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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仙的眼神清澈得好像深山中的泉水，看著王不負。

「吃飯了！」他把菜端出來，就看到夏瓷和何仙湊在一起，看到王不負連忙坐好。

電話另一頭的人不見得真的相信夏瓷，但應該沒有反駁。夏瓷滔滔不絕，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按照她的版本說了一遍。

真是離奇。王不負一邊炒菜，一邊心想，以前他也不是個勤快的人啊，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碗從來都不洗的，吃完就放那裡，下次吃的時候就拿自來水涮一下。

在現在主流觀念中，電腦對於科研工作來說很重要，這不需爭論。但是，電腦對於個人來說，到底有沒有正面意義？

基本都是老生常談。無不外乎就是年輕人說自己站在老一輩的奮鬥成果之上，不能懈怠，要繼往開來什麼的。基本上看到標題，就知道正文內容了。

王不負一想不對，這小女孩的媽媽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叫哥哥的話平白就矮了一輩，連忙改口：「還是叫叔叔吧，爸爸可不能隨便叫的。」

夏瓷飯都吃半碗了，王不負才教會何仙怎麼吃飯，跟打仗似的。

何仙一臉的米粒和醬油，小花貓似得，困惑地看著夏瓷。

「太多了呀！肚皮會破的。」夏瓷心虛地抗議道。

採訪關於一個電腦高手。電腦是新事物，沒有什麼老前輩。那個電腦高手的口氣也很狂，說不會電腦，就落後時代，反對電腦就是反對進步。

夏瓷愁眉苦臉地端走碗，心說這樣吃的話，臉就要變大https://m.hetubook.com.com了。

以前王不負在網上看一些剩女的結婚條件，說什麼男人要包家務，在外面賺完錢，回家還要洗衣服做飯什麼的。王不負看了簡直啼笑皆非，心說三十多歲的女人都嫁不出去了，居然標準還那麼高。

也不知道夏瓷哪根筋搭錯了，吃飯完非要讓何仙洗碗。虧她想得出來，讓一個還沒王不負大腿高的小女孩站在凳子上洗碗。結果何仙一個沒洗，夏瓷自己倒是洗了兩個。

在2000年，這種想法就是一道看似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何仙歪著頭，沒回答，可能連問題都沒聽懂。

「……對啊，今天沒有奸臣在旁邊吵鬧了。因為我的守護靈買了一張電話卡，所以現在在公用電話的啊！」夏瓷又說了兩句，掛上電話。喜笑顏開了跑回王不負身邊。

總編看到從南江發回來的採訪后，立刻像撿了寶似的。

那邊夏瓷按照IC卡上的說明，終於撥通了公用電話，興奮地大叫：「母后，我今天收了一個使喚丫頭！」

那個青年本身並沒有一套理論，只是單純的我行我素而已。就算這樣，媒體都好像聞到腥味的貓，請來各種專家學者來分析、訪談。永遠都講不膩。

「走吧！長公主今天要吃鴨子！」夏瓷拉著王不負的手。

「吃不下也得吃！」王不負橫行霸道地說。

而剛剛來自南江的採訪，裏面的思路也是反傳統的。總編相信，一旦報道出來和圖書，絕對是個大新聞。

……

何仙還是一臉困惑地東張西望。

「……」何仙看看那個禿頭大叔，又不解地看著王不負。

夏瓷只敢用開水燙蔬菜吃，那王不負主動繫上圍裙炒菜。吃完飯，夏瓷會滿足地捂著小肚子坐在那裡不動彈，那王不負就跑去把碗也洗了。夏瓷洗完衣服后小手會變得通紅，王不負看了一次就心疼得不行，不讓她再洗衣服。

三人排了好長的隊，才買到了。鴨子分成鹽水鹵和烤出來的，都很好吃，於是分別買了腿子。回到家，王不負先煮上飯，然後開始炒菜。

「算了。」王不負拉著何仙，指著遠遠一個禿頭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問：「你覺得該怎麼稱呼他？」

「爸爸？」小女孩看著王不負，困惑地歪著腦袋。

試想，一個工人如果擁有一台電腦，他能從電腦中提升自己的專業技能么？反而，這個原本為國家創造價值的工人，卻因為沉迷了電腦，導致工作懈怠，甚至不去上班了。

……

「盛滿！」王不負看夏瓷裝了小半碗飯，不滿意。這點飯喂貓都不夠。

何仙傻傻地看著。

王不負想了想，蹲下來，平視著何仙，說：「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不負。你要不然叫我哥哥？」

「你來！」夏瓷把洗碗布給何仙。

「行了行了，別在這添亂，去給她把臉擦乾淨。」王不負在旁邊看了半天了，忍無可忍，把兩個小女孩全拎出廚房。

一坐上桌，王不負就明白何仙一臉醬和-圖-書油鹵是怎麼來的了。

王不負明白了，這小女孩不是那種想爸爸想瘋了、見到個男的就叫爸爸的。她還知道保護她媽媽的節操，只叫王不負一個人為爸爸。

他知道剛才在小飯店耽誤了一會，過了飯點，小孩子不經餓，現在肯定眼睛冒金星了。他雖然不會真的生氣，但要借題發揮一下。夏瓷老是吃個半成飽的時候就開始怕長胖了，然後剩一口飯給王不負吃。這哪行？

除此之外，媒體的關注點還放在一個青年身上。那青年學業成績不佳，但卻出了書，聲稱「紅燈照亮我前程」，被媒體樹立成了新時代年輕人對抗傳統教育的典型。

何仙滿臉都是赤紅的醬油鹵，嘴巴還在嚼著。

那時候，王不負的想法是以後和人組成家庭的話，家務最起碼一人一半。

「連碗都不會洗，笨死了！本公主教你！」夏瓷嫌棄道，挽起袖子，往碗里倒了些洗滌劑，拿起布洗個碗。

那乾脆一股腦全冒出來算了，反正王不負也不會被嚇死。數量越多越好，以後組個類似日本AKB48那樣的偶像組合……

「才示範過的！這次你給本公主記好了！」夏瓷抓狂地又洗了個碗。

「去盛飯去！今天碗里都不準剩飯！吃完之後，一粒米都不能留下來！」王不負向兩個小女孩耍威風。

可來到這裏一個星期，王不負不知不覺就把家務全包下來了。

「守護靈，電話亭！你等我一下！」夏瓷開心地不行，掏出IC卡，跑去給她媽ｈｔｔps://www•ｈet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媽打電話了。

「你這孩子！飯是吃的，不是玩的！」王不負放下碗，用手給她調整坐姿，「往前坐，頭向前，把肉放碗里……用筷子，不準用手！」

桌上兩包鴨子都打開了，少了幾塊。兩個小女孩雖然坐好了，但一眼就能看出偷吃的痕迹。夏瓷的嘴巴鼓鼓的，臉都紅了。

「……走吧。」王不負一手拉一個，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往家走。

王不負心說要是自己在初二的時候，把這段話說給他父母聽，估計腿都被打斷了。

因為這個社會太循規蹈矩了。大家的行為、甚至思維模式都彷彿一個流水線出來的。任何一個不尋常的人，都會被社會放大，反覆分析。

她媽媽但凡親自和她吃過一頓飯，就能發現問題了，知道招的保姆全都不干事的。

在北京的新青年報社，這個時候也像打仗似得，編輯們正在加班加點地排版。

王不負覺得自己似乎被夏瓷同化了，開始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基本就是至高皇室的長公主在她的守護靈護衛下，巡察周邊，發現了一個可憐的民女，然後世間最仁慈的長公主大發慈悲，使那民女麻雀變鳳凰，從此過上服侍長公主起居的令人艷羡生活。

這孩子居然連吃飯都不會，一塊鴨子吃的兩隻手都用上了，也不知道是用鼻子吃還是嘴巴吃，完全不嫌咦怪。

「你怎麼這麼笨啊！你這樣怎麼服侍長公主的起居？怎麼做長公主的使喚丫頭？」夏瓷嫌棄得不行，把何仙拖進衛生和圖書間，一邊給她擦臉一邊埋怨。

而開宗明義地反對這種思潮的言論，才能算是新舊兩代人的一次觀念碰撞。

說起來，叫何仙的小女孩也挺可憐的，沒有父親，母親又忙於工作疏於照顧。王不負心說，難道自己來到2000年，就是為了照顧這些可憐小女孩的？

這壓力就大了啊。王不負回憶起之前在小店裡那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她的眼神中蘊含著那種又好笑又好奇的神色……王不負有些頭疼。

「你這笨丫頭，給我洗碗！」廚房水池邊，夏瓷把何仙抱到的一張凳子上，頤指氣使地說。

「你媽媽多大了啊？」王不負問。他其實沒有什麼其他想法，只是出於一個男人的惡趣味才問的。

「爸爸！」何仙歪著頭。

夏瓷這哪是找來一使喚丫頭啊，明明是弄來一個祖宗好不好！

王不負現在要厘一厘頭緒，太亂了。

何仙接過布，看看夏瓷，又看看手上，再看看水池裡的碗，手足無措。

要大一起大！夏瓷也是狠心，又跑回廚房親手給何仙盛了大半碗的飯。

「你比瓷瓷好，起碼安靜些。」王不負說，這小女孩不哭不鬧也不說話，那就拿她當個洋娃娃對待算了。

幾乎所有四五十歲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認定一點：對於個人來說，電腦是害人的東西。

2000年是千禧年，這個整數，有著劃時代的意義。各個報紙從去年元旦之前，就在做著各種關於新舊時代的專題。

總編雖然覺得那個電腦高手的觀點沒有什麼大錯，但是說法太絕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