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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燈五光十色，但環境依舊顯得昏暗，幾個穿著制服的服務員試圖勸那踩著桌子的男生下來，顯而易見，這是家酒吧。

他第一次進酒吧時沒帶身份證，但他長得人高馬大的，門口的保安看到他的學生證就讓他進去了。後來成了常客，更是沒人查。

「對不起啊學長，」路長鈞也在他身邊蹲下，伸手放在他的背上，「我忘記未成年人不能進了。」

甚至連秦彥朝這個色胚都鬼鬼祟祟地給他打電話：「兄弟，我聽說你隔壁財大有個男生是絕世大美人，有沒有照片分享一下。」

到處八卦的e人舍友回寢故弄玄虛地和他們分享自己打聽到的最新情報：「你們知道嗎？隔壁財大據說有個學長長得跟天仙一樣，以一己之力拉高全校的平均顏值！」

「我是，」路長鈞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但我早了一年上學……」

也就是說大一學生路長鈞，今年十七。

路長鈞被白縈誇得飄飄然，不存在的尾巴又要搖起來了。

他放不下的根本不是酒吧，而是在這裏兼職的白縈！

穿過狹窄的走道，推開鐵制的後門，進到只有一盞燈的暗巷裡，白縈往地上一蹲，臉往膝蓋里一埋，快要愧疚死了。

他想說不能親別人的男朋友，然後猛地意識到白縈還不是他男朋友。

路長鈞很忙，白天忙著985，晚上還要酒吧舞。

這位隔壁的學弟是真的很厲害。

「忙著呢。」路長鈞敷衍地回答他。

路長鈞話說了半截，卡住了。

這是一家開在大學城的酒吧。

「學長，那人也太過分了，還好你沒被他親到！」路長鈞氣憤道，還好他手疾眼快，才沒便宜了那小子，學長的嘴唇他都沒嘗過呢！

一放完狠話，路長鈞就掉頭看向白縈，惡犬頓時變作一條親人的大狗，眼巴巴道：「學長，你沒有事吧？」

他還沒來得及喝白縈為他調的酒就被白縈拉著溜出酒吧，沒有攝入一點酒精ｗww•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m，卻做了那位發酒瘋的客人沒做到的事，沒有嘗到甜滋滋的酒，卻嘗到了更甜的東西。

「我做壞事了……」白縈絕望地說道，自己現在是一條壞蛇了。

路長鈞覺得他莫名其妙：「神經病，你要照片幹嗎？」

路長鈞臉上的笑容還是沒有恢復。

「未成年人是不能進酒吧的！」白縈跟他講道理，「你忍一忍，再忍一年，到十八歲就好了。」

「學長，可以幫我調甜一點嗎？我喜歡喝甜的。」路長鈞又心機地說道。聽說時下最流行小奶狗的人設，他知道學長喜歡小貓咪，救助過學校里的小貓，他會不會也喜歡小……稍微大點的狗狗呢？

白縈完全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一開始還以為他終於肯下來了，甚至往前走了一步。直到嘴唇快要貼上，他才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然而已然躲閃不及。

稀里嘩啦一片響，酒杯果盤都被發癲的男生掃了下來。

畢竟都是大學生了，那應該也成年了……吧？

畢竟路長鈞是申大的，他是隔壁財大的，兩人根本不在一個學校。是路長鈞死皮賴臉地湊上去套近乎，才讓白縈在大四這年，愣是多出了一個隔壁的大一學弟。

白縈淺淺地笑：「嗯，小路很厲害。」

路長鈞咧開嘴傻笑，如果他真的長出一條尾巴，只怕這會兒已經搖成螺旋槳。

「應該是例行檢查。」白縈答道，他在這裏兼職了兩年多，早就有了經驗，「檢查有沒有違禁品，有沒有未成年什麼的，等那邊查完了，我們這邊應該也會查一下。」

「我沒事。」白縈搖了搖頭，習慣性地摸摸路長鈞的頭頂，「小路，謝謝你幫我。」

路長鈞懶得理他，秦彥朝後來拿這事煩他好幾次，電話都被他掛了。

「學長，我喜歡你。」在心中預演了無數次的告白，終於在此刻變為現實。

白縈為他調酒的時候，路長鈞和-圖-書左一個學長，右一個學長。

「要不要我幫忙？」路長鈞立刻說道。

路長鈞低聲道：「學長，好喜歡你。」

「沒、沒事的，他只是喝醉了……」白縈低下頭，想要掩蓋自己不好意思的神情，然而鬢邊的頭髮滑下，一不小心就露出他泛紅的耳朵。

「對面出什麼事了？」路長鈞隨口問道。

眼見服務員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路長鈞眉皺了起來，又敷衍了一句「手機沒電了先掛了」，也不顧另一頭秦彥朝「喂喂喂」的喊聲，乾脆利落地掐了電話，大步往最喧鬧處走。

路長鈞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對著那男生惡狠狠道：「也不能親別人的學長！」

白縈越想越內疚，他是不是回去自首比較好？

雖然他腦子裡已經預演告白無數次了。

就在這時，酒吧突然安靜了許多。一開始白縈和路長鈞還以為又出了什麼事，仔細一看，才發現眾人是被街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

「未成年？」路長鈞的神情突然僵住。

想親。

然而眼前沒有小麗，只有小縈。白縈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是醉酒的客人拉得死緊，白縈又不敢太用力，畢竟客人蹲在一張小桌上，這會兒重心不穩，要是一不小心摔下來只怕要受傷。

「小路已經幫我很多忙了。」白縈微微提起唇角，路長鈞感覺自己快死在這一笑的柔情里，「沒關係的，學長自己可以，申大的課肯定更難，小路要好好學習。」

***

言語泄露的一絲情意讓白縈愣住，怔怔地看向路長鈞。

他瞅了一眼隔壁還沒被查完的酒吧，一咬牙，抓著路長鈞的手腕從酒吧後門溜了。

他們胳膊挨著胳膊，膝蓋抵著膝蓋，體溫透過夏天單薄的衣物傳遞給彼此。

至於路長鈞為什麼態度突然間變得如此冷硬，只因他某次被舍友帶到那位傳說中的隔壁學長兼職的酒吧后，發覺傳言居然不是假的。

「小麗，」他深情款款地說道，和_圖_書「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嗯。」白縈猶豫了一下，他不想讓小路擔憂，可又不擅長說謊，最後還是承認了，「最近在忙論文選題的事。」

路長鈞是真沒注意這件事，他以前去過的娛樂場所只當是路家少爺，哪有當他是未成年人的。

街上出現好幾個警察，齊齊進了對面的酒吧。

「可是等我十八歲，你都畢業了！」路長鈞脫口而出，「那我還怎麼天天見到你！」

他眼睛在人群里掃視了一圈，試圖找出那個殘忍拒絕他的身影。然而眼鏡被他自己甩掉了，七百度的近視眼一米外就人畜不分，男生憑直覺在人群中找了個身材最好的。

「小路，」白縈轉過身看向他，嚴肅地說道，「你不能再來了！」

自詡路長鈞頭號好兄弟的秦彥朝，發現自從他的好兄弟上了大學后，就約不出來了。

甚至能夠幫白縈這位大四的學長補課，每每想起這件事，白縈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腦子實在不怎麼聰明，能考上財大完全是因為高考的時候人品大爆發，出成績的時候白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輸錯信息了。後來對了答案，才隱隱約約意識到，他是真的撞了大運，那些不會的選擇題幾乎都蒙對了。

千鈞一髮之際，醉酒男生被一隻暴著青筋，格外有力的手拽著后衣領狠狠扯開，又直接從桌上薅了下來。

冷色的燈光落在那人眼眸里，仿若堅冰乍融，化作盈盈春|水。絕世大美人在吧台後淺淺一笑，路長鈞就被勾去了三魂七魄，酒還沒喝，人已經要醉死在那雙明眸里。

大概半個月前，路長鈞發現白縈精力不濟，問了好幾回，學渣白縈才告訴他上學期有課沒及格，自己正在準備補考。路長鈞當即要給白縈補課，白縈將信將疑地同意了，沒想到差點把自己學到大腦死機的統計，路長鈞還沒上就會，真給白縈補到及格。

後巷很暗，唯一一隻裸|露的燈泡上m.hetubook.com.com撲著幾隻飛蛾，黑暗助長勇氣，也助長慾望。

白縈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他在哪裡？

本對所謂美人不屑一顧的路大少爺光速真香，從此天天酒吧舞，學長叫得比誰都帶勁。

「不對不對，」耳朵緊貼聽筒，力圖不錯過一點聲音的秦彥朝怪叫道，「你那啥聲音呢，你根本不在學校你在哪裡？！」

路長鈞心裏一直沒把這當回事，路大少爺什麼人啊，出入過的聲色場所多了去了，那些會員費一年十萬起步上不封頂的高檔會所基本沒人查。然而這隻是一家小小的開在大學城的酒吧，同樣小小的服務員偶爾兼任調酒師的白縈感覺天塌了。

秦彥朝理直氣壯道：「那要是真好看，我不得試試能不能拿下？」

路長鈞回頭看去，只見有個喝上頭的男的把眼鏡甩一邊開始發酒瘋，鬼哭狼嚎地踩在桌子上，大喊小麗你為什麼拒絕我。

伸手一拉，手好滑，再摸兩把。

「學長，你眼睛底下好像有點青，最近是不是熬太多夜了？」接過白縈調好的酒時，路長鈞擔心地問道。

醉酒男生沒聽清。

路長鈞說道：「沒事的學長，我一學就會！」

「小路，你是申大的學生吧？」白縈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飛走了，靈魂在上空聽下方的身體說話。

「怎麼啦？」白縈笑著看向他，「就隨便查一下，我們這裏接待的都是大學生，警官們也知道的。」

可他能幸運高考這一次，實力卻不會因此改變，越好的大學對學生要求也更嚴格，大一時白縈就學得格外吃力，他基本把兼職以外的時間全投進學習里，一直磕磕絆絆到大四，還是有幾門課的學分沒拿到。

班級活動的時候同學們湊在一起閑聊，一個女生激動地說道：「我昨天在校外遇到隔壁傳說中的那位學長了，他真的好漂亮，我都看傻了，等想要衝上去要個聯繫方式，他人已經走沒影了……」

路長鈞心說也太誇張了吧，真有那麼m.hetubook.com.com好看嗎？

「不行！」路長鈞下意識說道。

他不僅給一個未成年人調酒，還在警察到來以前包庇他，怎麼會有他這麼壞的蛇啊！

對白縈來說，路長鈞是橫空出世的，但于路長鈞而言，在親眼見到白縈以前，他已經從別人口中聽說過白縈無數次。

「不是吧，大一有那麼忙嗎？」不知道多少次邀請他一起出去嗨，又不知道多少次被拒絕後，秦彥朝終於忍不住給路長鈞打了個電話，「你也不是那麼用功的人啊！」

只覺得好像聽見了很好聽的聲音，湊近了后模糊視野里還出現開合的雙唇，頭頂的燈光這會兒轉成紅色，落在眼前人的嘴唇上，紅艷艷的。

「你有病吧！」路長鈞一邊把白縈往身後護一邊罵道，「自己沒有女朋友也不能親別人的、別人的……」

白縈其實不算路長鈞的學長。

路長鈞躺在床上不屑地撇撇嘴，還天仙呢，一個男人能仙到哪裡去。

他只能接著勸：「客人你認錯人了，踩桌上很危險，你快點下來……」

路長鈞猶覺不夠，低頭就在白縈嘴唇上親了一下。貼貼唇瓣也不夠，還要舔一舔，咬一咬。

白縈溫溫柔柔地說好。

嘰里呱啦說什麼呢？

最後一次，路長鈞直接在電話裡頭冷冷說道：「再提這事，我就把你拉黑了。」

這位貌似告白失敗的哥們又是跺腳又是嚎：「小麗，我那麼喜歡你！你到底哪裡不喜歡我？」

他倆從小相識，算是發小，秦彥朝聽出他不是在開玩笑，老老實實地沒再提。

男生被酒精支配的大腦冒出這一想法后，毫不猶豫地把腦袋湊了過去。

***

毫無疑問接待的客人基本是大學生，而附近的學校不是985就是211，裡頭出來的學生在外頭也比較矜持，喝酒有個度，很少鬧事，至少路長鈞這個月天天來還沒見人發過酒瘋。酒吧的服務員顯然對處理這類客人經驗不足，一次性就去了三個，圍了一圈勸，也不敢上手把他從桌上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