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毀容我就殺了你
四
床鋪上都是灰塵，顯然她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拚命尋找毛大珠的是楚安陽，他什麼都沒做過。
陸霜華萬分愧疚，用潔白的衣袖擦了擦毛大珠臉上的血跡，也不在意弄髒衣袖。
他想說幾句甜言蜜語哄哄她，可是話卻卡在喉嚨里。
後來發生了什麼，毛大珠就不知道了……
陸霜華笑著戳了戳她的鼻子：「你呀，什麼時候了還臭美。」
下山的路比較難走，但陸霜華並沒有叫醒毛大珠，他抱著毛大珠，穿行在山石之間。毛大珠的腦袋和雙腿時不時撞到突兀冒出的堅硬山石，她好像在夢裡踩空，雙腿一蹬，發出一聲哀號。
毛大珠看到陸霜華這樣的眼神也就滿意了，她又累又疼，閉上眼說道：「我想眯一會兒……」
不過……
她的美麗與錦若不同，她美得率性洒脫，卻也有幾分嬌俏甜美，不知不覺激起他的保護欲。即使相處時間不久，他卻已經把二珠當作了重要的人。
毛大珠拿起銅鏡，看著自己滿臉綠色的草藥，想到陸霜華昨日辛辛苦苦將她送回家，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嬌羞，問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少爺呢？」
算了，他沒有談過戀愛，忘了懷裡有個女人也在情理之中……
毛大珠吐掉粘在嘴角的雜草葉子，握住陸霜華的手，宛如瀕死之人，無比虛弱地說：「若我臉上留了疤，陸公子可要對www.hetubook.com.com我負責……沒留疤也要對我負責……彌補我的心理創傷……」
他將毛大珠橫抱起來，姿勢優雅又溫柔，那素白錦衣在月光下飛舞，俊美得宛如天神。
對比著大小姐的日常習慣，楚安陽確信毛大珠曾在這裏住過！
她不漂亮，也不溫柔，但她對他的感情卻是真真切切的。
但在毛大虎眼裡，面前的綠臉女子好似一棵樹妖，眼底泛著晶瑩剔透的綠光，縱使他在戰場殺戮無數，卻也沒見過這樣駭人的生物，他渾身一抖，下意識地退到陸霜華身後。
毛大珠被吵得睡不著，她迷迷糊糊地說：「放心吧，沒有睡到你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毛大珠努力讓自己去理解陸霜華，但理解歸理解，可不能阻止她趁火打劫的決心！
毛大珠羞答答地問：「我的衣服不會是少爺給我換的吧？」
「嗯，大夫說嚼碎的藥效更佳，本想讓街口張屠夫的那隻大黃狗嚼碎的，少爺不放心，害怕大黃會吃掉草藥，就親自來做了。少爺對姑娘真好……哎呀，姑娘你傷還沒好，不能抹掉這些草藥啊！」
士兵們圍住了寺廟，一切都在楚安陽的掌握中。陸霜華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也確實如此，他又不是毛大珠的誰。他臉上又刻意露出那種冷漠的神色，好像事不關己。而當事和*圖*書人正熟睡在他懷裡，咬著他的袖子以為正在夢裡吃肉。
毛大珠迷迷糊糊地回答：「不吃了……吃飽了……」
毛大珠奄奄一息，她艱難地伸出鮮血淋漓的小手，握住陸霜華的胳膊。
毛大虎並不贊成女兒跟陸霜華在一起，所以見他移情別戀，暗暗鬆了口氣。可是想起大珠那麼喜歡陸霜華，她失蹤了，陸霜華不但不傷心，還和別的生物打情罵俏，毛大虎又憤憤不平。
陸霜華真好看啊，要是能睡到他，就算是死也值了！
丫鬟正說著，看到毛大珠拚命用袖子擦掉滿臉綠草泥，大驚失色，正要奔出去找陸霜華求救，門突然被推開了，陸霜華就這樣帶著毛大虎走了進來。
也許是無奈，也許是寵溺……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丞相府里了，沾著血污的頭髮被清洗乾淨，臉上的傷雖然還很顯眼，但好在傷勢不深，也已經上了葯。
楚安陽一把將大衣扯下來，看到上面大大小小的破洞，猜測著大小姐是否發生了意外，士兵看他神色沉重，低聲勸慰：「大小姐肯定沒事，楚侍衛不必擔心。」
毛大珠低頭看著自己的新衣服，這是一件漂亮的粉色錦衣，綢緞上綉著華美的牡丹暗花，顯然不是丫鬟們的穿著。
「你說我臉上的草藥是他嚼碎的？」
「……」
陸霜華走向毛大珠，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ｈｅtｕｂoｏk.ｃｏm.ｃoｍ不舒服？」
陸霜華低下頭，正想溫柔地問一句「醒了」，突然看到懷裡抱著一個「女鬼」，他最怕鬼了，嚇得大腦一片空白，雙手一松，毛大珠就這樣從他懷裡掉了下去，滾進了下面的土堆里。
毛大珠正在納悶，頭又一次重重撞在了石頭上，疼得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說不出口……
小丫鬟搖頭：「少爺昨晚拿來一套衣裙讓奴婢給二珠姑娘換上，奴婢給姑娘換衣服的時候，少爺特意出門避了嫌。他除了嚼碎草藥塗在姑娘臉上，別的什麼都沒做過，真的！」
毛大珠覺得心湖裡泛起陣陣波瀾，她就知道陸霜華是個悶騷的好男人，以前對她那麼冷酷，也許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狂野！
毛大珠搖頭，裝模作樣地說道：「我就是怕草藥有顏色，會讓我膚色變綠。」
陸霜華努力回憶著爹的話，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生硬的話：「二珠，就算你現在臉腫得像剛出鍋的饅頭，也還是很好看的……」
陸霜華推了推毛大珠，聲音溫潤如竹林微風：「二珠，醒醒，該回去了。」
經過密集搜索，大家終於發現了毛大珠曾住過的小屋，屋外掛著毛大珠昂貴的狐裘大衣，衣服是楚安陽買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冷風吹亂了陸霜華的長發，暮色映得他眼中星星點點的清冷。
萬一毛大珠死了，他是否會帶和_圖_書著這份悔意，永遠活在愧疚中……
陸霜華凝視毛大珠的睡臉，看到她纖長的睫毛在風中輕顫。
小丫鬟說：「少爺照顧二珠姑娘一夜，早上太累了，回房去睡了。」
陸霜華輕輕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陸霜華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他將懷中少女抱得很緊。
毛大珠腦補著陸霜華正人君子的模樣，忍不住捧著臉犯起了花痴。
心裏有些難受，陸霜華從未對外人說過他的這份愧疚……
可她現在去哪兒了呢……
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等毛大珠開口呼救，又是一連串猛烈撞擊，陸霜華為了抄近路，抱著毛大珠從石縫裡穿了過去，他完全忘記了懷中的少女頭腳在他身側，以為自己穿了過去就萬事大吉。
這是夸人嗎？
而且他還這麼溫柔地抱著她，親昵得好似跟她是一對恩愛眷侶。
陸霜華輕輕點了點頭，他眼底的歉意萬分真實，也是真心愿意對她負責的。
也許說出來很可笑，他竟然在擔心毛大珠，他害怕毛大珠會出意外，他總覺得她的失蹤與自己有關。若不是有心人假冒陸霜華給毛大珠寫信，她怎會獨自外出？能拖著這麼肥胖的身體爬上這大智峰，一定精疲力竭半死不活了吧……
陸霜華將毛大珠抱在懷中，望著她因失血過多而發白的漂亮面孔，眼睛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快要溢出來：「二珠，你不能睡……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是睡了就醒不過來了……答應我不要死……」
丫鬟焦急地說：「少爺，二珠姑娘把草藥都擦掉了。這可怎麼辦啊？」
楚安陽沒說話，他找到毛大珠寬大的舊衣褲，以及吃飯用的瓢。
在楚安陽曆盡艱辛尋找毛大珠的同時，毛大珠本人已經在山崖上等得快要睡著了。她頭靠在陸霜華的肩上，也不知道夢到在吃什麼，嘴巴吧唧吧唧的，口水都滴在了陸霜華的衣服上。
毛大珠僵在那裡，看到了爹，她眼圈一紅，強忍住眼淚。
可不知道為什麼，陸霜華又想起了毛大珠。
陸霜華你走路不看路啊！你就要把你未來媳婦撞死了你知道嗎！
他的舉動充滿寵溺，讓毛大虎心裏五味雜陳。
幾個時辰后，楚安陽終於回到了大智峰，還帶來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毛大珠認得其中幾人，知道是毛大虎手下的軍隊，他們將繩索綁在山石上，從峭壁上小心翼翼滑了下去。
毛大珠心裏痒痒的，她摸摸發燙的臉，無意中發現自己滿手都是血。
陸霜華反應過來，連忙衝下去刨開土堆，看到毛大珠蓬頭亂髮，滿臉泥污，她眼神陰冷地望著陸霜華，口中不知重複了多少遍：「要是毀容我就殺了你！」
陸霜華以為毛大珠在做夢，沒有當一回事。毛大珠也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她被疼醒，抬頭看著陸霜華，恰好能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和他專註看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