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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聽蟬已然詞窮，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可以解釋剛才的衝動，只有一下又一下地掐著土豆軟乎乎的大臉盤子。

她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你平常一般用什麼護膚牌子？」

後來實習期過了，她又說公司現在對新人管得很緊，等我紅一點有了自主權了一定會來找你。

「沒注意林貽，但是那小同學，你就觀察得老仔細了……不對勁啊邊辭。」梁方旭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盤著腿琢磨，「你是不是老鹿萌動了啊！你要是嘮這個我可不困了啊。」

「做指揮到底有什麼好的，就是在樂團里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每天只是拿著棒子胡亂揮幾下。難道這樣一個擺設，比你去當風生水起的明星還來得輝煌嗎？」

「不要緊。」祝聽蟬齜牙一笑，「林貽小姐是嗎，您好您好，您本人看上去比劇里更好看。但是就今天的話我想反駁兩句，其一明星這個職業的確很光鮮，也容易被大眾所熟知和喜愛，您可以產生您的優越感，但我並不因此就覺得做這個職業的人就可以隨意鄙夷踐踏其他職位。

跟永遠都不會再放到生命里的人，浪費這個時間幹什麼。

他細長而深邃的眼睛被眉毛壓彎，帶著笑意，像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來，叫句學長聽聽。」

邊辭：「林貽今天來找我了。」

祝聽蟬小跑著趕過來連說了兩聲「不好意思」，捉住土豆往回走，剛走幾步女人的說話聲就傳到了耳朵里。

邊辭「欸」了一聲，喊住她：「護膚品都交流了，熟成這個份上就不用叫邊老師了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https://m.hetubook.com.com」

此後，再無交談的必要。

祝聽蟬和邊辭不算熟，別人的私事她也不願意摻和，但是喜歡和敬佩的專業怎麼樣都不能被一個徹底的外行侮辱。

「……」

「你說你在娛樂圈裡混了幾年怎麼優質偶像的氣息一點沒見，盡學了一身狗仔調調。」

邊辭幾乎下意識想反駁她，林貽看到祝聽蟬回來，莫名自信地笑了笑：「當局者迷，你在氣頭上看不清現實，不如問問你的同學看她對於你放棄大好前途去做個老師是什麼想法吧？」

邊辭喝了口水，在沙發上躺下來。土豆也想上沙發，但是蹦了幾下沒蹦上來，只能搭著兩隻前爪期期艾艾看著他。他伸手一撈，把土豆撈到懷裡，一下一下地順著毛。

電話里，已然完全沒有了睡意的梁方旭開始胡言亂語：「要不然你去追追人家吧，你這空窗期也很久了，我聽你說，感覺人家小姑娘蠻有意思的。雖然你性格不好，人又無趣，一開口講話就得罪人，還不會做飯——但你有我這麼一個當紅的發小，說不定人小姑娘是我的粉絲，頭腦一熱就……」

「那林貽呢，林貽什麼表情？」

這倒是把祝聽蟬給問倒了，她在腦海里快速搜索最合適的回答，最後帶著點遲疑開口：「邊……邊疆女孩？」

他從前寵慣了林貽，她糾纏人的時候他最是拿她沒有辦法，動輒哭鬧，所以當今天她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他尋思著忍忍就算了。

其實，邊辭也沒有想過有天還會跟林貽單獨再見。

邊辭瞭然一笑，把今天的hetubook.com.com事情轉述了一遍。不過，對於林貽他沒什麼多餘的想法，也就三五句話帶過了她來的目的，剩下的開始偏題。

林貽說，等實習期過了我就回來找你。

那個在業內很出名的公司不簽一個戀愛的新人，於是她就跟著那個認識不到兩周的星探，丟掉了這段已經兩年的感情。

「手感好嗎？」

對於這個曾認真喜歡過的女人，邊辭牽起祝聽蟬從她面前走過的時候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你從來不懂我。」

她蒙了兩秒，咬一咬牙，也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我管你是什麼，我跟邊辭講話輪不到你插嘴。」林貽把眉毛擰得死死的，伸手就把她往外推。

「其二，指揮手在樂團里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恰恰相反，十分重要，他是整支樂團的靈魂。所有合唱者都是以其作為直觀的標準參考而存在於舞台，沒有參考，演奏出現瑕疵的幾率就會變得很大。」

邊辭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梁方旭那貨發重誓今天一定要早睡，於是他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祝聽蟬明顯沒有想到一個甜美系女星私下裡脾氣居然壞成這樣，壓根沒有心理準備，失重往後摔去的時候在心裏大叫了三遍：不是你讓我說說想法的嗎？

「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也想知道向來怕事的自己為什麼會衝上去啊。

林貽臉色並不太好，她今天已經足夠放低姿態去跟邊辭說話了，但他仍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像兩年前一樣，以至於她看到土豆也沒有要去逗它的心情。

邊辭一開始還抱有一https://m.hetubook.com.com絲期待，他不是一廂情願的人，他只給她一次機會，一次食言后，他真的就不再期待了，他利落乾淨地把她所有東西打包寄到了她的公司，甚至懶得廢話告訴她，我走了。

「我說追她，好像也不是不行。」

「在你看來，我們之間的分手是冷戰，是我鬧彆扭，是我一意孤行，可是在我看來，分手就是分手。」

「邊學長。」

那邊很快接通后啊呀呀地叫喚幾聲，埋怨：「這麼晚幹什麼呢，我都連續幾天熬夜吃雞了，腦門上長了一個巨大的痘，為了我優質偶像的顏值考慮，今兒說什麼我也要早睡，沒事我就掛了！」

不過拉仇恨也沒事，幫了他的忙，以後就是他罩著的人了。

土豆晃著它「DuangDuang」的臀部歡快地跑過去，卻是衝到了林貽面前，瘋狂地搖著尾巴發出興奮的嗚嗚聲。

「我就是見不得別人詆毀我的專業嘛……也沒什麼。」

「她本來都走了，聽了這話又重新回來，理直氣壯一條條反駁林貽。也不知道怎麼有人那麼愛臉紅，害羞也臉紅，生氣也臉紅，和別人講道理也臉紅，跟個行走的番茄似的，梗著個脖子，膽怯弱小但能說。」

林貽應該也不會傻到一直以為他會在原地等吧。

「欸欸欸？你說什麼？」

祝聽蟬嘴裏嗯嗯啊啊著答不上來，餘光瞥到跟過來的土豆立刻抱起來強行順毛。

林貽一進娛樂圈就接了一個大型IP，當上女主角，一路走來都是被人捧著，別說受委屈了，一句重話都沒聽過。此刻被一個大學生給說了，她身上那股盛氣凌人的架子一和*圖*書下子出來了，怒道：「你是什麼東西，又是以什麼身份來教育我？」

因為她走的那天特別決絕，什麼行李都沒拿，拎著一個包頭也沒回地就走了。

他的臉離得太近，祝聽蟬甚至都忘記躲開，直愣愣地看著他，她發現他的皮膚是真的好，毛孔都看不出來。

「乖。」邊辭從口袋裡摸出五塊錢，很是得逞的模樣，「拿去買糖吃。」

她用力地點頭，下一秒，一隻手就伸了過來，也在她臉上肉最多的地方捏了一把。

他皺起眉來：「我們的事情不要扯到別人。」

「的確不錯。」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因為你是老師……我尊重你？」

沒事問男生護膚品用哪個牌子幹什麼，她這張「閑來生是非」的嘴啊。

說起來，還得感謝祝聽蟬把他解救出來。

兩個人牽著手一路沉默地走到車前，祝聽蟬還沉浸在剛才的一系列變故中，聽到旁邊撲哧一聲，她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去，忘記了兩人此刻挨得有多麼近，猝不及防就撞在他殺傷力極大的笑容里。

「我沒注意她。」

祝聽蟬的手有些麻，她蜷起膝蓋托著土豆，抽出一隻手甩了甩。二十二斤的柯基忽然從她腿上跳了下去，臉著地后又刺溜一下爬起來，朝著邊辭的方向狂奔過去。

因為喜歡指揮專業？還是因為看了他的比賽從此對他有了點崇拜感？

梁方旭：「什麼什麼？怎麼回事，快跟我嘮嘮。」

要早睡的梁方旭聽得很是起勁，要知道讀書那會兒，林貽妹子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啊。

今天，算是給這段互相沒有道別過的感情，徹底貼好了封條。

「林貽，請注意你的言行，ｗww•ｈeｔｕｂoｏk.com•coｍ這不是你耀武揚威的拍攝場地。兩年了，你難道還沒有想通嗎，我們分手是因為你進圈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做指揮是因為，這是我想做的事情，從十六歲就想做的事情。

「唰」的一聲，祝聽蟬渾身的血衝上腦門，白白凈凈的小臉像是立刻被畫手塗了番茄色。

邊辭傾身湊到面前嘖嘖稱奇：「你真是我見過害羞最快、最頻繁的人了。」

「邊老師好底子。」祝聽蟬嘿嘿假笑，一步拉開和邊辭的距離，把土豆往他懷裡一塞，「邊老師再見。」

這人也是傻到家了，這麼拉仇恨的事情也直接衝出來替別人說話。

祝聽蟬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邊辭的臉上顯出隱隱怒氣，再開口時聲音透著股子不耐煩的冷意。

「小祝同學居然還有這麼剛的一面，看不出來啊。」跟林貽了結之後，他徹底放鬆下來，周身那股低沉的氣壓煙消雲散，整個人明媚多了，「你怎麼這麼護著我啊？」

不過想象中摔倒在地的場景沒有出現，她被一個溫厚的懷抱接住，一絲若有似無的煙草香味從鼻尖漾過。

「可你不是指揮專業啊。」

祝聽蟬腳步一頓，重新走了回去。

他有自己熱愛的事情要做，他也會碰到想要戀愛的女孩子。

邊辭哭笑不得：「尊重我，聽起來像是跟什麼老前輩在說話。」

邊辭思考了一下：「如果硬要說點什麼的話，深冬我會塗點郁美凈。」

……

祝聽蟬急退一步，才發現兩人的手還拉在一起，收回來的時候臉都燒了起來。

在林貽腳邊搖了許久尾巴的土豆看見邊辭離開，在最後望了林貽一眼后，亦拖著小短腿跟上去，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