被關停了開關，眼睛都還是睜著的，剛剛他替她拂到耳後的髮絲，有几絲沒掛住，又慢慢地拂下來，像鏡頭裡的慢動作。

不遠處，神棍打著手電筒，沒頭蒼蠅般在洞里亂看亂找，這裏到處都有塗抹、刻字，應該是那些進過魘神廟、在此閉關的人留下的，神棍堅信其間必能找出些什麼，譬如「魘神開眸的操作手法」。

——繼續尋找煤精鏡，但收效甚微。雖說知道煤精鏡可能會「歸巢」，但草原太大了，又沒個地標地圖，誰知道它會歸去哪兒呢。

他伸手出去，挨向肖芥子頸后，然而，剛剛觸到她的頭髮，肖芥子身子一僵，不動了。

而煤精鏡的細節、特性以及操作手法，都詳細地記錄在一卷羊皮卷上。

春十六的臉色很難看：「那還說什麼『幹掉』？」

……

這一說法很快得到「人石會」諸人的追捧：人人都求煤精鏡看石、找石，繼而抱著「飛升」的念頭美滋滋養石。

他招呼阿達和廖揚繼續攻堅。

「我真是個蠢貨，陳琮，你說是不是？一個腦子正常的人，怎麼會把希望寄托在這麼飄渺的事上？最後的時間，我特么幹什麼不好，要來這裏瞎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