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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城內的街道上吃飯的時候卻從隔壁桌，才從城外回來的旅行商人那邊聽到了，一些預想不到的消息。

……

教會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海塔。

畢竟女神是魔族的敵人，要是能去天國才奇怪啊——只是想到這點，他便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當然。」

「那麼……再見了？」

在王都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眾人再一次於城門口匯合，只是相比之前卻已經少了一人。

「肯定是這樣的，因為最後的時候……我們都在他的身旁，他肯定沒有遺憾了，不如說換作是我肯定也不會有遺憾。」

一抹淺淺的微笑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悄然交織，在空氣中緩緩飄散。

「……還是別了，我可不想一天內參加兩次葬禮。」

無數房屋，或已被烈焰吞噬，僅余焦黑的軀殼訴說著災難的發生，或是僅余骨架，勉強屹立不倒。

「……有什麼好自暴自棄的。」他搖頭失笑，還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才是，想想之後怎麼辦吧？」

熟悉又陌生的第二故鄉——昔日繁華的城鎮，更是一片狼藉。

「你們幾個真是無欲無求啊……」

畢竟，這個人總是會在別人以為，他已經死的時候突然冒出來。

……

所以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老人和他的家人，便黯然地垂下眼瞳，並未留宿的在這夜色降臨之前，消失在了眾人和*圖*書的視線里。

「我們可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小隊啊，死了之後肯定在天國大魚大肉，而且我可是為此才和你們一起戰鬥的～」

亞修含糊的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說服，讓海塔加重了語調：

不過亞修卻想到了，曾經去過一次的艾澤的家，不禁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

「南方不是一直在打嗎？不如說北方也就前些年魔王進攻才安分，最近不是又在開戰？」

「……是嗎？」

老實說作為勇者小隊的一員，除了海塔出人頭地了之外，其他人基本都在平均線上掙扎。

可是聽說熟悉的名字，亞修還是有些擔心他們那一家人的情況。

在確信了他們家境不錯，應該不怎麼需要自己的幫助，叫他也決定不再造訪此地。

但相遇與離別，才是人生的主旋律，現在的她早已習慣……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以玩笑話作為最後的結尾，衝著眾人露出滿足笑容的海塔，就這麼在馬車中閉上了雙眼，于眾人的目送中遠去。

曾經的少年——安德森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可在遇到亞修的時候他卻在驚訝過後，就像是興奮的孩子似的快步走來。

「我也不確定，大概是到處逛一逛吧？不在的之前也得去一趟南方，有個故人之後差不多得看看。」

根據商人的對話，總是動亂不停的南方諸國，再一次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了規模浩大的戰爭。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摸我的頭……」芙莉蓮相當抗拒的拂開她的手，卻是帶著一絲難言的情感，稍稍攥緊了手裡的行李箱，以如往常般平靜的目光掃視二人：

因此在大概確認了下消息之後，他也並未多做猶豫就馬不停蹄地飛往南方。

「身體哪裡不好嗎？」芙莉蓮的臉上是明顯的擔憂，可海塔卻是笑道：「應該是常年喝酒遭報應了。」

但這副態度，卻也叫芙莉蓮有些擔憂，像是擔心真戳傷了他，而糾正道：「……剛剛的是開玩笑的，你不會已經自暴自棄了吧？」

那究竟是老人缺乏好奇心，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呢？就如外貌一般心態並未老去的他也搞不清楚。

這讓他作為魔族，都感覺人類對他們的獎賞，實在過於摳門……也虧得他們一點不計較。

「還是算了吧，我這老骨頭現在可經不起折騰。」艾澤摸著那依舊長到不像話的鬍子，緩緩搖頭：「而且習慣了都這樣，反正打獵也能吃飽，這樣無憂無慮的有什麼不好？」

「天國……嗎？」亞修在原地上輕聲嘀咕著，讓芙莉蓮聽到倒是忍不住笑道：

……

儘管父母已經逝世，連曾孫女都已經能打醬油，但安德森卻依舊如同59年前那般熱情的招待了他，甚至將自己和-圖-書的親人都叫了過來。

他曾擔任將軍的國家，塔德王國在這戰爭之中被迫退守，過程中還放棄了非常多的城市，其中似乎也包括了——當年他所創建的城鎮。

海塔也只是大笑著轉身登上馬車，讓他們如果以後到聖都的話，就帶些酒到他的墓前。

就和海塔總說他噁心似的，艾澤對海塔倒也是格外的無情。

「亞修你錯了……我倒是覺得生命這種程度才剛剛好，而且至少我覺得辛美爾的最後，肯定是幸福的。」

亞修也主動成為了，餘下三人中第一個離開的。

雖有些苦惱，但亞修還是接受了宴請，並在他在推辭不下時，還抱著安德森的曾孫女舉高高玩了一陣。

但也只是短暫逗留了一陣，還是選擇了離開……短暫逗留的整個過程中安德森意外地並未詢問，任何關於他不老的事情。

然後……就這樣，在大約十八年後的某一天。

「……回家吧，畢竟也沒什麼特別的事。」

「海塔這樣的酒肉和尚先不說，你這樣懶散的傢伙，還是個翻牆流氓就不要想了，畢竟你還吐在了女神的神像上啊。」

「……說真的，你還是去當冒險者賺點錢，稍微裝飾一下那個山洞會比較好吧？上次去了我還以為是到露天墓穴了。」

當亞修再一次抵達久別的南方，塔德王國所在。

這對死亡的豁達，讓芙莉蓮心存不解，但海塔給出的理由ｈeｔubook.coｍ•cｏｍ卻只是……

「接下去，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你們呢？」

但她轉念一想——這肯定不是永別，而是為下次相聚鋪設的序曲。

沿途之中，他在高空看到了無數流浪隨所的難民，還有數個城池被摧毀殆盡。

帶著這樣的期待，她將心頭涌動起的各種情感一一按捺，懷揣著希望，相信不久的將來，肯定又會迎來又一次的重逢。

「是啊。」

儘管早就決定了，不會再回去到那個城鎮。

注視著那從一千年前就已經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佇立在原地上的芙莉蓮感到了，或許是……名為惜別的感情。

這叫本來是不想回答，這根本沒法好好回答的問題的他，苦惱地撓了撓頭才嘆道：

更多的，則是化作了散落一地的瓦礫，層層疊疊，堆積成一座座無言的墓碑，標記著這裏曾經的繁華與如今的凄涼。

「至少不用擔心遭賊，有什麼不好。」

「是嗎？你竟然這麼有自知之明？」

「那真是天罰。」

那是對即將分開片刻的微妙感傷吧？她也不太確定。

不過就算是用艾澤扯開了話題，芙莉蓮卻依舊在盯著他，無言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南方那邊又開戰了啊。」

「因為沒有任何值錢的，所以不用擔心遭賊……這真算是優點嗎？」

「……果然還是不要再來了會比較好吧。」

從主持人的位置上退下，讓給當地主教hetubook.com.com的海塔佇在亞修身旁之時，聽到了他的感慨聲。

因為不用想都知道，下一次再回來安德森肯定已經死了。

「……有機會吧。」

心頭之間，也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波動。

「……讓我好好再看一看你們吧，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可也是想到可能再不會相見，便令她不自覺再次握緊了手中的行李箱，並且就這麼呆立在原地，任由突然襲來的強風，將那美麗的銀髮撥亂。

這實在不太像是人類應該會有的感慨，卻讓海塔露出了微笑並代那逝去的發小兼摯友，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艾澤的語氣依舊沉悶，不過很久一起也就是這樣了，他們倒也不是很在意。

「不，我可從來沒想過那種事情。」

「不一樣啊！這次南方有三國結成了同盟，首當其衝的爾姆斯王國已經沒了，甚至連塔德王國估計也快撐不住了。」

「哈哈，開玩笑啦，畢竟我和你不一樣，女神大人還是很照顧我的。」

……

儘管理性告訴她，這回……連約定都已經沒有，或許真的不會再見了。

而在登上馬車之前，海塔卻轉過身來認真的端詳三人，露出與曾經的他截然不同的慈祥笑容：

兩人互相道別，沉默的艾澤也默默點頭。

但這種程度的玩笑，兩人明顯都不在意。

這沉重哀傷的葬禮，也就這麼在海塔那與氣氛格格不入的調侃，還有蒼老而虛弱的笑聲中逐漸迎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