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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看著比他高壯許多的毛大虎，雙眸閃爍如星辰：「毛將軍，如果我說宋雪盈的出逃讓我感到慶幸，你會生氣嗎？」

顏霄的話不好聽，他露出本性的時候，說話從來都不好聽。

顏霄越聽越不爽，索性挑明：「我查了楚安陽的身份。」

顏霄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何這和他記憶里獨斷專橫的毛大虎截然不同。若他當初再大胆一些，當面說出自己的心意，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顏霄搖搖頭，毛大虎去攙扶他，他卻站在那裡沒有動。

「當然！」毛大珠不假思索，「他是這世上除了我爹，對我最好的人。」

說到最後，顏霄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以為毛大虎會暴跳如雷，他一直低著頭，等待暴風雨來臨。然而很久過去了，都沒有想象中的訓斥。

顏霄不太高興：「我不是那個意思，毛大珠你別曲解。」

顏霄偏著頭看她，白皙肌膚在樹蔭下閃動著明暗難測的光。

「錦若怎麼會害你，我相信我妹妹，她那麼單純，和圖書絕對沒有壞心眼。」

「毛將軍，你哭什麼？」

山雨欲來風滿樓。

「陛下終於懂得拒絕了，微臣很欣慰啊……」毛大虎抹著淚，他背過身，不想被顏霄看到他流淚。

「解藥是顏錦若拿來的，跟楚安陽無關。」

毛大珠驚得呆在那裡，耳朵里的聲音好像突然沒有了。

「也許你爹曾經殺了他雙親，他留在你身邊是為了報仇。又或許，他是鄰國姦細，為了竊取情報。姐姐你要不要直接去問他？但我勸你最好帶上武器自保，萬一他惱羞成怒殺人滅口怎麼辦？唉，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他幽幽說道：「那你怎麼沒認出來，他就是楚安陽呢？」

顏霄知道毛大虎肯定會生氣，但他腦中響起剛才毛大珠的話，脆弱的內心彷彿長出一根藤蔓，讓他的堅強攀附著生長。顏霄堅持著說完他曾以為永遠不會傾訴出的真心：「我知道宋雪盈心裏有別人，我早就調查過她的一切。我不喜歡她，想到將要和她同hetubook.com.com床共枕我就覺得噁心。可是皇后這位置總要有人來坐，對於皇帝來說，愛情太奢侈。就算知道我的皇后是個蛇蝎毒婦，我還是不敢拒絕，我害怕林將軍的訓斥，害怕陸丞相的埋怨。我害怕自己做不好這個皇帝，害怕讓你們失望……」

「宋雪盈和南宮軒私奔了，我並不生氣。我不想找回他們，不想報復，不想向宋國興師問罪，我只想撤銷這次和親，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哦，」毛大虎沒有多想，又問，「公主呢？」

毛大珠忍不住笑了，她覺得顏霄的話太荒謬了。可看著顏霄的表情，毛大珠的笑容卻越來越勉強，她搖頭申辯：「不，不可能的……你在說謊，楚安陽不會騙我的……我信他，就像你信顏錦若一樣……」

顏霄從未當面說過忤逆他的話語。

顏霄平靜地問她：「你了解楚安陽嗎？」

「你說那個江洋大盜！啊呸！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所以呢？」

顏霄驚訝無比，他和圖書從未見過毛大虎這副樣子。

毛大珠說起那個傢伙還憤憤不平！當年容瑄是江湖上有名的俠盜，以劫富濟貧為特點行走江湖，偷過毛家無數寶貝，還捉弄她數次，害她不是跌下糞坑就是吃包子咬不到餡兒，連續八十個包子都沒有餡兒，你們知道那是多麼絕望無助的感覺嗎？！那是沒有配菜，干吃了八十個大饅頭啊！

顏霄竟意外地沒有反駁，他莞爾一笑，牙齒如編貝般齊整：「珠兒姐姐，你很清楚楚安陽的身份神秘，他突然出現在毛家，武功高強，又對你忠心耿耿，那時的你只有錢，沒有半點姿色，憑什麼籠絡他的忠心呢？」

顏霄聳聳肩，沒有說話。他知道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很快就會迎來毛大珠與楚安陽自相殘殺的時刻。真是期待那一刻呢。

顏霄雙眸清澈：「公主姐姐剛才說不想做皇后。」

毛大珠繼續猜測：「那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要害的不是我，是你？」

顏霄低著頭站在那裡，看起來有幾分蒼白消瘦。

毛m.hetubook.com.com大珠發誓與容瑄勢不兩立！爹也派人全力追捕他，可他前幾年突然銷聲匿跡了，京城中再也沒有容瑄所犯的大案，好似這個人根本不曾出現過。難得顏霄有容瑄的線索，毛大珠立刻摩拳擦掌：「那傢伙在哪兒？！」

毛大珠有些驚訝：「你是說，長公主和楚安陽串通一起來害我？」

毛大珠站在飄搖的樹影下，金絲長裙在風中飄舞。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冷靜，然而那柔弱的聲音卻還是忍不住發顫，這次並非他的偽裝，是太多的壓力在宣洩，宛如奔騰的江河。

毛大虎大驚：「什麼？！」

「陛下向來乖巧，微臣說怎麼做，陛下就怎麼做。微臣從來都不知道陛下真正的心意，有時候擅作主張，難免不合聖意……陛下要是不講，臣可就一錯再錯下去了……宋雪盈確實不配做皇后，陛下的決定很對！陛下將來有什麼不願意的，一定要說出口。你是皇上，沒必要顧忌那麼多……」

顏霄隱約聽到抽泣聲，他詫異地抬起頭，htｔｐs://ｍ.heｔuboｏk.ｃoｍ•ｃom看到毛大虎早已老淚縱橫。

毛大虎看到顏霄衣服上的血跡，不由得信了幾分，神色變得凝重：「宋雪盈竟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微臣一定會為陛下討回公道！」

「你就沒懷疑為什麼你中毒以後，他會有解藥？」

顏霄望著毛大虎，表情從腹黑到清純，轉換之快讓人嘆為觀止。

毛大虎擔憂地問：「陛下，你沒受傷吧？」

顏霄面不改色地說謊：「她說她喜歡的是南宮軒，和親是被迫的。她本想殺我，幸虧珠兒姐姐相救，後來公主就扶著受傷的南宮軒逃走了。」

風漸冷，天邊泛起烏雲。

「你在亂說什麼？」

毛大虎愣在那裡。

她不知道顏霄要說什麼，她也不必在意，可為什麼心中那麼忐忑？

「珠兒姐姐說她先回去了。」

毛大珠惡狠狠地瞪顏霄：「夠了！我才不會信你！」

「你知道容瑄嗎？」

毛大珠轉身便走，顏霄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直到毛大虎找過來：「皇上，你見到大珠了嗎？剛才不是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