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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它

作者:蓮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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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暗空保護區(二十二)

第八十七章 暗空保護區(二十二)

人類已經不見了,他的血液與惡魔的濁臭混合在一起,堡壘前門一片狼藉,四處皆是報喪女妖裂解的殘片。
被他打斷,安格拉也不惱火,他意猶未盡地笑了兩聲,終於拉開了始終遮掩的帷幕,出現在余夢洲眼前。
雖然那自由也是極其短暫的,短如一場幻覺。
安格拉張開雙臂,彷彿要迫不及待地擁抱他無形的情人:「法爾刻,強大的、美麗的法爾刻,這個王座本應承載的真正主人。是,它是原初,是起點,是熵出現之前的宇宙;而我呢?我終將歸來,我是此世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身為一個愛馬之人,余夢洲立刻就被這些巧奪天工的大理石製品吸引了注意力,它們的體型,比真實的魔馬還要膨脹出一倍有餘,簡直可以當做地標性的象徵,珍而重之地擺放在廣場中央。
——余夢洲的到來,並非是為了解除咒釘的禁錮,將自由歸還給惡魔戰馬,他是為了安格拉的湮滅而來,余夢洲就是被魔域的意志所選中的「解決方法」!
但他不甘心,他不知道惡魔親王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導致馬群昏迷般地沉睡著,但他還是想竭力支撐一下,也許天亮就會有轉機呢,也許下一刻,下一秒就會有轉機呢?
因此,他和報喪女妖的對抗,結局幾乎是已經註定的。
「是啊。」安格拉感慨道,「我是篡權者,那又怎麼樣?只是,時間畢竟過去太久,我施加在它們身上的痛苦,也變得像水一樣平淡了,它們因而脫離了我。你知道,魔馬的愈合能力有多麼厲害嗎?能夠留存在它們身上的刑具,都是數一數二的堅強了……」
這一刻,他不自覺地放低手臂,乍現的靈光,令他忽然頓悟了一件事。
它忽地停下了譏諷的言語。
這些栩栩如生的雕像,超越了余夢洲見過的所有人類藝術,它們的肌肉線條、動作、神態……無不生動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就連刑具也一比一地清晰復刻了。在這之前,余夢洲只知道義大利雕塑家拉菲羅·蒙蒂擅長用大理石表現柔軟的質感,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地獄里,居然能見到將火焰那飄逸無端、殘暴熱烈的特性完美重現的雕刻技藝。
重得自由之時,你們都已期盼得太久,煎熬得太久。留在這裏,靜候最終的佳音……
余夢洲低聲問:「你……你是安格拉?」
高耳完全愣住了。
體質再怎麼迥異於常人,余夢洲仍然只是人類,他不曾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哪怕掉進地獄,除了第一天和驚懼小妖的正面接觸,其後的日子,十三匹魔馬日盯夜盯,就像一個無機可乘的屏障,將他護得頭髮絲兒都傷不到。
人類。
「高耳,暗影的主宰,刺客、盜賊、斥候,那些一切在陰影中掙扎的人群的神明;褻舌!我親愛的褻舌,它操縱陰謀、左右人心的本領永遠是最有趣的,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地獄,才能誕生如此特別的權能;以及災變……我怎能忘記它?口吃、自卑,帶來的卻是避無可避的天災和困厄。」
隨著惡魔親王的解說,余夢洲也在被迫往前挪動。他握緊了修蹄刀,又覺得這是個短距離武器,不夠長,於是又抽出那把四十公分的剪蹄鉗,沉甸甸地提在手上。
……好吧,現在又開始熱了。
「這是哪裡?」他喃喃自語,焦慮地抱緊了懷中的工具箱,「我……」
「你少放屁!」余夢洲忍無可忍地罵道,「既然我能解除你設下的咒釘,就說明我可以不怕你,我身上肯定有你不清楚的東西,會對你造成威脅!」
深邃的黑暗中,響起一個輕輕的,甚至可以說是虛弱的聲音,語調優雅,口吻具有十足的貴族氣質——讓人很難分辨他究竟是在嘲諷,還是在恭維,抑或兩者皆有。
話鋒一轉,安格拉興緻勃勃地道:「所以,在知曉了你的存在之後,我是多麼欣喜啊!設想一下,你愛護它們,幫它們奪回自由,不管這事一開始是它們強行逼迫,還是你出於投靠奪利的心態,現在已經有八匹魔馬經由你的手解放,如果恰巧在這時,你凄慘地死去了呢,無罪之人?」
余夢洲的嘴唇不住顫抖,在他上方,安格拉恣意狂笑,幾乎要傲慢地且歌且舞。
無從度量時間的流逝,一秒、一天,或是一月,余夢洲終於自昏迷中悠悠轉醒。
腳下鋪著金線繁麗,色澤血紅的長絨地毯,兩側則錯落著巨大潔白的馬匹雕塑,那明顯就是十三匹魔馬的模樣,幾乎縮成了針尖的盡頭,余夢洲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那似乎是一簾厚厚的帳幔。
「我靠!」余夢洲嚇得大喊,這下他又變成了成了高空墜物,可是他不會飛啊!
地心岩漿,魔域真正的、沉睡的核心,孕育所有魔馬的羊水。
它想起昨天晚上的對話,人類說他似乎看到了什麼,然而它地毯式地搜索過一遍,卻未曾發現異樣的情況,並且它也是這麼回答人類的,「平原上很乾凈,什麼都沒有」。
「……等等。」
在從未有過的沉睡中,法爾刻第一次夢到了它誕生的地方。
「好笑嗎?」他看上去可太得意了,太從容了,震驚過後,余夢洲不由得火冒三丈。
安格拉的笑聲驀然一頓,他的瞳孔忽地快速轉動了一下。
他吃力地爬起來,發現右手還牢牢地緊握著修蹄刀,左臂也緊緊地夾著工具箱,因為握得太久、太緊了,他不得不艱難地鬆開疼痛的手指,放鬆全身的酸痛肌肉。
「歡迎來到我的宮殿,人類。」
光線猝然大放,余夢洲不得不擋住眼睛,才能適應眼前的場和_圖_書景。
余夢洲必須用一手夾住工具箱,另一隻手胡亂地揮舞,試圖給報喪女妖來上那麼一下。女妖鋒利的趾爪深深陷入了衣物,陷進他的皮肉,赤紅溫熱的鮮血瞬間洇出,打濕了破損的布料。
此時此地,余夢洲是唯一一個無罪之人,他的每一滴血液,對魔域的生靈來說都重逾千斤、燙若雷火,是他們無法承受的份量。
「就憑你這個無罪之人?就憑你所謂的愛,所謂的溫情,所謂激素對大腦設下的衝動騙局?哈!不要以為我沒有讀過人類的文獻,你不會真的妄想過,你可以用『愛』,你臆想中的『愛』,如同睡前讀物的結局一樣,天真幼稚地把我消滅吧?」
暗處的聲音緘默片刻,帶著笑意道:「沒錯,我是。因為無罪之人身上的光環實在是太耀眼了,所以我就把周圍的光線調暗了一點,你不介意吧?」
「作為這些惡魔戰馬的主人,」安格拉說,「請允許我向你介紹。」
有一瞬間,滿室寂靜,安格拉固定著那個誇張的笑臉,眼中卻全無笑意。
頃刻間,女妖凄厲地慘叫,倉皇地鬆開了他的身體。余夢洲的血液就像最強效的硫酸,剎那滲透了她堅硬更甚鋼鐵的利爪,將她刀槍不入的身體,腐蝕出了沸騰的聲響。
「朝聖,哈,」安格拉譏諷地加重了語氣,「叛逆的奴隸,不過,它掌控的力量倒也有資本支持它叛逆。朝聖,象徵必然能夠實現的欲求,那亦是心想事成的言靈;輝天使,對於它的權能來說,這個名字還真夠平庸的,支配天空;頌歌,巫術與魔法的化身;死恆星,啊哈,沒有人能不在死恆星的威嚴下瑟瑟發抖!只因它便是死亡本身,萬事萬物的終焉時刻。」
你無法終結那罪人的性命,他深知你的根底……
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像《野天鵝》里的鵝毛一樣,指引法爾刻它們發現我的行蹤……呃,只不過,我可不是什麼落難的王子!
「沒錯,我這樣的惡魔,確實只會被自己不理解的概念殺死,但也正因如此,我才無法被魔域裁決湮滅的結局!我深愛的世界,我的所有物,我百依百順的情婦,我已經完全理解了它所產生的每一個概念的集合,並且用痛苦、仇恨與強權壓制了它們數千年之久!我甚至篡奪了掌權者的正統姿態,告訴我,還有什麼,對我而言致命?」
馬群驚惶地跳起來,法爾刻厲聲道:「人類在安格拉那裡,立刻啟程!」
「最後,也是最開端的魔馬,向它致敬,法爾刻。」帷幕後的安格拉深深鞠躬,這時候,余夢洲也走近了高台。
他的面前,是一條寬廣的,金碧輝煌的長廊。
余夢洲沒有被這一長串的阿諛奉承沖昏頭腦,他迅速意識到,安格拉沒有否決另一個可能性。
「噬心魔的屍體……」頌歌觀察著門前的屍塊,「這不可能,它怎麼敢靠近m.hetubook.com.com我們,我們又怎麼會沒發現它?!」
「無法終結?」法爾刻齜出獠牙,「我是第一匹降臨的魔馬,是魔域本真的化身,這一點你最清楚不過。即使他了解我,他仍然是魔域的生靈,又怎能違抗這個世界的意志?」
四野晦暗,除了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白色微光之外,余夢洲看不到其它任何東西。
「……愛又怎麼了,難道只有你看重的情感是成熟,只有負面情緒是不可笑、不幼稚,而與之相對的正面情緒,就要被冠以『草率』『天真』的污名嗎?行啊,全天下你最成熟,最有道理了,你開心就好,可以嗎!」
余夢洲逐漸逼近了高台上的帳幔。
「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妙絕倫的折磨了!」安格拉亢奮地說,「它們有多看重你,視你為救命稻草,在得知你的死訊時,就該有多絕望……尤其是法爾刻,可憐的法爾刻,它更不能逃開我啦!這真是……」
法爾刻後撤一步,疑忌道:「你在和我說話?」
「醒來!」法爾刻狀若瘋狂地怒吼,這聲音穿透了幽冥虛實的界限,毫不留情地炸響在所有魔馬的耳畔,亦把它們從地心的夢境中拉扯了出來。
又一隻報喪女妖俯衝過來,在半空中接住了他,先前那隻冒然拽起余夢洲的女妖,早已在白光中四分五裂,炸成了一地淋漓的血肉。
因為地表裂開一個大洞,因此突然掉入魔域的人類;拿著惡魔從沒聽過的器械,擁有惡魔從未見過的能力的人類;始終如一的大笑、溫柔,對馬群充滿憐惜的愛……它的人類。
昏過去之前,余夢洲緊緊攥著修蹄刀,這是他腦海中的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僅在傳言中出現的惡魔親王頭戴冠冕,那純金的犄角,鑲嵌著血色的寶石,他的上半身是手臂和軀幹組成的人形,但下半身,居然同法爾刻一樣,都是戰馬的形態。
法爾刻發出驚怒交加的咆哮,它的胸膛席捲烈焰,四蹄狂燃黑火。它奔跑起來,暴跳如雷地奔跑起來,用犄角撞碎了夢境,一頭撞進冰冷的、黑暗的現實。
——人類被安格拉擄走了,就在它們紛紛沉睡的時刻,就在它們的眼皮子底下,被安格拉擄走了!
「我不能睡,」它審慎地說,「我還有未完成的任務,不曾讓安格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哀嚎!」
留在這裏……
那麼,換一個說法,無論你消滅他多少次,他都會像陰魂不散的幽靈,近乎永遠地糾纏你,糾纏魔馬的一生……
不過在此地,法爾刻真的感到了久違的寧靜。當然,不是說在余夢洲身邊,它就不平靜了……嗯,但實話實說,人類的氣息、情緒,乃至靈魂,時時刻刻,使它體會著無止境的飢餓滋味。這些天,法爾刻完全不能將思緒轉移到自己的犄角上,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狀,它渾身的血液,便會像融化一樣難耐地發熱。
hetubook.com.com空中的增援越來越多,寂靜全然籠罩了堡壘中的魔馬,亦令余夢洲變成了孤立無援的個體。報喪女妖絡繹不絕地撲過來,以人海戰術,自殺式地淹沒了四面八方的空間。
安格拉必定無法理解,世上怎麼會有那樣的生命,以他無法想象的方式,獲取不是建立在殘害基礎上的快樂。
「它,它即是魔域本身,是一切權能衍生的基石。自它之後,魔馬對我無不臣服,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它!」
一匹魔馬的塑像向前推進,來到余夢洲面前。
「哦!不,當然不是要折磨你。」安格拉急忙否認,「無罪之人的鮮血,我已經見證了它的威力。為了把你帶到這裏來,我損失的前鋒,幾乎和輝天使屠宰的數額一樣多。你的靈魂屹立不倒,在我們這些惡魔的眼裡,就像一座白銀、珍珠和月光搭建的高塔,如此耀眼,如此不染塵埃……我請你來這裏做客,當然不是為了折磨,那太庸俗、太老套了。」
「啊哦,」安格拉輕聲呻|吟,「你的語言真的十分尖銳,我很欣賞你對我的刺痛。不過,我是它們身體上的主人,而你,你則佔據了它們的心靈,所以,咱們對半分?」
最後一匹魔馬的塑像出現在余夢洲眼前,矯健神異、駿捷非常,那沉穩漠然的目光,似乎過去千年也不會改變。
「它是什麼,你怎麼沒說?」余夢洲警惕地拖延時間,朝高台小心地挨近。
記憶中的最後一個場景,是報喪女妖那散發著濃郁腥氣的紛亂身影,他被一翅膀拍暈了,然後呢?
這半人馬的親王,笑容冰冷無比,唯有邪氣橫貫。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余夢洲,諷刺地吐出殷紅長舌。
「聽你的意思,你已經找出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了?」法爾刻沉聲問,「很可惜,我和你兩位一體,如果我不能湮滅安格拉,那麼你也——」
留下來……
余夢洲沒有察覺惡魔的異樣,他提起剪蹄鉗,指著惡魔親王的鼻子厲聲道:「我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凡是上過學的人,都應該知道物質守恆的定律。你用多大的痛苦和仇恨去奴役它們,就該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必然有相同體量的愛和快樂,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誕生!」
余夢洲盯著他,不住喘著粗氣,但看到惡魔親王凝滯的情態,他也安靜了下來。
余夢洲喃喃地說:「……法爾刻。」
「七重瞳,透視世間的一切奧秘;鐵權杖,絕端君權的化身;以太,掌控空間,好像在玩弄一團柔軟的爛泥。」安格拉深情地嘆息,「它們是我王冠上的鑽石,只有它們,才能為我增光添彩。」
「不管我在不在意,你還不是要當縮頭烏龜。」余夢洲說起話來毫不留情,「你把我帶到這裏幹什麼,想殺了我,還是折磨我?」
「血屠夫,啊,」安格拉慨嘆,「戰爭之子,它的一念之差,就能夠決定一場戰役的成敗,我真愛它www.hetubook.com.com。」
因著他的話,余夢洲方才驚覺:「等等,要是這麼說的話……法爾刻和其它魔馬才是地獄的主人,你根本就沒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當什麼惡魔親王!」
「——我就是……你無法理解的存在。」
所以噬心魔才會放心肆意地穿過平原,又膽大包天地幹了一件沒有任何魔物敢做的事:將人類從熟睡的魔馬的身邊帶走,帶去了安格拉的王都。
第二匹魔馬也移動到他身前。
余夢洲一怔。
「你不是不理解愛,你只是不理解愛誕生的方式,不理解我。」
魔馬的塑像還在一匹一匹地向前移動。
你的同胞和你一樣,都在安然無恙的睡眠中等待。就快了,就快了……
它怎麼會來到這裏?自它降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徹底脫離了地心的掌控,成為了自由的生靈。
它安適地站在剔透金紅的流動厚液上,此處的溫度,早已突破了一切想象的極限。即便是至高的魔域統治者安格拉,也不敢在這裏久留,因為地心岩漿的原初之力,會將並非直接來自它的造物分解殆盡,回收為純粹的能量。
「什麼意思?」法爾刻逼問,「我們需要靜候什麼消息?」
余夢洲慢慢睜大了眼睛。
沒有人類的影子,人類呢,它的人類在哪?
——然而,沒有什麼「下一秒」了,他的後方響起尖銳的嚎叫,報喪女妖的鷹翅穿過防守的間隙,重重撲在了余夢洲的後腦勺上。
余夢洲回過神來,冷笑道:「從沒見過你這麼懦弱到不要臉的主人,躲在一個陰暗的小角落,等著只有你承認的寵物來狩獵自己。」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後來者不敢再衝動冒進,在人質身上製造傷口了。余夢洲抓緊機會,在半空中激烈掙扎,以他的力氣,那些足以撕碎獅子的報喪女妖居然一時半會無法接近,不是被修蹄刀切得四散崩裂,就是被他胳膊上的血滴濺到,在白光和痛苦的尖叫中化為烏有。
地心深處,岩漿有如心臟般鼓噪脈動,發出沉悶的指令。
安格拉發出沙啞的低笑,繼而笑聲越來越大,直至笑得喘不過氣,發出病弱的嗆咳。
地心岩漿的四周,果真閃出了其餘十二匹魔馬的身影,法爾刻看了,心中卻愈發難安。
「那麼,你想殺了我。」他篤定道。
良久,安格拉才接著說:「不得不承認,你的直接令我無所適從……不如還是按照我的節奏,讓我們先寒暄一下,再進入正題吧?」
「現在不是想東想西的時候!」法爾刻死死盯著遙遠的地平線,「以太,現在傳送我們去安格拉的王都,全速前進!」
「嘶……」他苦著臉,右臂的傷口只是堪堪止血,傷口糊住了風乾變硬的衣料,稍微拉扯一下,就是火辣辣的疼。
親王笑著,對余夢洲說:「軍鋒,最年輕,最衝動,我的新寵。實際上,它也是青春與激|情的集合體,朝氣蓬勃。看著它,總能讓我想起年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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