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妻四妾臣不屑
四
「當然是去找陸霜華啦。」毛大珠頭也沒回,將七八支金簪插|進頭髮里,對著銅鏡露齒一笑,發現牙齒上沾到了猩紅的唇脂,連忙用錦帕擦掉。
「林大哥,你許久沒見到珠兒姐姐了,她早已不是當初被你鄙視的那個醜八怪……」
既然攔不住,不如讓她親眼看看現實有多麼殘酷吧!
毛大虎站在門口,狀似無意地說道:「哼,陸霜華若是不見你,你也別太傷心,今晚詠琴湖畔有燈會,你可以去那裡散散心,給爹捎兩個燈籠回來……」
「你還沒嫁到陸府,就成了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們兩人說話有一點點害羞,倒像兩個情竇初開的孩子。
「林大哥,你真的不肯幫我嗎?」
忙碌一天的毛大虎走到女兒房門口,手裡提著兩大盒點心,想看看女兒睡醒了沒有,卻發現她哼著小曲兒坐在梳妝台前面,桌上放滿了金光閃閃的珠寶首飾,而她正拿著一支昂貴的蝴蝶簪插入髮髻,對著銅鏡搔首弄姿。
「誰是第三者?」爹這話毛大珠不愛聽,她不滿地回頭看他,想起從小到大看過的那麼多言情小說,瞬間便腦補出了一系列催人淚下的悲傷劇情,「那天陸霜華在我面前說了好多肉麻話,他還為我哭呢。他不答應我肯定有和圖書苦衷!」
「誰和她有純愛!長公主,你可不能道聽途說啊。」
林瑾天以為錦若在吃醋,心裏其實有點高興,他認認真真地解釋:「毛大珠可不是我的初戀,她頂多算是暗戀過我吧。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才不會屈服於她的淫|威……」
解藥其實是毛大虎交給楚安陽的,但他叮囑楚安陽不可以告訴大珠,所以楚安陽嚴格保密,只說是長公主交給自己的,這讓毛大珠始終無法對錦若釋懷。
此時萬籟俱寂,彷彿連蟬鳴聲都消失了。
毛大虎看著精心打扮的女兒,憤怒與失望交織噴涌,最終卻化為深深的無力感。
「以前是女兒不懂事,現在女兒已經收斂很多了嘛。」
毛大虎難以置信,陸霜華固執又冷酷,怎麼可能為毛大珠哭?!
林瑾天的動作僵在那裡,沉默片刻,他嘆息著表態:「錦若,你求我別的,我都答應你,哪怕讓我把命給你,我都不會猶豫半分,但這件事絕對不行!」
「陸霜華不會騙人的,他根本沒有理由騙我。」
錦若回眸看到林瑾天,嫣然一笑:「林將軍,好久不見。」
「可我覺得長公主也很好,比毛大珠好多了!」林瑾天心裏著急,忍不住說了心裏的大實話。
毛大虎有種不祥的預感,問道:「大珠,m.hetubook.com.com打扮這麼漂亮要去哪兒?」
皎潔的月夜,湖邊蟬鳴聲聲,碧波被風吹起層層波紋。
「將軍公務要緊,不用在乎這些。」錦若聲音柔柔的,看到林瑾天有些臉紅,她不由得笑,「私下裡,林將軍就別自稱微臣了,聽起來怪生疏的。」
毛大珠好好休息了幾日才緩過來,對於中毒事件她始終沒有頭緒。
什麼初戀?!毛大珠又跟別人亂說了什麼?!
眼看著女兒堅持要出門,毛大虎的希望終於破滅了……
以前他那個囂張冷傲,從不向惡勢力低頭的可愛胖女兒去哪兒了?!面前這個毫無主見的麻稈到底是誰?!
話未說完,突然聽到錦若好聽的聲音掠過他耳畔:「林大哥,你能不能接受珠兒姐姐?」
湖畔的風微涼,吹起顏錦若輕薄的素紗,彷彿吹起一道白月光。
她知道林瑾天喜歡她,她從來都知道……
林瑾天遠遠看著,險些被錦若的美貌驚呆。
良久,他顫聲問道:「為什麼……」
毛大虎本以為毛大珠會對陸霜華死心,在家睡上幾天就沒事了。以前她總是這樣,醒來就吃,吃完就睡,一點都不擾人,他最喜歡這樣的大珠了。他暗暗幻想,也許過段時間,大珠就能胖回原來的樣子了……
「男人的眼淚能信hetubook•com•com嗎?只有你這種沒經驗的傻姑娘才會上當!」
「好了大珠,人家陸霜華和長公主那麼般配,你做什麼第三者。」
他就那樣看著她,眼中沒有半點怨恨。
錦若的呼吸一窒,心臟有點疼,但她沒有否認。
毛大珠沒把爹的憤怒當一回事,她知道爹刀子嘴豆腐心,哪裡捨得對她發火,等晚上回來爹的氣應該就消了!毛大珠接過毛大虎手裡的食盒,笑盈盈地說:「爹我出去了,晚上回來再吃。」
錦若抿著唇沒有說話。
顏錦若看得出林瑾天眼中的熾熱,但她卻假裝什麼都看不出來,柔聲問:「珠兒姐姐說林大哥是自己的初戀,這是真的嗎?」
錦若一襲白紗站在湖畔,長發上素白的髮帶隨風飄舞,宛如仙子下凡。
林瑾天抱歉地說:「微臣這段時間都在關外,沒能及時趕回來看長公主。」
錦若垂下眼,淡淡道:「不用了,我想靜一靜。」
顏錦若當然明白他的心意,可她的使命卻不允許她明白,她假裝沒有聽懂,睜著清透如水的眸子望著林瑾天,繼續說道:「林大哥,你們都是我最重視的人,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
毛大虎氣得吹鬍子瞪眼,懷疑陸霜華給女兒下了降頭。
錦若的淚落在風中,然而眼中那刻意裝出的悲傷,m.hetubook.com.com卻漸漸消失。
他一步步走過去,腳下的草葉簌簌作響。
「那又怎樣?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喜歡她的!」
林瑾天心痛了,他伸手想擦拭錦若的眼淚,卻被她扭頭避開。
長公主點點頭:「嗯,林大哥。」
「那我就在這裏守著你,等你什麼時候想回去了,我再送你回去。」林瑾天後退幾步,退進陰冷黑暗的樹蔭下。
林瑾天呆立在原地,剩下的話就這樣消散在口中。
顏錦若覺得林瑾天緊張的樣子很好笑,她笑得眼角微微眯起來,宛如月牙兒:「我只是聽說珠兒姐姐以前很喜歡林大哥,還說要等你回來呢。」
林瑾天雙眸輕閃了一下:「那長公主也別叫我林將軍了……」
「我覺得珠兒姐姐很好,和林大哥很配。」錦若溫柔的雙眸中帶著些許期待,那銀白色的月光映在她絕美的面孔上,美到無法言喻。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卻必須義無反顧……
毛大虎也知道大珠懷疑錦若,但有些事,既是誤會,就讓她一直誤會下去吧,反正知道真相也沒什麼好處。都怪自己低估了顏霄那小子,想要整他卻反被他利用。還好不是什麼致命劇毒,要不然自己的寶貝女兒可就沒了。
林瑾天的腦袋好像突然炸開了。
林瑾天脫下外袍披在錦若身上:「湖www.hetubook•com•com邊風大,我送你回去吧。」
「哦?那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純愛了。」
「天地良心,我連毛大珠的手都沒有碰過!」
林瑾天態度堅決,但錦若並沒有感動,她漂亮的眼溢出淚來,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那輕軟的聲音彷彿易碎的水晶,稍一觸碰就會化成粉末。
說出這些話來,用盡了她的勇氣,每個字都讓她心肝發顫,但她必須要露出冷漠的表情,因為她每一個脆弱的眼神變化,都可能被林瑾天察覺……
「老子就喜歡你不懂事的樣子!」
她不想動搖……也不能動搖……
林瑾天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動,他就是喜歡這一款的,長公主多麼清純啊,哪像毛大珠那麼死皮賴臉!他越是對比,越覺得長公主好。
林瑾天失望地看著顏錦若,那冷冽的聲音隱隱有種諷刺:「我不知道身為天下第一美人的傾城公主,竟然也會不自信。毛大珠跟你有什麼可比性?她又胖又丑,就算她是毛大虎的女兒,可你是皇帝的親妹妹,論身份地位你們勢均力敵。你居然害怕陸霜華被毛大珠搶走,能被搶走的愛人根本不算愛人!」
林瑾天打斷她:「你是怕毛大珠會動搖陸霜華對你的感情吧?!」
傍晚,月色清明。
林瑾天望著面前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問道:「長公主約我見面所為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