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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白縈笑著婉拒，「我應該會去京城工作。」

最後掛斷通話前，段雲堇提起了另一件事：「白縈，你知道秦眷書離開的事嗎？」

內庭之後的柳公館，此時此刻已然空無一人，那些影子般的侍從已然全部撤去，在柳清章發|情期結束以前，這裏不會出現除了他與白縈外的第二個人。

白縈竟從柳清章的語氣里聽出一絲委屈，一下子心疼得不行。

白縈的gap year沒gap滿一年，次年四月，他就忍不住在網上投簡歷。

遇上幾回下雨，柳清章親自撐著傘到公司門外接他后，八卦的字數又要增加了，原來外形不明讓人很擔心美人配豬頭的京圈大佬成功冠上「成熟英俊」的形容詞，一些強取豪奪的關鍵詞也可以刪掉了，只留下一句：這是純愛啊！

他的衣服和柳清章的並排掛著，柳清章總穿剪裁復古色彩穩重的黑灰色衣服，白縈的常服卻顏色或清新或鮮亮，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風格，放在一起卻顯出一股和諧。白縈在床上趴了一小會兒，就起來整理自己的個人物品，毛絨大松鼠與松鶴木雕排排坐，遊戲機放在夾了書籤的磚頭書邊，鵝黃色的小鴨枕頭擺在木質色調的枕頭中間……

白縈於是知道，秦眷書不會回來了。

段雲堇和美術同事都已知曉白縈和京城某位不知名大佬在一起的消息，於是沒說什麼，只和白縈聊了聊京城的氣候，北方和南方終究是不太一樣的，讓他照顧好自己。說上頭了美術同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還哀號白縈你咋就遠嫁了，不是說好申城人從不外嫁的嗎？白縈和段雲堇在語音頻道里笑得不行。

白縈很喜歡自己的新工作，上班沒有曾經那種煎熬的感覺，反而感到很充實。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六月下旬的某一天。

「完蛋了，」白縈一臉天塌了的表情抱住柳清章，「我已經被工作腌入味了！」

一小會兒后，他結結巴巴道：「清、清章，你現在自己能配藥嗎？還是等我回來你告訴我怎麼做？」

「那就找份輕鬆一點的工作吧。」柳清章摸摸白縈的腦袋。

美術同事聽了哇哇大哭，他剛靠自己在申城買了房，過上了為了房貸天天搬磚還要接點外快的日子，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變動工作了。

邊上有一個衣帽間，不過常穿的衣服就放在卧室的衣櫃里。

找工作的同時，他還和以前的同事聊了一下現狀，他和段雲堇還有美術同事有一個小群，平時沒人說話，但畢竟是共事了這麼多年的同事，一聊就能聊很久。

「風格好像太衝突了。」白縈苦惱地說道。

「不回來也好，省得有人說閑話，都怪那老登。」段雲堇在三人的語音通話里說道，「不過那老登去年就被扳倒了，新的董事長——就他親妹妹——還打算給他送進去，搜集了他很多職務侵佔的證據，現在判決結果還沒下來，不過聽說那老東西貪了不少，得十年起步，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適度勞動有和*圖*書益身心健康，柳清章支持小蛇婚後繼續上班，但可千萬別找以前那種瘋狂加班的工作了。

白縈還沒有完全熟悉柳公館就趕著去上班，不過他並不著急，他還要和柳清章一起在這裏度過很漫長的時光。這座歷史長達百年的建築彷彿在訴說柳清章的一段過去，而在未來，他也會在這裏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忽然感到悵然若失，並非變心，只是為這份不要求任何回報的內斂感情有些難過。

白縈呆住了。

雖然有一些八卦流傳，但白縈和同事們相處得很好，一方面是因為他本來就是性格很好、很容易讓人喜歡的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同事多是年輕女孩，天天上網衝浪想象力可能豐富了些，但是沒有壞人。

柳清章將他攬進懷裡：「我們可以慢慢把房間改造成和諧的模樣。」

可還沒有等來撐傘接他的柳清章，白縈先等到了柳清章的電話。他離開辦公室去到走廊，一接通電話，便聽見聽筒里傳來柳清章語氣有異於平常的聲音。

白縈只能在心裏，同樣祝願秦眷書今後也能一切順利。

明明現在已經不缺錢了，但不上班就感覺生命里缺失了什麼，白天坐立難安，晚上輾轉反側，老是變回小蛇在柳清章懷裡扭來扭去，把自己扭成一團糾結的麻花。

房間不是很大，柳公館的建築風格中西雜糅，既有恢宏富麗的大型舞廳，也有許許多多中式古代建築里規模不大的卧房。白縈啪嘰一下把自己拍在柔軟的大床上，還被帶著回ｗww•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om彈了一下，一扭頭，就看見柳清章把他常穿的衣服一件件往衣櫃里掛。

「我不想用藥，」柳清章聲音沙啞道，「白縈，用藥物度過發|情期，是沒有伴侶的妖才會做的。」

因為年輕的妻子一周有五天要上班，柳公館究極家裡蹲柳先生出門的頻次也高了起來。白縈任職的小公司肯定不會設立在多好的地段，因為靠近京城外圍，反倒方便了白縈通勤，開上半個多小時車足夠在公司和楓山之間往返。柳清章非要親自接送他上班，還要自己開車。他開的車外形還算低調，但牌子可一點兒也低調，白縈上班沒幾天，同事們對他的看法就從「清純漂亮勤勞努力的北漂打工人」變為「豪門夫人體驗生活」。

白縈五月入職，在四月末就搬進了柳公館，與柳清章住在一起。那天是白縈第二次進入柳清章的卧室——從今往後就是他們共同的卧室。白縈好奇地東張西望，他第一次來時被發|情期折磨得神志不清，用藥物壓下去后也累得根本沒精力打量周邊環境，這還是第一次好好觀察柳清章的卧室。

秦眷書好像知道了如果提前告訴白縈自己要離開，白縈一定會去送他，又從白縈發在朋友圈裡那些成對的餐具、湖面的倒影知道了白縈此刻並非一人，他不想給白縈增添負擔，於是直到踏上柏林的土地，他才告訴白縈自己已經離開的消息。

一不小心聽說自己新人設的白縈欲言又止，無從反駁，因為仔細想想這人設好像還真沒說錯wwｗ.ｈetuｂooｋ.cｏm•ｃｏｍ……

雖然他恨不得小蛇一直待在他身邊，但也知道白縈不是能心安理得玩樂度日的性子，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問世事，鍾家在政治和商業上的許多重大決定都是他拍板的，柳清章只是沒興趣追趕新潮的生活方式，不是真的被時代拋下了。

「白縈，我發|情期到了。」柳清章說道。

不只是離開明鴻，也不僅僅是離開申城，而是離開了這個國家，去往世界遙遠的另一端。

「白縈，我這段時間接外快認識了不少其他公司的人，」美術同事提議，「要不我幫你介紹介紹？」

他們都問白縈打不打算回中禾，白縈給了否定的答案。

他很早就知道了，在秦眷書回到柏林的那一天。

他一下子請完了自己的年假，得到急令的鍾繾已經在樓下等他了，一路風馳電掣地把他送回柳公館。鍾繾止步于內庭前，只有白縈一個人進去。

白縈都要把秦持這人忘了，但現在聽說秦持的下場，也覺得有些解氣。

白縈這個時候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你等我一下，我請好假就回來！」小蛇毫不猶豫地決定把自己送進大蛇的嘴巴里。

有時候這兩種人設還會結合一下，變成「清純漂亮打工人被京圈大佬看上依舊努力工作體驗生活」。

憑藉曾在秦眷書手下擔任助理的經歷，白縈很順利地在一家小型公司找到了一份普通文員的工作。工資確實不高，如果不是有房的京城本地人，說實話按這份工作的工資是很難活下去的，不過白縈只是不想不事生產hｔｔｐs://ｗwｗ.ｈetｕｂoｏk•cｏm•cｏm與社會脫節，工資少點就少點，重點是這份工作朝九晚五有雙休還極少加班，讓他在工作之餘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家人。

那一天京城下著雨，白縈提前處理完了手頭的工作，一時間無事可做，就托著腮看窗外雨滴連成細線，一串串落下仿若簾幕。這是他在京城度過的第一個春末夏初，南方的夏季多雨，夏天隨雨而來，也隨雨而去，不知京城是不是一樣。白縈看了一眼擺在辦公桌邊上的電子鐘，距離下班只有一個小時，這雨眼見著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他已經在想，等柳清章撐著傘來接他，他一定要一下撲到傘底下，撲進柳清章懷裡。

段雲堇決定再干幾年就換份輕鬆的工作，工資少點不是問題，反正她有房有車無貸，她那給力的爹媽養老金比她現在工資都高。

他的聲音乍聽好似很穩重，但白縈再熟悉他不過，一下就發現大蛇完全是在強作鎮定，硬是壓下了那些粗重的喘息。

就像他們一樣，生活經歷與性格都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擁有和諧穩定的感情，彼此包容，仿若一體。

他祝願白縈從今往後萬事順遂，希望白縈不要介意這份摻了點雜質的友誼，也許有一天，他們會在異國的土地上再見。

白縈輕輕應了聲：「……嗯。」

獨佔欲達到頂峰的大妖已然鑄好牢籠，只等他的愛人落入其中，每一抹春色，每一聲稀碎的呻|吟，只能由他獨享。

白縈自己也不想在廣告業幹下去了，以這一行的工作強度，要麼干成行業大拿，要麼就是轉行，白縈決心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