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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孟成。」

可能是因為這場演唱會結束而我還意猶未盡，可能是歡呼過後，大家仍要四散離場，可能是因為我終於發現，不管我怎樣尖叫歡喜，或者哭泣崩潰，你站在那個檯子上，永遠沒法走下來，我也同樣爬不上去。

下場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半，展館里的凳子歪歪扭扭，裏面的粉絲也走得只剩零星幾個。

一雙明顯比女生粗長的手出現在視線，萬鯉奇怪地順著視線上移，再上移，看到了一個有些緊張的笑容。劍眉丹鳳眼，沒有劉海，很清爽的寸頭。

祝聽蟬沒那麼多感慨，她把背包里裝的摺疊立牌拽出來，扯著鯉魚見縫插針地找攤位：「你快點過來擺攤！我們已經晚來了，還不把應援物發給別人拍個照，都要快進場了。」

兩人下了車，就看見易拉罐海報和幾米長的橫幅，還有每個站子面前擠擠嚷嚷的粉絲們，從會展中心一直排到了大馬路牙子。

萬鯉一看，正是剛剛垂涎的大站定製手幅。她感動于孟成的慷慨，略有激動地抓住他的手：「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

「你好，我可以要一張手幅嗎？」

梁方旭演唱會當天，祝聽蟬和萬鯉你催我趕地到達了會展中心，小道兩邊已經被各大站子的應援攤位佔據，只剩下中間供一輛車經過的小道。

所以，那一年演唱會上全是各個後援站的燈牌，後來查出來這套路，就增加了女安保。

孟成：「敬今天因為梁哥認識的我們。」

「當五湖四海的粉絲們為了同一個人相聚在一起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奇妙的磁場和無數可愛的故事。」祝聽蟬有感而發了一下，就被塞了個包在手上，萬鯉抱著一打手幅和-圖-書就扎進了人堆。

受得住男色的萬鯉點頭如蒜：「好啊，好啊。」

從此刻起，這場歷經兩個小時的演唱會就真的到此結束了。

萬鯉感激地朝他一笑，立刻把人組織好隊形，拿著手幅拍了張合影。

但她們追星狗有點不一樣。

臨近演唱會的時候，祝聽蟬和萬鯉收了攤去排隊，結果好巧不巧又碰到了那位「瀕危動物」。

萬鯉深吸了一口氣，感嘆：「真好，這就是見哥哥之前的味道。一想到老梁現在就跟我站在同一片土地，呼吸著相同的氧氣，不行了，光是想想我就心動得不行。」

一些後援站會提前在微博說發放東西的時間和地點，有時候定製些「愛豆」的手圈扇子發放，但大多時候經費有限就做個基礎的手幅。在應援活動發放東西之後，都會把拿了後援物的粉絲聚集一下拍個照，再上傳到站子里，也算是變相地給站子積累點名氣。

「那還不是你拖拉，你要是早同意把燈牌綁在大腿上，咱不早出發了嗎？」萬鯉看了自己一眼又抓著祝聽蟬轉了一圈，兩個人都穿著半身大擺長裙，一直拖到腳踝。

隊伍排了起來，孟成周圍圍著的女粉也散開了，萬鯉立刻和人家聊開了，興起時他分了兩張從大站領來的手幅給萬鯉和祝聽蟬。

忙碌中，她看了一眼微博上粉絲十幾萬的大站，一個個攤位前面是趕都趕不走的粉絲，手幅都沒人去發，負責人拿把椅子坐著，粉絲就一擁而上搶了個精光。

「你什麼系？」

天光半暗的時候，幾人終於進了場。梁方旭是團里rap出道，但讓他真正火起來的是個人solo情歌。

拍照。不拍照和-圖-書等於沒見面。

像是要補償過安檢時的心驚肉跳，萬鯉雙手舉著軟燈牌，目光緊緊跟著台上的梁方旭，一字不落地陪唱rap，中間停頓的那一瞬，她把燈牌搖得嘩嘩作響，扯著嗓子窮盡肺部的空氣喊：「梁方旭！媽媽愛你！」

「聲樂。」

托「瀕危動物」的福，帶來的一百張手幅一下子發放完了，萬鯉從混亂中抽身，看到「瀕危動物」還站著沒走。

不過，她又瞄了一眼那負責人空空的手，心裏痒痒的，要是再早點來也可以去要張手幅收藏了。

但幸運的是，藉著這個舞台，我又能見「愛豆」無數次，然後像他一樣去往很高的地方奔跑。

「瀕危動物」站在女生中間，咧開嘴，笑得傻乎乎卻出挑得讓人挪不開眼。

萬鯉接收了祝聽蟬的一個白眼，並扔了雙倍回去：「你懂什麼，老梁看不到是老梁的事，但只要見他我就一定要以最好的面貌去啊。不要說妝容了，每根頭髮絲都要以我想要卷的方向待著。」

祝聽蟬：「敬此刻榮光。」

把手幅塞給粉絲，還順便推薦一下站子的微博求關注，這就是後援站剛起步的工作。

……

萬鯉：「敬今天更帥的老梁。」

然後，她百思不得其解：「人都長這麼好看了，你居然沒被美色迷惑，還能找到回攤位見我的路？不對勁啊。」

孟成嚇了一跳，轉而臉上飛起可疑的紅雲。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也太巧了吧，我倆也是音大的！」

男粉欸，飯圈的國寶，何況還是好看的男粉，簡直是比祝聽蟬還要稀有的瀕危動物。

然後，萬鯉就興奮了。

於是每年演唱會的時候，就是各家站長大m•h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顯神通的時候。

她大大咧咧地問：「就照咱老梁的男粉數量，不應該對你沒印象啊。你是新入坑的嗎？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萬鯉穿梭在人群中，笑得像個推銷員：「你好你好，給你張老梁的手幅，新站This Moment了解一下。」

剛才有多喧囂，現在就有多寂寥。

祝聽蟬招了下手，遲疑地說：「剛剛鯉魚給我看照片的時候我還沒覺得很像，現在看到本人，發現你真的長得有點像那個陳冠希啊，側臉還有點像吳亦凡。」

萬鯉第一次嘗到了被人搶手幅的甜頭，還有人喊「大大，給我一張」，喊得她眉開眼笑。

一個小時的隊伍站得腿腳發麻，從入口到馬路上，是兩條龍的人頭。

都說寸頭最考驗顏值，那面前這個人好像就是為寸頭量身定製的，簡短的圓寸更加突出他五官的精緻感，微微笑著有點像年輕時候風流倜儻又青澀的陳冠希。

周圍一小圈發出鬨笑，也不知道梁方旭有沒有聽見，只是在那一刻萬鯉看見他微微停了一秒，抿著嘴好像在憋笑。

她替老梁激動了。

出展廳的時候，孟成給萬鯉發來一條消息，於是萬鯉帶著祝聽蟬出現在了附近的福島飯店。

梁方旭家規矩多得要命，經紀人還管得嚴實，除了官方的應援燈牌，不準私帶個人後援站的。

她想了想，回答，那時候進場還沒有見到哥哥，所以只有高興和期待，但是現在，還有說不清楚的悵然失落。

有一年演唱會流行在包里放衛生棉——把燈牌藏在包的最裡面，再鋪點吃的，最後把拆開的衛生棉一塊塊扔在最上面，然後專挑有男安保的隊伍排隊，男安保一看和_圖_書到包里的衛生棉就不好意思翻了，然後就直接過安檢了。

脫口而出的歌詞和歡喜，全身的血液沸騰和滿目震動，結束時候頭頂砸下來的成片的綵帶。

見她忙完，他跑過來問她需不需要拍照。

但是小站子嘛，大家都拿個手幅就走了完事，很少有願意拍照的，「瀕危動物」這麼一說之後，迅速聚集了一幫圍著他打轉的女粉。

「你是音大的？」

普通女生看到帥哥第一反應應該是激動，然後整理儀容假裝淡定地和人家搭個話。

「不要搶，不要搶，都有啊都有的。」

「能能能！」她立刻從懷裡抽出一張遞了過去。

萬鯉一拍腦袋，立刻點頭如蒜：「要拍要拍的！」

三個人的酒杯碰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砰」的一聲。

祝聽蟬拿手機拍了一張散場的圖片，萬鯉問她為什麼進來時不拍整整齊齊的座位。

「你還先告狀了，我綁個燈牌也不用多長時間，明明是你化妝挑衣服卷頭髮，演唱會烏漆麻黑的，哥哥又看不到。」

萬鯉今年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的餿主意，把軟燈牌在大腿上卷一圈，再用繩子綁緊，最後長裙一套，一點痕迹都看不出來，除了走路得扒開點腿。

萬鯉這才發現男粉身邊還跟著一群小姑娘，都是沒見過這麼帥的「瀕危動物」湊過來混眼熟的。

清瘦的少年手持話筒，半傾下巴，眼帘輕闔，溫和嗓音緩緩而出，喑啞婉轉繞場不散。

萬鯉正小心翼翼地把手幅收好放進背包，壓根沒注意到這點細小的變化。

萬鯉幾乎飛奔過去把照片給祝聽蟬看，後者點點頭：「終於遇到個讓你也能仰望其身高的男生了。」

萬鯉有些小妒忌，她哼了一聲：「我以後ｗww•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cｏm也要把老梁的站子辦成那樣。」

一道聲音把萬鯉的目光拉了回來，居然有人主動問她要手幅。

醐城少雨，四月份是最舒服的時候，不烈的太陽，清爽的風，還有即將要見的人，一切都是專屬於這個月份的美好。

萬鯉「嘖」了一聲，嗔怪地斜了祝聽蟬一眼：「像什麼像，他就是他，說人像誰誰誰多不禮貌啊，對吧『陳•亦凡』。」

粉絲聚餐最重要的是什麼？

「萬鯉。這是我最好的姐們兒祝聽蟬。」

「小蟬，這你就不了解我了，我雖然是個花痴腦，但主次我還是分得清的。我們是來看老梁的，又不是看他的，他再帥能有老梁重要？何況邊辭學長比他還好看，這個程度我還受得住的。」

「算是吧，我才入坑兩個月，而且我音大學院的，地方挺偏，來看梁哥也不是很方便。」

男生似乎有些驚喜：「又碰到你了，好巧啊。不如認識一下吧？」

作為場上唯一一朵綠葉的孟同學坐在兩人中間，被動來了一套女生自|拍大法，給今年奔赴老梁的演唱會畫上了句號。

總的來說，萬鯉很滿意：「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這麼神仙的主意，都快趕上我的腦子了。」

如果說都喜歡梁方旭並且在這麼多粉絲里認識就是巧，那麼喜歡梁方旭又同校還是同系，就足以巧到加個微信好友了。

「瀕危動物」接過手幅，禮貌道謝。他剛說完，就有十幾個女粉絲學著他要手幅，嘰嘰喳喳，擠擠嚷嚷。

首唱的悲情歌把氣氛拉到最底下，所有人低聲合唱，沉浸在濃濃哀愁裏面，忽然，音響斷開，兩秒之後，爆發出超燃的副歌。梁方旭扯下話筒，一個高跳引起全場的沸騰，秒變一萬人的大型蹦迪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