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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制服的瞳明員工，端著隔熱墊子包好的飯盒，放到了工作台上。

仇笛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不過越看也越明白點了，偌大的家業所託非人，擱誰也是一塊心病，仇笛尋思著問兩人道：「你們說，這個人會不會有問題，咱們往最陰暗處打算……會不會是他們這幾位叔伯兄弟互相拆台，搗的鬼？」

「會不會用詞，這叫通姦，現在是時尚。」包小三道。

耿寶磊一下子如潑涼水，包小三居然猜中正解了，微弱的燈光下，兩人互抱著、頭纏繞著、在忘情地熱吻，隱隱可見，那女的在脫上身衣服了，又片刻，只能看到那男子愜意坐著，看不到女人到什麼地方去了，肯定附身下玉人何處教吹那什麼去了。

「要我說，騷擾就找個女的騷擾，你騷擾人家老頭有什麼意思，看看，碰一鼻子灰吧？」包小三埋怨道，耿寶磊接著茬說著：「仇笛，看這樣子，肖雲飛連兒子也不待見啊？」

兩人被仇笛拽著走了，沒有打擾這一對忘情的鴛鴦。

「這僅僅是個懷疑，俗話說兄弟如手足，所以才有了手足相殘這一說，而且瞳明的事，看上去很像內部在搗鬼，要不瞳明技術樓的防範，就把fbi弄過來偷資料，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啊，一點痕迹沒有啊。」仇笛道。

仇笛和耿寶磊相視一笑，不愕然，嚴肅地點頭：據史學家考證：搞過！

「那你說，fbi都偷不走，怎麼丟的？」包小三問仇笛。

「雕工需要的仍然是細心和耐心，你得跟著材料材質走，是砝琅的質地、還是沉香的材質，質是死的、人是活的，最早的眼鏡是用水晶手工磨製的，你們可以想像，那需要多大的耐心……」

老頭放下手裡的活，臉上的皺紋舒展了，工作台下，成型的眼鏡玲瓏剔透，半透明的材質，在光線下彷彿有一種流韻，它是獨一無二的。

……

「你要有這麼個兒子，你也恨不得掐死他的。」仇笛道。

工作間外，趴在窗戶上偷看了不少時間的仇笛為難了，實在不忍騷擾這樣一位專註的老人，他看著時，耿寶磊在他耳邊道著：「……肖雲清、肖雲飛、肖曉輝，三人是叔伯兄弟，肖雲飛排第二，工人出身，在瞳明的持股比例為百分之十九，模具廠一直是他負責……」

什麼樣子呢？唐瑛看著那人提著一堆奢侈品袋子的樣子，也有點好笑，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何嘗不是大多數人期待的一種生活方式呢？

追了數公里，眼看著位置越來越靠近，卻不見車了，等停到路邊時，四周已經是黑漆漆的夜色，能看到的只是天色晦明，樹影婆娑，三人棄車下來，鑽進了片小樹林子，耿寶磊有點害怕地拽著仇笛道著：「哥，小心和圖書點，別對方真是間諜，知道咱們了，勾引出來揍咱們個半死？」

「耶，玩技術的啊，野戰都這麼有情調。」仇笛輕聲道。他手遲疑了一下，沒有攝錄，包小三催時，他收起了設備道著：「給人家留點隱私吧，別太下作了。」

包小三對著垂頭喪氣，一無所獲的仇笛如是嘲諷道。仇笛一肚子邪火正無處發泄，和耿寶磊一使眼色，兩人早看這個一路怪話的不順眼了，摁著劈里叭拉就開打了，包小三一嚷，那正辦事的房間里燈一亮，三人嚇得噤聲，然後受驚兔子般地，趕緊溜之大吉……

不過等他放下手機，三人早跑了。

「不管怎麼說，第一代創業者，身上總有讓人敬佩的品質。」耿寶磊道，話鋒一轉說著：「不過下一代就不好說了啊。」

「師傅，吃飯吧……又熱一回了。」

這尼馬勤奮得，真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仇笛說了在車上講了：「越蔫吧的，越蔫壞，我看這兩人就有問題。」

這話莫名地讓耿寶磊覺得很不舒服，他嘟囊了一句什麼，包小三卻是搶著道著：「那個不重要，關鍵是有這麼個好爸就成……哎呀，咱要有這麼好爸該多好，尼馬凈知道掙錢給兒子留著。」

跑出模具廠好遠，到街上仇笛才省得，車還停在廠門口呢，三人相互埋怨著，又做賊似地溜回來，開上車二話不說就走，實在是不好意思面對那位正氣一身的倔老頭，站人家面前，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讓他們覺得相形見穢的。

正架著放大鏡，手工磨製一副琺琅眼鏡的肖雲飛嗯了聲，繼續著他手裡的活，他的身邊圍著幾個徒弟，都懷著一副景仰的眼神觀摩，像這種手工製品，定製一副需要數千到上萬元不等，而能做這種手工的匠人，基本已近絕跡了，也只有在這種老八級工的手下，才能製作出一副根據材料紋路、花色雕琢的眼鏡，而不是模具里出來的千篇一律的產品。

仇笛和包小三倒沒發現，什麼時候耿寶磊這心情，變得如此之壞了。

「也不太像啊，對於創業的這一代，產業就相當於子女，只有呵護有加，怎麼可能捨得毀於己手？不過也不一定，性格里的莫名偏執，也可能導致某些人鑽了牛角尖，進而做出旁人無法想像的事。」謝紀鋒如是道，不確定的成份很濃。

肖曉輝給的是樂子，仇笛三人根據手機定位找到人時，沒等想辦法接近，人家自己就出來了，好像是幾個年紀相仿的喝高了，和同餐的發生不愉快了，自恃身份的肖曉輝便從飯店一直罵到街上，110來了才解圍，把這位臨海名人送回了家。

「哇」包小三一聽驚呼了：「那娶回來可不是跟老婆睡啊，是跟億ｈeｔuｂoｏk•ｃｏｍ•cｏｍ萬家財睡覺啊，沒看出來啊。仇笛，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祝士平命好啊。」

兩人愕然看著仇笛，被這個想法聽得大眼瞪小眼，耿寶磊半晌才慶幸地道著：「幸虧你不是股東啊，誰要跟你合夥做生意可慘了……有這樣拆自家台的么？」

卻不料又發現烏龍事了，和肖廣鵬見面的居然是郭菲菲，肖凌雁的助理，這麼大晚上、這麼秘密見面，也只能讓人用下半身考慮是什麼事了。

「你倆高智商的，也不過如此嘛。這尼馬是找間諜，還是找賤貨啊？嘎嘎。」

「再等等……那幾個夯貨還在騷擾呢，看，有消息了。」管千嬌道。

草草吃飯，接下來幾人想起最可能監守自盜的祝士平和周真伊了，三人打著肖凌雁的旗號到了技術樓，上不去，保安倒不敢攔，但上面根本不通融，這大休息天的，兩人居然都在加班，等二人聞訊下樓見到仇笛幾人時，仇笛再搬出肖凌雁的旗號，祝士平倒直接，拿起手機就詢問肖凌雁了。

「我這不是比喻么，萬一有這樣拆自家台的，可就不好說了，在瞳明的利潤，那是股東共同分紅的，偷出技術，不管是自己做還是賣了，那錢全落自己腰包里了。」仇笛道，包小三想想嚴肅道著：「這個辦法好，自己裝起來，總比合夥分划算嘛。」

「呵呵，怪不得肖凌雁投鼠忌器啊，這一家子活寶，要知道她這麼做，肯定得罵到門上去啊。哈哈。」

肖凌雁在電話里是這麼解釋的：「那仨有點缺心眼，甭理他們，我是想試試各廠的保安情況，現在知道了。」

包小三嘿嘿一樂道著：「三國里的，我當然知道，那美女不是被人搞來搞去的，誰厲害誰就上？難道張飛搞過貂嬋？」

「哦，瞧我這記性。」老頭一恍然大悟，指指道，不過頭腦似乎不清，好奇地問著：「幹什麼來了？……哦我明白了，小雁又想讓我給她做副石頭鏡子？」

又來個奇葩，只見這位身家不菲的肖廠長，在一處飯店前叫嚷什麼，幾個人拉著，拉也拉不住，場面嘈雜的厲害，不用細辨就聽出來，是喝高了，在罵街呢。

「他倆就像張飛娶貂嬋、無鹽追宋玉，不可能產生浪漫故事啊，我怎麼看怎麼不搭調啊。」仇笛道。

「也是啊，焦敬寬從經濟角度講，有可能成為泄密人，因為這樣可以獲取更大的利益，但從另一個角度講，他又不可能，因為一犯事，他勢必要失去現在所得的一切，那泄密的代價得有多少，才能讓他用現在年入百萬的薪酬冒險？」

「你們是……」肖雲飛看到面前站著兩高一矮的男子時，好奇地發問了。

……

徒弟們嘖嘖稱奇中，有人送上了飯盒，肖雲飛笑吟和圖書吟地端著，一口一口抿著，時而解釋著徒弟們的疑問，工作間里，歡聲笑語不斷。

「你跟我也解釋不清，要是你在這兒工作十幾年，每年都掙百把十萬，你願意為了點錢，冒坐牢的危險？祝士平可是肖雲清專程從日本請回來的，有知遇之恩啊。周真伊就更不用說了，安家都安到這兒了……對了，據說，肖凌雁在倒追祝士平。」耿寶磊道。

三人被訓得面紅耳赤，在父親面前，這個銼二代底氣可足得很，正不知如何對付的時候，肖雲飛啪地一摔飯盒，厭惡地罵了句：「滾！」

漂亮不？耿寶磊講了姿色一般，肖家沒有美女基因，不產白富美。成份呢？傳媒大學畢業，在一家新聞單位供過職，之後沒有建樹，就來母系親戚這邊淘金來了，被老董事長委以廣告部負責人的職位，在瞳明已經呆了五年了。三十一歲的老姑娘了，尚未婚嫁。

「很明顯么，某個股東在技術部找一個合伙人，一個偷、一個賣，神不知鬼不覺就拿走了，回頭你怎麼查，就查到也是家醜沒法外揚。」仇笛道。

晚八點開始找機會，人家一直在吃飯，就在臨海久久美食，三人不敢靠太近，畢竟是位女人，別不明情況把三人當流氓，打110求救就不好說了。

「小聲點，就在附近。」仇笛警示道，耿寶磊小聲反駁著：「三兒，你別什麼事也用下半身思考行不行？」

包小三猝聽此言，冷不丁哈哈大笑，一笑把廠里的人驚動了，有人朝外看，肖雲飛詫異地看了眼，今天是休息天，模具廠不像眼鏡廠三班倒，工人是正常休息的，他看窗上了幾個腦袋，有點熟悉，招著手，讓人叫進來。

三人驅車回了臨海鎮，多頭亂緒仍然是一無所獲，準備就此作罷時，卻不料管千嬌的新發現通知來了，晚二十三，她監控到肖雲飛的兒子，肖廣鵬，悄悄離開了家，到了臨海鎮北門香苑住宅區，三個掉頭又找，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

「他們有動機啊，甚至不用偷，那技術就裝在他腦子裡呢，萬一不是從電腦里偷的，而是從他們腦子裡拿走的呢？」仇笛道。

謝紀鋒笑著道，越找越脫離軌道了，沒什麼懸疑，凈是樂子。

仇笛本待要謅瞎話的，一聽倒被噎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老頭飯盒上，普通的米飯青菜，就廠里食堂的水平，老人一問，他不迭地點頭，胡亂地嗯著。

「我們是肖總的保鏢……肖師傅，我們見過您，大前天開會時候。」仇笛道。

「是有點不像啊。」仇笛也有點接受不了，一瓶清水，一盒米飯，怎麼和那個逛奢侈品商店的兒子差異會如此之大呢，他思忖著小聲道著：「要是富翁都過這種生活，我就一點仇富情緒和-圖-書都不會有了啊。」

「就這老頭……像個千萬富翁么？」包小三小聲問，實在離想像中差別太大，老頭一身藍布呢子工作服，滿臉皺紋，怎麼看也像一個熬了一輩子的被壓迫階級啊。

肖廣鵬似乎畏懼老爸，跟著仇笛一干人，後腳也張惶的跑了。

「我怎麼聽著，你老巴著人家家裡出事啊？」耿寶磊不悅地道。

黑暗裡，那輛車斜斜的停著，只能看到車身的輪廓。黑洞洞的，三人不敢靠近，靜靜地伏在草叢裡，樹榦后，過了好一會兒，眼睛適應黑暗裡，才影影幢幢看到車裡有微弱的燈光亮起。

……

「工科男、技術宅，還不都這得性。」耿寶磊道。

駛出北門路，車泊到了路邊，一人一聽飲料，稍歇的功夫，這口氣才緩過來，包小三啜著飲料問著：「還騷擾不？」

傳輸的是個視頻文件，用時不短，點開放時，三個人眼睛驀地睜大了：

……

仇笛帶著包小三、耿寶磊掉頭就跑，肖廣鵬剛一樂，卻不料肖雲飛吼著：「你也滾，好的不學，就學了點歪門邪道，敗門風的東西。」

肖廣鵬一下看見三人了，伸手一指道：「就他們……嗨，怎麼又跑我爸這兒來了？監視還上癮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沒我爸，就沒有瞳明科技的今天，想股份想瘋了吧？你回去告訴肖總裁，想幹什麼就光明正大地來，背地裡搗鬼算什麼本事？」

兩人一愣，不說話了，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啊，肖廣鵬應該有可能，不過沒必要啊，花他爸的錢都舒服，至於偷出技術來自己去受累去？肖雲飛吧，好像更不可能，簡樸到那份上，至於對錢耿耿於懷，頓頓吃青菜大米？年紀這麼大了也不歇著？

「手工要細，只要有細心和耐心，再笨的人也能做出一副完美的眼鏡，我師傅當年教我的時候就嫌我笨，不過他說了，不怕慢、就怕懶……只要不懶，再難的手藝也能學會的……」

「我再想想。」仇笛道。

直到九點才見她和一位男的出來，卻沒有乘她的車，坐上了一輛外地牌照的mpv，駛出臨海鎮。

「怎麼了，你這麼毛毛躁躁的？」肖雲飛不悅地問。

「爸，我今天去市裡，有人跟蹤我。」肖廣鵬不悅地道。

「什麼？」肖雲飛愣了。

包小三拽拽仇笛、仇笛看看耿寶磊，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人家說什麼他們聽都聽不懂，想插話吧還沒機會。正尷尬著，有熟人來了，是從市裡去而復返的肖廣鵬，駕著車直停到院子里，下車急急奔向車間，一看這架勢，三人趕緊往一邊縮，縮著，那受了委曲的肖廣鵬喊著、爸、爸就奔進來了。

此時已經快天黑了，真沒想到，這幾個越搗越起勁，又瞄上肖曉輝了。

完全正確，三個人換乘了hetubook.com.com輛黑車，一路跟著，這兩人居然有一腿，肖廣鵬帶著郭菲菲到了一處住宅，沒多大會兒就關燈了。把幾位監控的全扔在潮冷的室外黑暗中了。

「得得，你倆就別比賽誰更無恥了啊，都差不多，趕緊點，該騷擾誰騷擾去，騷擾完了回休息。」耿寶磊不耐煩地道。

技術樓呆了兩個多小時，到了晚上八九點，三人邊扯邊走，終於又想起了可能遺漏的目標，廣告部那位：吳曉璇。

也罷，祝士平和周真伊雖然滿腹疑問，可也只能作罷了，又回到了技術樓里。

「……」

沒有，最起碼管千嬌就沒有發現，焦敬寬的手機倒是很忙，不過查到的幾個號，都在瞳明的供銷名錄里，這就是他業務的一部分，肖廣鵬更奇葩，只有一個電話，是打給家裡的，八成是給老的去告狀去了，兩個最有可能的人，一眨眼，不可能的成份無限加大了。

兩人互不服氣，冷不丁仇笛眼尖，伸手拉住了兩人，吁聲噤聲，伏到樹后，慢慢往一處斜坡的方向靠。

「少扯淡，我用全身思考都是這事。」包小三不屑道。

「嗯，驢子大馬配的騾子仔，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仇笛道。

「說得你好像是月老似的。」耿寶磊不苟同了，包小三聽不懂了，好奇地問著：「貂嬋是個美女吧？」

「肖雲飛，您覺得有可能么？」唐瑛出聲問。

耶，三兒有點文化嘛，仇笛和耿寶磊驚訝了。

「從人腦袋裡怎麼拿？」包小三好奇地問，仇笛煩躁地一拔拉：「去去，跟你解釋不清。」

「哦，知道了……這丫頭，就喜歡招搖。」肖雲飛又拿著飯盒，一口一口抿著，三人尷尬地站著，接受著那些弟子們懷疑的目光，僵在當地了。

「不可能，一男和一女、鑽進小黑地、除了操個逼、沒有其他戲。」包小三賊頭賊腦巡視著。

哇，是不是有貓膩？是不是有線索？這個女人太可疑了，車扔在飯店門口，就那麼走了，而且走了不多遠，就停了，管千嬌發到仇笛手機上的方位是臨海鎮西，通往江州市的方向、十一公里處，很近。毗鄰崑山湖，是一片綠化區。

謝紀鋒踱步著，沉吟道，又示意著唐瑛播放了一下對肖廣鵬的錄像，結果卻是讓更搖頭更甚地道：「這位也應該不可能，他躺在財富堆上，足夠他瀟洒一輩子了，要是志向在於把瞳明做得更大，或者做第二個瞳明，就不至於差成這個樣子了。」

「不要小看這種手藝，就再發展幾十年，也改變不了人心裏的懷舊情結，越是奇貨，越有高價，一技傍身，走遍天下啊……」

騷擾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原本的計劃是，猝來這種事，肯定會讓人措手不及的，肯定會露點蛛絲馬腳的，那怕是給誰打電話警示一句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