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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獨寵之天璣

作者:鏡鸞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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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宣番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宣番外

方槐不甘心道:「雖說是主子您自請離京,可若非皇上對您總消除不了疑心,您當初也不會如此。」
納蘭崇將琴放到一旁,「我常年在外,若有妻室必是日日空守著王府。我又何必耽誤別家小姐呢?再者,遊歷國中是我的志願,是我喜歡做的事情,並非皇上所迫,你不該有別的想法。」
又何止是納蘭崇,這些年過去,當初的意氣少年都變了模樣。蘇墨阡和沈天珩都任了京中要職,朝堂歷練幾載,都練出幾分喜怒不形於色的內斂。不同於過去的明爭暗鬥,如今的沈蘇兩府的關係算是互相敬重,互不相犯。
這樣的琴音,是為世間絕響。奈何此時欣賞的觀眾,只有角落處蹲著打盹的方槐。
只是他自小生活優渥,門庭高貴,在外風吹日晒幾年,看著難免添了不少風霜。去年回京時曾和沈天珩、蘇墨阡雲華樓小聚,二人都笑贊道,他現在彷彿一塊被打磨光滑的玉石,沉下年少的浮躁稚嫩,透出深不見底的醇厚和穩重來。
過去時常想不通,為何自己與心愛的女子緣分如此淺薄,但現在他逐漸知道,緣分這個東西雖然玄妙,可有時候也是可以爭取的俗物,就像是百姓們謀生賺錢一般,只有不停爭取,才能得到,而不是坐在那裡空等玄妙的到來。
御天峰,多石而少樹,多峭壁而無緩坡,山中只一狹窄石道,繞峰而旋,沿壁而上,年久風化,不知何人留之。
說著,他繼續向前,挺立筆直的背影在秋陽下落下稀疏的影,又被縹緲的雲霧割裂。他身著素雅清凈的月白錦袍,墨色的長發和-圖-書綁在背後,落下齊整的發梢,隨著他的步履輕揚。
記憶中的那些美好,一去不復返。他倒沒覺得多可惜,沈天璣在納蘭徵身邊能過得很好,他也不再牽挂,只循著自己的願望,走遍千山萬水,記下大地的繁盛與豐富,為大昭盛世好好做完這件事,他就不枉此生了。
她說:「明宣,我真是羡慕你能有看盡天下風景的機會,那是我少時的夢想,我實現不了,你就帶著我的心愿一起去吧。日後,我就可以從你的文字里閱盡天下風光。」
二人行行走走,終於在午後艷陽高照時登到峰頂。
然此時卻有二人行於其上,正當秋陽高照,天高氣爽之時,峰間嵐色渺渺,霧若帶然,遠觀之二人如行於霧中,其驚險不言自喻。
眼前雲天純澈,雲霧繚繞,如綿如絮,如氣如煙,腳下的眾多山峰、遠處的重嶂疊巒若隱若現,渺渺綽綽,峰隨霧卷而變,景隨靄旋而新,俯瞰而下,眾山皆小,伏于腳下。
大昭之西,夜凌之東,有青黛諸峰,連綿千百余里,千峰交錯,合築其骨,萬壑縱橫,互結其脈,雄奇秀麗,渾然巍峨,爭高直指。諸峰中至高者名曰御天峰。御天峰,天下奇險,宇內名播,古人云,登御天而尋仙,天下無山矣。
方槐應了是,跟上他的腳步,行走在雲纏霧繞的山峰之中。
莫說地位權勢,就單說心意,他也比不上納蘭徵。他原可以給得更多,但卻因為年少時對朦朧情愛的遲疑和畏縮而放棄了原有的機會。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岷州。上一回還是昭武十年夜凌之和_圖_書戰的時候。也正是那一次,讓他深深感受到身為皇親貴胄與平頭百姓的遙不可及的距離,讓他親眼見到在社會最底層生活的百姓的情狀,也讓他體會到大自然的各種驚奇秀麗,那是京城貴府永遠無法比擬的迷人風景。那時候,他就萌生了想要遊歷一番的念頭,現在藉著編寫昭寧志的由頭,也算是夢想成真了。
猶記得他預備離京時,曾經見過沈天璣一面。那日下了薄雪,她身著雪白狐裘,撐著傘立在勤政殿前面,笑得很柔和。
琴聲錚錚而起,響在空寂幽靜的山巔峰巒之上,愈顯空曠悅耳。
這個任務自然是落在翰林院身上。納蘭崇自請為編纂書籍的負責人,並開始出遊各地,親身了解大昭廣袤國土上的各地民情風俗和名勝古迹。
方槐起先還要推辭,後面只得受了。納蘭崇這才淡笑道:「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值,可你為何不想想,皇上那樣的人,就算是為了皇后,也不至於對我如此刻薄。這些年來,數家大族倒下,朝堂勢力變化頗多,他知我已無心官場,安親王府如今的形勢其實是正合我意。咱們王府的地位,從來不需要權力來鞏固。」
方槐若有所思,「主子說的是。是屬下愚鈍。」
在御天峰頂坐了許久,納蘭崇好好享受了一番山巔美景,這才開始折返。
整顆心都隨之變得開闊起來,所有煩憂一掃而空。
除了去年老王爺過世,納蘭崇回京繼承爵位之外,這幾年他從未回過京,一直在外遊歷,途徑河南、河東、河北、關外四路,到現在的岷州,翻過青黛,www.hetubook.com.com便是西陲夜凌路了。
他們雖名為主僕,在外遊歷多年,倒更甚好友。沉默片刻后,方槐忍不住又道:「主子,您真的……能忘了……沈姑娘么?」
方槐醒來時,納蘭崇已經在彈奏另外一曲了。連他這個對音律一竅不通的,也能辨別出這曲子是那首主子單獨一人時彈奏過多次的美人吟。
自從那次沈天璣遇難,納蘭崇遠到夜凌尋人,還曾因沈天璣昏迷不醒之事與皇上有過爭執,納蘭徵便無法對納蘭崇毫無芥蒂,特別是他多年來一直未娶妻,更讓帝王疑心愈重。
他轉身看了眼方槐,笑道:「虧你還是個習武的,體力倒還不如我了。」
安親王府的權利自老王爺離開政堂后削奪不少,納蘭崇也一直被局限在翰林院。在方槐看來,沈天璣無疑是安親王府的災星。當然,這話他只能心裏想想,一分也不敢透露出來的。
周邊愈發冷了。方槐一步步跟在後面,無意中看到那發梢中的點點銀白,心中微微一驚。
頂處仍然沒有多少樹木,中間一塊平地,站在上面,入眼而來的畫面是如此美麗,讓見過多少美景奇景的他也要驚嘆不已。
納蘭崇瞧了他一會兒,把手裡的水壺遞給他,「你也累了,喝一口吧。」
納蘭崇命方槐將背包的紙筆取出,席地而坐,動手開始記錄下周邊地勢和風景。記完之後,方槐送上一壺水,他喝了一口,又道:「把那張冰絲綠綺取來。」
在外這些年,其實她的樣子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還是美好到任何人都無法替代,這種美好已經演變成某種意念和圖書的信仰,他從來沒有過想見她一面的念頭,只知道她在某個地方安康無虞歡樂無憂也就足夠了。
他盤坐在山巔之上,白袍墨發隨著山風而輕揚纏繞,修長的玉指在琴弦上飛舞,清貴疏冷的眉目沉下萬斛星光,遠遠看去彷彿仙人臨世。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方槐終於忍不住開口,「主子,您若是能順了老王妃的意思,早日立下王妃,皇上必不會……」
方槐頓了頓,「不管如何稱呼,在屬下心裏您都是王爺。」原該坐享富貴一世清閑的王爺,而不該漂泊在外受盡顛沛之苦。
對於納蘭崇來說,能在有生之年精心編修好《昭寧志》是他畢生的任務,他為此能放棄京城的繁華,王爵的顯貴,或許別人會覺得不值,但他卻甘之如飴,樂此不疲。
他向西看了眼那方的連綿山麓,「夜凌之後,咱們便折去隴右吧。」
「這小路太過陡峭,王爺您真的一定要登到山頂么?」身後侍從模樣的男子擔憂道。
「我說過,在外就不用喚王爺了。」
這卻是無心插柳。少時他雖善於六藝,卻沒那個閒情逸緻去譜曲作詞。當年那曲《美人吟》,算是他的處女之作,也是他迄今為止,最為得意的作品之一——儘管,它只有在此荒無人跡之時才有彈奏的機會。
這無疑讓他此行有了更重要的意義。這些年,他用引人入勝的筆觸記下各地風土人情,其中有些艱澀生硬的說明文字,也有不少反應各地民俗的小故事。他把這些統統放在按時呈給皇上的摺子里,他從不考慮她會不會看到——只是盡到自己的心意。
心裏這樣和-圖-書想,他也說不出什麼勸阻的話。主子要做什麼,他身為屬下只有奉陪的份兒。當初他決意遊歷時,老王妃不知勸了多久也沒有改變他的心意,他一個下人又能說什麼呢?只盡心護著主子就是了。
方槐抹了下汗,慚愧道:「王爺說的是。」說著他拋下方才因那銀白頭髮而一瞬間襲來的心寒,三兩步追上納蘭崇的步子。
納蘭崇頭也未回,一腳穩穩踏在石板上,「不親身體會一番,就難以用筆墨描摹御天峰的雄偉。這是傳說中咱們大昭最高的山峰,是《昭寧志地理卷》的重中之重,我自然要登上去瞧瞧。」
大昭王朝一統四海,昭武帝君威日重,幾年前下旨重修《昭寧志》,並囑咐道務必將整個大昭的物阜民豐、風土人情都一一記述下來,讓後世都能瞻仰到這個時代的鼎盛非凡。
老王爺過世后,能壓得住主子的,只有金鑾殿上的那位。而那位,大約巴不得王爺離開京城吧。
納蘭崇搖了搖頭,便動手將琴譜記錄下來,待下山後尋個驛站,把琴譜寄回京城。這幾年他遊歷在外,內心不為京城俗事所累,倒譜出不少名曲佳作,據沈天珩的話說,他納蘭崇即便是不做王爺,不做編修昭寧志的翰林學士,憑這些曲譜也足夠流芳百世了。
納蘭崇淡淡一笑,「總歸是天各一方,忘與不忘,又有什麼干係。」
昭武九年的那場大雨里,他去宮中向皇上討個說法,不料三言兩語就被壓住,他當時是茫然無措的。他跟著皇上前後腳到了忠勇侯府,看到皇上頂著傾盆大雨把沈天璣送進宮中,那一刻他真切體味到了無力和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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