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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父母的，沒有不偏心的。

竇啟俊去年鄉試落第。

這讓儀姐兒隱隱有些不舒服。

門外的竇啟順卻扒開哥哥捂著自己的手不服地嘟呶道：「我又沒有說錯。你們上次闖了那麼大的禍，四姑姑可一聲都沒有吭，還幫你們打掩護，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

竇德昌還很懵懂，最後迷上了古玩，天天和竇啟俊往古玩店裡跑。

可大宅院里的事，到底瞞不過去。

鄔善誆他：「一本寫金石收藏的書，我不記得名字了，在你們家沒有找到，想去七叔父那裡看看。」

「知道我們闖了大禍你還到處嚷嚷？」竇啟泰咬牙切齒地道，「你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啊？」

「聽說京都藏龍卧虎，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鄔善竊喜，三個人去西府。

「我來借本書。」鄔善說著，揚了揚中的書，有心想把話說得婉轉些，可這樣說話的機會卻是稍縱即逝，他不得不把握時機，「我不知道你喜歡走馬燈，要不我就送盞走馬燈給你了。」

「重讀《四書註解》。」說起了正經事，他在竇世英面前還是很恭敬的。

他忙道：「上次你們去田莊……」

「淑姐兒，」她笑盈盈地淑姐兒行禮，身後的小丫鬟手裡還提了盞四美迎春的琉璃走馬燈，「我們家四小姐說，那八仙過海的走馬燈賣完了，只得了這盞四美迎春燈，您先拿著玩，等來年，四小姐一早就讓人去買。」

竇啟俊三兄弟下學回來嚇了一大跳，一個安慰母親，一個問妹妹出了什麼事，最小的竇ｈｔｔps://ｍ.hｅｔｕbｏok•ｃom.cｏｍ啟順眨巴著眼睛道：「四姑姑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也不用小里小氣地還什麼東西……」

「是鄔四哥啊，」面對一個和她兒子差不多的男孩子，又是通家之好，竇昭很難時刻謹守男女大防，她笑道，「你怎麼在這裏？」

竇昭沒等她開口，已笑道：「三堂嫂莫非是要我也把淑姐兒的東西還回來？」

「你這傻子。」竇啟泰氣得恨不得打弟弟一巴掌，「這麼一鬧，現在府里的人恐怕都知道。若是四姑姑肯出現幫妹妹說句話，這些東西就是四姑姑打賞給妹妹的，那又不同了……」

竇昭笑道：「這誤會解開就好。不然我這個做姑姑的也難辭其咎。」

竇啟順蔫了。

每當她看到淑姐兒看到什麼喜歡的東西就兩眼發光的時候，她就會想到女兒茵姐兒，頓時心裏就會一軟。想著不過是些小東西，淑姐兒喜歡拿走就是了。卻沒有仔細想想這件事對淑姐兒的名聲會有什麼不好的。

竇啟俊幾個一愣。

「四妹妹！」目不轉睛地望著竇昭，「你怎麼過來了？」

三堂嫂知道竇昭這是在為女兒解圍，喊了聲「壽姑」，眼圈一紅。

竇昭這話說得妥貼，三堂嫂聽著就像大冬天的喝了杯熱茶似的，面露感激之色：「我也覺得淑姐兒不是有意的。」

儀姐兒年紀越長，性子越好強，偏生她的父親卻是昌字輩里最無能一個，竇明在她面前不時流露出來的優越感早就讓她心生不悅，母親的提www.hetubook.com.com醒又讓她意識到那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小丫頭還是自己的姑姑，是自己遇到了應該要向對方行晚輩禮的人，心裏不免有些悻悻然，無精打采地應了聲「知道了」。

竇昭聽了沉思了半晌。

他像烙餅似的在床上翻幾個晚上，實在是忍不住了，拉了竇德昌：「你陪我去西府向七叔父借本書吧？」

竇昭訝然，看見鄔善漆黑，又透著無比認真的眸子。

三堂嫂和淑姐兒滿臉的懷疑。

生了淑姐兒之後，三堂嫂又接連生了四子竇啟遠，五子竇啟安，哪有時候照顧淑姐兒。

竇啟俊只好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沉穩地道：「五弟說的有道理，這件事還是與爹爹商議商議為好。」

竇啟俊笑道：「五叔祖也是這麼說，還問我想不想去國子監看看。」

「我跟你們去趟東府。」竇昭換了件衣裳，跟著兩兄弟去了三房。

竇德昌立刻來精神：「把伯彥叫上，我們一起去。」

姊妹們，兄弟們，昨天家裡亂了套，匆匆寫文，結果就是很粗糙，早上起來實在是讀不下去了，改了六十二章及一些小錯誤，還請大家從六十二章開始讀起來。

淑姐兒在竇昭那裡碰了壁，被竇明嘲笑了一番，如今又被儀姐兒訓斥，心裏又急又氣，推開身邊的丫鬟就朝外跑。

竇世英點了點頭，道：「也不要總盯著《四書註解》，《春秋》、《史記》也要多讀。」

書房外面突然傳來竇昭清朗的聲音：「不是說爹爹回書房了嗎？又跑哪裡去了？」

五堂嫂和_圖_書聽著皺眉，叮囑女兒：「她畢竟是長輩，你以後遇到她要恭敬些。有事沒事別總拉著她，要玩，就找淑姐兒玩——你和淑姐兒才是一輩的。」

竇昭趁機扶了三堂嫂的胳膊，示意竇啟俊幾個帶淑姐兒退下去，然後和三堂嫂並肩坐在了炕上，誠懇地道：「說起來，這件事我也有錯。要不是我這樣慣著淑姐兒，淑姐兒也不會得寸進尺了。可若說淑姐兒因此就養成了不好的習俗，我卻不這麼看——她為什麼不拿別人的東西，單單拿我的東西？可見她心裏還是有親有疏，知道輕重的。」

「應該是吧？」竇明慫恿淑姐兒要燈的時候，儀姐兒並不在場，她有些遲疑地道，「淑姐兒雖然有些沒腦子，可她慣向四姑姑要東西，若是自己的主意，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犯不著賴到五姑姑身上去。」話說到這裏，她好像這才察覺到，奇道，「五姑姑自打從京都回來，人就好像有些不一樣了，話里話外總是京都如何的好，她外家如何的好……」

說起來，這件事她也有錯。

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她感慨道：「……本是竇明惹出來的禍，壽姑卻沒有一句責怪她的話，把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到底是七嬸嬸的親閨女，流著安香趙氏的血脈。」

「什麼書？我們家沒有嗎？」

體貼可靠的長子都這麼說了，三堂嫂疑惑盡消。

淑姐兒心裏這才好過了些。

三堂嫂去了太夫人那裡。

鄔善霎時通體舒暢，顧不得竇德昌和竇啟俊就在身邊，急匆匆地走了出去。m.hetubook.com.com

她要為自己的女兒正名。

三堂嫂見了她又羞又愧。

屋裡四雙眼睛全都朝他瞪去。

竇昭和三堂嫂說了半天閑話，這才告辭。

竇世英正指揮著人修繕東跨院，聽說鄔善來借書，清了手臉，換了件衣裳，在書房見鄔善和竇德昌、竇啟俊。

竇啟泰一個箭步上前就捂了幼弟的嘴巴，一面把他往外拖，一面笑著朝母親和妹妹點頭哈腰：「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會壞了妹妹的名聲；往小了說，會壞了我們家和四姑姑的情分，我和弟弟這就去請了父親回來……」

竇昭笑道：「你們只看到我送給淑姐兒的東西，卻沒有看見淑姐兒送給我的東西。」她說著，長嘆了口氣，佯作出副後悔的樣子道：「年前淑姐兒還送了我一個荷包，我瞧著好看，戴了去給太夫人請安，回來的時候不知道落哪裡了，到今天也沒有找到。你可讓我拿什麼還給淑姐兒啊？」

迎面卻碰到了海棠。

這下竇啟順聽懂了，不住地點頭，連車也沒坐，兩兄弟一路小跑地去了西府。

五堂嫂問儀姐兒：「要淑姐兒向壽姑要燈，真是明姐兒的主意？」

而鄔善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過了元宵節。

東西太多，時間太長，連淑姐兒都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竇昭的了，氣得三堂嫂直捶炕：「我怎麼就養了你這樣一個不上心的！」

那邊三堂嫂在喝斥淑姐兒：「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別人要你去偷太夫人的東西，你是不是也去偷？還好遇到的是壽姑，若是第二個人，會怎麼說你？你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年紀就不學好，拿了東西竟然不還。我原先只當你年紀小，大些就懂事了，誰知道你卻是越大越不知道輕重，別人不給，你竟然還心生怨懟……哭，就知道哭！現在知道丟臉了，早先幹什麼去了？」又吩咐淑姐兒屋裡的管事媽媽，「把她從壽姑那裡順來的東西給我清出來，我親自給壽姑還回去。」

「不是說去找爹嗎？」竇啟順奇道，「找四姑姑幹什麼？」

竇啟泰道：「走，我們去找四姑姑去。」

「伯彥這些日子都在讀什麼書？」

二太夫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待三堂嫂走後，罵了一句「自做孽」。

兩人說起舉業上的事來，竇德昌聽得津津有味，鄔善的一雙眼睛卻骨碌碌直轉，卻連個丫鬟的人影都沒有看見。好不容易竇世英問完了話，放他們去了書房，竇德昌和竇啟俊又纏著他問到底是什麼書，他只好東扯西拉地幫著找書，忙了快半個時辰也沒能擺脫這兩個傢伙，鄔善漸漸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竇啟俊今年及冠，五伯父賜他表字「伯彥」。

不過事後她卻仔細地問了問淑姐兒的月例，知道她不是銀子不夠用，而是月例一拿到手裡就賞了這個賞了那個，手裡沒有餘銀，看到什麼好東西自己沒錢買，就只好拿竇昭的了。竇昭就告訴她怎樣使喚丫鬟，怎樣儲蓄銀子，還告訴她怎樣開源節源，帶了她去田莊里轉悠，告訴她怎麼管理田莊，淑姐兒後來成了個理財的高手。這當然都是后話。

「哦，」竇世英笑道，「那你怎麼說？」

話既然說開了，氣氛也就好起來。