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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城管用臨時工、公安用協警線人一樣，那一樣工作都需要這種炮灰……況且，他們都不算民間機構的人。京城的使館、酒店、老外駐地，刺探情報的海了去了，官方調查的渠道也是多樣的，要是有事問到咱們……呵呵。」管千嬌笑笑，搖搖頭，一切盡在呵呵中，這是你沒有機會做任何反抗的，除了配合，別無選擇。

「那你說……會不會是咱們的行程已經泄密了？咱們雖然在查找藏身秘密的間諜，但那些保有秘密的人，何嘗又不注意著咱們呢？這次找了四家商務調查公司，噝……他們可都知道我是誰，我于這個事四年了，很多人都知道我……」董淳潔像在自誇一般道著。

兩人且吃且談，飯畢，分道揚鑣，各自匆匆地忙碌著自己的生活，誰又能停得下來？

到了這輛宏光車上，交差的是位戴著眼鏡的男子，連日的行程讓他顯得有點形容枯槁，本來準備進市區好好洗個澡，好好玩上幾天的，卻不料事情在老闆口裡有么變化。

車駛進茫崖鎮，老鰍開的越野加速，超過了前車，靠邊示意後車跟停。

反觀相對而坐的唐瑛就文雅多了，茶是淺斟慢飲、吃是細嚼慢咽、服務員上菜，總是會得到她很淑女地一聲謝謝，算是為管千嬌接風洗塵吧，這一趟青島之行，像以往一樣不負眾望，圓滿地拿到了一封客戶的簽單。

「呵呵，你說了算，我保留意見……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次的方向仍然是錯的。」戴蘭君道。

越說唐瑛越害怕，她喃喃地道著：「你……你別危言聳聽的，嚇人呢。」

那位男子收起了照片，很客氣地朝服務員笑笑，告辭走了。

此時，追蹤的仍然在千里之外。

「你說的人，什麼時候到啊？」老董問著。這鬼地方他也是頭回來，夏天風沙都這麼大。

「別打岔……錯就錯吧，盡人事聽天命，真要什麼也找不著，那應該就是我老董命該如此了……這也邪門了，怎麼有個詳細的肖像，居然會找不到人啊。連車的監控都沒有。」老董鬱悶道著。

「會不會是個陷阱？」

「老鰍不還邀來個戰友么？他在南疆當過兵，對地形熟，可以試試……嘖，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動靜呢？是那些人太聰明了，還是我太傻了？」董淳潔自言自語道。

「市局的，了解點情況。」那人亮著警證，要遞給她看，她那敢看，緊張地等著發問，那人裝起了證件，拿出來了幾張照片問她：「和圖書認識他們嗎？」

「……好的……謝謝……」

午後，南苑汽修城。

「很嚴重嗎？」唐瑛輕聲問。

「好，你安排吧。」老董道。

董淳潔哈哈大笑著解釋道：「我說的是後半句，我是愚者，從來就不是智者」

「有些日子沒見著了。」

上車，坐到副駕上，開車的漢子期待地問著：「藍哥，錢該給了吧？我們就不進市區了啊，把你送市邊。」

「能讓謝總連錢都不敢要的人，你覺得不嚴重？」管千嬌問。

「先生，要點什麼？」服務員有氣無力的應了聲，有點瞌睡，午後的時間少有來客。

「應該已經到了吧，咱們到鎮上先住下，我再聯繫一下他。」老鰍道。

「兩位，再跑一趟？價錢翻倍，現付你們兩萬。」眼鏡男又抽了兩摞。

假設是假的，無法解釋。如果反過來，假設他們是真實的，這一切好像可以勉強解釋，就像收賣、威脅、利誘那些心志不堅著辦事一樣，這是行走在灰暗裡的人，都會用上的手段。

「沒有吧，就他們倆特別要好……」

「還真不是嚇人，京城兩千萬人，每天被坑死的多呢……我問你，那兩人你知道什麼來路？」管千嬌道。

兩位嚮導愣了，那厚厚的錢意味著什麼吶，大碗的酒、大塊的肉、大腿白生生的妞啊，兩人眼睛亮著，瘦個子警惕地道：「去哪？」

「不好說，不過京城能完全保證不泄密的事不多，特別是像您這樣大張旗鼓的，本來就不好遇上，這倒好，人家躲得遠遠的，咱們更遇不上了。」戴蘭君道。

「那正說明對方在刻意隱瞞了，這個很簡單，那種宏光的npv全國銷量上百萬輛，經濟實惠，遍地都是，只要沿路換個車牌，就把咱們變成瞎子了……肖像嘛，要沒有犯罪記錄，那就不好找了，而且您看，一切技術手段，在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都屬於禁區啊。」戴蘭君道著，正好一股風襲來，吹得車窗目不見物，她開著雨刷，放慢了車速。

他打開了自己的智能手機，手指拔動著，三張照片，能找到就學記錄、能找到就業軌跡，根本不像有特別身份，刻意掩藏的那種，如果是那種人，他們會有一個正式的、不被懷疑的職業，有住址、有信用卡以及其他記錄，可這幾個，于得都是邊緣類的職業，快遞、販賣、賣唱……假如有特殊身份，一定不會到這種令人生疑的行業里。

四層樓，從車架、輪胎到飾品座套，和_圖_書在這裏的四百多家店鋪里都可以找全，一位西裝革履，像洽談分銷業務的男子，輕輕地踱步進了一家叫鑫鑫車飾的地方。

「怎麼了？有隱情還是有奸|情？」管千嬌一看不對勁，反應奇快。

「正因為是官方的，才怕意外，再壞的奸商，頂多坑你一把；再壞的惡棍，頂多收拾你一頓……好歹他們不至於太過份，有法約束，那官方的可就不一樣了，於好了不一定能拿到錢，于砸了可肯定得負責。」管千嬌道，好歹在這行見多識廣，舉例，某某，接了一趟商務調查，結果後來才發現，是給經偵于活，去挖對方企業的偷稅漏稅證據，剛發現就出了車禍，賠了一條腿；還有某某更悲催，接了一趟商務調查活，結果是個官商的家族企業，差點把小命賠上，等完事了才發現是反貪辦案想的損招，尾款都沒敢要，只能自己找個廁所哭暈了。

「怎麼了？」唐瑛問。

就像每天匆匆的過客一樣，這位彬彬有禮的客人並沒有引起別人的特別注意，幾句話功夫他便告辭了。

片刻，簡訊回復到了，簡單的兩個字：簡單的一行字母，不是漢字，不過他認識，是「收到」的意思。

這是一處開闊路面，沒有交通監控，前後俱無來車，來人沒有下車，只是接收了宏光車上下來的人遞給的東西，附耳安排了幾句，給了對方一包東西。車掉頭匆匆就離開了。

「不去咧不去咧……車一開就是二十幾天，屁股上都起疙瘩了。」開車的刀疤男煩燥地道。

兩位嚮導下車，耳語著商量了幾句，片刻上車，一人開車、一人拿走了眼鏡男手上的錢，那開車的笑著道：「有逼就日，有錢就使……管逑你去哪兒」

「對，應該是這樣……是個想貪功的蠢貨在自作聰明。」

很快，這位神秘的男子出現在亞奧酒店，他像客人一樣詢問起了大堂，不過卻是另一種託詞，他一位失聯的朋友似乎在這裏就職，看看照片，大堂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這裏唱歌的耿寶磊，大家都親切地叫他小耿，同樣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一處臨窗的座位，管千嬌卷著荷葉餅，狠狠啃了一口，很沒吃相地頻頻點頭，含糊不清地說好吃，她說了，對於這座城市流連的東西不算多，烤鴨絕對算一個。

那位男子朝他笑笑，貌似很帥氣的一位，三十年許，服務員朦朧的眼睛隨即被驚大了，她瞠然看著那男子亮出來的證件，驚得一抹嘴巴，犯怔hetubook.com.com了。

包小三嗯了聲，又側頭開睡了，這車上就他，耿寶磊和仇笛坐到老鰍車上，現在連開車的戴蘭君也成了主要勞力了，知道目的地將近，她打了個哈欠，強迫自己精神恢復了點。

「拉貨批發啊，從我們這兒拉走，送到周邊小汽配商店，掙差價唄。」

「那不行，你得說清，別以為俄們不知道你于啥的啊，不管是當兵的，還是戴大檐帽的，俄們可都不想撞上啊。」後面的男子嚴肅地道，走黑路，得有原則的。

過了不久，在車流如川、人行如織的街頭，這位男子像在思忖著什麼，邊走邊拿著手機發著一條簡訊，內容是：已查實，無誤。

這個……唐瑛微微蹙眉，眼神怔了。

「您這兩難的，讓我怎麼選擇？」戴蘭君笑道，不管怎麼選，董主任似乎都不站在聰明的一方。

「到分界點上了，再向西就是南疆，往東就是返程，這該怎麼選呢？」老董看著電子地圖，又開始猶豫了。

唐瑛愕住了，確實如此，她稍顯緊張地道著：「不會有什麼意外吧？那兩位像是官方的人。」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唐瑛道，管千嬌再問，她低著頭，悄聲地把經過告訴了管千嬌，這件鬱結在心裏的事，恐怕是無處尋找答案了。

「這都四年多了，來回八趟……撞運氣也得讓我撞上一回啊，怎麼能連根人毛都沒見著呢？」董淳潔不無鬱悶地道，收起了地圖，他期待地問著戴蘭君道：「要不，咱們再往南疆走走，碰碰運氣？」

「哦……他們，有什麼特別要好的人？」

服務員愣了半天才泛嘀咕了：咦？揍沒見警察這麼禮貌過啊？

「他們仨半路出家，又一個比一個得瑟，連謝總的賬都不買，您說，要是好事，謝總能把他們仨扔出去？」管千嬌又問。

京城，前門，烤鴨店。

他又用這種排除法分析著，測繪的隊伍已經回到聯絡地了，不管什麼樣的陷阱都是徒勞的，如果沒有出事，那陷阱就說不通了，只能證明追在後面的人其蠢無比，根本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

要于的事，換了一手。

匆匆跑回去，老鰍領著車進鎮，車上昏昏欲睡的包小三嗯了聲，迷迷糊糊問，餓了，啥時候開飯啊。老董回頭說了，馬上就到地方了，再堅持會兒啊，三兒。

裝起了手機，他走到一處計程車停車點，伸手攔車，不一會兒上車，消失在車流擁擠的街頭。

相視間兩人皆笑，對於董主任再有不齒，不過www.hetubook.com.com還是欣賞他的自知之明的。

「完了，要被當槍使了。」管千嬌一聽，瞠然而坐，有點替那幾位的魯莽擔心了。

「原來這裏于什麼？」

「仇笛啊……這個，他叫包小三。」

很快，這個小小的疑問，被進門詢價的顧客打斷了，被扔到腦後了。

「陷阱，如果是陷阱，那他們應該已經追蹤到了……遲遲沒有反應，難道是所圖更大？還是一無所知？」

唐瑛愕了下，似乎確實如此。

「您……這說的什麼意思？我覺得您這千慮，可不止一失，失誤的地方多了。」戴蘭君笑道。

標的不高，五萬塊而已，是調查一類純凈水、桶裝水等飲品的市場開發，對於精通各類商業鑽營的管千嬌來講，這就像一次旅行一樣毫無壓力，兩人吃著就說到了共同的關心的事，管千嬌問了，對了，那幾個蠢貨到底于什麼去了，怎麼半路還向我諮詢測繪儀器？

「這不就是了，裏面要沒隱情，怎麼可能連來路都不讓你知道……我問謝總。」管千嬌想起這茬，直接拔著電話問謝紀鋒，她在哈曼算是個老員工，和謝紀鋒說話相當隨便，不料剛問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就僵住，然後默然無聲的掛了電話，塞回手機，表情平靜得讓人覺得好詭異。

茫崖鎮，地處西北邊陲，一個幾乎建在沙化地上的小鎮。

「別灰心，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董淳潔安慰道。

「他叫什麼？」

這位漢子鬍子拉碴的，脖子上那條刀疤赫然在目，被稱為藍哥的這位眼鏡男又看看車后坐著另一位，寸發、鼓腮幫子、橫肉一臉，像隨時準備拔刀捅人的樣子，雇這種人也是有風險的，個頂個都像殺人越貨的角色，眼鏡男面無表情地道著：「可能還得走一趟，要不二位再勞累一回？」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原點，沒有隨從、沒有武器、沒有後援，這樣近乎于荒唐的事，他是頭回聽說，他根本不信，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查找，卻證實了這個荒唐，居然是事實。

兩人喜于形色了，瘦的得得數著，抽了一半給後面。連聲謝著眼鏡男。

他下車奔向後車，隔著車窗對董淳潔道著：「前面就是茫崖了，這個鎮就是青海的省界，天快黑了，我看是不是咱們住下來。」

「去哪兒，對你們難道有問題？」眼鏡男道。

唐瑛表情僵硬著，半晌無語，她幾次看管千嬌，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戴蘭君瞥了眼，唯一的消息屬於包小三的運氣發現，現和_圖_書在運氣不在這邊，差不多就都該抓瞎了，她無聊地道著：「看來這次又要錯過了……今天都二十九號了，沒幾天時間了，估計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三個人，兩個做汽配零件生意的，一位唱歌的，同時又是商務調查公司的，同時又出現在追蹤非法測繪的路上，種種不合情理的事讓他絞盡腦汁，卻想不出一個很好的解釋，假如這些人的身份都是偽造的，那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可偏偏都是真的，比真金還真。

駛進小鎮，匆匆吃飯住下，一行人已經疲累到了極點，吃完飯個個是倒頭便睡，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出了……

「認識啊……」

他做出了這樣一個判斷，然後發動著車，風驟電掣，駛向前路。

「去哪兒暫時不告訴你們，不過可以告訴你們，是沒人的地方咋樣？你們要是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停下來，反正錢到你手裡了，我也拿不回來。」眼鏡男笑著道。

「他們怎麼可能雇傭民間機構的人？」唐瑛糾結了，從來沒有想過，這幾個貨能和國家事務扯上關係。

五個小時，這輛載著特殊旅客的車駛近了德令哈市，此時跨過兩省，已經是黃昏將至，在通往市區的國道上，和一輛泥跡斑斑的宏光車碰頭了。

「不知道。」唐瑛苦著臉，搖搖頭。

「先把錢給俄們俄跟你說啥，一趟要你兩萬都不多，輪胎都換了好幾個了，受得是啥罪么？」後座的那位道，不過話嘎然而止了，眼鏡男手裡掂著一摞鈔票，隨手一扔，給了司機。

或者，什麼也不用說了，打拚的生活就像這個餐廳里的客人忙碌匆匆，有多少認識的、不認識的成了你生活中的過客，誰又數得清？

「忘了他們吧，恐怕他們回不到原來的生活中了。」管千嬌道。她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國安」，唐瑛看著這兩個字，眼珠子一動不動，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從川北到這裏上千公里的行程，連續四天幾乎都是車上過的，道路、橋樑、湖泊，每到一地可能出現非法測繪的人員，這個隊伍就分散去尋訪，不過這個比茫茫大海還大的地方，撈一根針是何其難也，所以結果是毫無意外地：一無所獲。

信息的另一端在千里之外，蘭新高速，這位接信息的人車正泊在應急停車道上，用精緻的手機在輕敲著前額，似乎在思忖什麼讓他很為難的事。

車廂里哈哈一笑，車燈亮起，掉頭，越開越快，慢慢消失在漸起的夜色中……

「什麼時候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