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脫胎換骨的新生
一
毛大珠心灰意冷,她覺得自己會餓死在這裏。
少年笑道:「珠兒姑娘你說笑了,你們雖然名字一樣,外表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毛大珠下了決心,休息一夜以後,她便找了些樹枝搭了個棚子,暫時住下了。
毛大珠找到了一片很大的樹林,卻怎麼也找不到離開的路。她凍得瑟瑟發抖,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宛如修羅的爪牙,將希望一次次地吹離她身畔……
少年用力點頭,還多添了幾個字:「丑胖丑胖的!」
晴天霹靂!
人類求生的潛能是很大的。這段時間,毛大珠鑽木取火的技藝突飛猛進,可惜她釣魚的技術始終練不好,偶爾才能釣到一條魚,大多數時候都是摘些野果,吃些草葉,還經常吃到帶毒的食物,不是舌頭腫大,就是喉嚨發炎,還有一次便秘了好幾天。
少年傻傻點頭,毛大珠高興地說:「那你幫我煮蘑菇吧!天天吃我自己煮的,我都吃膩了!」
毛大珠垂下頭,心已經碎成餃子餡,她喃喃自語:「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還給我燒蘑菇?」
少年疑惑地望著她:「姑娘善良美麗,怎麼能和那個為非作歹的胖子相提並論呢?」
她靈機一動,找了根木棍,用耳和-圖-書環上的銀鉤和衣服上的綉線做了魚鉤,守在湖邊,邊休息邊釣魚。由於技藝不精,毛大珠一個多時辰才釣到一條小魚,但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勝利的曙光。她試著生火,可是鑽木取火真是太難了,等她生好這堆火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毛大珠的臉色不太好,少年卻沒有察覺,他用光禿禿的小樹枝將飯瓢里香噴噴的蘑菇扒進嘴裏,繼續說道:「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大家的禱告,她果然失蹤了。真希望她永遠別回去。」
少年不疑有他,看著毛大珠狂放的吃相,覺得自己的廚藝得到肯定,心裏甜甜的。他吃得不多,怕毛大珠不夠吃,少年想了想,又說:「我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呢。」
少年被她嚇了一跳,手中的菌子掉在了地上,他手足無措地望著毛大珠,臉頰泛起淡淡紅暈:「對不起……我是誤闖進來的,不是故意搶你蘑菇……這些蘑菇還給你……」
毛大珠在林子里亂走,好幾次都迷了路,沒有水,她渴得要死,鞋子也破了,腳疼得厲害。她再也走不動了,坐在冷冰冰的樹下,看到自己白胖的腳丫此時已經鮮血淋漓,這麼大的林子,何時https://m.hetubook.com.com才走得出去啊!
少年微微有些訝異:「姑娘居然和毛大虎的女兒名字一樣。」
午飯時間,毛大珠如願吃到了少年煮的菌子,好吃得她想飆髒話!
眼前可愛的小鯉魚好似正在冒著香氣,毛大珠的衣領都被口水打濕了。
少年老老實實地說道:「那個女人是城裡最丑最胖的,整天無所事事,上街強搶民男,早就激起了民憤。可誰讓她爹有權有勢呢,百姓敢怒不敢言,都盼著有一天會有人清除這個禍害。」
毛大珠腦中閃現無數浮光掠影的記憶碎片,想起對她無微不至的楚安陽,毛大珠忍不住紅了眼圈,沒有楚安陽在身邊,她吃不到烤鴨、燒雞、紅燒肉,連一個肉包子都吃不到……
這麼久過去了,毛大珠已經將樹枝搭建的棚子改造成了漂亮的木頭屋子,外面掛著些乾果和魚骨。她一步躍上台階,動作瀟洒自如,少年看得呆了,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雙眸亮晶晶:「你會做飯嗎?」
少年又問:「姑娘,你怎麼會住在這裏呢?」
毛大珠也不客氣,指著筐子說:「給我背過來。」
爹和安陽一定在拼了命地找自己,要是知道自己死了,該多傷心hetubook.com.com啊!
他將筐子解下來放在毛大珠面前,忐忑不安的模樣很是可愛。
唉,事到如今,還考慮什麼入宮啊,誰知道她能不能活著再見到爹?毛大珠眼睛濕濕的,她忍著腳上的劇痛,緩緩走到日暮,實在走不動了。
毛大珠想起自己被負心漢顏霄害得掉下山崖,覺得說實話很沒面子,便隨口編了個理由:「我家是賣蘑菇的,所以在這山裡采菌子,晾乾了拿出去賣。那些菌子都是我種的!」
毛大珠以為自己聽錯了:「善良美麗?這和你剛才說的不一樣啊。」
毛大珠心裏一動,望著少年,覺得他唇紅齒白,長得倒也很好看。既然陸霜華無情,顏霄又是禽獸,不如就留在這山谷里,嫁個清秀少年,逍遙自在過一輩子……
毛大珠想入非非,吃得滿嘴油都沒有察覺。
毛大珠就這樣頑強地度過了整個冬天,直到春暖花開,林子里下了場雨,到處都是鮮嫩可口的山菌。她中了無數次毒,已經分得出哪些菌子能吃,她正把菌子丟進自己編的竹筐里,突然聽到腳步聲!
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真有那麼丑嗎……」
毛大珠的心在流淚。
山谷里,秋風凜冽,吹得遍地都是昏黃的葉子和-圖-書。
毛大珠突然愣在那裡,雙眼發光。
少年不知道毛大珠在說什麼,但他不允許毛大珠否認他的讚美,他放下碗筷,認真地說道:「姑娘你剛才出現的時候,宛如林中精靈,簡直讓我驚艷!也許是在野外風吹日晒,讓姑娘的皮膚不似普通女子一般蒼白,倒是極其健康誘人的蜜色肌膚;那漆黑澄澈的眼,比翡翠琥珀更加耀眼;那纖美的身段,比我看過的任何春宮圖裡的美人兒都完美!」
她要是死了,楚安陽會不會拋棄她,另尋千金小姐,為另一個女人鞍前馬後。
少年羞澀地看著她,輕聲說道:「姑娘若是喜歡,我天天來給你做。」
毛大珠吃得忘情,不假思索地說出了真名:「我叫毛大珠。」
毛大珠想到這些,心裏發慌,猛然站起身。
既然走不出去了,還不如暫且留在這裏,有水有魚,還有樹上的野果。
毛大珠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有些僵:「啊哈哈哈,是嗎,我這麼獨特的名字也會有一樣的。那位毛姑娘是什麼樣的,一定像我一樣聰明伶俐,貌美如花吧!」
還好,烤過的小鯉魚格外好吃,毛大珠看著磨出血泡的手,覺得值了。
想起顏霄,毛大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不明白顏霄為什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要殺她,不想娶她,只要說一聲就好啊!為什麼表面笑意盈盈,背後卻滿滿殺意?怪不得人們都說伴君如伴虎!看來這入宮做皇后是萬萬行不通的!
她面前的是什麼?
她絕望地癱在湖邊,望著湖水中時不時躍起的小鯉魚,想到楚安陽給她買的紅燒鯉魚,口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少年乖乖地背著蘑菇,跟毛大珠來到了她的湖邊小屋。
眼圈紅紅的,但是她不能哭,哭只能浪費精力,楚安陽又不會聽到她的哭聲前來救她,萬一把心狠手辣的顏霄吸引來了怎麼辦?
少年一口氣說完,突然覺得說太快暴露了什麼,他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毛大珠又驚又喜,回眸看到身後不遠處,有個同樣背著竹筐的少年正在采菌子。毛大珠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手叉腰對那少年說道:「喂,這片林子是我的!誰允許你來采我的菌子?!」
等等!
少年覺得自己搶了毛大珠的蘑菇,心裏也確實有愧,便答應了她。
毛大珠來了興趣,放下手裡只剩骨頭的飯瓢:「哪裡不一樣,說來聽聽。」
「哎呀,這道小雞燉蘑菇太好吃了!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飢餓讓她眼前突然變得漆黑,她扶住樹榦,搖搖晃晃站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