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葬送的芙莉蓮·入侵不死者之王
第一章 重返故土·溫暖的重逢·她是我的摯愛親朋啊!
因為對於魔族而言,女神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這種仇恨彷彿刻在了魔族的基因里,驅使著他們為之奮鬥。
因為她大概能猜到……亞修離開的時間必定相當漫長。
「不知道贊澤有沒有來呢……嗯,去看看吧!」
偶然間,他的目光掃過窗戶,玻璃上映出的是自己未曾改變的容顏。
「……這個時候,正常不應該吐槽一句嗎?」
突然虛空中浮現的亞修,懸浮於半空之中俯瞰著這片破敗的大地。
可她明顯完全沒把亞修和菲倫先前的對話聽進去,甚至連自己都說過什麼也不太清楚的樣子,只是在地上縮著身子抖了抖,然後哆哆嗦嗦地自語:
「……那這稍微到底是多久?一年?還是十年?或者……一百年?」
因此要是破壞結界關閉通道,一不小心就會導致離開的人無法再回來,他也只能暫時保留了裂縫的存在。
「不行,芙莉蓮大人只是沒睡醒,請不要和她計較!你們是摯友吧?!」菲倫連忙勸阻道。
「你竟然連我都不信任?」
皇城的侍從們雖日夜不停地清掃著積雪,卻依舊無法阻擋那皚皚白雪如潮水般蔓延,將整個皇城掩埋在一片純凈的白色世界之中。
理應好不容易才停住的淚水,總算才吞下去的嗚咽,又因為和先前完全不同的理由冒了出來,就彷彿壓抑至今的激動情緒決堤般,淚珠一串串滾落。
出乎意料的狀況,讓亞修不禁喃喃自語。
由於這道裂縫產生的強大吸力,出於安全考量,原本作為使團駐紮在中央諸國的魔導騎士團,早已遵照亞修的命令撤離,並未留在此地。
總之,還是裝作不認識,去看看別人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在地上,但亞修還是重新換上清爽的笑容,無視了地上的精靈默默將才打開的門重新關上。
「亞修……?你,居然還活著?果然壞人都不容易死嗎?」
還像是在努力尋找話題似的,告訴了他阿烏拉和索莉緹爾等人,不知為何突然就帶著人離開這裏。
如今,這項研究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外面好像也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也多虧了一百多年以前,王國就在大力培養醫師,就算藥物的治療效果慢了些,卻也基本能頂替僧侶的治療。」
但儘管那聲音聽起來還挺可憐的,菲倫卻只是稍稍駐足,便重新加快腳步並在心裏打定主意——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說說她,這麼多年還在賴床的壞習慣。
這也使得無論是人類還是魔族,都對空間魔法有所研究,而他們所布置的結界,自然也具備了隔絕空間的強大屬性。
「好、好奇怪……我什麼時候跑到地上來了?剛剛……明明菲倫還在照顧我才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而看著這一幕的菲倫,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他們關係很好,果然是自己的錯覺吧?
「真的……這麼大女孩子了,還哭的像什麼樣子呀。」當亞修輕笑地調侃著,用指腹輕輕拂過她臉頰上的淚痕。
久違的重返,心裏還有感覺有那麼一絲無措。
……
帝國的首都,被北方大陸那漫長而酷寒的冬季所籠罩,呼嘯的狂風裹挾著暴雪,一刻不停地肆虐著。
而這……卻是令背後,先前還靠在自己身上,才勉強沒有重新睡下的精靈搖晃了一下,一頭栽到地上發出吃痛的聲音。
她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那呼嘯的風聲,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亞修可能遭遇危險、再也無法回來的可怕場景。
也是在矮人戰士艾澤前幾天到帝都之後,她們才知曉他離開這個世界的事。
「沒事,這裏沒有外人,還是說亞修大人希望我換一種方式誇獎?那個……要摸頭嗎?像芙莉蓮大人早起時那樣?」
「不是常說女大十八變嘛。」
托德有著褐色的皮膚,卻身著一襲潔白的婚紗,還有魔族標誌性的雙角,顯得格外獨特。
這直接導致芙莉蓮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在寒冷中閉著眼睛、試圖挪回床鋪。
漫長歲月流逝,叫他甚至都忍不住擔心……如果不小心露出有些生疏的表情怎麼辦?
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什麼都看不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也令她什麼都無法思考。
反正現在戰爭都已經平息了,而且女神魔法的治愈術也不能治病,只能治療外傷,因此正常的狀況下醫師完全可以頂用。
就這樣,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于亞修熟練的手法之下……芙莉蓮被強制開機了。
終於,在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大雪逐漸放緩,有停歇之感的清晨里,魔力的探查令她捕捉到了並未隱藏,熟悉到了骨子裡的氣息。
究其原因,當然還得是因為魔族中也存在空間魔法的高手,比如「殘影之札特」就常常憑藉空間魔法,直接將整座山轉移到百米高空,然後砸向敵人。
那股擔憂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如雪球般越滾越大,逐漸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甚至就彷彿回到幼時,在戰亂中家人死絕、被迫流浪,已經想著如何自殺的日子,如同置身於沒有盡頭的噩夢。
她只能感受到,那淚水流過臉頰的熱度,除此之外,一切都彷彿凝固了,連言語也消失不見,只是……
「……麻煩。」
這叫他總感覺真的有點怪異,傻眼的下意識解釋道:
然而,對於身居於奢華皇城中的菲倫而言,這表面的平靜並不能給她帶來絲毫的喜悅。
難道是因為分別太久,有些母愛泛濫嗎?不過!我才是長輩吧??——對上少女那期待的視線,亞修心裏頗有些萬馬奔騰之感,並且……默默地移開了視線,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
可菲倫只是板著臉,想也不想的反駁道:「……海塔大人只教過我,對您偶爾不強硬一點,您就會把關鍵的問題含糊的應付過去。」
「……雖然離開的不是很久,不過這個時候果然有是得想些,重新見面時的台詞吧?」
「但這個時候說的,肯定才是真心話吧?……所以我可以把她丟窗外嗎?」
即便是像芙莉蓮那樣強大的存在,以力大磚飛的方式飛行,也因耗能巨大,只能持續飛行三十分鐘。
「好吧,不過比起這個……嗯,這麼久不見,你又長大了?」亞修試著伸出手,比劃一下兩人的身高,這卻讓菲倫好笑地擦拭著眼角淚水,稍稍搖頭:「您都在說什麼?一個月怎麼長大?」
儘管情緒仍在內心掀起洶湧的波濤,但顫抖的嗓音和奪眶的淚水已勉強停歇,可她心中依舊有太多的話語想要傾訴。
只是注視著,他那顯得有些閃避的眼睛,露出了快要哭出來似的表情。
等他真正抵達時,時間竟已過去了大約一個月。
「不過……這些傢伙真的一點不安分啊。」
總是對他和芙莉蓮說教,實際上卻又和普通少女似的,在意各種細節的菲倫這次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生氣。
「不是……這明顯就是隨便說的數字啊。」
大地重新呈現出銀裝素裹的美麗景象,唯獨……那道空間裂縫依舊留存於半空。
否則,早就超越了人類魔法極限的黃金鄉馬哈特,也不會嘔心瀝血地研究「萬物成金」這樣的術式,因為這種術式顯然已經不是為了對付人類和精靈,而是專門用來對抗神。
隨後,她的目光先是一片迷茫,而後逐漸聚焦。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只有那無邊無際的白雪,以及那蜿蜒向遠方、望不到盡頭的道路。
亞修在看到裂縫的瞬間,便通過魔法探查,了解了對面世界的狀況。
「可你已經在生氣了吧……臉都那麼鼓……」
儘管他大概明白阿烏拉帶人前往那邊的原因,但他要去的地方實在太多,只能一個個地慢慢來。
否則沒事一座山丟過去,人類城市不就全滅了?
這叫他臉色微僵,緊接著面無表情的扭頭,看向身旁的少女:「……菲倫,我可以把這傢伙丟出去嗎?」
「終於……您終於回來了……!」菲倫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悶聲在亞修的胸前響起,話語中滿是壓抑已久的思念。
一切就如最初相遇的夜晚,而兩次的啼哭皆是為那失而復得——叫她無條件沉淪的溫暖。
但他還是決定暫時將此事擱置一旁,默默穿越紛飛的風雪,很快便來到了不遠處的營地。
壓根就來不及阻止的菲倫,在懵逼之中快步衝上前去,拉住了芙莉蓮垂落的裙擺,還氣呼呼地瞪著亞修。
緊接著,他又熟練地捏住了,在他們爭論之際就重新閉上雙眼的芙莉蓮的鼻子並捂住了她的嘴,看的菲倫於心不忍:
然而此刻的菲倫,這平日里成熟穩重的少女,卻全然顧不上亞修的話語,如同一顆急切歸巢的乳燕,飛撲進亞修的懷裡。
「怎麼可能忘記~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別在意別在意~」
與裂谷相連的天際之處,一道令人膽寒的巨大空間裂縫,仍在半空之中懸挂。
白天,她常常在宮殿那長長的、寂靜的長廊中徘徊,腳步毫無目的,彷彿一個迷失了方向的靈魂。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種狀況對於向來理智的菲倫而言,這般失態無疑是極為丟臉的事。
「亞修大人,芙莉蓮大人就在裏面,不進去看看嗎?這樣裝作不認識,是不是有點太冷淡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如果我沒記錯,你有清洗衣服的魔法來著?」
這延續了千年的帝國,雖有一場在驚心動魄的暴力下,發生的權力更迭,前段時間整個帝都給人感覺也危機四伏,但在各方機構的緊密協作與高效配合下,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嗯……我回來了,菲倫。」
而阿烏拉的性格也很麻煩,還有索莉緹爾在那邊,所以那邊就先放一下,雖然他很想擼一把莉涅,好圓滿一下回家的體驗感。
在庭院中,被溫柔地擁入懷中,不禁放聲大哭。
由於很早以前,就總是在賴床還怎麼都吵不醒的關係,時不時都會被亞修倒吊著搖晃的芙莉蓮,只是習慣性的先擦了擦嘴邊亂流的口水。
「哈啊……?」亞修一下子有些懵,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回應,還在懷疑這傢伙沒睡醒時,就瞧見地上的芙莉蓮十分自然地,把他的褲腿當抹布,將手上的口水往上擦去。
畢竟在他離開之前,心裏還暗自期待著會有一場感人的重逢……可如今看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這傢伙就算日常的懶蟲都沒有變。
當兩人來到芙莉蓮的房間之時,呈現在亞修視線里的是本應充滿了違和感,卻因在某人身上發生,而又顯得莫名合理又稀鬆平常的畫面。
他嘀咕著,默默合門的動作還沒結束,菲倫就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帶著些許無可奈何之感的表情,苦笑道:
她看著宮人們忙碌地穿梭在各個房間之間,卻感覺自己彷彿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卻只能任由孤獨感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不愧是我,真的深謀遠慮呢~」亞修走在前面,不住地為自己點頭。
一回來就面對這樣的狀況,老實說就是他也感到一陣頭疼。
菲倫聞聲抬起頭,淚眼矇矓地凝視著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喜悅,有思念,還有一絲埋怨。
想讀取他的記憶、想法,更是無稽之談,那麼這是……
「等……!您、您在做什麼啊?!」
「亞修大人,快別這樣,您這都算虐待了吧?」
雖然那邊有一些有趣的地方,但已經直接前往的阿烏拉等人,暫時還不至於遭遇威脅,倒沒必要去在意。
芙莉蓮就算一頭摔在地上,卻還是沒能睜開眼睛,就像盲人似的可憐兮兮的在地上到處摸索著,依舊尋求弟子的攙扶。
在一次試驗中,當詛咒即將囊括整個星球時,她就突然察覺到了這裏的異常並趕來查看,恰好遇到了阿烏拉和古瓦爾等人。
「……還是先別管那個麻煩的妹妹了吧?」
不過,無論是擔憂的、思念的、埋怨的,此刻卻如鯁在喉,什麼也說不出口。
「嘖……真的是……我才想抱怨,為什麼一回來就是這種待遇。」
「當然了。」
夜晚,對於菲倫來說,是最為難熬的時刻。
但不用想就能夠知道,是亞修之前的抗爭,從而惹怒了對方。
……
畢竟就算這裏才過去一個月,對他而言卻已經有數百年過去了。
懷著這般複雜的心情,亞修踏入了花園,腳下是薄薄的積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瞧你這話說的,反省是反省,改變是改變,一碼歸一碼。」
儘管亞修以前也曾多次離開,短則數月,長則更久。
她時不時會登上宮殿的最高處,極目遠眺,渴望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
……
心中,那濃濃的牽挂與思念,如藤蔓般肆意生長……對亞修的擔憂更是幾乎要衝破胸膛。
但這一次,僅僅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卻彷彿是一生那麼漫長。
女神魔法失效,從未導致的醫療問題……倒也不大。
「不好意思,亞修大人,我有些失態了。」菲倫小聲說道,臉上還帶著難為情的表情:「待會兒,您把衣服換了,我幫您清洗吧?」
普通的平民百姓們,對這背後發生的諸多隱秘之事一無所知,只覺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稍微,有點久……真的只是稍微哦?因為某個樂於分享的傢伙(猶格·索托斯),給我塞的知識太多,我腦袋稍微有點混亂。」
按照他對時間魔法的精準調整,此次回歸應是離開后的第二天,然而卻出現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變故。
亞修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微微一怔,和圖書短暫的無措后,他迅速緩過神來,溫柔地伸出雙臂回抱住懷中的少女。
有些不自然地擺了擺手,便打算往宮殿深處走去,可菲倫卻微微皺了皺眉頭,抓住了他的手腕,揚起了腦袋:
「總感覺有些跟蹤狂的味道……咳,抱歉,當我沒說,不過你知道的,我對年齡什麼的,不太敏感……啊、不過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回來的。」
北方大地洶湧而來的寒流,帶來了新的風雪,為這片破敗之地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卻也難掩其荒涼。
菲倫努力想恢復,往日那說教時的強硬,可實際上,她的聲音是如此無力,就像個快哭出來的小孩一樣。
「……嗯,我會反省的。」
每天清晨,儘管皇城的結界完美地隔絕了外界的寒冷,寢室內的恆溫魔法也讓室內保持著冬日內的適宜溫度。
「不管您說多少次都不行,而且芙莉蓮大人雖說有時候行為舉止有些……那個,孩子氣?可她畢竟是您的摯友呀,您才剛回來,怎麼能一見面就老想著把她扔出去?你們的友情會哭的。」
「不,我是覺得……您忘記了。」
皇庭室內溫度,雖比外界溫暖卻也配合季節調整,模擬舒適的一年四季,如此情況下,就穿一件睡裙躺地上也是會冷的。
儘管他的舉動有些強硬,菲倫卻沒有抗拒,只是望著他熟悉的背影,神情落寞的為自己在這件事上,無法幫到他而感到黯然神傷。
因為旁邊還有兩名魔族將軍,以及一眾魔族士兵在監視著周圍的動靜,同時也對她形成了一種無形的束縛,讓她無法輕易離開。
「嗚……嗚……!」
恰巧此時,風雪暫時停歇,少許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
少女難以自控地,如嬰孩般放聲啼哭。
在嘴角的口水灑了一地之後,那銀髮的精靈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明明在另一邊時滿腦子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回到這兒,心裏倒真的一下子就靜下來了啊。」
儘管魔族大多是個人主義者,但如今他們卻因亞修戰勝了女神而紛紛集結,就算他人暫時不在這裏,憑藉著戰勝女神的功績,依舊成為了魔族中名副其實的魔王。
而對於魔族來說,飛行就如同散步一般輕鬆,他們自然能夠輕易地從北方大陸迅速趕來。
「是你對她太縱容了,沒事的!我們關係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去虐待這傢伙呢,我不過是想把她叫醒而已。」
「……這就是您反省的態度嗎?」
當他輕輕落在地面時,腳尖只是微微點觸大地,剎那間,周遭的萬物便如同時間回溯一般,迅速恢復到了最初的模樣。
「她只是看著小,實際比這帝國都老,絕對不小了,已經到了可以棄養的年齡了……」
「好吧……我投降,不過……真是沒想到,竟然這樣都能發現?」
隨著她逐漸接近,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反而變得越來越真實。
他鄭重其事的進行反駁之後,又一次徵求起了這監護人的意見:「所以,這隻邋遢的傢伙,已經可以直接丟出去了吧?」
「此時此刻,我已經第三十六次懷疑我們之間的友誼了。」
不過亞修平安歸來的喜悅,卻足以讓她將這種程度的丟臉拋之腦後。
即便試圖從周遭的環境里尋回往昔的味道,卻只是徒增悵惘……他就算在這生活過一段時間,依舊對這皇庭的記憶模糊。
「因為那個通道就是小古瓦爾和小索莉緹爾,還有我一起設置的……雖然是個臨時改造的玩意。」
可他這樣的態度,自然又招來菲倫的不滿嘀咕:
……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懷中的少女在微微顫抖,那顫抖,或許是重逢的激動,或許是漫長等待后的如釋重負,又或許……兩者皆有?
儘管這個世界因其自身的堅固特性,導致空間魔法並不發達,但這些人卻巧妙地利用結界,將其收束成通道的形態,不僅能夠安全地抵達另一個世界,還能阻礙空間裂縫的自然愈合。
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從幼時的相遇到成年後……被說教,每一幕都清晰地浮現在亞修的腦海中,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恍如隔世之感。
她耷拉著腦袋之餘,還發出輕輕的鼾聲,張著嘴、任由口水從嘴角流下……
這一番話,讓菲倫一時哭笑不得,但她還是像護犢子般張開雙手,擋在芙莉蓮身前,不住地搖頭,嘆道:
但那當然是不可能的,菲倫很有天賦沒有錯,甚至是大陸魔法協會記錄以來最具天賦的天才,但根據芙莉蓮的判斷距離真正想正面擊敗大魔族,至少還需m•hetubook•com.com要半個世紀的累積。
大清早的,芙莉蓮的腦袋自然還未完全清醒,思維彷彿還在載入中,她一臉茫然地盯著亞修,眨了好一會兒眼睛,才微微歪著頭,發出宛如夢囈般含糊的聲音:
數百年時光帶來的隔閡,隨著那熟悉的面容靠近,竟出乎意料地如晨霧般漸漸消散。
待情緒漸漸平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從亞修懷中掙脫出來,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亞修的雙眼。
儘管都是幾百歲的人,但他大多數時間其實基本都在修鍊,處理這種狀況也不熟練,甚至和常人似的,仍不免懷揣著近鄉情怯的複雜情感。
這令本來還在給芙莉蓮梳頭少女,心中猛地一緊,整個人陷入獃滯。
「……不一樣,這是為了找回手感。」
只是在那熟悉的面容下,曾經的熟悉之感卻如飄散的煙霧,難以捕捉。
少女紫色的長發,在凜冽的寒風中肆意飛舞,埋頭奔跑的臉上,交織著期待與感動。
「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但身旁卻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了那個從小陪伴在她身邊、給予她溫暖與安全感的身影,令她的內心深處,彷彿有冷冽的寒風在不斷地呼嘯。
雙臂緊緊地環抱住亞修的腰,力道大得彷彿要將自己嵌入他的身體。
……
「亞修大人,您繼續說這種話,我真的要生氣了。」
「您難道忘了我今年幾歲嗎?怎麼可能在一個月內還能長高呢?」
「??」聽到這話,亞修下意識就看向了菲倫,可菲倫卻露骨地移開視線:「……請不要這樣看著我。」
可芙莉蓮畢竟是芙莉蓮,就算是凍得瑟瑟發抖了,依舊……沒一會兒便放棄努力,在睡意的驅使下就這麼——繼續睡了下去。
亞修嘴裏嘟囔著,卻也沒再多說什麼,默默地握住菲倫的手,朝著皇廷深處走去。
這反而是更讓亞修沒辦法說出實際的歲月……畢竟對人類而言,數個世紀的光陰,恐怕是難以想象的漫長。
可當她看清眼前的情景時,臉上再度浮現出迷茫之色,因為……亞修就如同放下一條鹹魚似的,不慌不忙地將她這「軟骨生物」重新放回了地上。
這消息的滯后,也是因為女神魔法突然全部失效有一定關係……因為遠距離的通訊也是女神魔法的壟斷方向,雖然本來也有些限制,只能對定向的人物可以使用,現在倒徹底不能用了。
他將下巴輕輕擱在菲倫的頭頂,無意中嗅到那髮絲間熟悉的香氣,心中那股顧慮漸漸消散,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需要考慮那麼多,而不自禁輕撫少女的長發低喃道: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始說教,芙莉蓮倒是被他高速的搖晃,給晃出了宛如醉漢的怪聲。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只見一個身影在雪地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奮力奔跑著。
「……你在說什麼呀,我什麼都沒看到哦?」
她正坐在椅子上,當注意到亞修的出現時,臉上還露出了驚訝的笑容:「你這就是我們的新王吧?真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回來了,可真是厲害呢。」
「……你難道自己幾歲都忘記了嗎?」
……
「因為,我一直看著您。」菲倫想也不想的反問:「……您應該考慮一下,我到底認識您多久了?」
這裏畢竟是他的故鄉,亞修自然不願看到它如此狼狽。
恰巧也是這時,終於憋不住氣的芙莉蓮倒是猛地推開了亞修的手,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營地里,除了些魔族士兵和兩名將軍在巡邏、站崗外,為首的便是一名大魔族——終末聖女托德。
儘管沒人報信,那氣息也不知基於何種考量重新收斂,可她並不覺得那是錯覺,直接丟下那迷迷糊糊沒睡醒的師父,並匆匆忙忙地朝著宮殿大門飛奔而去。
然而現實卻由不得她,三比一的局勢讓她毫無勝算,她被迫留在這裏看守入口。
「真的……?」
漫天飛雪如棉絮般徐徐飄落之際,亞修悄然回到了那片曾經激烈交戰的最終之地——一處荒無人煙的深山。
「是啊,不愧是亞修大人。」
「——不要嫌麻煩!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菲倫苦笑著,不知第幾次試圖穩定他們之間的友情。
至於為何在中央大陸這片本應大部分由人類掌控的區域,魔族反而先於人類出現,原因很簡單——魔族的機動性遠超常人。
「您真的……為什麼現在還是一點不體貼。」
臉上的淚痕尚未完全乾透,兩頰因方才的哭泣泛起動人的紅暈,倒是更添了幾分嬌俏之態。
托德雖然並不關心魔王以及魔族的存續問題,研究這種覆蓋整個星球的詛和圖書咒,僅僅是為了避免人類打擾她安心研究魔法,所以才想著一次性消滅所有人類。
因為他實在不想,一回家就被自己養的孩子當孩子。
而在前往客房的路上,她也調整好了心情,不打算再追問。
「倒沒有那麼誇張,不過你真的……我可不記得把你教成這樣,對長輩沒禮貌的孩子啊。」他含糊其詞的試圖轉移,這話題中的重點。
說實話,即便亞修知道芙莉蓮性格冷淡,在感情方面表現得極為淡漠,可難得回來卻看到她睡得如此安穩,還是忍不住想抓住她的腳踝把她提起來,強行給她晃一晃的折騰醒。
……
亞修默默地轉移話題,重新推門而入之餘,熟練地一把抓住芙莉蓮搭在床上的腳踝,不等菲倫在意那「摯愛親朋」的說法,就在其愣神的目光中,直接將這老蘿莉給倒著提了起來。
「比起這個,還是快點把這傢伙弄起來吧,都不知道這傢伙怎麼又跑地上了,真是讓人擔心呀……她可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她每日總是靜靜地坐在窗前,目光獃滯地望著窗外那紛紛揚揚、無邊無際的雪花,任由思緒飄遠。
「……亞修大人,請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回答我——我幾歲?」
「……她、她還是孩子,您難道和小孩子都要計較?」
那身影,似陌生又異常熟悉,讓他的心跳不禁為之加速。
他試圖將這個問題敷衍過去,菲倫卻意外地緊追不放,甚至伸出雙手按住他的臉,直接迫使他低下頭、將他拖到自己的面前:「不會是……一千年嗎?」
雖然說是想獎勵亞修,不過菲倫的臉上倒是有一種躍躍欲試之感,好像真有些期待……想摸一摸他的腦袋。
「……為什麼您連我的年齡都忘記了,卻這麼清楚地記得和芙莉蓮大人鬧矛盾的次數?」原本還想勸說亞修的菲倫,這下直接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
才驅離了一眾騎士與貴族,漫步在逐漸都有些陌生的走道上,亞修就想起了自己的遺漏,連忙隱藏起了自己的氣息。
「不用道歉,我在意的不是這種事情,而是……您這次離開,實際到底過去了多久?」
「這真的是關係好的表現嗎?我真的很懷疑啊。」菲倫語速極快地吐槽著,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吐槽的有些累了。
被那雙熟悉的紫色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叫他舉起雙手投降之際,莫名有種眼睛深處遭到窺視的錯覺。
「這教的都是什麼啊?如果這麼多年過去,他的靈魂還在、找到了,我肯定要好好抱怨一下,竟然把我家的菲倫,教成這樣不可愛的孩子。」
因為他發現明明才過去一個月,似乎就有不少人穿過這個空間裂縫,甚至在這裏布置了特殊的結界。
她還坦白地告訴亞修,自己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放下原本的魔法研究,轉而專註於一種能夠覆蓋整個星球的詛咒。
另一邊。
至於那地上的老蘿莉……
眼前的景象與他離開時別無二致,仿若一幅被惡意肆意塗抹的畫卷,只剩下無盡的狼藉。
「騙人,芙莉蓮大人就躺在地上不是嗎?為什麼要裝沒看到?」
「……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聽過您多少次要反省,可您反省的事情,就沒有一次真正的改變……真的一次都沒有。」
許久無果,但就是如此,她還不願睜開眼。
這片荒蕪的大地上,那道巨大的人(神)工裂谷,宛如一道猙獰的傷疤,依舊深深地橫亘在大地上,訴說著曾經的慘烈戰鬥。
面對初次見面的亞修,托德倒是意外地坦誠,知無不言。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種事上也會被說教,但他還是默默的攬下責任,避免進一步說教。
「那個,該怎麼說呢,呃……好久不見,菲倫?」亞修佇立在原地,微微張了張嘴,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地,用了疑問句打招呼。
亞修撇了撇嘴,隨即直接蹲下身,就像挑選西瓜時拍打西瓜那樣,輕輕拍了拍芙莉蓮的臉蛋。
因為無論是帝國還是王國,實際的二號掌權人物都是阿烏拉,所以能夠得到騎士團關於這裏的彙報,自然也只有阿烏拉那一伙人,人類一方還未開始異界入侵的活動。
那熟悉的銀髮老蘿莉——芙莉蓮穿著她一貫的白色連衣裙,以毫無形象的姿態躺在地上,兩隻雪白的腳丫還搭在床上,似乎在入睡之前曾努力想回到床上,卻半途而廢,就這麼睡了過去。
因為,這真能是摯愛親朋,手足兄弟能做出來的?
「菲倫……菲倫?你去哪裡了……地上好冷……快……快救救我……菲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