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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思了一陣，李自成才將心中簡單想法說出。「既然如此，那就落實仁義，皆修道德，教人人慈悲，能引人為善否？」

李自成想到了自己，投到軍中，卻未有人賞識。又想到了一旁這一位牛大力。他有這番見識，一樣困於草莽之間，若能並分天下，許以名祿，確實能召來四海豪傑為助。

李秋聽得五月之言，只挽了她的手，回到了室內。經世之路，非是鮮花鋪就，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卻不必髒了手。

用得李秋相謙，李自成卻不當真。二千年之功，皆落到了他處，一時粗成，有所疏漏自然難免，要不然，這不顯得二千年聖人，都成了盲流么？

李自成倒是不怎麼這般覺得，這民為草芥，歷代儘是如此。輕徭薄賦，打擊豪強，些許史書中讀來的手段在心中流過，但這般手段亦不是無人使用，可歷代以來，又似乎沒什麼改變。

既能展望天空，又能不忘腳下，鵬程https://www.hetubook.com.com萬里之名，不愈掌間樊籬。五月聽罷，只覺一股矜不住地驕傲之情，由心而生。

「自是帝王之血，累世至尊。」

這般之言，若是在他處，自然略顯輕蔑了歷代賢良。但李自成與牛大力倒是各經歷過不少下層之苦，聽罷，卻覺正好。「不錯，滿口子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若非儘是些好話說盡，壞事做絕之輩，大同之世豈能至今未立？明明諸聖已講明了微言大義，卻只淪為了役民之幫凶。」

「我也會幫忙。」

想到這裏。

牛大力對於這種顧慮只是憨厚一笑：「咦，大王這樣說，就有所不知了。沒人尊崇，怎麼稱王建節？沒有大把的王權富貴，又如何招攬能人來投？凡事皆需儘早，才能立住名聲。

通篇讀完。

俗話說，兵以餉聚，故千軍易得。但也正要有了這萬千軍馬，才有良將用武之地，一旦大王和_圖_書打出旗號，擊敗來犯之敵，自會有無數豪傑來投，想要翻天覆地的人，從來不止一位啊。」

「或許能，或許不能。但事不必求全，日增月增，積步行之，終有通達之日。」

李自成拒絕了牛大力的提議。

李自成聽了，滿頭霧水更是深了許多。

他們是收攏勝義軍，還是歸伏朝廷乞罪，李秋並未去打聽。金麟不必當成池中物，一經現世，自有風雲相聚，助其鵬程。

李秋出言，已略顯激進，牛大力這般說，面上神色憤慨，卻不全然是符合李秋。顯然，他亦認同這一點，不過，他一個妖怪，這麼生氣幹嗎？

只是。

李秋亦看出了他的疑慮，畢竟，當今大明雖然已然飄搖，但離大風催倒枯樹，尚缺一陣急風來。在這君臣父子的當下，亂世即為賊，輕易不可為之。「何人得以稱皇？」

看著這弟弟滿頭冷汗，想必讀懂了數成的樣子，李秋對鬼智之能，亦小有贊思。「和_圖_書我這法子，不過刻舟求劍，緣木求魚罷了，其中誤差不少，你不必依之。寫與你看，也只是教你知曉，這世上的路，從來不是一條。有什麼想法，就放心去做吧，無論你有何險處，皆可來此。有我在，天地皆應之。」

即得此經世天書，世路再是崎嶇難行，亦不能輕言棄之。

其中少許差異，當留於世人才智補全。又一轉念，姐姐既能隨手寫出這等經世之言，又當真做不到無缺么？怕是無缺之術更難行就，故才不肯圓滿吧？

姐姐所崇者，是民為貴么？

「牛先生怎麼也突然這般憤慨？莫非你也有什麼傷心事？」

「他能做到么？」

書中字跡雋永秀氣，整整齊齊，無一字塗改，李自成一觀，即知這乃上乘。待其一一翻閱，讀起了書中之言后，卻是滿頭冷汗，這般行將下去，豈不是與全天下為敵？

仁義空講，道德敗壞，慈悲自然亦不例外。

「不錯，但你想過至尊為什麼是https://m.hetubook.com.com至尊么？功過三皇，德兼五帝。可是，又有幾人堪能為之。唉，放眼上下，儘是些役萬民而肥己私之輩。」

李自成又看向了姐姐，姐姐說教自己放手施為，若自己慮事不周，只為一己之功而亂天下，豈不是要有負姐姐的期許。

牛大力聽得李秋吐出了先生二字，腦子暈乎乎的，只覺飄飄然，上了雲端。「不敢稱先生，只是俺多少也聞過聖人之言，知道仁義二字為先，但這二字流傳至今，卻盡被那歪嘴玩意念到了泥溝去。」

心中智識翻湧未盡，似乎有無數才思要自心中湧出，那等世界，又會是什麼模樣？人民二字，又真當得起社稷之重么。「姐姐這書實在是驚世駭俗，鬼神驚懼，若要依法為之，二千載之權名，盡成了虛柄。」

姐姐之思，百世當為第一。

只消等到劫氣盡深，再去同游百花深處。

五月待人走了，才從一旁走出，李秋所書，她亦是讀過，對其中智慧，亦覺十分驚hetubook.com.com人，有這般智識，世間再多難事，也似乎不可怕了。

半年橫掃天下，對於幅員遼闊，坐擁萬邦的大明來說，簡直難以想象。何況精銳強軍一時半會也練不出來，若只堆人數，遇到高手刺殺斬首，根本防不勝防。

李自成與牛大力走了。

只是姐姐學究天人，諸事不修皆明，自然不會有錯，若有什麼難解之處，也是自己未能領悟的緣故。於是他雙手恭敬地接過，又有些急切地去將簡陋的書冊打開。

這般所為倒似全在求那功名利祿了，為此而點燃戰火，殃及百姓，恐生不義啊。

待讀到深處，又有一股豁然之感。

「不能，用猴看桃，使貓役鼠，再怎麼強調，也不過是在嘴中過上一遍，難有結果。想要重整世風，道德約束必然要講，但世間真正的博弈，層次卻更為深重。人與人向來不同，利益權柄亦不相同，互相攻伐，難以志同。這其中差距，或稱之為階級。我這有一本草書，你拿去讀了，再來回我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