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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詩指著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請問先生喜歡什麼款式？」

上了車，方若詩率先脫掉了厚重的羽絨外套。可是車裡的暖氣剛打開，溫度還沒升起來。為了今天照結婚證上的雙人照，她只在羽絨服里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這會兒覺得有點涼，又把外套穿上。

秦享握住她的手，湊到嘴邊親了一下：「我們結婚了，真的。」

可這一切都沒有他這個人更抓她的眼球。他很高，是典型寬肩窄腰的勻稱身材，站在客廳中央，彷彿回到第一次敲開若詩家門的情景，卻又跟那次完全不同——他沉浸在自己的小提琴世界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篤定的自信和優雅的氣質，看起來閃閃發光。

很快，店裡所有K金的樣式簡潔的男士戒指被顧問拿出來，在櫃檯上一字排開。

品牌顧問一邊從櫃檯里取出戒指，一邊介紹。

「據說他的曲子演奏難度很大，是嗎？」

今天，對秦享和方若詩來說，意義格外不同。結婚的大日子，做一道隆重的帶有香腸的菜肴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這是獨立設計師品牌Cheravir的戒指，這個品牌的風格纖細華麗，略帶歐式復古。用K金製作出的造型優美、小巧精緻。」

秦享收拾好，從卧室里走出來，吸了口氣：「好香！」

秦享點頭，目光落在方若詩的臉上。

臘香腸煲仔飯被方若詩拌勻了，分在兩個大瓷碗里，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秦享替她鬆開安全帶，指了指樓上：「回家了。」

秦享瞄了她一眼，推開車門。他徑直走到後備箱，從裏面提出一隻手拎包。

方若詩也不矯情，把同款的幾個尺寸都試了一遍，最後挑了一個戴起來最舒服的讓人包起來。

公曆：1月9日，農曆：臘月十二，宜嫁娶。

「是。」

糟糕！被發現了……

「是的。您看到的虹彩現象是貴蛋白石成為寶石最主要的屬性，也是歐泊價值的重要參考標準。虹彩現象越強、琢型越完整，價值越高。」

方若詩m.hetubook.com.com不得不在內心給他一個大大的贊：秦老師果然好計謀！

「你說。」秦享擦了擦嘴，凝神看她。

看來，是真的了解過。

「簡潔。」

略一沉吟，秦享起身去書房。不一會兒，他拎著琴盒走出來。

「去哪兒？」

秦享摟了樓她：「走吧！」

羽絨衣被她一會兒搭在腿上，一會兒又墊在背後，清淡的檸檬黃和純潔的白色在秦享的餘光里動來動去。

戒指交換完畢，兩隻手握在一起，兩枚素雅的婚戒此刻也如人一般相依相靠。月色如洗，透過玻璃窗灑進客廳。在滿室溫柔的情緒里，秦享和方若詩笑得格外幸福。

「不笨嘛。」秦享拿鼻尖蹭了蹭她的鼻頭。

來到品牌專賣店，方若詩挑來挑去，都沒有合眼緣的。

他戴得很慢，鄭重其事。正如他所說，這是一個儀式，獨屬於他和她的儀式。方若詩取出屬於秦享的那枚男士戒指，緩緩套入他的無名指。

逛了大半天，難得見她對一枚戒指愛不釋手。

方若詩摸了摸照片，有一種不真實的錯覺。原本給自己設定過一個人生計劃，其中結婚這一項是在28歲的。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提前了四年完成，挺意外。

燜鍋巴的時間，洗幾棵小油菜焯水燙熟，然後放在飯上。最後，她用1勺蚝油、1/2勺芝麻油、1/4勺白糖和1勺涼白開調成醬汁，均勻地淋在飯上。

過了很久，秦享停下來，去拿了今天買的戒指過來。

方若詩回神，只見秦享湊在她的眼前，纖長的睫毛隨著肢體的動作撲閃，輕抿的嘴唇綳成一條直線。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舔了舔嘴唇：「我在想……你拉這首曲子給我聽的原因，是什麼呢？我不認為你想……炫技。」

方若詩也笑起來，眼睛彎成小小的月牙。

所謂的「唇齒留香」，不過如此。

完全忘記這件事了……

非常活潑歡快的曲調，跳躍的音符在琴弓和琴弦的配合下，在房間里蹦蹦跳跳。曲子時而輕快時hetubook.com.com而舒緩，方若詩跟著他的旋律搖頭晃腦合拍子，沉醉在琴聲里。

所以當方若詩走進廚房時，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秦享拍拍她的頭，朝顧問說道：「請拿一枚K金的男戒，我試試。」

嗯？

方若詩舔了舔唇，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難得有一個她認識的小提琴家，秦享摸了摸她的頭：「是。」

「想聽你拉琴。」方若詩的要求提得突然，卻直白到令人驚嘆。

不動聲色，絲絲滲透，直至全面覆蓋她的生活。這的確是秦享的做風。

正宗的煲仔飯是用廣式香腸和泰國香米做出來的，而方若詩改良成了川版煲仔飯。川味香腸的麻辣不突兀，是可以和米飯的香糯、小油菜的清爽和醬汁的咸甜融合在一起的。煙熏過的麻辣香腸有一股柏丫特有的香氣，是要慢慢品才能嘗到的。如同香水有前調、中調和后調，如果香腸也有的話，那前調就是麻辣，中調肉香，后調是淡淡的煙熏過的沉香。

「不專心？」

等米泡得差不多了，打開爐火，大火煮10分鐘。當大米的表面出現一個個小氣孔時，將切好的香腸片均勻地鋪在米上。蓋上塔吉鍋的鍋蓋，繼續大火煮5分鐘，沿鍋壁淋一圈油，關火。燜10至15分鐘讓鍋底形成焦黃的鍋巴。

秦享很快把車駛出了停車場，沒一會兒，車裡就全暖和了。方若詩又覺得熱，再次把羽絨服脫掉。

方若詩的心裏冒出好多個問號。

他放好琴，走到方若詩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秦享走到她面前，輕聲道：「拎包入住。」清澈的嗓音刻意壓得極低，伴隨著一團團暈開的白霧，彷彿在講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咬著手指，一臉崇拜地問他：「都是些什麼技巧？你剛剛有用到嗎？」

秦享指了指她的衣服。

直到方若詩換好家居服躲進廚房準備晚飯，他才笑著打開自己的旅行包，開始收拾。

終於，秦享按捺不住了，他無奈地輕笑一聲：「讓我安心開車，好嗎？」

秦享朝方若詩挑挑眉：「挑和圖書一枚。」

見方若詩打量起小寶石，品牌顧問立即做出介紹：「戒指上的寶石用的白歐泊，是一種貴蛋白石。」

秦享的長睫毛在微微顫動，方若詩的手掌慢慢靠近，在他的眼前停住。秦享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睫毛像刷子一樣刷過方若詩的掌心。手心的熱氣早被冷風吹散了，這痒痒的觸感對方若詩來說卻格外清晰、真實。

方若詩終於反應過來：結婚了，今天秦享就正式搬過來住了。可是家裡沒有他的生活用品啊？怎麼沒提前搬點兒過來呢？要不現在去買吧？

秦享和方若詩循聲望去，只見一隻吉娃娃甩著小尾巴跑進了他倆剛剛走出的登記處。巡視一圈，聽到主人在門外叫它，再甩著尾巴慢悠悠地走出來。登記處的大廳里還有很多沒辦完手續的小情侶，都在笑：「單身狗走錯地方啦！」

「買戒指。」

「帕格尼尼的隨想曲雖然被譽為『小提琴技巧的百科全書』，但我剛剛拉的這一曲叫做《主題與變奏》。在我看來，生活就跟小提琴演奏一樣，有幸福美好、簡單明確的主題，也就有磕磕碰碰、頗具技巧的變奏。」秦享望著她彎如新月的眼眸，沉聲道，「所以……接下來的婚姻生活，還請秦太太多多指教。」

這一刻，她也終於肯定，不論什麼時候，不論秦享站在什麼地方，自己終究是會被他吸引的。即使他不追她，即使他不求婚，她仍然會對他傾心，仍然願意嫁給他。

「好。」

秦享看她獃獃地捏著小紅本，微彎了腰，湊近她。方若詩轉頭看他，人就在眼前。她伸出手，碰了碰秦享的臉。

對！戒指！

「我因為拉琴不方便戴戒指，你說你平常做飯也不習慣手上戴東西，但我還是想跟你完成這個儀式，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儀式。」

在商場找到一件小吃店隨便吃了點兒東西，秦享和方若詩繼續逛店。在他們Pass掉N家品牌，走進一家原創首飾店，終於挑到了一款稱心的復古蕾絲框架戒指。

清晨，秦享接了方若詩，開車直奔婚姻登記處。一和圖書套程序走下來，兩個紅本本到手。照片上，紅色背景前，兩個穿著白襯衣的人笑得靦腆又斯文。

方若詩見秦享吃完了，遞了張紙巾給他：「我可以提個要求嗎？」

「帕格尼尼？」方若詩以手抵唇，閉著眼睛想了一下，「我知道，義大利的，對不對？」

方若詩不得不承認，她無法抗拒秦享的魅力，仍然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深深震撼。

對於晚餐內容，方若詩坐在車上想了一路。

一曲終了，方若詩托著腮，像以往每一次秦享演奏完畢一樣，問他：「這是什麼曲子？」

「請拿一枚尺寸合適的給她試試。」

秦享望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細細的金色指環托起一個皇冠造型，在皇冠每個突起的尖角上都有一顆小寶石。

垂在身旁的胳膊重新抬起來，秦享一邊演示，一邊解釋給她聽：

汪汪——兩聲狗叫傳來。

「嗯……」提要求的人卻犯了難，方若詩搖搖頭，「只要是你拉的曲子就好。」

兩枚戒指就這樣被選定，放進盒子，被新晉夫妻拎回了家。

趁泡米的空檔，她削了兩個西紅柿，打了兩隻雞蛋調勻，做了一鍋西紅柿雞蛋湯。

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秦享早已熟悉。

方若詩正想辯解，卻感覺到眼前的人朝她壓過來。秦享用額頭抵住她，鼻尖自然而然碰在一起，彼此呼出的熱氣弄得她臉紅心跳。

「這個，是琶音……這是連續仿音階和半音階……這叫自然泛音與人工泛音……」秦享專註于手中的動作，熟練的拉弓按弦之間，穿插著非常專業的介紹。

每逢節假日和宴請賓客的大日子，四川人的餐桌上總少不了一樣菜，那就是——香腸。腊味對於四川人來說是熱鬧和隆重的象徵，是每一個四川人心裏無法磨滅的家鄉味道。

秦享不由地會心一笑，抿出一個小酒窩：「想聽什麼？」

「它折射的光看起來像彩虹。」方若詩說道。

方若詩既沉醉在他高超的技巧展示上，又關注著他每一句的講解。

「他的曲子拉起來真的需要很多技巧？」

他來不及https://www.hetubook.com.com等他的新婚妻子做出回應，便著急給這個諾言蓋了章。

方若詩看著秦享修長的手指探進戒指盒裡，取出那枚形如皇冠的戒指，輕輕推進她的左手無名指。

咦——他什麼時候在書房放了一把琴的？看他從琴盒裡把小提琴拿出來，方若詩瞪圓了眼睛。

方若詩立刻心領神會，在一排戒指里挑了寬度適中，樣式素雅的金色戒圈。她拿出來，舉到秦享眼前：「這個？」

「……這是超八度音程，還有這個……高把位快速演奏……」大約是看出她的失神，秦享停了下來。

今天這個日子，確實很適合拉一曲。

走出第五家品牌旗艦店時，秦享拉住了方若詩。

首先，她把大米淘洗乾淨，放進塔吉鍋里，加1.5倍的純凈水泡上。接著，她從冰箱里取出兩節香腸，刷洗乾淨，上蒸鍋蒸10分鐘后切片。

方若詩覺得熱，想脫掉家居服，可是卻捨不得動。秦享的呼吸帶著滾燙的溫度，燙紅了她的唇、她的臉，也灼熱了她的心。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那個……你，要不要回家拿點東西？」

「都挺好的，只是……」

沒給她太多內心戲的時間，小提琴聲響起來——

一個輕吻落在唇上，驚得姑娘瞬間瞪圓了眼。他抬起手掌，覆住她的眼睛，極輕極緩地觸碰她的嘴唇。綿長溫柔的吻親得四周都靜下來，只有空調的暖風在呼呼地發出聲響。

方若詩陡然紅了臉，不理他，轉身跑進單元門。秦享跟在她身後進了家門，這一路走了多久，她的臉就紅了多久。

「帕格尼尼《第24首隨想曲》。」

直到進了小區，方若詩都沒有再動，一個人乖乖地靠在副駕駛位。

「沒有喜歡的？」

方若詩不明就裡，眨著眼睛看他。

這回，方若詩總算明白了，她不再穿穿脫脫，也不再折騰衣服，老老實實地把羽絨服抱在胸前。

秦享想也沒想就應下來：「好。」

這是個期待，也是個承諾。

可是，秦享呢？他要買戒指嗎？拉琴方便戴嗎？

方若詩舔了舔嘴唇：「只是我想選別緻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